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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苏燕拉杨延贞的衣袖,晃了晃。

  杨延贞一脸长久失望后的黯然,默默扯开她的手。

  苏燕急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动不动就和你打架了!唔,我和林生他们保持距离好不好?如果有合适位置,我慢慢把人调换出去,行不行嘛?”

  “你别生气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阿贞,阿贞,三儿!……”

  对于苏燕的愧疚焦急,杨延贞心花怒放,但他却抿紧唇,坚决偏过头去不看她。

  ……

  好了,杨延贞这次可谓大获全胜了,苏燕割地赔款,答应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以补偿他受伤的心。

  杨延贞都没有答应。

  急得苏燕不行,哄了又哄,甚至写了好多张保证书,反正就是苦思冥想,竭尽一切办法。

  杨延贞享受着这十几年来都没享受过的一切,不,不对,是二三十年了,他从小就受苏燕这货的欺压,长大后又不好欺负回去,然后没几年又进入新关系了。

  应该是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杨延贞这次可以说是真正过了把大瘾,爽得不行,面上黯然低沉,心里得意洋洋。

  他想要的都得到了,保证书收了一大摞,心里琢磨一下,再吊个大半个月的,就差不多,到时他再被苏燕的诚意“打动”,给一次机会她好了。

  这打算得倒是挺好的,然而表里不一注定风险大,一个端不住就很容易乐极生悲。

  说的就是杨延贞这货!

  这天,苏燕去后山采了一大把花送给他。

  ——这招是跟她妹学的,有一次巡边,山花烂漫时,苏瓷迎着阳光采了一大把的野花,红的黄的紫色的,她笑盈盈的,把那一大把炫目灿烂的山花送给杨延宗。

  她妹夫那么深沉严肃的一个人,当时接过那把花,却一下露出笑脸。

  当时两人含笑对视,她妹夫眼里那种柔和的光彩,她现在都还记得。

  现在已经夏天了,山花没有春日的多,苏燕挑挑拣拣半上午,才采了一大把自己满意的,兴冲冲跑回营房,还问人讨了一个花瓶,装起来放在杨延贞书案,并迎着阳光调整了一个最好的角度。

  她背着手,讨好地说:“阿贞,这个送给你的。”

  杨延贞卸甲,回头看了一眼,却恼道:“你这当我是女人吗?”

  苏燕卡壳了,不是啊你哥很爱的,怎么你不喜欢啊?

  她心里十分失落,不过没敢表露出来,讷讷小声嘀咕两句,“那,午膳我让人做你喜欢的烤羊排,我去看看好了没,好不好?”

  这也是苏燕近来十分积极表现得一项工作,张罗衣食。

  说着,她颠颠儿跑出去了。

  门“咿呀”响起一下,一等苏燕走了,杨延贞眼睛立马瞟向那束鲜花。

  “那么大一束花,也不知剪一下,”裁个高地错落,才好看啊,“还有,那么大肚子一个粗瓷瓶,口还那么小,哪适合用来插这种花?”

  杨延贞嘴里嫌弃,心里却美滋滋,男的女的有什么打紧,有什么比喜欢的人精心花费一上午时间送花给自己来得让人高兴?

  杨延贞小心给花瓶挪一下角度,嘴里不忘吐槽一把苏燕这个狗女人的审美,之后往太师椅一座,双手枕在脑后,两脚翘起搭在书案上,美滋滋欣赏着。

  色彩缤纷,娇妍怒放,他真的越看越喜欢。

  然后,就坏菜了。

  杨小三儿得意忘形,结果露馅了。

  苏燕走到一半,忽想起忘记问杨延贞烤羊排放不放芝麻了。

  她以前都没问过的,因为她喜欢放芝麻。

  不过她忽想起有几次,杨延贞把羊排上的芝麻颠下来再咬。

  现在不是要哄心灰意冷的杨延贞嘛,苏燕内疚反省了一秒,急急忙忙往回跑。

  话说这些年,苏燕轻身功夫越发精湛了,和杨延贞不相上下那是绝对有的,因此后者全神贯注分心的,察觉不到她靠近也是有的。

  于是,就露馅了!

