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难得恻隐一回,没想到害了自己。”连天瞳语含讥讽,随即转过头,对赵德芳说:“王爷,现下你可能做个判断了?!”

赵德芳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走到石老爷面前,怒斥道:“好你个石顺,竟干出连番人面兽心之行,还胆敢栽赃嫁祸妄想利用本王,委实罪大恶极!说!你呈给我当‘罪证’的翡翠马从何而来?!”

“王爷息怒啊……”石老爷扑倒在赵德芳脚下,磕头不止,“那翡翠马本是一对,当初王大人把另一只赠给了卑职……王爷息怒啊……是卑职鬼迷心窍……”

“简直荒唐!”赵德芳一拂袖,俊脸青一阵白一阵,不知是为这个混蛋的兽行气愤不已,还是为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却被自己的臣下给愚弄了而感到下不来台。

从头到尾,黑衣男子一直保持着安静,局外人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连姑娘……各位高人……请饶我一命啊!!”

求过了赵德芳,石老爷又转头朝连天瞳他们猛磕头,丑态毕露。

连天瞳眼睛微微一眯,并不理会他的哀求,却突然问道:“你为何要取二夫人的鲜血?”

石老爷猛一下停止了讨饶的动作,额头贴在地上,半晌没抬起来。

“对啊!”钟晴一拍脑袋,“杀人就杀人吧,为什么你还要你老婆身上的血?说!”

“我……”石老爷始终没有抬头,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了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先皇在位时,曾遣我为他寻一件至宝,我行遍天下,终于找到藏宝之地,启出了这件宝贝,可是盛装此物的木匣因有神印封住始终不能打开,苦恼之际,幸得高人指点,教我取巳年巳月巳日巳时出生女子一身鲜血,以此血浸泡木匣,当能解除上头的封印。”

“二夫人正正符合此条件?”KEN脱口而出。

“羞月的八字的确如此。”石老爷哆嗦着,“可是并非只她一人,按那高人的测算,皇宫之内恰好有个宫女也是相同的八字。”

“那你为什么还那自己的妻子开刀?”刃玲珑觉得这老家伙已经迈入变态的行列了。

“谁教那贱人与人私通?还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家丁什么都招了……”石老爷气息越来越急促,“这般下作的女子,留来何用,到不如用那一身血为我换来龙颜大悦……”

“简直不可思议!”知道了里头还有这层隐情,钟晴吃惊不小,追问道:“什么宝贝那么邪门,要用人血才能打开?”

“这……这……不能说……不能说啊……公子您饶了我吧,该招的我全都招了!!”石老爷的头都磕出了血,回答钟晴这个问题,比让他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还难。

“当年他献给父皇的至宝,名为长生璧。”

赵德芳突然冒出这句话。

“王爷!”黑衣男子神色一变,似有阻止赵德芳之意。

“我自有分寸。”赵德芳一挥手,打断了黑衣男子。

“长生璧?!”钟晴眼珠一转,“那是个什么宝贝?”

“当年秦始皇为求长生不老,派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寻不老药。行至蓬莱,徐福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块玉璧,据说将此璧研粉服下,可令服者永生不死,与天地同寿。可是待徐福带着这件宝物返回时,秦始皇已经病亡沙丘。于是这块玉璧遂作为秦始皇的陪葬之物封于秦陵地宫之中,人称长生璧。”赵德芳神色严肃,顿了顿,继续道:“至此之后的千年岁月,想得到长生璧的人多不胜数,犹以历代皇室为甚,包括我父皇在内,无不想长生不死。但是,关于此璧究竟在何处,许多年来众说纷纭,一说此物一直深埋地宫从未见天日,一说当初李斯赵高等人贪图此物,不但未将其陪葬,还为它争得头破血流,乱战之下,长生璧流落民间。”

“长生璧……”KEN的眼中流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他看了看脚下狼狈至极石老爷,怀疑地问:“这么一件稀世神物,竟被他找到了?!敢问王爷,这个姓石的,究竟是什么来路?”

“此人官封礼部郎中。”赵德芳鄙夷地瞟了石老爷一眼,“不过是个挂名官职罢了,实际上,他专肆为皇室觅寻天下奇珍,故而深得先皇与当今圣上的欢心。寻宝到也罢了,素闻此人手段残忍,听说他曾为得到一妇人自幼戴在腕上的一对血玉镯,竟生生断了她的双手。朝野之内,对他有微词者不在少数,奈何无人抓到他其罪当诛的真凭实据,又顾忌着圣上对他的信任,因此才任由他风光至今。”

“哈,闹了半天,竟是个禽兽版的夺宝奇兵呢。”钟晴气哼哼地说,“那现在,你有足够的理由抓他回去了吧。杀妻杀婿栽赃嫁祸欺君惘上,条条都是大罪!!”

“本王自会秉公办理。”赵德芳点头,“昨日他来找本王时,本王便觉事有蹊跷,此人向来只关心皇上后妃喜欢什么宝贝,怎的突然对京城里的盗案热心起来。因此本王随他前来,就是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烂药。果然收获颇丰。”

“原来王爷心里早有一番打算。”KEN抱歉地冲赵德芳笑了笑,“起初我们还以为你们是同流合污之辈呢。”

“本王岂是心眼不明之人。”赵德芳大度地冲KEN摆摆手,“此等奸佞恶徒,人人得而诛之。若不是半道杀出你们几个,这老匹夫怎可能主动吐出他全部罪状?!说来,你们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害人终害己,这是他的报应!”刃玲珑撇了撇嘴,问:“那王爷预备怎么处置这个坏蛋呢?”

