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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趴在杨延宗背上的感觉,可和苏燕背不大一样,特别高,特别爽,风声呼呼,这人脚尖一点地,从峡谷横生的山松短枝上一掠,纵跃而过,峡谷底下隆隆水声滂湃湍急,带着湿气的山风呼啸横面扑过来,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吹飞了,他动作看似轻飘却极迅猛,呼啸而下,一点地落在峡谷另一边的凸出的大岩石上,几乎不停滞又一个骤起!

  简直强爽,速度与激情的感觉真的太棒棒的,苏瓷紧紧抓住他微微贲张的手臂肌肉,忍不住抓紧,啊啊啊好刺激!

  太快了,苏瓷忍不住俯下身,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脑袋趴在他肩膀上,不这样不行,太刺激了实在受不住啊,杨延宗以前也背过一次她,不过是在黑乎乎的矿道里头的,这感觉真的完全不一样啊!

  她兴奋了一阵,忍不住说:“这个轻功很厉害啊,我能学不?”

  杨延宗哼笑两声,不吭声。

  难道是什么独门秘诀吗?她缠杨延宗:“教教我呗,我想学啊,好吧好吧,……”

  “你学不了。”

  学武太苦,这个懒洋洋又机灵爱讨巧的家伙哪里能下了十年如一日的水磨苦功,况且,她也长大了,骨骼已大致长成,学不了大成的了。

  “大成不了,小成也好啊,你就教教我呗!”

  最后杨延宗耐不住她缠歪,“行,改天教你成了吧,先从扎马步学起吧。”看你能熬多久。

  苏瓷装作没听见后面一句,耶欢呼一声,“说好了啊,不许反悔的!”

  杨延宗没好气,懒得答她,任她在后背高兴动来动去,他稳如泰山,听她吱吱喳喳他也不嫌烦,间中耐不住缠还哼啊答了两句。

  过峡谷的时候,杨延贞好一点,回头盯一下苏燕一跃而过了,他本身就是负责侦查工作的,轻身功夫可是必须的,这个峡谷是险了点但问题不大。不过杨延信就欠点,好在欠的也不多,被阿照一带,也顺利过来了。

  一行人如猿猴一般,飞跃峡谷最狭窄处后抄近路疾速而上。

  杨延宗回头瞥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昨晚延信又干什么了?”

  阿康跟他汇禀详情的时候,杨延宗问及各人表现,到了他这段就略有些隐晦,他就知道杨延信又出小岔子。

  苏瓷莫名其妙:“没干什么呀?”她想了想:“也就说了几句话吧。”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更相信杨延宗之前留下的话而已,不过拢共也就嘴上说两句,并没有争执,反正就没掉链子。

  除了证明他有点固执且灵敏度也有所欠缺之外,完全不算事。

  杨延宗没说什么,自己大弟没有比他更清楚的,才干平平,能力只能算中庸,远够不上拔尖,所以每每到了昨天这种情况就会麻烦,留下的人手杨延信不足以当领头决策的,但有他在也不好忽略他让年纪小的杨延贞挑大梁,于是他只好让阿康或阿照留下一个来,但有时候阿康阿照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他这样,我给他谋官都不大放心。”真的无奈加叹气。

  脚尖一点,一跃上山梁,速度更快,不过两人靠得近,杨延宗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可以听得出他的无奈:“譬如昨夜,有时候遇上他不懂的时候,你也多教下他。”

  苏瓷才不干,亲哥教导打骂都成,可你能一样吗,况且她年纪又小,连杨延宗都教不开窍的,她可不认为自己成的,这得罪人的活她才不干呢!

  不过她当然不会这么说,照直说杨延宗这家伙肯定生气,说不定把她扔路边不带了,她搂着他脖子笑眯眯:“怕什么,不是有你看着么?”

  “跟着你,前程怎么也差不了的吧?”最后她还不忘甜甜拍上一记马屁。

  不过这也不全算马屁哦,原书里,杨延信虽略平庸些,但老老实实跟着哥哥,最后怎么也不会差的,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最后一句她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笑嘻嘻的说得煞有介事诙谐又欢乐。

  杨延宗哈哈大笑,就对他这么有信心吗?山风呼啸,一时豪情满襟,笑声回荡溪谷,少了平时的冷漠,染上几分愉悦,他笑骂:“胡说八道,有你这般说小叔子的么?”

