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如今静丫头不是你随便叫得了,她如今怎么着也是孙大管家的儿媳妇呢。若是给她送的礼,好歹得捡里面拿出手的东西啊。”

常轩笑了笑,得意地道:“这个你不用操心的,其实我特意给她买了一样东西,虽然并不值几个钱,但她一定喜欢的。”

阿福倒是没想到这个,脸上带了诧异地看着常轩:“你给她买了什么?”

常轩放下笔,从一旁那摞东西里翻啊翻,终于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后,竟然是一个银钗。那银钗上有朵丝绸做的花儿。花蕊是粉红色,花瓣外侧则是乳白色,看上去简洁大方秀气别致。

常轩晃了晃那银钗,对阿福道:“你看如何?”

阿福垂下眸子,点头道:“挺好。”

常轩手里晃着那银钗,又低下头翻啊翻,竟然翻出来有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也是一个银钗,这次银钗上同样是朵丝绸叠起来的花儿,只不过这个花蕊是淡蓝色的。

常轩手里拿着那银钗,凑到阿福面前,柔声说:“这个是给你的,我给你戴上吧。”

阿福抬头,瞅了眼那银钗,摇头说:“罢了,这个还是给她戴的,我戴着也不好看的。”说着转过头去,看都不看那银钗一眼。

常轩低头看着手里的银钗,瞅着阿福脸色说:“你不喜欢这个吗?”

阿福点头:“不喜欢。”

常轩低下头,脸色有些不好,犹豫着说:“没事儿,等我以后有了银子,再给你买金的戴。”

阿福咬了咬唇,垂着眸子不说话。常轩看这阵势,也有些怏怏不乐,将那银钗放在桌上说:“随便你怎么处置吧。”

阿福心里固然是不痛快,可该办的事儿还是要办的。先是给各个认识的丫头婆子都送了一份礼物,大家收到后自然是惊喜异常,纷纷夸赞阿福办事考虑周全。阿福自然没有忘记林嬷嬷以及昔日一起做活的那些女孩子们,那些女孩子们平日都只是在绣房做活,何曾有人给她们送过什么礼物啊。如今各自得了京里根本买不到的南方丝线,一个个惊喜得不行,纷纷羡慕阿福找了个这样的好人家,倒是让她们也跟着沾光了。

此时恰好那个做了二老爷妾的吟秋也在,吟秋冷眼看着阿福给大家分派礼物,目里颇有些看不惯。

她轻笑了下,抚着肚皮儿问阿福:“阿福,你肚子有什么动静了没有?”

如今吟秋在二老爷也没多久,已经有了身子了,听林嬷嬷说,二老爷原本也不是怎么看重吟秋的,但如今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货,二老爷把她宠到天上去了。

阿福笑看着吟秋,吟秋如今是穿金戴银,身边还跟着两个使唤丫头。她心里轻叹了口气,想着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常轩,怕也是如今吟秋的样子了吧。只不过各人自有各人的福,于阿福而言,二老爷的福分她沾不起。

林嬷嬷听着吟秋这么说,当时没说什么,后来大家都走了,倒是问起了阿福,阿福倒是不着急的。如今两个人都在忙,若是有了孩子,反而挂心,她想着等自己忙完那个绣品再做打算。

阿福离开林嬷嬷这边,又给那些比较有身份的娘子和管家婆子送礼去,这其中当然有得旺娘子静丫头。静丫头接过那两个银钗,捏在纤细光滑的手中把玩,口里却说:“你家常轩实在细心,远去南方,竟然还特意带了这个玩意儿。”

阿福只是轻轻笑了下,并没有说什么。

静丫头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往日就喜欢这种样式的,只是那时候是三少爷房里伺候的丫头,我不太敢戴,如今嫁人了,倒是可以了。”说着她低叹了声,取了其中那个淡粉色的,插在发髻边。

