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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刺客导师,”他的话掷地有声,“这是我的责任”。

  “唉……”妹妹注视着哥哥,“好吧……一路顺风,记得给我写信。”

  “我会的。无论如何,我从这里都会平安抵达巴里,巴尔托会一路护送我过去的。”

  但这些话语仍然难以驱散姑娘心中的担忧。埃齐奥深知,虽然妹妹已经变得非常坚强,但是“兄长”二字始终是姑娘心头最为脆弱的一份执念。这趟旅程的陆上部分会横穿整个意大利南部,那是阿拉贡王室的封地。很明显,费迪南国王应该不会忘记他还欠着埃齐奥一笔债。

  “如果我需要动手,”他说道,“那也应该是上船之后的事儿了。并且我选择的航线非常靠北,这样巴巴里的海盗们应该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在经过科孚岛之后,我们就会贴着希腊的海岸行驶了。”

  “不……我其实更担心的是你能否完成这次任务,至于你个人的安……”

  “哦,是吗?那真谢谢你的担心了。”

  她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圣维罗尼卡在上,纵使你只告诉了我一点点内容,我也能想象得出,这趟任务的完成会对我们起到多么巨大的益处。”

  “所以我必须动身,必须抢在圣殿骑士们重获力量之前。”

  “就是说,抢占先手?”

  “就是这样。”

  她捧起了埃齐奥的脸庞,而埃齐奥也深情地最后看了妹妹一眼。虽然已经四十九岁了,但她仍然是个迷人的女士。她的头发仍然乌黑,热情奔放的天性也未曾减却分毫。有时他真的会陷入自责,为什么没有在他的妹夫过世之后为她另找一门亲事?但让人欣慰的是,如今孩子与工作占据了她的心灵,并且她由衷地喜爱罗马这座城市——在儒略教皇的治理下,这里重新成为一座非凡的国际大都市、艺术与宗教的中心。

  他们拥抱着道了别,随后埃齐奥纵身跃上了马背。他的身后是一支足足十五人的骑兵卫队,时刻听命于巴尔托的指挥。此时,他们的指挥官正骑在马背上,那匹壮硕的良驹不断地用蹄子刨着灰土,早就等不及要踏上征途了。一行人的行李也装满了一辆马车,但对于埃齐奥来说,他的行李不过是两个放在鞍囊里的黑色皮袋而已。

  “一路上有的是吃喝,我会喂饱自己的。”他这样告诉克劳迪娅。

  “那真是你的专长,”她饶有意味地回应道。

  埃齐奥挥了挥手,便与巴尔托并肩策马沿着河流东岸走了开去。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兄弟会的总部,出城向南方开始了这段征途。

  前往巴里的这段旅程花费了他们十五天的时间。为了不错过下一次的大潮,埃齐奥匆忙地与朋友们道了别。他很及时地在皮里·雷斯家族管理的土耳其商船队那里找到了一条单桅三角帆船,这条船的船长安南先生为他——船上唯一的一名旅客——在尾舱安排了一个铺位。一切都安顿好之后,他再次检查了身上的武器装备:两把袖剑、左臂上的护腕、达·芬奇为他制造的手枪,还有其他那些他从刺客手札中学到的有趣玩意。

  埃齐奥这次算是轻装出行了。老实说,他非常希望在旅途终点等待他的会是一座“空无一人”的马斯亚夫城堡。但与此同时,如今圣殿骑士们几乎销声匿迹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正在何处,正在图谋着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感到了一丝不安。

  至于前往科孚岛的这段旅程,他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皮里·雷斯船长即使是在整个奥斯曼帝国境内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作为从前威名远播的海盗,相信任何海盗后辈听到了皮里·雷斯这个名字都不会不给上几分面子。想到这里,埃齐奥不禁想与这个传奇人物见上一面了,但如果他们真的见了面,那么埃齐奥怕是会由衷地希望皮里船长会忘记兄弟会曾经“顺”走过他的一些珍贵地图的往事了——毕竟皮里船长并不因“为人慷慨”而享有盛誉。

  现在奥斯曼帝国已经把势力辐射到了希腊与东欧的大部分地区,它的国境线几乎要压到威尼斯城墙下了。人们对此忧心忡忡,毕竟这么多土耳其人涌入欧洲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在短暂的对峙之后,威尼斯人逐渐开始与这些穆斯林邻居们恢复了贸易往来,而诸如科孚、克里特与塞浦路斯等岛屿也仍然在威尼斯共和国的掌控之中。在埃齐奥看来,这种现状注定无法长久,奥斯曼帝国对于塞浦路斯的野心已经路人皆知——但就目前来说,双方暂时还维持着和平:巴耶塞特苏丹正为国内的宫廷斗争而困扰,暂时无暇西顾。