  还鸡犬什么的,他兄弟是蠢了点,但也没差成这样吧?

  他掐她大腿一把,这人坏,专挑人大腿内侧的嫩肉掐,苏瓷尖叫着,哈哈大笑。

  “别掐了,再掐我我掐你的啦,……”

  两人小声说大声笑,听不见说话却听到了笑声,笑声回荡山林,因为感染了后面的人,杨延贞和苏燕不禁也露出了微笑,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苏燕:“小三儿你别笑了,笑得忒傻。”一脸嫌弃。

  半晌,苏燕叫了起来:“喂喂,你怎么打人呢?!”说了老实话也不用挨打吧,“一个大男人的,……喂!好了啊,杨小三你给我等着你别走!……”

  ……

  愉悦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抵达国矿,在望见熟悉的轨车铁轨之后,众人有意识收敛表情和情绪,恢复一脸的沉着严肃。

  而国矿这里,人已经很多了。

  先前直奔前方而去的精英人马已经全部折返了,人也不少,但总的来说,当然折损的更多。

  五百禁军一个不剩,跟来的书佐和中低阶朝廷官员以及护旗队等等当时留驻大棚底下并在事发第一时间急忙往禁军聚拢的,几乎都没有生还的了。

  所以杨延宗这边,人还这么齐就挺显眼的。

  张伯骞犹如困兽,在泥泞的地面上踱来踱去,一时恨得咬牙切齿,一时又粗喘如牛。

  大家现在正在那个埋银坑前。

  山体滑坡之后,埋银坑由于位于背面所以并未受到影响,但北戎人退走之时把坑起出来,每人背上一个大包袱,坑内藏银已经没多少了,就露天敞着,大家都发现了。

  现场人也很多,从中转大仓回来的精英队,以及大棚下机敏见势不对零零散散突围的人,也有一些,季元昊折算了不少人手,但好在找回来也有一些,加上之前跟着他往中转大仓的,现身后站着二十来人。

  还有坤国舅,坤氏的也跑出来一部分,牺牲的多是跑不动的麾下文臣官吏。

  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其他就很惨了,季霖季瑛身后除了跟回来的还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包扎负伤的,而张伯骞、季堰跟进山的麾下心腹好手几乎全军覆没。

  张伯骞双目赤红,来来回回看着这尸横遍地的五百禁军残骸滑坡现场,那眼神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似:“我们之中肯定藏有奸细,是谁!!给老子站出来!!!”

  在场都是聪明人,底下那些乾坤此刻还没醒悟过来的基本没有,而若没有内部的人给北戎送消息,北戎怎么可能做到黄雀在后的?!

  他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人,季霖、季瑛、季元昊,甚至坤国舅,最后还有杨延宗!

  “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

  所有人都损手烂脚,只有杨延宗好好的,身边竟一个人都没有折损,甚至衣服还是干的,张伯骞扫视一圈,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过来。

  季堰也霍地看过来,他损失也太惨重了,除了当时跟着他前往的人,跟进山的手下几乎一个没活着,这打击实在有点大了,再加上他和杨延宗的私人恩怨,令他目眦尽裂:“杨……”

  “噤声!!”

  喊话的是房先生,这位也是聪明人,一见苏瓷动作心一动,立即就吩咐心腹亲卫背上他跟着跑,最后六王府倒是保存了些人。

  平时他不肯轻易和季堰交恶,毕竟这位可是世子,可现在已经顾不上了,现在是胡攀乱咬借题发挥内讧的时候吗?!杨延宗可是六王府的人!!

  房先生断喝一声,季堰立马清醒过来了,立即闭上嘴巴,冷冷扫了杨延宗一眼,不再说话。

  杨延宗淡淡一笑,也不废话:“若是我提前知悉张指挥使计划,我断不会置我妻我兄弟我的股肱心腹与险地。”

  众人不禁看了苏瓷一眼,男装,年少,俏生生站在人群之后,这么一个新婚娇妻,又有神奇本事,正常男人也不至于牺牲她来自证清白吧?

  “好了,好了!”

  坤国舅皱眉,打断众人,扫视一圈:“现在是互相猜忌的时候吗?”

  他冷冷道:“此人是谁,他跑不掉!然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追回被盗的官银!!”

  “对对对!!”

  监察司宦官童继恩连声应是,“坤相阁说得正是啊!!”

