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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尚未遭遇奥尔西兄弟本人,但就在那一天,敌人的军队中央出现了一名传令官,吹响了号角。士兵们退向两边,仿佛分开的海水,让两个骑着栗色马、身穿锁子甲的男子从中经过,他们身边的随从们佩戴着熊与灌木的纹章。他们在远离长弓射程的位置停了下来。

  其中一名骑手在马镫上站起身,高声喊道:“卡特琳娜!卡特琳娜·斯福扎!我们猜你还躲在你的宝贝小城里,卡特琳娜——那就回答我的话!”

  卡特琳娜把身子探出城垛,脸上挂着狂怒的表情。“你们想怎样?”

  那人露骨地笑了起来。“噢,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弄丢……几个孩子!”

  埃齐奥站到卡特琳娜身边。说话的那人惊讶地看着他。“哎呀哎呀,”他说,“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埃齐奥·奥迪托雷吧。能见到你真让我高兴。我听说过很多你的事迹。”

  “照我看,你们就是奥尔西兄弟吧。”埃齐奥说。

  还没说过话的那人抬起一只手。“正是。洛多维科……”

  “——以及切科,”另一个人说,“听凭您使唤!”他干笑起来。

  “杂种!”卡特琳娜大喊道,“我听够了!我的孩子们在哪儿?快放了他们!”

  洛多维科在马鞍上讽刺地鞠了一躬。“当然可以,女士。作为交换,我们想要您的一样东西。更确切地说,是属于您已故的不幸丈夫的。那是他为……我们的一些朋友做的研究。”他的语气突然坚定起来,“我指的是某张地图!”

  “还有某只苹果,”切科补充道,“噢,没错,我们都知道这回事。你们以为我们是傻瓜吗?你们以为我们的雇主就没有探子吗?”

  “没错,”洛多维科说,“伊甸苹果也得给我们。还是说我应该割开那些孩子的喉咙,让他们去陪爸爸?”

  卡特琳娜站在那儿,听着他们的话。她的情绪恢复了平静。等他们说完以后,她大喊道:“杂种!你们以为能用这种下流手段威胁我?渣滓!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们的!你们想要我的孩子?那就拿去吧!我有的是办法再生几个!”她说着,朝着他们掀起了裙子。

  “我没兴趣看你演戏,卡特琳娜,”切科说着,转过马头,“我对你的那地方也不感兴趣。你会改变主意的,我们只会给你一个小时。在那之前,你的崽子们会安全地待在路边那个肮脏的小村里。别忘记——我们完全可以杀了他们,再回来粉碎你的城市,抢走我们要的东西——所以你不妨接受我们慷慨的提议,给我们双方都省点事吧。”

  说完,奥尔西兄弟骑马远去。卡特琳娜靠着护墙的粗糙墙壁瘫倒下来,喘着粗气,为自己所说和所做的一切而吃惊。

  埃齐奥来到她身边。“你不会牺牲你的儿女的,卡特琳娜。没有什么事业值得付出这样的牺牲。”

  “为了拯救世界也不行?”她看着他,双唇分开,淡蓝色的眼珠在浓密的红发下张大。

  “我们不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埃齐奥简短地说,“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妥协的。”

  “噢,埃齐奥!这正是我希望听到的话!”她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们当然不能牺牲他们,我亲爱的!”她站起身来。“但我也不能要求你冒险救他们回来。”

  “让我试试看吧。”埃齐奥说。他转身对马基雅维利说:“我不会离开太久——希望如此。但无论我遇到什么意外,我知道你会以生命守护伊甸苹果。还有,卡特琳娜……”

  “什么?”

  “你知道吉罗拉莫把地图藏在哪儿吗?”

  “我会去找出来的。”

  “找到它,并且保护好它。”

  “你打算怎么处置奥尔西兄弟?”马基雅维利问。

  “他们已经在我的名单上了,”埃齐奥说,“他们和让我家破人亡的那些人是一丘之貉。但我现在明白,我要做的并非复仇,而是为更伟大的目标而努力。”两人双手紧握,四目相对。

  “祝好运,我的朋友。”马基雅维利坚定地说。

  “也祝你好运。”

  接近切科粗心大意之下提到的那个村子并不难,尽管他很没教养地把那儿形容成了贫民窟。那座村子又小又穷,就像罗马涅地区的大部分村子那样,而且看起来,那儿最近才经受过附近河水的泛滥。不过总体而言,它还是既干净又整洁,房屋大致上都粉刷过,茅草屋顶也是新换的。尽管积水的道路将十几栋仍旧被泥泞包围的房屋分隔开来,但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只是看起来和满足与幸福无缘。唯一将圣萨尔瓦扎与和平村落区分开来的那一点就是,这里挤满了奥尔西兄弟手下的士兵。埃齐奥思索起来:难怪切科觉得,就算说出碧安卡和奥塔维亚诺的关押地点也没关系。下一个问题是,卡特琳娜的子女会被关在村子的什么地方呢?