  苏燕离得远远,就从门缝里先看见杨延贞翘起的两条的长腿(这个熟悉的姿势),苏燕疑心顿起,她放轻呼吸和动作,小心靠近,凑到门缝一看。

  只见杨延贞一脸的得意惬意,后脑勺枕着手臂,正不断调整角度喜滋滋欣赏着那束“他不喜欢的花”。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配方。

  苏燕立马就炸了,“哐当”一声踹开房门!

  “他妈的杨延贞,你丫的竟敢耍老娘!!!”

  你是不是想屎!!!

  苏燕当场把惊慌失措的杨延贞揍了一顿,最后一脚踹翻,“老娘再陪你耍,我就是傻子!”

  气死她了,这地方待不下去了!

  呸!

  苏燕包袱都不收拾,气得立马掉头回郑南去了,丫丫个毛,浪费姑奶奶的时间和表情!

  杨延贞急忙追。

  “喂,喂喂苏燕,你听我说——”

  “我说你妈,呸!老娘这就回家,娶上个十个八个,哼!!”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喂,喂喂,苏燕——”

  一前一后,追了出去。

  声音渐渐远去。

  伙头兵探头看了一眼,“走了,那这烤羊排咋办啊,还要不要?”

  不远处营房的主将隋海望站在廊下,摸摸下巴看苏燕杨延贞一前一后追了出去,啧啧两声,他刚好听见这句,“要,怎么不要,送我房里去吧。”

  那两家伙估计没空吃了,那正好,便宜他了!

第122章 番外 三

  我叫元宝, 今年十岁了!家里有祖父、三叔二婶,哥哥弟弟妹妹,当然还有爹爹娘亲和我。

  我家不远就是外公家, 有公公婆婆, 还有大姨林舅舅。

  小时候,我是全家人的掌心宝,不管祖父叔叔还是公婆姨姨都疼爱我极了,一见我就拉着我要抱我,开心得合不拢嘴。

  不过更多时候我是和爹娘在一起的,娘亲香香的,笑吟吟把我抱在怀里, 时不时亲我一下, 我就和爹娘睡在一个屋子里,还经常就睡在爹娘的大床上, 左边是爹爹, 右边是娘亲, 开心极了。

  我亲亲阿爹,亲亲阿娘,然后爹爹亲我,娘也亲我, 我高高兴兴挨着爹娘一起, 到醒的时候天就亮啦。

  不过自打过了四岁生日之后,就有些变了。

  爹爹拎着我的衣领子,把我从大床上揪下来,送进隔壁的屋子里, 告诉我我长大了, 是男子汉了, 要自己一个人一间屋了。

  我气愤,我不干,我踢腿蹬脚,可爹爹力气大得很,拎着我的手就就没动过,然后我就被拎走了。

  亲亲娘亲趴在床上笑吟吟看着我,摊手说:“娘也没办法呀,娘力气可没爹大呢。”

  笑眯眯地挥挥手,看着爹把我提走了。

  最后,爹就把我送进隔壁屋子,吩咐人照顾,然后回屋,房门就这么关上了……

  再之后,我就没再爹娘屋里睡过了。

  张嬷嬷搂着我笑着哄道:“大公子乖哈,爹爹娘亲这是给你要小弟弟呢!”

  我噘嘴,十分不高兴,第二天还给娘亲告状,还有祖父他们告状。

  娘亲光笑着哄他。

  三叔在祖父那听见他小声告状也在偷笑,被爷爷瞪了一眼。

  不过却没人敢多说,最多爷爷在父亲来时提一句元宝还小有什么好好给他说,父亲随口应一句就过去了。

  别看他小,他心里明白着呢。

  这个家里,爹爹最大的,说一不二。

  只不过,这么说也不大对。

  爹爹在屋里,可听娘的了。

  娘亲一撒娇,爹爹就微笑说,“都听你的。”

  娘说什么就什么,娘爱抱我,爹也爱抱我,不过他更爱抱娘亲,爹和娘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给我一种插不进去的感觉,长大些后我知道的一个词,叫“缠绵”,我忽想起小时候看爹娘之间那种不会形容的氛围,那大概就是缠绵吧。