  这位童总司,在钦差队伍中差不多是监军的位置,是代替皇帝同来监察检督的。老皇帝年纪渐大之后,精力有所不济,于是成立了监察司,内里成员基本都是心腹内宦,这童继恩正是心腹中心腹。

  他急得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眼见大家还在吵吵不休,立即叫停:“当务之急,必须马上追赶五千六百万两官银啊!!!”

  这件事就暂时被压下来了,诸人收敛情绪,略略商量开始赶紧寻找线索,这么重的银子,北戎人也就提前几天,跑不远的,所以现在追还来得及!!

  坤国舅童继恩联合用印,紧急下令半径辐射百里的所有州县全部设卡严查,另还紧急召唤最近的驻军,手令一式多份,马上就发出去了。

  但这些都是远水,救不了目前的近火,想最后可能成功尾随追上去,还得靠他们这百来人。

  “只要一找到,立即飞马召当地州府即可!!”

  这么多人,这么多银子,还是新鲜运走不久,肯定留有痕迹的,现在就得找!

  找到,追上去!

  百来人旋即分成十几个小队,撒开搜索,花了小半天的时间,终于成功找到些踪迹。

  翻过崩塌的山体,进入已经开采得差不多的国矿,在久未使用铁轨上果然找到了锈迹被新鲜滑动过的痕迹!

  跟铁轨一路往南,到了一个十数里外一个附小银矿,该银矿已经很接近平原陆路了,附近有大量的乡民生活,还有一条交通要道,十分繁华。

  果然,在这个小银矿的轨车尽头,找到了大量的装车痕迹。

  车辙一路汇入大路,混合进大大小小的车痕中,被雨水一冲,就没法分辨了。

  杨延宗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最终才确认了银车共分三路,分别往东北的延遥、正北的平城、以及西北崝阴方向去了。

  那赶紧追啊!

  这不用说,但不知真伪唯恐有诈,故他们共分六队,各自分头急追而去。

  杨延宗负责其中东北延遥这一路,当天就快马出发了。

  ……

  对于苏瓷他们而言,接下来的事情,终于顺了起来了。

  首先,杨延宗和北戎人打交道的经验非常丰富,他真的很厉害,北戎人几次故布迷阵,好几次差点跟丢了,但最后关头还是他敏锐找到线索,又再度续上。

  这么断断续续,和他们一起来的另一队人都不知道往哪里去了,不过期间几次有苏瓷不认识的杨延宗部下心腹加入,他们在终于追踪的第七天,成功在延遥往东一百多里的盐茶古道,追上了这批北戎人。

  尘土仆仆,一路甚至出了西南,越过大西山,西北干燥的风立即扑面而来,杨延宗忽挥手示停,他跳下马,长靴在地上拨了两下,伏身用手指捻了捻,“是新鲜的马粪。”

  他笑了下,淡淡扫视左右,最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一个已经差不多被风沙侵蚀得地面建筑已看不见的村庄。

  一声令下,驱马而上,利索提缰一跃避过绊马索,杨延宗“铮”一声闪电抽出长剑!接下来是一场杀戮,两方激战在一起,黑夜中鲜血喷溅铁腥冲天,杨延宗一手把苏瓷的脸压在自己胸膛,凌厉收割面前一北戎头目的头颅。

  头骨碌碌滚在地上,汉人的发饰,皮肤五官格外深浓的异族人长相,苏瓷小心瞄一眼,赶紧收回视线,乖乖趴在杨延宗怀里。

  这场战斗持续了大半时辰才结束,以杨延宗一方胜利告终,他面色淡淡在地上北戎尸体上擦了擦剑刃的血,收剑回鞘,一脚踹开里间的半掩的门。

  直到下到地下,苏瓷才知这些西北民宅原来别有洞天,底下还有一层的,像地窝子一样,每家每户都会挖一层地下室,储物、养畜、天冷居住,里面很大炕灶什么都有。

  杨延宗踹开的门,只见内室倒了两个北戎人,却不是他们的人杀的,这两个明显是北戎首领,但脖颈热血汩汩,已经倒伏死亡了。

  第一批失银找到了,共计一千万两白银,而在地上倒伏北戎人尸首上,还找到了放消息那个“内鬼”的线索。

  至于为什么要用引号呢,是因为这个线索十分有意思。

  阿康阿照迅速俯身,不多时,就从其中一人怀中找到一个羊皮囊袋,内里是个小册子,仔细翻翻,里头掉出一张字纸,墨痕较新,言辞隐晦,但知内情者却一看就明白,正是告知对方沉船行动和大致日期的消息。

  ——下方一个鲜红的私印,“左卫…挥使”。

  四方印鉴,缺了一角,另外卫字也模模糊糊的。

  苏瓷哈一声,瞪大眼睛:“怎么回事?”

