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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非常无趣,无趣到她只能转动自己脑筋。

据目前这所庄园的布置以及面前的人物肖像画,她有理由相信,夏浔简这个朋友,应该是个女人。

前任女友?

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

能住在这种地方,这位女友想必来历不小,前女友想见前男友一面,连绑人这种事都做上了,想必她对他,应该很念念不忘吧。

夏浔简之所以今天这副个性,会不会是因为过去这个女人?

真是头痛,难得出国度假,怎么偏偏就卷入这种事里来了?

不过以夏浔简的个性,威胁这种事他会理吗?搞不好来一句“我不会去,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就直接搁电话了……

安颜然按住太阳穴,头痛。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那个年轻男子在一个小时后再度出现,向她表示她可以走了,车已经等在外面。

“夏浔简来了?”她惊讶。

“是的,夏先生已经到了,我们会先送你回去。”

“等等,既然他来了,那我当然是跟他一起回去。”

年轻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一下,“安小姐,我想你不明白,这件事其实和你并无太大关系,我们主人要见的人——”

“我知道她要见的不是我,我也没说要见她。但既然我这么配合让一群陌生人无缘无故带来这里,我想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意愿。这样吧,我在屋外喷水池那里等,不会打扰你们的。另外,可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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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颜然猜,夏浔简应该不会让她等太久。

果然,十分钟后,那道俊冷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庄园大门口。

他神色不是很好,眉紧蹙,长腿快速迈步。安颜然正要上前,却发现夏浔简身后还有另一道身影。

午后的阳光轻拢,那人站在半明半暗的屋檐下,带着一种笔墨难以言述的夺目艳光。

果然是画中的女人,只是她本人的脸孔,比画上的还要美上数倍。

那是种由华贵、雍容、气质以及品位堆砌出来的美,在强大的外在条件下,反倒容易让人忽略她本身的绝美五官。

“浔简!”葱白细长的手指,在他踏下台阶的那刻将他手臂拉住。

这一刻,安颜然的心也仿佛在同时被那只手给拽住。

心底,有轻微的涩意,不是很舒服。她看到夏浔简并没有立刻挥开对方。

女人没有说话,静静站在他身后,他亦没出声,只是脸色逐渐阴霾。

安颜然上前两步,缓缓开口,“老师。”

女人的目光扫了过来,居高临下的冷漠注视,像在看一件无生命的摆设。

安颜然不喜欢这种眼神,充满了不可逾越的高低等级。拉近距离看对方,才发现对方并不太年轻,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只是保养的非常好,眉角几乎没有纹理。

女人放开手,盯着安颜然,朝旁边的年轻男子开口,“怎么她还在这里?”

“我还没走,她自然也不会走。记着,这种事绝对不允许有下一次!”夏浔简冷冷瞥了她一眼,走下台阶朝安颜然说了句走,迈步走在前面。

安颜然看看方丝毫没停顿的背影,快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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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简的车就停在喷水池外不远,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巴黎这地方弄到一辆车的,反正他神通广大是常事,她不觉得惊讶。

回酒店的路上他一语不发,握着方向盘的指骨因太过用力而隐隐有些发白。

看来对今天这事,他没打算主动说明。安颜然忍了一会,到底没忍住,“刚才那个是你前女友?不过年纪不太像,难道——是你老师?”

从他对对方的态度,如果真是他老师,关系似乎非常糟糕。莫非,他们也跟他和她一样,曾经是一对关系不正常的师生?

他没出声,就像是没听到。

“夏浔简,好歹我也被牵连一回,你大致给我说一下,下次再有这类事发生我也好有准备啊!”

其实她可以不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在意这个答案。

“夏浔简?”他斜了她一眼,“刚才不是喊老师么?”

“那不是有外人在么,事实上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你学生啊……”男女关系这一层,说到底除了小茹外,根本没人知道。外人就算有所猜测,那也只是猜测而已。

“闭嘴!”

“别人算计你,你冲我凶什么,今天这事又不是我的错……”她有些不高兴。

“是,你没错。”他没温度的回了句。

车内再度陷入安静,安颜然看了会车外飞逝的树木,心里的疑问始终压不下去。

她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改变策略,搂着他手臂,将下巴靠上去,“夏浔简,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今天是我不小心,让别人利用了我。你就别不高兴了,其实你肯来找我我很高兴。

长这么大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她那么费尽心思就想见你一面,我真的很好奇想知道她是谁,你给我说说好不好?”