  不过还小的时候不懂,一见他就急忙冲过去往里头挤,要挤进去,不过十次里起码有五次是不成功的,因为已经有了白头发的张嬷嬷会俯身一把抱起我,“嘘——”

  张嬷嬷说,爹和娘,那叫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还说是这是大好事,让我乖乖的,别捣乱。

  我噘嘴。

  我很气愤给娘亲告状,强调说我也要和娘亲在一起,也要和爹娘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但不知为什么,娘亲听完就喷笑了。

  爹爹挑了挑眉,把我抱起来,摸摸我的脑门,笑着说:“元宝长大后,会另外成家的,会有妻有儿,只有爹爹和娘亲是一辈子在一起的。”

  我愣一下,妻儿成家,我突然想到祖父二婶三叔和弟弟妹妹他们。

  不过这个念头马上就过去了,当时的我十分气愤,高声说:“才不是,我不要!!”

  惹得爹爹放声大笑。

  娘和爹爹都在笑,只有我在生气,我更生气了,坏爹爹,乱说,我讨厌坏爹爹!

  ……

  不过嘴里再说坏说讨厌,元宝内心其实却是十分崇拜的父亲的。

  父亲英武高大的身躯在从小就是小男孩心里一座巍峨高山,让他发自内心去仰望崇敬。

  元宝慢慢长大些,开始和家外接触,他人虽小,却渐渐知道,自己有着一个多么幸福的小家。

  要是能有个弟弟妹妹就更好了。

  他想,父亲母亲也想。

  只可惜的是,却一直都没有。

  元宝记得父亲请了老大夫来,老大夫仔细给爹娘就诊了,最后说身体康健,没有大概是没缘分。

  父亲坐在窗畔,挨着母亲的榻侧,他轻轻吁了口气。

  过后,对他却更加严厉了。

  元宝那时候都六岁了,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却又不大明白。

  这时候的元宝,已经不是个怄气宝宝了,他有疑惑,就问了父亲。

  父亲一笑。

  深秋风冷,父亲牵着他的小手,徐徐往前院外书房行去,和他一起推门进了屋。

  “这一幅是疆域图,西部南北三域一百三十四州都在其上了,军民共计三百八十余万户。”

  父亲徐徐说道。

  踏进屋门后,元宝有些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知道这是父亲的外书房,在他记忆里,这是一个极严肃极严肃的地方,连母亲都不轻易带他过来玩耍的。

  他记忆最深的一幕,是前年,人进进出出,是西北有灾,不断有人说“决堤了,必须马上转移……”“岚县伤亡共计一千二百六十余人,失踪七百余口,……”

  元宝知道什么是死亡。

  他小小的心灵,是震动的。

  因此他对父亲的外书房,历来都是极敬畏的。

  今天,父亲牵着他的小手,亲自带着他走进来,父亲缓缓说着,目光落在疆域图上,却看向西部之外。

  父亲将他抱起来,与他一起直面这幅巨大的疆域图,“这些都会给你。”

  父亲牵着他的手,又往最前面去了,登上了高高的檀台,和他一起俯瞰府内府外。

  熙熙攘攘的郑南城,城外连绵沃野,而脚下最近的是府里的亲兵营,当值的当值,操演的操演,一身甲胄,铁骨铮铮,父亲说,这是足可以信任的部属,这些都是他们杨氏的兵,还有江陵、西南、西北,青梧关、大山关等等。

  檀台高耸,寒风凛冽,父亲摸了下他的头,粗犷有力的大掌,轻抚他柔软的发顶。

  父亲解下腰间佩剑,放在他的怀里,“父亲的,以后都是你的。”

  “你要多学本事,撑起这一片天!”

  元宝紧紧抱着怀里的佩剑,他不明白怎么撑,但这一刻迎着凛冽西风,小小的他却无端激动起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豪情满襟。

  父亲的身躯,是那么的高大矫健,他激动得口水都喷出来了,握着小拳头说:“我会的!!”

