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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谁?”玛莉亚问。

  一瞬间,答案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天边传来。

  “瑟夫,马利克杀了你的儿子。”

  玛莉亚无言地将头埋进手臂。

  “不可能!”阿泰尔听见有人大叫一声,随后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很抱歉,阿泰尔。”阿巴斯的语气听来就像在陈述一段遥远的回忆,“我很抱歉你一回来就让你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请允许我代表大家向你和你的家人表示同情。不过在某些问题彻底解决之前,你将不可能取回组织的领导权。”

  一时间,阿泰尔几乎无法理解对方所说的话。他的大脑还在竭力理清那混乱的思绪。接着,他意识到,身旁的玛莉亚正在轻声啜泣。

  “什么?”他说,然后提高了一个音调,“什么?”

  “你对此持妥协态度,”阿巴斯说,“所以我已经决定,组织的控制权依然属于委员会。”

  阿泰尔瞬间暴怒。“我,是这个组织的首领,阿巴斯。本着兄弟会的条令,我要求重拾领导权。它们裁定了领导权应该归还给我。”他几乎是在咆哮了。

  “它们不会了,”阿巴斯笑道,“再也不会了。”

  

第五十一章

  之后,阿泰尔和玛莉亚回到他们的处所。两人共坐在一条石凳上,陷入了同样的沉思。尽管他们已在大漠度过太多时光,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他们为此刻悲惨的境遇感到难过,为离开马西亚夫时的疏忽感到自责,还为瑟夫的家人和达利姆的安全感到担忧。

  但最让他们痛心疾首的是瑟夫的死。

  他在床上被人用刀刺死,他们是这样说的。事情发生在两周前,由于来得太快根本没时间向阿泰尔送信。行凶的匕首在马利克的房间被人发现。据说那天早些时候,有人听到马利克和瑟夫发生了争执。至于那个听到此事的刺客,阿泰尔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不管听到的人是谁,得到的情况都是马利克与瑟夫就组织的领导权产生了争执。马利克表示,在阿泰尔回来之前,组织必须由他全权负责。

  “看来是你回来的消息激化了他们的分歧。”阿巴斯幸灾乐祸地说着不痛不痒的话。他看着面色惨白的阿泰尔与一旁早已泣不成声的玛莉亚,脸上满是得意。

  据说是因为瑟夫威胁马利克要向阿泰尔揭露他的野心,所以马利克才杀了他。这大概就是他的动机。

  玛莉亚将脸埋进阿泰尔的胸口,竭力抓着她的丈夫不让自己倒下,但她的眼泪还在止不住地往外流。阿泰尔轻抚她的长发,温柔地摇着她的身体。慢慢地,她总算平静下来。火光将光影投射在昏黄的石壁上。屋内暗影舞动,屋外虫鸣幽幽,不时还有卫兵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过了一会儿,玛莉亚忽然坐了起来,阿泰尔被她的动作吵醒了——原来,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睡着了。玛莉亚坐起身,她的身体在发抖,像是为了取暖,她拉过毛毯紧紧裹在身上。“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亲爱的?”她问。

  “马利克。”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睛一直出神地盯着墙壁,好像根本没听到妻子的问题。

  “他怎么了?”

  “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去圣殿山执行任务,我的鲁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但你已经吸取教训了,”她说道,“而且马利克也知道,那天之后,一个新的阿泰尔诞生了,他还给组织带来了辉煌。”

  阿泰尔不禁发出质疑:“辉煌?真的?”