她插上后,果然是好看的。

阿福站起身告辞,她还有很多礼物要送的。阿福走到门口的时候,静丫头却忽然问:“你家常轩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阿福回眸,轻轻笑了下说:“我素日并不常走动,只是在二少奶奶房中绣花罢了,也不喜欢戴什么的。再说了,他人回来就很好了,也不指望他带什么的。”

等所有的人都已经送了一遍,阿福篮子里还剩下一只小花簪,这是她特意给迎春准备下的。迎春嫁给了马厩里的小厮,如今就住在后院养马的地方。那个地方阿福并不常去,走过去的时候颇打听了几个人才寻到。

阿福刚一走进,便闻到味道不太好,里面有马嘶声,还有几个穿着灰色粗布衫的汉子提着东西忙碌着,其中夹杂了一两个媳妇儿。

阿福一眼望过去,不知道迎春在哪里,便拉住一个人打听。只可惜那个人并不认识迎春的,阿福比划了半响,说是最新从绣房那边嫁过来的,那个人才恍然,指了不远处一个蹲在地上的女人说:“就是她了,是成庆娘子,每日都过来给她成庆送饭的。”

阿福远远一看,果然依稀有迎春的模样,便赶紧跑过去。迎春见阿福过来,倒是诧异,后来见阿福特意给她送礼物的,面上苦笑了下,感慨说:“你看我今日的模样,连脸上都懒得洗,哪里需要戴这个。”

阿福从篮子里捡起那朵其实很廉价的花簪,轻轻放在迎春手中,柔声说:“还是拿着吧,说不得哪天就需要戴了。”

迎春低头看了那花簪好一会儿,眸子里有些湿润,不过还是笑着说:“谢谢你,阿福你还是那么好。”

阿福凝视着迎春,终于张口问出一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迎春,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嫁给……”其实她很想知道,迎春在绣房那群丫头里,长得也算好看的,怎么嫁给了这个养马的小厮。

迎春看出阿福的意思,回头看了看不远处自家忙碌着的男人,笑了下,这才说:“阿福,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运气得很,嫁给了常管事的儿子。我呢,比起你就差些,当初不愿意给人家做妾,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阿福沉默了一会儿,蹲□子和迎春一起坐着,低声问:“那你现在过得好吗?”

迎春抬起手,想握住阿福的,不过伸到一半她停下了,收回来笑着说:“我如今满身臭烘烘的,还是不要——”

阿福明白她的意思,可是阿福并不嫌弃迎春脏的,阿福直接伸手握住迎春的手:“我们是姐妹,从小就认识的姐妹。”

迎春看着阿福,脸上有几分感动,她冲阿福笑了下,笑得倒是充满希望:“阿福,我现在其实挺好的。我家男人喜欢养马,他养得很好,少爷们都喜欢骑他养的马,这里的人对他很好,也对我很好。我喜欢看着他认真地养马,也喜欢帮着他做事。”

阿福点了点头,轻轻地说:“那就好。”

阿福从迎春处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她正想着要不要去二少奶奶那边说声,却忽听到后面一个声音柔声喊道:“阿福。”

阿福心里一惊,回头看过去,果然是大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更新。今天各种事情,实在没心情写,不过还是勉强写了一章。也许明天会改掉……觉得自己完全不在状态……汗。

另外,昨天给大家送了积分,这文21日入V的,但18日后的留言都送了积分了,欢迎查收,呵呵。

阿福勾/引大少爷?

阿福见身后是大少爷,大少爷后面还跟了两个小厮,她想起那一日茶水的事儿。心里就有些不自在,可是当下又不好直接拉下脸走人,只好回头向大少爷见了礼。

大少爷也知道阿福有意躲着自己,当下便笑问:“阿福,你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

阿福低着头,如实作答,说了常管事带了一些琐碎物事,自己分给众位丫头婆子的事儿,如今正打算回二奶奶那边回禀一下。

谁知道大少爷却笑看着阿福,挑了挑眉说:“常管事倒是心细,只是不知道常管事可曾为我背下礼物?”