  但应过之后,除了激动,他却更多的是无措,“……可,可我不会。”

  父亲把他抱起来,柔声说:“别担心,爹慢慢教你,还有许多许多年,元宝别着急。”

  元宝一下子安心了,他伏在父亲的怀里,“嗯”了一声。

  他偎依在父亲的怀里。

  父亲温暖的怀抱为他挡去寒风。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

  他偷偷亲了爹爹一下,余光中,他看见一向对他严厉的父亲唇角一翘,紧接着,低头贴了贴他的脸。

  元宝心里甜得很。

  他一下子开心极了,难以言喻的快乐,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

  那天的谈话在元宝小朋友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种子在生根发芽,不过距离成长成参天大树还有很多很多年呢。

  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快高长大的小孩子,享受着他的快乐童年。

  元宝在一天天长大,终于在他八岁快九岁的时候,迎来了他的新弟弟。

  这是他娘给他生的,他的亲弟弟。

  元宝已经很懂事了,他知道亲弟弟的意思,他欢喜极了,每天功课结束,总会第一时间跑回来看弟弟,睡觉前也必要看看他,不然他睡不着觉。

  兄弟俩感情好极了,等弟弟大一点的时候,元宝就天天领着弟弟一起玩耍。

  一开始只敢带去演武场,等弟弟再大一点,连后巷带着一起去了。

  杨延宗苏瓷对此也十分乐见,直接把小儿子交给大儿子带了,省得小家伙折腾得两人没一点二人世界时间。

  这不,今天元宝又带着弟弟蹴鞠去了。

  回来的时候,银宝倒腾着两条小短腿颠颠儿跟着哥哥。对了,小家伙乳名叫银宝,苏瓷起的,有点恶趣味,说哥哥是金元宝,那弟弟就叫银元宝好了。

  银宝颠颠儿走了几百米,有点走不动了,元宝就把弟弟抱起来,银宝搂着哥哥的脖子,小哥俩一起回家。

  从后门进了府,元宝直接拐了个弯抄近路往正院行去,路上小银宝听见马嘶声,伸出小手指头指着围墙,“马,马——”

  “对,对,是马,不过咱们今儿不看了,明天再看哈。”

  绕到马房有点路,这天挺热的,小哥俩走回来银宝已经一头汗了,不过天色开始发暗,起了夜风,元宝怕弟弟吹了风要生病,就没带他过去,哄道:“哥哥明儿带你出门跑马哈。”

  银宝很乖,闻言就开心起来了,“嗯”了一声,高兴地拍着小巴掌。

  元宝摸摸他的小脑袋,十一岁的大孩子身量未完全长开,抱个两岁小童还是有点吃力的,走了一段路银宝有点往下滑,他又把弟弟颠了颠,往上抱一点。

  等进了院门,熟悉的花坛和门枋彩画,正屋门半掩着。

  元宝抱着弟弟熟门熟路往正房走去,不过还未进门,他眼尖,就透过半开的窗扉,看见父亲和母亲都在东侧罗汉榻上。

  母亲手臂正圈着父亲脖子,两人低声笑说着什么,又住嘴了不说,此刻正微笑看着彼此,父亲目光极柔和,看得母亲眼角微弯,两人目光凝视着彼此,明明没有其他动作了,却有一种针插不入的极悱恻缠绵感。

  要是元宝小朋友来自现代,那他肯定能找到一个非常贴切的形容词,那就是:又被喂狗粮了!

  还有完没完啊。

  当然,元宝不是,但他这会的感觉也差不了多少了,他没好气憋了憋嘴,把伸臂冲向正房房门的弟弟先抱去自己屋了。

  “???”