“你没必要知道。”丢下这句话,他再次紧绷了脸部线条。

没必要知道?她说了半天,他就只丢给她这句话!?

安颜然心里起了怒气,松手坐正再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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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静默着抵达酒店,车还没停下,她就远远看见等在酒店门口的秦念参。

她这才想起下午还有场活动,看看时间已经迟了,车刚停稳,她立刻推门走去。

“抱歉,之前有点事,我们现在过去吧。”

“跟你的老师出去了?”秦念参并不急着走,侧头看了眼下车并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员的男人,又把视线落回她脸上,“他真的是你老师吗?”

“什么意思?”

“颜然,关系再怎么好的师生,也不会住同一间房。”他唇边笑容亲切,眸底却掠过一抹犀利的光,“我原来以为只是他对你,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啊,怎么就这么糊涂……”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冷不防在她鼻尖点了一下,“怎么办,我像是在妒忌了?”

“你……”她捂着鼻尖退后一步,一时有些窘迫,又有些生气。

她窘迫就这样被一个外人在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轻易点破她和夏浔简的关系,又生气这种关系在别人口中显得如此不正常。

是!他们本来的确是师生,她求他收下他,他教她画画,一点点帮着她成长,可是这样她就不能跟他有其他关系吗?

说到底,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他们之间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这瞬间,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给惊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关系在她眼中变成一种理所当然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诋毁的事?

难道她对夏浔简……

正出神,背后有人擦身而过,是熟悉的气息和脚步。

她回头,发现夏浔简不知何时经过她身边独自朝酒店里走去。他脚步很快,就像完全没留意她还在这里。

安颜然自己也许没发现,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喊他的名字。

男人的背影停下,冷漠视线投来,“你不是还有活动么?”

第三十六画

“是啊!”被他这一说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忘了这回事,她有点尴尬,“那没事了,你先进去吧,拜拜。”

秦念参在旁边笑出了声。

“笑什么,跟你没关系!”安颜然瞪他。

“自然是笑你可爱~~”他又恢复成惯有的调侃模样,刚才那番对话似乎从未有过。

他正准备带她离开,抬头却瞥见重新折返的身影,“夏大师,还有事么?”

对方的眸光自他脸上掠过,未做停留,直接落在他面前的黑发女子身上,“今天有事要你做,活动不用去了。”

说完,伸手拉人,自始至终,秦念参在他眼里就是个透明。

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个背影,秦念参嘴唇的笑容慢慢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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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颜然觉得自己很命苦,难得一趟浪漫又愉快的巴黎之旅,生平第一次入住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却逃不脱小保姆的“既定命运”。

她一边准备画具颜料,一边看向沙发上喝茶的某人,“你一定要今天画吗?”

“是。”

“我不在旁边不行吗,不要的草稿你丢旁边就行,我回来再理,或者叫客房服务也行啊!”

“不行。”

“可后天就是颁奖日了,今天是最后的聚会活动,我昨天认识了几个朋友,我想——”

他头也不抬,淡淡道,“那些没名气的人认来也没用。”

“没名气?!”安颜然有点想吐血,“个个都是冠军,你居然用的出没名气三个字!?”

“一届的冠军,不代表什么。”他语调平缓,“你也一样,不过只是一届冠军,这行新人辈出,明年就不是这样的形式了。何况这类比赛,每年多不胜数,你这样就满足了?放松心态只会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在这行消失。”

安颜然被噎的无语。

她怎么就忘了,她面前这个人可是曾经连续三年夺下几十个大小赛事冠军的超级变态人物啊!

在他眼里,区区一个国际画赛中国分赛的冠军真不算什么……

“画很重要?你最近都不会这样突然赶工,是谁要的画?”