  这艘单桅帆船扬起了巨大的白帆,如同一把砍刀而不是餐刀一般划开了宽广的海面。虽然遇上了些打头风,但他们仍然赶上了好时候,这使得他们仅花了五天多的时间便穿越了亚德里亚海的海口。

  科孚岛的总督对他们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这个意大利胖子的本名叫做佛朗哥,但他更喜欢别人称他为斯比尔顿,这是个当地圣徒的名字。他很显然已经厌倦了政坛上的尔虞我诈,转而沉醉在肥甘足口的温柔乡里。于是,就在总督府对面的一处阳台上,埃齐奥一边欣赏着港口的那些映照在天鹅绒般碧蓝天空中的棕榈树,一边与船长敲定了下一步旅行的价码。几袋威尼斯铜币转手之后,埃齐奥前往雅典的旅程便有了着落。

  “为了抵达目的地,”船长告诫说,“我们必须沿着海岸线前进。这条路我已经走过二十多遍了,尽管放心,肯定不会出事的。从那里,你可以非常轻松地找到前往克里特甚至塞浦路斯的船。事实上,我们一到雅典我就会把你介绍给我的妹夫马蒙先生,此后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多谢,”埃齐奥希望这船长不是在忽悠他。他很清楚,现在这位安南先生的船上载满了名贵的香料——据他年少时从在佛罗伦萨当银行家的父亲那里学来的知识,这些货物会让这艘船成为任何海盗眼中的一顿美餐。相比之下,就算是皮里·雷斯先生的威名怕是也难以抵挡住这些亡命徒的欲火。而一旦在船上开打,迅捷与轻盈便将决定战斗的胜负。

  于是第二天早上,他便进城买了一把做工精良的弯刀。价格一百铜币,算是压价有方吧。

  “这下靠谱了,”埃齐奥自我安慰道。

  隔天清晨他们便乘着潮水开始了新的航程,轻快的北风立刻鼓满了风帆,一帆风顺地将他们送往目的地。他们顺利地向南驶去,海岸线始终位于他们左舷旁边一英里的地方。日光和煦地映照着蓝色的微浪,海风也不住地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大家都彻底放松了下来——当然,只有埃齐奥是个例外。

  于是当他们抵达桑特岛的南方时,该来的事情终于来了。此时他们正在远海航行,以便最大限度地利用风力。此时风大浪急,太阳也向着西方的地平线落了下去。落日余晖之下,人们眯着眼睛才能看清那个方向的状况。水手们忙碌地将一根圆木从右舷丢了下去,以便让船航行得更快一些。埃齐奥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劳动。

  事后回想起来时,埃齐奥已经记不清是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了。他只记得有个像海鸟似的东西从船边一掠而过,但定睛一看,他才发现那不是海鸟,而是一面船帆——不,是两面船帆,并且是两艘远洋战舰的船帆!它们从太阳的方向冲了过来,是突袭!船长还没来得及让船员们抄起武器,两艘海盗船就已经靠到了船边。无数的抓钩冲着安南船长的船舷扔了过来,一场接舷战就这么打响了!埃齐奥连忙掏出了武器,还好,那柄弯刀就在他身上挂着呢。于是,这把武器立刻开了它的第一次荤——就在一瞬间,五个柏柏尔海盗便成为他的第一批刀下亡魂。

  他气喘吁吁地佩好了护腕并拔出了手枪。弯刀的表现让人满意,所以他并未戴上袖剑,而是将它们藏在了船舱中的一处角落里——这种情况下,手枪与护腕才是最为有效的武器!

  此后他迅速冲进了混战之中,冲进了熟悉的武器撞击声与血腥气味的战团里。火焰在船上蔓延,而海风却恰恰在这个关头改变了方向。所谓风助火势,整条船都已烈火熊熊。他只得大声招呼两名奥斯曼水手,让他们快些去船上的蓄水池里打水救火。此刻,一个海盗抓住了绳索并猛地向着埃齐奥荡了过来。危急关头,一名水手及时看到了这一幕并尖叫着发出了警告,而埃齐奥如同条件反射一般拔出了手枪,没来得及瞄准便对着那名海盗开了火。随着一声惨叫,那名海盗的尸体重重地跌在了他身前的甲板上。

  “快去救火!”他叫喊道,“如果控制不住火情,这艘船就完蛋了!”