“先押回京城,本王尚有别的事情要审他。”赵德芳冷冷说道,“审清之后,交刑部按大宋律例论处。”

“判刑嘛……怎么着也是砍头吧?!”钟晴解恨地说。

一听砍头二字,石老爷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连磕头的力气都跑得精光。

一直在旁静听的连天瞳似乎并不关心石老爷最后会有什么下场,她蹲下来,逼视着绝望到崩溃的石老爷,问:“告诉我,助你设下七木诛邪阵的‘高人’,是否与教你用人血开封印的为同一人?”

“是……”石老爷半死不活地从嘴里吐出这个字。

“此人是何方神圣?”连天瞳追问。

“他……他是……”石老爷颤抖着嘴唇,欲说还惧。

正在此时,一阵清脆的响动从四面八方传来,听来,像是玻璃或是水晶缓缓裂开的声音。

而眼前,无数道形如闪电的细微光纹赫然出现在结界的边缘,蔓延之势异常迅速。

“不好。”KEN两步跨到结界边上,脸色一变:“结界要碎了!”

“什么?”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哗啦一声,一直保护着他们的十字结界在瞬间裂成了无数不规则的光点,一如一大块被撞碎的玻璃一样,玻璃渣子四下飞溅。

结界一破,众人的行踪立刻重新暴露在二夫人跟傅公子眼中。

“还以为你们有多高的本事。”二夫人松了口气,嘻嘻一笑:“原来只是障眼法。”

“我早说了他们不可能逃走的。”傅公子成竹在胸,随即将目光锁定在石老爷身上,恨恨道:“老匹夫,今日谁都救不了你,受死吧!”

说罢,他与二夫人对看一眼,旋即飞一般朝石老爷这边扑了过去。

而受他们操纵的黑虫子们,则分工明确地朝钟晴他们一涌而上。

这样一来,钟晴他们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去管那石老爷。

他二人想速战速决。

而事实也正如他们盘算的一样,面对杀上来的食人虫子,连天瞳拽着钟晴,和KEN兄妹一起,呼一下飞上了房梁。而那边的黑衣男子也同样架着赵德芳,窜到了山神像背后,暂时避开了冲过来的虫子军队。

见扑了个空,虫子们立即调转头,齐齐调整高度,兵分两路朝房梁与山神像冲了过来。

连天瞳他们又是一纵,飞到了另一方房梁,避开了又一轮攻击。

“妈的,光躲不是办法!这些虫子你先应付着,我去拿那两个怪胎开刀!”

钟晴火了,顾不得那么多的他甩开连天瞳拽着自己的手,腾一下从梁上跳了下来,升起灵力火速请出了钟馗剑。管他们是妖是鬼还是怪胎,先用钟馗剑劈了再说。只要能伤了这两个怪胎,那虫子军队应该是不攻自破。

连天瞳没有阻止他,只是飞身出来,与KEN兄妹一道,将虫子朝自己这边引,确保下头的钟晴有足够的时间去专心对付二夫人他们。

而被忽略在地上的石老爷早已经成了二夫人与傅公子的手中猎物。

一人掐着他的脖子,一人揪着他的头发,石老爷动弹不得,只痛哭流涕地大喊:“羞月……念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你放过我吧……我已知错……文博……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啊……我……我找最好的法师为你超度……”

“你落毒之时,可曾念过夫妻之情?”二夫人的冷笑令人心颤,“我早知你猜忌成性,终日疑神疑鬼,容不得任何人背叛。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连我这个枕边之人也不放过,轻信小人流言,认定我水性杨花……害得我……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我如何能放过你?!”

“我说准岳父啊……当初我已酩酊大醉,根本没有察觉你干下的好事,你呀……疑心委实太重,为了保全你自己,连亲女的幸福也不惜葬送……”傅公子的手指已经嵌进了石老爷的脖子,灰白如雾的眼眸里一层无奈的悲绝,絮絮道:“我在柴房里瞧见紫芙了……多好的一个姑娘……如今疯疯傻傻……我知她对我念念不忘,可是现下的我,怎能见她……呵呵……超度……能度回何物?性命还是姻缘?!”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你们高抬贵手……饶过我……”石老爷的脖子被掐得越来越紧,他从嗓子眼儿里用力地挤出声音,垂死挣扎。

一心同石老爷“叙旧”的他们,谁也没有留心已经走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钟晴。

其实,在听了他们刚刚所说的话后,钟晴在要不要一剑劈了他们的问题上小小犹豫了一下。

两个怪胎,说穿了不过是两个可悲的受害者而已。

如果他们肯主动撤掉那些不断分裂的虫子,再把石老爷这个罪魁祸首交给赵德芳处置的话,钟晴不想将他们弄得魂飞魄散。

“喂!”钟晴紧握钟馗剑,对他们下了最后通谍,“你们两个赶紧把那些虫子撤了,放了老头子,我不伤你们!”

二夫人与傅公子闻言,回过头,看笑话般看了钟晴一眼,傅公子更是轻蔑地笑道:“枉你与我容貌相近,怎的半点智慧都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而二夫人更是示威般抓起石老爷的右臂,露出自己的两排尖牙,一口咬下去,如兽类一样从他臂上撕下一块肉来。

石老爷一声惨叫,痛晕了过去。

“哼哼,我就是要他尝尝什么叫做切肤之痛。”二夫人吐掉口里的肉块,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我一心一意做他的女人,得来的是什么?!这个眼中只有他自己的可恨男人……我要他活活痛死!”

“你们!”

钟晴被他们俩气得发晕,他本一片好心,不领情不说,还敢说他没智慧?!

气极的钟晴不再同他们罗嗦,眉头一锁,举剑便朝他二人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