  埃齐奥这次在左臂的护腕上装上了双刃匕首,右臂则是那把火器,他的腰带上挂着一柄轻巧的长剑,身上只披着一件农夫的羊毛斗篷,斗篷的下摆一直垂到膝盖以下。他拉上了兜帽,以免有人认出自己,随后在距离村子不远处下了马,机警地留意着奥尔西兄弟手下的侦察兵,从一栋外屋里抱住一捆柴禾,背在背上。随后他低头弯腰,走进了圣萨尔瓦扎村。

  村子里的居民们试图像平常那样干活,却无法对那些士兵视而不见。不用说,他们对奥尔西的雇佣兵都没什么好感,而且几乎立刻认出埃齐奥不是村里人——虽然那些士兵毫无察觉——因此对他尽可能地提供了支持。埃齐奥成功地来到了村子尽头的一栋屋子,那儿比其他的屋子都要大,庭院也更宽阔些。一个从河边打水回家的老女人告诉他,其中一个孩子就被关在那儿。敌人士兵的分布相当零散,这点让埃齐奥很是庆幸。大部分士兵都在忙着进攻弗利城呢。

  埃齐奥知道自己如果想救那些孩子,就必须抓紧时间了。

  那栋屋子门窗紧闭,但等埃齐奥绕到屋后的庭院那里时,听到一个年轻而坚定的声音正在大声斥骂。他爬上屋顶,朝庭院里看去,发现碧安卡·斯福扎——就像她母亲的缩小版——正在狠狠地训斥两个面色阴沉的奥尔西卫兵。

  “他们就只能找到你们这两个哭丧着脸的家伙来看守我?”她庄严地说着,挺直背脊,和她的母亲一样不表露出丝毫畏惧。“蠢货!就凭你们俩可不行!我妈妈很厉害,她可不会允许你们伤害我。要知道,我们斯福扎家的女人从不胆小怕事!我们也许看起来漂亮,可眼睛是会欺骗人的。我爸爸就知道得太晚了!”她吸了口气,那两个卫兵困惑地对视了一眼。“希望你们也别以为我害怕你们,因为那样的话,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如果你们敢碰我的弟弟一根头发,我妈妈就会追你们到天涯海角,再把你们当早餐吃掉!明白了吗?”

  “闭嘴吧,你这小傻瓜,”年长的那个卫兵吼道,“除非你想尝尝拎耳朵的滋味!”

  “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不管怎么说,这都太荒谬了。你们别想有好下场,而我这个钟头之内就会回到家里。事实上,我已经开始厌烦了。你们在等死的时候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好吧,我真的受够了。”那年长的士兵说着,伸手想要抓她。但在那一瞬间,埃齐奥在屋顶上扣动了火器的扳机,那发弹丸正中那士兵的胸口。那人被打得双脚离地——还没等他身体落地,他的外衣就被鲜血浸透。埃齐奥惊讶了片刻,不过他猜想莱昂纳多的火药调配技术又进步了。在那名士兵突然死去带来的混乱中,埃齐奥跳下屋顶,以豹子般的优雅和力量落在地上,用他的双刃匕首迅速攻向那名年轻的士兵,后者慌乱地抽出一把外观丑陋的匕首。埃齐奥的匕首精准挥向那人的前臂,切断了他的肌腱,就像切断一条条缎带。那人的武器脱手落地,尖头朝下地陷进泥里——没等他伸手抵挡,埃齐奥的双刃匕首便刺进了他的下巴,穿透了口部的软组织和舌头,刺进颅腔。埃齐奥冷静地拔出匕首,让那具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只有他们两个吗?”他向毫不慌乱的碧安卡询问着,同时迅速装上下一枚弹丸。

  “没错!感谢你,无论你是谁。我母亲会给你丰厚的奖赏。但他们也抓走了我弟弟奥塔维亚诺……”

  “你知道他被关在哪儿吗?”埃齐奥问。

  “他们把他关在了瞭望塔里——就在断桥那边!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带我过去,但别跑得太快!”