  但此时又有三到四个柏柏尔海盗靠了上来。看来海盗们已经察觉到了,想夺下这艘船就必须摆平面前的这个家伙才行。于是,一个身材魁梧,双手各握一把英格兰短剑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看来这家伙应该是海盗船长了,而那两把短剑肯定是从前某个受害者的遗物。

  “投降吧,威尼斯狗崽子!”标准的海盗咆哮!

  “你可犯下了大错,”埃齐奥回应道,“记住,永远都别把佛罗伦萨人错认成威尼斯人,这么骂人可是会绝户的”。

  生死关头,废话什么?船长立刻用左手的短剑狠狠地冲着埃齐奥的脑袋劈了下去,但是埃齐奥早有准备,他扬起左臂上的护腕灵巧地格开了这记重击。船长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还有这一手,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埃齐奥顺势一绊,直接把他大头朝下地绊进了甲板下方的蓄水池里。

  “救命,大人!我不会游泳啊!”凶狠的号叫转眼变成了可怜的哀号。

  “那你最好事先学会噢,”埃齐奥顺手干掉了两个冲上来的海盗。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刚才下来取水的那两个水手,他们成功地抢到了水桶并且打满了水。现在越来越多的船员已经投入了灭火工作之中,火势很快便会得到控制了。

  但是船尾处的战斗已经愈演愈烈,奥斯曼水手们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埃齐奥很清楚,海盗们并不想让这条船付之一炬,这样他们就得不到任何战利品了。因此他们一直没有干涉那些取水救火的船员,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夺取整艘商船上。

  他的思维飞速地运转了起来。海盗们人多势众,而安南先生的水手们虽然很英勇,但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战士。这时,他忽然发现在甲板下的舱口处堆着一些没有点燃的火把,于是他抓过了一支,点燃后便用尽全力冲着海盗船扔了过去。他不断地将火把扔向了对面的海盗船,等到那些柏柏尔海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两艘海盗船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次冒险实在太大胆了,但它也收到了奇效。海盗们久攻不下,又没有了船长的指挥,现在这些家伙终于开始慌了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地逃向了甲板边缘。奥斯曼水手们趁势重整旗鼓开始了反击,他们抄起了一切能找到的武器——棍棒、短剑、短斧、系索栓,总之一切能用的东西全派上了用场。

  十五分钟之后,柏柏尔海盗们重新被赶回了他们的船上。抓钩们被利斧逐个砍断,燃烧着的海盗船也被水手们用长竿子推走了。奥斯曼船长咆哮着发出了一系列的命令,很快整艘船上的局势就完全控制住了。一切就绪之后,船员们开始着手清理甲板上的血迹与尸体了:埃齐奥知道,把尸体清入大海有悖于他们的宗教教义,但他还是希望此行的剩余航程会一路顺风。

  水手们将落汤鸡般的柏柏尔船长从蓄水池中捞了上来,并把他押上了甲板。这家伙满脸沮丧,几乎瘫成了一摊烂泥。

  “你最好给蓄水池消消毒,”埃齐奥揶揄了船长一句。于是,那个海盗船长被手铐脚镣地押了下去。

  “水桶里的水足够支撑到雅典了,”船长回应道。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钱袋:“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

  “退给你的船票钱,”船长说,“这是我力所能及的报答。等到了雅典,我会让大街小巷都知道你的功绩。至于你剩下的旅程,尽管放松下来,交给我就好啦!”

  “哦,我可没办法真正‘放松’下来的,”埃齐奥笑着回应了一句。

  “呃……是啊,你说得对,”想想刚才这“放松”恶果,船长还真是无话可说,“是啊,随时保持警惕才是我们该做的呢。”

  “这才是正理……”埃齐奥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五

  雅典正处在土耳其人的统治之下,但这座城市已经开始了复苏。虽然这里的那些古希腊时期的神庙足以让米开朗基罗和布拉曼特兴奋不已,但是埃齐奥还是从当地人的眼中读出了某种因自豪而生的愤恨与不满。漫步在这样的大街之上,埃齐奥若有所悟。那个奥斯曼船长的妹夫马蒙先生为他准备了一场欢迎宴会,送了他不少礼物并热情地劝说他留在这里。

  此后,埃齐奥确实在这里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是因为顺应马蒙先生的热情,而是因为反常的风暴席卷了塞里福斯岛北方的整个爱琴海海面。雅典南部的诸多群岛狂风肆虐,比雷埃夫斯港整整关闭了一月有余。按说每年的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强烈的对流天气,于是这场风暴不出意外地成为街头巷尾的那些末日谣言的最好佐料。埃齐奥自然对这些闲言毫无兴趣,但是除了仔细查阅地图和随身笔记,徒劳地搜集关于圣殿骑士团在希腊东南部活动的信息,以及对着暴风长吁短叹之外,他也实在做不了什么事情。