阿福见牵扯起公爹,只好打起精神道:“这个阿福就不知了,阿福只知道给平日相熟的丫头娘子们送。”

大少爷见阿福有意要躲着自己,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既要去二奶奶那边,我正要去找二少爷有事,不如我们一同过去吧。”

阿福自然没得拒绝,只得随行,幸好的是身边还有两个小厮,自己陪着大少爷一起过去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路上,大少爷在前,阿福在侧,两个小厮则跟在最后面。

大少爷正走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们家那位柳儿丫头,倒不是一个碎嘴的人,我吩咐了一声,她也听话。”

阿福猛地听他提起柳儿,心下忐忑,自己揣度着难不成那柳儿不曾说出什么碎言碎语是因了大少爷,当下忍不住去看大少爷面色,却见大少爷眸子里含了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

阿福脸上一红,低下头没说话,心里却越发不明白这大少爷,想着对方竟然能为自己着想让那柳儿不嚼舌根,也算是个好人。大少爷忽然朗声笑了下,不过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路无言,很快到了二少爷院子里。

当下二少爷听到声音也跟着出来了,兄弟两人见面正说着话,一旁阿福告退,大少爷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阿福既然善绣,我那边正好有几幅平日练笔的小作,你若是不嫌弃,拿起绣着玩倒是可以的。”

二少爷点头笑道:“难得大哥能看得起,阿福你可要好生绣,绣好了给你家二奶奶看。”

阿福无法,只得谢过。

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谁知当晚大少爷竟然特特地派人送来了几幅画儿。

阿福细细看过那画儿,其他也就罢了,偏偏有那么一幅竟然是一个桃红的桃儿,桃儿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阿福虽然不认得几个字,可是这个经常入画入绣品的“福”字却是认得的。阿福想起白日大少爷眸子里的笑意,无端端觉得这画儿是别有用意的。

她正在那里看着,却听到常轩回来了,她不知怎么心下不安,便要随手将那桃子和福字放在最下面。

常轩却正好看到,他也眼尖得很,口里道:“你这是要藏什么呢,快拿来我看。”说着翻出来那画儿打量了一下,随口问:“这是谁给你的画儿啊,我看着有趣得很。”

阿福已经觉得大少爷画了这个给自己实在不好,怕常轩误会,便不敢说是大少爷画的,只随口说今日拿了几幅画回来看,这是要绣好给二少爷房里用的。

常轩倒是没多想,捏着那画儿,看着喜欢得很,看完又抱着阿福揉捏了半响,口里哑声说:“我喜欢这画儿,看着就想起你。”

当晚夫妻二人自然是鱼水之欢和谐得很。如今常轩把那个册子翻来覆去地琢磨,各种姿势都要尝一尝滋味的,有些得了发现没有乐子的,便不再用;有些得了乐子的,从此后就是百般练习。

第二日傍晚之分,因昨晚伺候常轩睡得过晚,阿福觉得有些疲乏,便想着早一些回去。

谁知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却是柳儿。柳儿眉眼间笑看着阿福说:“阿福姐,今晚阿屏姐姐说了,有事要吩咐你,你先别走。”

阿福觉得诧异,不解道:“有什么事吗?”这倒是从未有过的呢。

柳儿却故作神秘:“我哪里知道啊,是阿屏姐姐吩咐的,如今她出去了,让你再这里等着她,你且听着就是了,我又不该问她的。”

阿福无法,只得等着,柳儿却是冲阿福笑了笑,自己出去了。

阿福想着昨日大少爷送来的画儿,便拿起来比着那个绣,谁知道这一绣便是一炷香功夫,这阿屏依然没有过来。她正想出去问问,门却开了,进来的竟然是大少爷。

阿福万没想到此时此刻大少爷竟然出现在此,而大少爷显然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眉间带着笑意看着阿福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回去?”