  杨延宗是左卫副都指挥使,但她没想人家冤枉杨延宗,因为这印鉴是对称的,缺了一角就是缺了两个字,“副都指”有三字了。

  那就只能是左卫都指挥使了,张伯骞?开玩笑吧,苏瓷不信。

  可她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杨延宗一瞄见,哼了一声,他当即就想起亲自安排他往这条线追踪的那人,还有这两个很明显是被潜伏奸细杀死的北戎头目。

  “一千万两白银。”不多,对比起三分之一算很少,难道是那人和北戎人做的约定?

  杨延宗笑容耐人寻味,他似乎已经明悟了些什么,苏瓷想了想:“难道……给北戎人放消息的是,坤国舅?”

  杨延宗随后将羊皮囊扔在桌上,一手箍着她的腰,将她揽住,另一手轻抚她的脸,垂眸微笑:“真是个聪明的女孩。”

  他目露惊喜和赞赏,低头亲她。

  比他那弟弟可聪明太多了,她真的带给了他极多的意外惊喜。

  他的吻很深,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亲吻。

  苏瓷好不容易才扒拉开他,捂住嘴巴:“喂喂,那,坤国舅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难道他是之前战场上通敌叛国的人。”

  “当然不是。”坤国舅肯定不是战场通敌那人。

  杨延宗啄了她脸一下,笑道:“你不是知道了吗?”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人对视,苏瓷眨眨眼睛,其实坤国舅还真有往外放消息的理由的,她看遍各类权谋电视剧和正史野史故事,思维大开大合一点都没约束,她立马就想起,要是老皇帝这手成了,三大王府全部都狗带,那,坤氏肯定不乐见的吧?

  “要是三大王府都倒下了,下一个该轮到坤氏了吧?”

  先攘外,再定内,此一时,彼一时,坤皇后坤国舅毒杀小赵王而安然无恙,那是因为有三大王府在。

  一旦三大王府完蛋了,老皇帝有他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也有他选定的托孤重臣,他要在驾崩前全力肃清一切意图不轨的乱臣贼子,这里头当然包括坤氏。

  所以,坤氏虽和三大王府是敌对关系,他却不愿意后者轰然倒塌。

  故而,被迫出了这手。

  而顶锅的人也找好了,张伯骞。

  那杨延宗会照他意思做吗?当然会!这是默契双赢的事情啊!张伯骞敌视杨延宗视他为刀俎工具,有了机会,杨延宗焉能放过他?

  况且这张伯骞不死,他怎么坐正上位呢?

  杨延宗挑了挑眉,叫阿照取印泥来,鲜红的印泥打开,他抽出一支很细很细的毛笔,蘸了蘸,摊开那张印有印鉴的证据布帛在面前,慢慢描绘,竟给补全了!并且天衣无缝,画得就像印上去的一样!!

  苏瓷哇一声,看不来啊,杨大佬居然还有这才能!

  “你也太厉害了吧?坤国舅该不会知道你有这技术吧?”

  “当然不,他原想大概是我再造一封。”

  这样的话,杨延宗就多少要担起这件事了。

  苏瓷真的惊到了,大夸特夸,夸得杨延宗心情愉悦,他斜睨她一眼:“倘若没上战场,我大概会继续学画。”

  真的是人才能的永远不止一样啊!

  他抱着苏瓷,心情极好和她闹了一阵,才拍拍她的屁股,“好了,准备一下,等这边完了,我们就去另一个地方。”

  他露出一个极耐人寻味的微笑,收网的时候到了,一个张伯骞,另一个自然是,季堰了!

  西北差不多算杨延宗主场,他触角比其他人要更加的敏锐,方才有一个叫冯铁雄的人来报,说找到了第二批白银的踪迹。

  杨延宗却下了两道命令,第一,给扫尾,截断再被人追踪到这批白银的可能性。

  第二,把消息放给六王世子季堰!