  他跟着她跑出屋子,沿着道路前进,最后看到了那座瞭望塔。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因为洛多维科本人正拖着抽泣不止的奥塔维亚诺走着。埃齐奥看到小男孩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他肯定扭伤了脚踝。

  “你!”看到埃齐奥,洛多维科大喊道,“你最好把那女孩交给我,再回到你的情妇那儿去——告诉她,如果她不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就解决他们俩!”

  “我要妈妈,”奥塔维亚诺哭泣着说,“放开我,你这大坏蛋!”

  “闭嘴,小崽子!”洛多维科咆哮起来,“埃齐奥!去拿你的伊甸苹果和地图来,否则这孩子就死定了!”

  “我想尿尿!”奥塔维亚诺哭喊着。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闭嘴吧!”

  “放开他。”埃齐奥坚定地说。

  “我不放,你又能怎样!你根本没法接近我,你这蠢货!只要你做出任何动作,我就割断他的喉咙,而且就像眨眼那么轻松!”

  洛多维科用双手将小男孩拖到面前,随后空出了一只手,想要拔出他的剑。就在那时,奥塔维亚诺试图挣脱,但洛多维科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但奥塔维亚诺已经不再挡在洛多维科和埃齐奥之间了。埃齐奥抓住机会,弹出火器,随后开了火。

  洛多维科狂怒的神情变成了难以置信。那发弹丸命中了他的脖子——切断了颈动脉。他的双眼凸出,放开了奥塔维亚诺,随后跪倒在地,攥住自己的喉咙——鲜血从指缝间潺潺流出。男孩飞奔过来,扑进他姐姐的怀里。

  “奥塔维亚诺!没事了!”

  埃齐奥走上前去,但依然和洛多维科保持着距离。那人尚未死透,剑也仍然握在手中。鲜血浸湿了他的短上衣,而且毫无停止的迹象。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样的恶毒伎俩打败我的,埃齐奥,”他喘着气说,“但我要抱歉地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做,都会输掉这场游戏。我们奥尔西兄弟不是你们以为的傻瓜。如果说有谁是傻瓜,那就是你们——你和卡特琳娜!”

  “你们才是傻瓜,”埃齐奥的语气冰冷而轻蔑,“为了一袋银币送命,你们觉得值得吗?”

  洛多维科做了个鬼脸。“你是不会明白的,朋友。你们全都上当了。无论你现在做什么,大团长都会拿走他的战利品!”他的面孔因痛楚而扭曲。血迹蔓延开来。“你最好杀了我,埃齐奥,如果你还知道什么是仁慈的话。”

  “那就带着你的自尊死去吧,奥尔西。它根本毫无意义。”埃齐奥走上前去,将洛多维科脖颈上的伤口扩得更大。片刻之后,他的生命便不复存在。埃齐奥走到他身前,为他合上了双眼。“安息吧。”他说。

  但他没时间可以浪费了。他转身面对那两个孩子,他们正瞪大眼睛看着这边。“你能走路吗?”他问奥塔维亚诺。

  “我可以试试看,不过真的很痛。”

  埃齐奥跪下察看。他的脚踝没有骨折,但的确扭伤了。他让奥塔维亚诺骑在自己的肩头。“勇敢点,小家伙,”他说,“我会把你们俩平安送回家的。”

  “我能先尿尿吗?我真的忍不住了。”

  “快点。”

  埃齐奥知道,想带着这两个孩子穿过村子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他没办法让他们乔装打扮,他们的穿着太华丽了——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些士兵应该已经发现了碧安卡的逃脱。他把手腕上的火器换成了毒刃,随后将火器收回背包里。他用左手拉起碧安卡的右手,走向村子西侧的树林。他爬上一座小山,从那里俯视圣萨尔瓦扎村,看到奥尔西兄弟的士兵正朝着瞭望塔的方向跑去,但似乎没人想到往树林这边寻找。埃齐奥庆幸自己有了喘息的机会,在一段漫长的跋涉过后,他带着孩子们回到了自己拴马的位置,把他们放在鞍座上,自己也上了马。

  接着他朝着北方的弗利城赶去。那座城市一片寂静。太静了些。奥尔西的部队又去了哪儿?他们不是在准备攻城吗?这一切都显得难以置信。他踢了踢马腹,让它加快脚步。

  “走北面的桥,先生,”坐在靠前的位置,扶着鞍桥的碧安卡说,“那里是回家最近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