  “我不是说现在,亲爱的,”她说,“也许现在不是,但你可以将它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是唯一办到这件事的人。而不是阿巴斯,”一提这个名字,玛莉亚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般,“不是委员会,而是你,阿泰尔。那个在我的注视下为组织服务了三十余年的阿泰尔,那个在那一天重生的阿泰尔。”

  “可这却是以马利克弟弟的性命为代价,”阿泰尔说,“还有他的手臂。”

  “但他原谅了你,还在你击败阿尔莫林之后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如果这只是表象呢?”阿泰尔的嗓音变得低沉。他在墙壁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漆黑一片,仿佛带着不详的预感。

  玛莉亚用力晃了晃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或许这些年马利克对我的仇恨一直在他心底不断滋长。”他说,“或许马利克早就私下觊觎首领的地位,被瑟夫发现了。”

  “是啊,或许哪天晚上我还长翅膀飞走了呢,”玛莉亚反问他,“你觉得那个一直对你心存仇恨的人是谁,阿泰尔?不是马利克,是阿巴斯。”

  “可匕首是在马利克的床上发现的。”阿泰尔说。

  “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儿,想陷害他。估计不是阿巴斯,就是他手底下的其他人。要是跟我说听到马利克和瑟夫争执的人是斯瓦米,我肯定一点都不会觉得惊讶。他怎么那么巧就在那儿呢?刚看到他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会是阿巴斯手下的爪牙?还是另一个委员会成员的儿子?再说可怜的劳夫呢?我怀疑他根本不是真的死于热病。这一切明显是阿巴斯的安排,而你却跑去怀疑马利克。我真为你感到羞愧。”

  “为我感到羞愧?”他转向她,她却把头别到另一边。忽然,屋外蟋蟀的叫声停了,仿佛是为听清他们的争吵而刻意收了声。“为我怀疑马利克而感到羞愧?难道我没有被至亲至爱的人背叛的经历吗?不少人为了一些比马利克牵强的多的理由背叛了我。我待阿巴斯如亲生兄弟,一直想要帮他,可他呢?阿尔莫林视我如己出,可他却背叛了整个组织。你是为我如此多疑而感到羞愧吗?相信别人才是导致我最大失败的根本原因,相信那些错误的人。”

  他痛苦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对方却闭上眼不去看她。“你必须毁掉苹果,阿泰尔。”她说道,“它已经扭曲了你的心智。开拓眼界是一回事儿,可如果将眼界开到鸟能往里面拉屎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他呆呆地看着她,“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应该这样处置它。”说到这儿,阿泰尔只能强挤出一个笑容。

  “也许不应该,但即便如此,你还是得毁了它。”

  “我要查明事情的真相,玛莉亚,”他说,“我要将一切调查清楚。”

  阿泰尔知道他们早就被人监视了。不过作为一名刺客,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马西亚夫,因此离开处所外出调查对他而言并非难事。爬上内层幕墙,蹲在围墙的阴影里静静等待巡楼的卫兵离开并不会太难。他稳了稳呼吸,尽管他的身手依旧轻巧灵敏,爬上围墙也不成问题,但是……

  恐怕不能像从前那样游刃有余了。他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也知道之前在成吉思汗营地里受的伤对他的实力也造成了无法忽视的损伤。若是因为高估自己的实力而陷入麻烦,那实在是太愚蠢了。由于方才做出错误判断的那一记跳跃,他现在正像一直垂死的虫子一样躺在地上,听见有卫兵正在靠近。稍作休息后,阿泰尔继续沿围墙潜行。他从城堡的西面来到位于南面的一座高塔,随后摆脱沿途的卫兵,跳上塔楼,最后顺着墙壁来到地上,进入仓库。一条石头台阶出现在他面前,直通向地下的拱形隧道。

  他停下脚步,靠紧墙壁,倾听远处的动静。水流沿着隧道缓缓流过。看样子,组织的地牢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由于很少使用,若不是因为里面过于潮湿,估计这里早就被当成废物储藏室了。阿泰尔猜得出来,马利克大概是这里唯一的囚犯了。

  他一路潜行,直到看见一名卫兵才站定躲了起来。卫兵坐在隧道里,背靠着牢墙,低头打着盹儿。牢房似乎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因为放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它的影儿。这么看的话,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卫兵恐怕还很难说。阿泰尔看着卫兵又生气,又为他的懈怠感到庆幸。他悄声从旁走过——接着立刻明白他坐那么远的原因了。