  杨延宗亲了下苏瓷的脸颊,勾唇:“瓷儿,你说,季堰会怎么选呢?”

  苏瓷:大佬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啊!

  放大招啊这是!

  季堰怎么选啊?一边是涉嫌通敌,沾之难以全身而退的重大罪名,而另一边,却是足足至少一千万两的白银!!

  一千万两啊!!整个大庆朝风调雨顺商业繁茂的年间足五分一的赋税啊!!

  巨款,远远游离在外,还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就比方打劫银行劫匪无意中留下的一大行李袋钱,不连码,无标记,警察侦查完全不是这个方向,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诱惑力简直了!!

  杨延宗眉目淡淡,显然对冯铁雄那边一点都不意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开始安排的寻找的,手里又握着多少没被其他人知晓的线索,苏瓷猜不到,但不妨碍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老老实实:“我不知道。”

  杨延宗轻笑一声,拉开她捂住嘴巴的小手,低头亲上去:“那就跟着我一起看好戏!”

  天生带着淡淡漠然的男性嗓音带上傲慢又凌然的胜券在握,像罂粟,危险又致命,迷人极了。

第45章

  他亲了她片刻,然后两人听见马蹄声,杨延宗旋即手一松将苏瓷放开,“锵”一声抽出佩剑,那剑刃闪电般在其中一个北戎头目颈间伤口一抹!

  他剑术极其高超,这一下刚好在那伤口严丝合缝而过,却并未多添半分,长剑当即鲜血滴滴答答,犹如那两个北戎人是才刚刚被他解决似的。

  苏瓷十分机灵,眨眨眼睛,立马抽出匕首作攻击战斗姿态。

  宦官特有的硬底厚靴沓沓沿着夯土阶梯直下,刚冲进地下室,便见杨延宗苏瓷一前一后,鲜血滴答杀气凌厉,刚刚解决了两个持刀的北戎头目。

  “杨将军,杨将军,请稍等!!欸~”

  那身穿银蓝斗牛服的宦官见自己来迟一步,十分遗憾,不过他也知北戎人素来凶悍激斗中不好留下活口也是有的,诶了一声,倒没有责怪的意思。

  “辛苦杨将军,辛苦诸位了,督司大人马上就到了!”

  这个银蓝斗牛服太监是童继恩的心腹,童继恩为防各王府弄鬼,特地将监察司分成若干个小队,每个队伍都放有人的。不过这些人大多都不怎么能打,这位银蓝斗牛服太监姓章,就是随杨延宗一队的,因杨延宗非常配合且磊落,这一路上两人处得还不错的。

  方才激战的时候,章太监被护着在外围观战,一见战况渐渐明朗杀得差不多了,才匆匆被护着过来。

  一见这情景,他虽遗憾,但也没说什么,赶紧吩咐左右搬动这两个北戎人尸首,他甚至亲自俯身去搜一下身,此时血和皮肤都还是热的。

  然这么一搜,还真就搜到了东西!

  一摸到那个羊皮囊,章太监精神一振,听身后杨延宗“咦”一声,他抬手止住,自己慢慢打开,一看,当即倒吸一口凉气!神情是激动又严肃。

  章太监亲自拿着那个羊皮囊,再回身反复搜索那两个北戎人,确定再无其他,这才作罢,但这也足够了!!

  童继恩张伯骞坤国舅是一刻钟之后赶到的。

  自杨延宗开始动手,就遣人往后方送信要援,这是目前唯一发现的银车,支援来得非常之快,一到就将剩下的北戎人全部绞杀了!

  童继恩等人一到,早有章太监的遣的人在上面翘首等着,一行人当即脚下不停疾奔往镇东地下室!

  “胡说八道,岂有此理!!!”

  大约十数秒后,地下室传出一声暴怒厉喝!!

  童继恩一接过那个羊皮囊展开一看,倏地抬眼,那双阴恻锐利的眸光似箭矢一般直射张伯骞,冷冷切齿:“张大将军,好一出贼喊捉贼啊!!!”

  张伯骞又惊又怒,当场厉喝否认。

  章太监冷笑出列一步:“我下至地下室时,杨将军杀死这两个北戎人才不过刚刚倒地,洒家第一个上前搜索,众目睽睽,人人亲眼所见,岂是你这狗贼可以抵赖的!!!”