  银宝被哥哥抱进东厢屋门,他掉头伸手指着正房方向,“啊——”

  “银宝乖哈,咱们先换衣裳。”

  元宝捻了块白糖糕,掰了一点给弟弟,剩下扔进自己嘴里。

  他熟练接过侍女拧的湿帕子,先给弟弟擦掉脸上和身上的汗渍,等换完衣服也不急,先让侍女给上点儿点心,自己垫了点儿,然后捧着弟弟的饭碗,给弟弟喂肉粥和炖蛋。

  “他们忙着呢,咱们等会再去,银宝乖,啊——”

  银宝生得像苏瓷,圆圆大大的漂亮眼睛,脸型像,嘴巴鼻子像,耳朵也像,所以从生下来,杨延宗和元宝父子俩对他爱上加爱,疼爱到了极点。

  银宝不胖,清清秀秀的,是个白白净净又可爱的小宝宝,哥哥说他就乖乖听话了,大口大口啊呜吃掉粥粥和蛋蛋,也不吵着去找爹娘。

  小宝宝软软乖巧,偎依着自己,元宝真疼爱他急了,放下饭碗用力吧唧他一口,“咱们银宝真乖——”

  兄弟玩耍了快一刻钟,正房却还没有人来喊他们去吃饭,反倒是张婆子估摸着,让厨房先把元宝的饭端过来东厢了,“大公子,您先吃吧,小孩子饥得快,早点吃了明儿还得用功呢。”

  张婆子絮絮叨叨,给他张罗饭菜,含含糊糊没说为啥让他自己先吃。

  但元宝可懂了,他老气横秋叹了口气,抱着大腿上的弟弟颠了颠,看来啊,爹娘是顾不上他们俩了。

  “小银宝今天还是跟哥哥一起睡吧。”

  啧啧。

  父母感情太好,小孩子也有烦恼啊!

  最后的最后,想起前日某个小伙伴私下抱怨父亲宠爱二房和庶出弟妹说的话时,元宝小朋友用手撑着下巴,这般想道。

  “银宝说是不是啊?”

  他刮刮弟弟的肉下巴。

  银宝哈哈哈地笑起来了,开心得把口水都喷出来了。

  元宝也被逗笑了,他抱起弟弟颠了颠,“好啦,我们吃饭!”

  “吃饭——”

  “对的,银宝真聪明,啊,再吃一口蛋蛋。”

  “啊呜——”

第123章 番外 四

  晨光破晓, 天还暗着,大床上的杨延宗眼睫一动, 睁开眼睛。

  那双眼眸眸光淡寒,如同冷电,未有半丝甫醒的朦胧。

  眼睛睁开人一动,却立即察觉不对,按向额角的手一顿,杨延宗倏地低头。

  他发现,他怀里偎依着一具柔软的女体, 寝衣袖子撩到对方的上臂上,露出细白如瓷的一段纤臂, 乌发如漆披散在她与他的胸前颈, 两人交颈相拥,他手臂正箍着她的腰, 而此女的小腿伸进他的膝窝,透过一层薄薄的寝衣,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杨延宗瞬间就绷紧了身躯, 这女人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他是喝了些酒,却远未到醉得人事不醒的地步, 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到他身边的?并且……此女微开襟口,痕迹点点, 眉眼淡淡的慵懒和疏倦, 很明显昨夜才刚行了房事。

  杨延宗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是还不待他反应, 这个女子手臂一动, 噘嘴往他颈间蹭了蹭, 嘟囔:“杨延宗你干什么呢?”

  人未睁开眼睛, 声音已带了笑,那双漂亮的眸子睁开来看着他,似有一种朦胧的璀璨星光在闪动,仿佛看她最心爱之人。

  只是下一刻,苏瓷的咽喉却被扼住了!

  她一愣,人瞬间醒全了,她面前的男人半支起身,一手牢牢锁住她咽喉要害,垂眸冷冷审视盯着她:“你是何人?”

  声音熟悉又陌生,漠然含冰。

  而且他迅速扫视了左右,不过由于床帐遮挡,他并没有看清外面。

  苏瓷一怔,震惊又怒,她本人就是穿越过来的,几乎是瞬间,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巨大的情绪一瞬翻涌,她目眦尽裂,突然伸手一卡扼住她咽喉的手,往后一翻,要放声大喊。

  杨延宗早有准备,他轻而易举一扣一掐,卡住对方声音,翻身一骑,就将苏瓷压在床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真要近距离动杀着,还是杨延宗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十个苏瓷捆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杨延宗眉心随即蹙起来了,他撩起纱帐,朦胧晨光滤过纱窗投进屋内,这竟是一处极陌生的环境。

  怎么回事?