  在一次宴会上,他邂逅了一名达尔马提亚的公主,并且一时兴起而调戏了她。这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他的内心仍然孤寂如昨。他很清楚,爱情早已与自己无缘。家庭、家人,这些词语永远与一个刺客导师格格不入。埃齐奥曾经一知半解地了解过一些关于兄弟会的伟大导师阿泰尔·伊本·拉哈德的故事,他知道这位导师为了家庭付出了怎样惨重的代价。就在眼前,埃齐奥的父亲也为了自己的家庭而努力奋斗过,但也终究难逃凄凉的结局。

  当狂风散去,大海重归平静时,春天已经到了。对于埃齐奥来说,这次等待似乎太长了点。马蒙先生为他下一步的航程打点好了一切,他将乘坐同一艘船途经克里特前往塞浦路斯。这次他乘坐的是一艘拥有四条桅杆的“古泰白”号战舰,它的下层甲板上每侧都装有十门大炮,舰首与舰尾处的大炮更多。除了传统的三角帆之外,它的前后两根桅杆上还挂着欧洲式的方形大帆。另外,每一边的船体上还伸出了三十支船桨。

  嘛,埃齐奥认出了其中一只船桨旁边绑着的划桨奴隶,那正是他亲手抓住的那个柏柏尔船长。

  “这艘船应该不用劳烦您动手去保护自己了,大人,”马蒙先生有些恭维地说。

  “是很不错,这条船上能找到不少欧洲设计的味道呢。”

  “巴耶塞特苏丹非常欣赏你们的文明中那些绚丽而务实的部分,”马蒙回答道,“只要愿意交流的话,我们彼此间都能获益良多的”。

  埃齐奥不禁点了点头。

  “古泰白号会将我们的雅典使节带到尼科西亚,并在二十天后抵达拉纳卡港。期间,我们只会在伊拉克利翁停泊一次,上岸补充饮水和补给,”他顿了顿,“我还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他们边喝着一种叫做“夏尔巴”的饮料边在马蒙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土耳其人从远处墙壁旁边放置的一口上了锁的木箱中找出了一份地图,“这东西非常珍贵。虽然每一份地图都很珍贵,但你的这份礼物将是最为特别的。这是皮里·雷斯亲手绘制的塞浦路斯地图,你在那里时应该会用得上的”。看到埃齐奥正打算谢绝这份礼物,马蒙连忙礼貌地摆了摆手:“不,我知道,我知道您正急着赶往叙利亚,但这艘战舰只能把您送到这儿了。至于从拉纳卡出发的下一段旅程,我们还会继续为您打点。请别担心,您是安南的救命恩人,我们会非常乐意为您效劳,我们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您带到目的地去。”

  却之不恭。埃齐奥展开了地图,细细观察了起来。看来,皮里的工作做得非常详细。好吧,看来自己确实与塞浦路斯有着某种孽缘了。父亲曾告诉他,塞浦路斯也从来都是刺客们的一项工作重点,在他们与圣殿骑士团的长久交锋中,这里也一直是块要地。那么既然如此,说不定在那里还能找到什么线索,来协助我打败圣殿骑士团呢。

  看来埃齐奥在塞浦路斯的时光注定不会悠闲了,但他还是不希望在那里久留。毕竟那座岛事实上还在圣殿骑士团的控制之下,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

  但这次旅途比任何人预料的都要长。他们本来预计会在伊拉克利翁补给三天,但此后完全是寸步难行了——风暴再一次开始了肆虐。这次的飓风从南方而来,裹挟着来自北非的燥热游荡在爱琴海上。古泰白号勇敢地与飓风进行着搏斗,但它还是被吹到了爱琴海北方的多德卡尼斯群岛的岸边。狂风肆虐了整整一周才逐渐减弱了下去,在此期间,五名水手与不少划桨奴隶丢掉了性命。战舰被迫迁往希俄斯岛进行修整,埃齐奥也抓紧机会重新整备好了他的武器——幸运的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洗礼,这些武器却仍然铮亮如新。按照达·芬奇的解释,这只是它们的众多神秘特质之一(虽然埃齐奥也搞不清达·芬奇都解释了些什么)。

  当古泰白号终于步履蹒跚地驶进拉纳卡港时,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给浪费掉了。那位搭船的雅典使节足足掉了二十磅的分量,看来晕船与呕吐真是把他折腾得够呛。更糟的是,他早就误了那个本来应该出席的会议,因此沮丧的使节立刻为自己订好了回程的票:走最直接的路线,并且一定要尽可能地走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