  张伯骞一时百口莫辩,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暴怒之下,一拔长剑险些当初斩杀了这个章太监!

  童继恩厉喝:“你敢!!!”

  坤国舅眼疾手快,一挥手,左右亲卫闪电跃上,及时架住张伯骞这暴怒一剑,他沉吟半晌,上前一步,看了看童继恩章太监,又看看张伯骞,蹙眉半晌,对张伯骞沉声道:“张将军,是与不是,还待日后细查。”

  童继恩冷笑一声,太监大多心眼不宽,张伯骞失控之下意欲斩杀章太监的行为完全激怒了他,童继恩冷冷挑唇:“既有人证物证,张伯骞当号枷回京,此物与人我皆如实上呈,有什么话,你且到陛下驾前分辨去吧。”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令,上书“如朕亲临”,监察司有越过一切地方军政施以查察检监暂处的权力,倘若受监处者暴力抗拒,必要时甚至能采取当场执法处决的措施。

  反正权力很大,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童继恩不狠也坐不上这个位置,谁也不怀疑他敢采取必要手段。

  这枚御赐金令一出,张伯骞当即噤声了,饶是他重重喘着粗气,一脸愤懑脸红脖子粗,也不得不哑炮了。

  童继恩冷冷一笑,一挥手:“号枷,押起来,待此间事毕押解回京!”

  两名如狼似虎的监察司护军立即上前,狠狠一踹张伯骞膝盖弯,这位之前还在杨延宗面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冷漠上司,“嘭”重重一声膝盖跪叩在地,被拷上镣铐。

  张伯骞愤怒,挣动,咒骂着。

  杨延宗杀光面前最后一个北戎人,慢慢抹干净剑刃血腥,收剑回鞘。

  他出现在阶梯口的时候,正是张伯骞被套上镣铐那一刻,他撩了撩眼皮子,盯了背对着他虎落平阳还在挣动的张伯骞一眼,和恰好也抬起眼皮的坤国舅对视一眼。

  两人表情毫无变化,这不经意对视一眼过后,随即淡淡移开。

  ……

  这一出好戏结束之后,还有一出,这第二出甚至比第一出要精彩得多了。

  杨延宗不着痕迹把消息送到世子季堰耳中的同时,还给季邺送了一份,不多,就几个字,“季堰发现一批失踪官银”。

  他只是轻描淡写开了个头,后续的发展却极其精彩!

  季邺手一松,取出指缝细笺,展开一看,登时心脏狂跳,他苦侯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难怪啊,难怪队伍行进的速度突然慢了,而季堰昨夜悄悄不见了影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季堰还是怕的,这可是涉嫌通敌叛国啊,可谓沾之则死!他心跳如擂鼓,热血上涌,反复在藏银地附近佯作追踪徘徊,但就是不敢上前。

  可这可是足足一千五百万两的白银!有了它,他之后干什么都不会再缺银子了,再也不会因为平安州那边捉襟见肘了!

  两日前,季堰带着人与七王府及监察司的一路跟着东北方向急追,这些北戎人非常狡猾,不是和坤氏约好要给出去的那笔,其他银子是必须运回北戎的,上船下水,多层疑兵疑阵,兵分足足十几路,这种情况下,后方追踪的队伍很难不发生分歧。

  几度分歧以及与北戎人大战之后,现在季堰领的都是自己人了。

  然后就在昨日,他无意间捡了个漏,原来七王府一支与之激战全军覆没的,都以为是诈胡,季瑛恨极急追而去了,但谁知原地那真的就是北戎银车!目前,大批的银子就藏在上泗岭的山坳里,隔壁就是灵水。

  只要有船,轻而易举就能将这大笔的官银悄悄转移,然后沉入水中,日后风头过后再起,这比超级巨款就归了他了!

  神不知鬼不觉。

  季堰反复派出心腹哨探过,确定再无旁人!

  这般大事,他连张东陵都没说,只除了早已出过钱给他养过私兵洗不清的史氏兄弟知情——倘若不是当时史氏兄弟就在,他也需要对方人手协助,连这兄弟俩他都不会透露。

  季堰不可谓不谨慎,然而他忐忑一夜之后,终究还是起了贪婪之心。

  富贵险中求——父王曾经教导他,该冒险时就得冒一冒险,否则上佳机会稍纵即逝,将来悔之晚矣!