  里面简直是臭气熏天。三间牢房里,只有中间那个的大门被紧紧锁住。阿泰尔走上前,用手捂住鼻子。尽管不确定自己会在房门另一头看到什么,但他很清楚眼前这股气味。

  牢房的石板地上到处是人的排泄物,马利克蜷缩在角落里——他没有任何工具来处理它们。他的衣服又脏又破,整个人看起来像乞丐一样,身子也已经瘦得皮包骨头。阿泰尔走过去,从对方破烂的衣衫下面,看到一排排凸出的肋骨。马利克的颧骨高高凸起,头发和胡子也是又长又乱。

  他在牢房里被关了绝对不止一个月,是人都看得出来。

  见到马利克,阿泰尔不禁握紧拳头。他原本还打算和他好好谈谈,问清事情的真相,但现在真相显然已经写在他那凸出的肋骨和破败的衣衫之上。他到底被囚禁了多久?这时间绝对足够给阿泰尔和玛莉亚送信儿的了。这样的话,瑟夫又死了多久?阿泰尔不敢去想,他只知道马利克再也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卫兵睁开眼瞬间,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阿泰尔,然后,视线便黑了。当再睁开眼,他己被关进满是恶臭的牢房。即使求救,也是于事无补,因为阿泰尔早就带着马利克离开了。

  “你还能走吗,我的朋友?”阿泰尔关切地问。

  马利克呆呆地望着他。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浑浊,里面满是痛苦。等他看清楚来人居然是阿泰尔,原本麻木的脸上浮现了感激与宽慰之情。见到此情此景,就算阿泰尔脑中还有那么一丝疑虑,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为了你,我能走。”马利克说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然而沿着隧道走了没多久,阿泰尔很快便发现马利克根本没有走路的力气。他架起马利克那只完好的手臂,将它绕到自己肩头,一步步搀着自己的老朋友走上塔楼的石梯。两人穿过围墙,沿着墙壁来到城堡西侧,路上小心地避开了巡逻的卫兵,最后他们回到了住所。进家门前,阿泰尔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扶着他走进屋。

  

第五十二章

  两人让马利克平躺到席子上,然后玛莉亚坐到他身旁,从高脚杯里一勺一勺盛汤喂给他。

  “谢谢你。”他喘息道。这会儿,他的眼神总算清澈了一点。马利克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似乎觉得和玛莉亚离这么近有些不妥,好像这样受到朋友妻子照顾,有些不太得体。

  “瑟夫究竟出了什么事?”阿泰尔问。三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原本不大的空间现在看起来更小了,仿佛随时会贴到他们身上似的。

  “被杀了,”马利克说,“两年前,阿巴斯策划了政变。他杀了瑟夫,将犯案凶器放到我的房间。由于其他刺客全都发誓说曾听到我和瑟夫发生了争执,因此阿巴斯向组织宣称我应该为瑟夫的死承担全部责任。”

  阿泰尔和玛莉亚对看一眼。原来两年前他们的儿子就已经不在了。怒火在阿泰尔心中燃烧,他竭力压抑着自己——压抑着想要立即掉头的冲动。他想冲出房间,闯进城堡,将阿巴斯碎尸万段,让他对自己苦苦哀求,让他血债血偿。

  玛莉亚伸出一只手,拉住阿泰尔的手臂。他的妻子和他一样痛苦不已。

  “我很抱歉,”马利克说,“我被囚禁在牢房里,没法将事情通知给你。而且阿巴斯控制了驻地内外所有的通讯工具。不用猜也知道,在我被关押期间他肯定一直在为了自身的利益日以继夜地修改法令。”

  “是的,”阿泰尔说,“委员会里面似乎有不少他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