  杨延宗已经明显感觉不对劲了,他不可能在没有负伤的情况下让人移动身躯却本人完全不知情。

  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有这个和他交颈缠绵拥睡的女子,而回忆他刚醒时的姿势,却是毫无防备将其抱进怀中的。

  杨延宗居高临下盯了这个以极愤恨目光盯着他的漂亮女人一眼,随即放开了卡在她咽喉的手。

  ——以他的本事,对方再次大喊之前,他绝对能轻易解决。

  女子捂住咽喉,痛苦咳嗽片刻,她又惊又怒:“……你,你是什么人?”

  勉强发音,声音嘶哑了八度。

  怎料对方淡淡道:“杨延宗。”

  ???

  !!!

  苏瓷瞬间愣住:“你说什么?!”

  她这一刻的震惊非同小可,眼睛瞬间瞪了个滚圆,杨延宗有力的手重新覆盖上她的脖颈,淡淡问:“你是谁?这是何处?说!”

  对方不说话,死死睁大眼睛吃惊看着他,杨延宗察觉到一点古怪,他瞬间不再问话,反手钳住这女子的脖颈和手臂,跳了下床。

  这是一间很大很大的卧房,分里间外间,正式稍间角房,沉香木所制的喜鹊登枝八扇大屏风,隔扇是香楠的,东窗下是一张阔大的罗汉榻,上面还有香妃色的蜀锦引枕和薄被,昨晚刚胡闹过,凌乱摆放着。

  暗香浮动,精雕细琢,摆设不多不繁杂,却件件都是精品。

  观格局,观布置,这是一间顶级权贵的正房。

  应是男女共居。

  房内有书有画,有妆台,有男性把玩的小玩意和配饰。

  内间大床的侧畔,还放着一架小小的香木悠车,轻轻晃动的悠车里头躺了一个大约一岁的小婴孩。

  杨延宗锐利眸光一瞥,却愣了一下,这个婴孩极肖似身畔的女子,只是眉眼鼻梁嘴巴之间,却有隐约能看见他的五官的几分影子。

  他心里大吃一惊,一个极其古怪又荒谬的隐约浮上心头,这时身边的女子扯了扯他卡在她颈部的手,有些嘶哑轻声说:“你不觉得,这身体不是你的么?”

  杨延宗侧头瞥她,短短时间,这个女子已经迅速镇定下来了,神情平静语气淡淡,只是眸光隐隐含恨。

  杨延宗微微推开一线的窗扉,院门之外守卫的亲兵正是阿康和阿照熟悉的面庞,他视线往边缘的檐顶花树阴影扫了一眼——这些都是值夜暗卫常待的地点,果然看见几道身影一闪而逝,同样异常的眼熟。

  掩下惊异,他神色自若,收回视线,回眼瞥去,“尝闻佛家有云,一日月照四天下,覆六欲天、初禅天,为一小世界;一千小世界为一小千世界,一千小千世界为一中千世界,一千中千世界为一大千世界。

  “浮生共有三千大千世界。”

  只是世如照影,这竟是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么?

  杨延宗眯眼:“你又是谁?”

  苏瓷深吸一口气:“苏棣之女,”她淡淡道:“杨延宗之妻!”

  “我的妻子?”

  意料之中的回答,杨延宗挑眉,苏棣的女儿?这是……久远的记忆一闪而逝,这是苏二!没死?

  苏瓷却仿佛被刺了一下,神情一下子就愤怒起来了,她挣扎了一下,“你做梦,你想的美!”

  她勉力镇定,可强敛下的思绪却抑不住的心乱如麻,杨延宗呢,他去哪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

  可苏瓷却不敢多分心,她清楚地知道到眼前这个不是疼她爱她入骨的丈夫了,这可是位危险人物啊!而自己,却是目前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

  她表面愤怒,心念电转,可思绪才一动,杨延宗凉凉道:“你最好还是别有多余想法,在你有异动之前,我保证能毙了你。”

  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淡淡漠然的嗓音,轻描淡写道来,带着一丝极凉薄的杀机。

  他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