  他这般一想,心中随即一定!

  此刻的季堰,是全然没想过,当年六王教导他时举的例子却是乌川这一事关六王府生死存亡的翻身仗!

  篝火余烟袅袅,他垂眸忖度着此事成功几率,最后招来心腹亲卫顺敏及史氏兄弟,低声吩咐他们一个率人再度仔细探察附近动静及其他人马行踪,还有一个,备船!

  不管是镇北侯府,抑或世子季堰本人,都有大商贾来投以及心腹亲自经营的商行,西北也有涉猎,要私下备船并不困难。

  三人低声应是,坐了一会,起身佯装无事而去。

  一切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而这一幕,不偏不倚正正落入季邺的眼中。

  他已经得了杨延宗传书,他垂眸,他知道季堰在踌躇什么,也猜到他的最终选择是什么!

  这就是他这位打出生起就拥有名分的嫡兄啊!他一出生就什么都拥有了,在他眼里什么都该是他的,没经受过一点挫折,这样一个人,现在有那么一个巨大得甚至他亲爹六王都要为之侧目的好处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最终忍住不去伸手?!

  如果他忍住了,他就不是季堰了。

  如果真那么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当初季堰也不会把他和杨延宗的关系处理成这样了。

  难怪杨延宗敢设这么一个套套他。

  季邺笑了笑,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人群行至小溪边,张东陵也在洗漱。

  季邺低头掬水,低声说了几句。

  张东陵犹豫了一下:“七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通敌叛国可不是一个小罪名,一旦套到季堰身上会很可能将整个六王府拖下泥沼的,万一六王府因此最终事败……

  季邺一抹脸上的水,抬眼盯着小溪对岸尽头的杨林,“嗯。”

  不轻不重,却毫不迟疑。

  倘若季堰不下去,六王府哪怕最后夺得胜利又与他有何相干?难道他所求就是一辈子在季堰脚下摇尾乞求施舍,毫无尊严活着吗?

  那不如不活!

  况且,他相信,六王府不会那么容易倒的。

  而杨延宗也身在六王府这艘大船上,想必六王府倒台是肯定不在他计划内的。

  “去吧,”季邺知道张东陵还想说什么,他想说事发后季堰必定猜到有内鬼,进而猜测他,季堰知道了,也就是六王知道了,但季邺义无反顾,对比起搞死季堰,“这些风险都是值得冒的。”

  “好。”

  既然这样,张东陵就不再说话,涑口后旋即离开。

  季邺蹲着洗漱完毕,招来心腹,又耳语一番。

  双管齐下,确保关键时刻,万无一失!

  季邺长长吐出胸臆一口浊气,背对人群,目光凌厉,卧薪尝胆二十三载,今日终于一报母仇,终于一尝所愿!

  他要让季堰母子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哼!

  季邺收敛目中厉色,旋即转身快步离去。

  ……

  当夜,偏僻的大西山与支脉交汇的野鹿坳里,灵水一侧,无声驶来十数艘乌蓬沙船,沙船迅速靠岸,将眼睛蒙着一层微微透光黑纱的力工驱赶上岸,然后有人引着他们去推车抬箱,箱子抬到船舷,旋即打开倾倒,有人铲着河沙不停将起混合覆盖。

  一船又一船,力工吃力干着,但他们不知道,这趟差事完了以后,等待他们的即将是必死的命运!

  “快点,都给我快点!”

  顺敏压低声音催促,快天亮了,他侧头对季堰道:“世子,您先回去吧。”

  季堰昨夜下半夜来的,如今进度还好堪堪赶得上,沉船和扫尾都交给顺敏,他对史世乾点了点头,后者一跃跳下船。

  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全部装船完毕,而银箱就地沉入河底,正当沙船即将起锚,季堰领着史世乾正要转身离去之际。

  忽闻远处一阵马蹄声骤起!!

  又疾又急,呈一字拉开式绕山坳直冲河岸方向而来!紧接着一声呼哨,本来有些不确定的快马瞬间锁定目标,直奔季堰等人的方向!!

  在听见马蹄声一刻,所有人,除了力工,瞬间慌了,季堰心脏狂跳,一瞬间生出无数想法,可惜都晚了!

  虔王及一名身穿银蓝斗牛服的监察太监已冲过山坳,呼啦啦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