他终于抬起视线,神色却并不太佳,那沉冷目色在她身上停留了会,“我以为,你起码也会关注一下新闻。”

至少是,和他有关的那些新闻。毕竟这件事他没有刻意对媒体隐瞒,所以即便这十天他并未联络她,她也该知道他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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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简这句不冷不热的回答,安颜然直到晚上浏览了网页新闻才弄明白。

原来这几天他人在英国,求画的人是英国皇室贵族。

夏浔简与皇室见面的经过谢绝媒体采访拍照,俺仍有不少记者跟随其后,拍到他自华贵建筑里步出的一幕。

英伦青蓝色的晴空下,他一袭黑色紧身西服,腰窄腿长,神态倨傲。

因为侧对着镜头,阳光在他脸上留下明暗两色的光影,没有笑容的唇角紧抿,愈发显出一股难以接近的强大气场。

除了这张,还有不少是他进出机场和酒店的照片。

自因她而露面媒体后,他的私生活正在一点点遭受侵蚀,大约也因为这样,今天庄园里的女人能如此迅速掌握他的动向。

她知道他是极不喜欢这种生活状态的,如今这样全都因她。

安颜然将脸颊贴在手臂上,静静看着网页上的照片。

一想到今天那女人,她心里又不舒服起来。得不到答案的疑惑,让这种不舒服在无形间扩散了数倍,当她再度意识时,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是笨蛋,在乎和在意这些感觉,她当然明白是为了什么。

一直以为不可能,一直以为在受过那么痛的伤之后不会再敢,可人的心又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这个男人,是冷酷又无情,个性还深奥到变态,可他对她的那些维护,她并非看不见感觉不到。

近来,她总是会习惯的想,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会在哪里,会是什么模样?

假如没有夏浔简,安颜然根本不会是现在的安颜然。

小茹的话总是那么容易变成现实,关佑是这样,夏浔简也是这样。或许是她太了解她了,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也更容易看透事实。

心底深处,涌动着莫名凉意。

喜欢原本是个多么温暖的词,可于她,却只有如此无奈的感觉。

答案太清晰,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喜欢上了,就不可能不计较,更不可能装不在乎。

一旦现今的平衡被打破,她和夏浔简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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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日之前,安颜然跟在夏浔简身边忙的始终没空踏出房间一步。

她原以为他忙成这样,颁奖当天一定不会去,结果那天他竟起的比她还早。她踏出房间时,他已坐在落地窗前的长餐桌前喝咖啡。

她想他大约是有心事,这两天,神秘女人几乎每隔两个小时便派人送东西过来。

时而是昂贵的香槟,时而是精美的餐点,又或是一套古董瓷杯。

她似乎非常了解他的喜好,大手笔的送着礼物,并且丝毫不介意每一次送来的礼物都被夏浔简随手丢进垃圾桶。

此种浪费画面倒让安颜然心定不少,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起码现在夏浔简没兴趣理会。

依预定时间,他陪她同去了颁奖现场,这次比以往更低调,他连面都没露,直接从员工通道进了贵宾室。

整个颁奖过程大约要一两个小时,安颜然怕他一人在里面无聊,很好心的把自己手机给了他,表示里面有个很好玩的叫“疯狂的小鸟”的游戏,如果他无聊可以打发时间。

“这种无聊东西。”别说接,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拿着吧,无不无聊要玩过才知道!”她笑着摇摇头,塞进他手里才离开。

半小时后,当夏浔简蹙着眉头摆弄这款“小鸟”游戏时,贵宾厅的门被人敲响。

来访者,是秦念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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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秦念参的来访完全是一时兴起,最主要他没料到,那个素来低调的夏浔简,居然真陪着安颜然来了现场。

这个男人果真有趣。

他摸着下巴,毫不客气的在对面沙发坐下,“以往这类活动,夏大师从来不会出现,今年非但出现,还这么有耐心的留下。看来,爱徒魅力真是很大。只是不知道夏大师是不放心她呢,还是不放心我?”

浓密睫毛下的清冷眸光缓缓瞥来,修长手指在手机上轻轻摩挲。那是种意味深长的注视,似乎是在探究,又似乎不必探究就已清晰了解一切。

他重新落下目光,声音却传了来,“做好你自己,离她远一点。”

“呵呵,夏大师这是在给我警告么?可惜,虽然我和颜然认识时间不长,我对她倒还真的挺有好感的!”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我想她应该还没告诉你,我跟她最好的闺蜜是兄弟吧!所以我对颜然,也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尤其第一次在她公寓见面时,一点都不陌生——顺便提一下,她的小公寓弄的不错,虽然小,但设施齐全,不比酒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