他这一说话,阿福顿时闻到一股酒意,心下明白他或许是到这个院子里和二少爷喝酒的,难不成走错了房间阿福想起那日的事,心里觉得不好,也不想多说就要往外走,谁知这一次大少爷却凑近了她,低低地叫了声说:“阿福——”

他这一叫间,声音醇厚绵长,又因为酒意而添了几分让人沉醉之感,阿福顿时心慌,两双水灵灵的眸子直往外啾,想着怎么夺门而出。

大少爷却略带亲昵地低喃道:“你倒是个有心的人,你送的荷包,我一直贴身放着呢。”说着从贴身之处掏出一个荷包,阿福一看,赫然竟是自己那日绣的荷包。

她心下只觉不好,连忙摇头说:“大少爷,您误会了,那荷包不是我送给你的,是阿屏送的。”

大少爷打了一个酒嗝,看着阿福摇头说:“我可不信,这分明是出自你的手。”说着他摇晃着上前,伸手竟然是一下子抱住了阿福。男子醇厚的气息伴着酒意入鼻,阿福的柔软桃子也贴上了这个实际还很陌生的男子胸膛,她心跳得厉害,慌忙推拒道:“你快放开我,我要走了。”

大少爷却不放,口里喃喃地道:“你别叫,我抱着正舒服……”

阿福此时眼泪都掉了下来,拼力推拒道:“大少爷,你赶紧放开我,这事若是被外人知道,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可是大少爷的手并不比常轩力道轻,他紧搂着阿福并不放,同时他低下头,带着酒意的唇就要吻上阿福。

阿福无奈,只得叫道:“大少爷,你放开我……”她一时惊慌,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大声叫了,叫了必引来人,若是不叫,怕今晚自己清白不保。

她这声音略一响,外面就有丫头听到,推门过来一看,几个丫头都呆了,其中一个竟然惊叫了一声,于是引得了更多的人,很快就连刚吃完酒正打算上床的二少爷都过来了。

二少爷看到此情此景诧异非常,结巴着道:“大哥?”

阿福羞得满脸通红,拼尽了全身力气挣脱了大少爷,哭着跪倒在二少爷面前。

阿屏此时也过来了,她震惊地看着眼前情景,不敢置信地问阿福:“阿福,你已经嫁人,怎么可以这样勾引大少爷?”阿屏向来直接,说出来大家心中没敢说的话——阿福勾引大少爷。

阿福哭着辩解,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可是显然阿屏并不愿意相信。

大少爷此时酒已经醒了一半,他看了看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阿福,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地说:“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是我想强她。”

众人一听,纷纷交头接耳,大家各有猜测。

二少爷看着这样实在不像话,赶紧驱散了众人,又命人送阿福回家。

阿福回去时,眼睛已经哭肿,最后对阿屏和二少爷辩解道:“我真得没有特意勾引大少爷。”阿屏根本不曾看阿福一眼,二少爷叹了一口气,让阿福先回去。

阿福低着头,一个人慢慢往回走,泪水再一次冲过已经红肿的眼睛。她知道,今晚的事儿必然将如今她好不容易的一切全部打碎,她并不知道今晚回去如何面对常轩。当然了,常轩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阿福回到家的时候,常轩早已经做好了饭,他将炉火封在炉灶里,正打算锁上门出来。他见到阿福回来,连忙上前拉着阿福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等得着急,正打算过去找你呢。”

不过他很快发现异常,看着阿福红肿的桃子眼,心下大疼,捧起她得脸问:“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福眼泪往下掉,不过一句话都不说。

常轩急了,他看了下左右,把阿福一把拉进院子里关上门进了屋,这才抱着阿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吗?你告诉我啊?”他焦急的摇晃着阿福,可是他一摇,阿福更多的泪水掉下来。

常轩最后急了,一把放开阿福,推开门就要往外走:“你肯定是在二奶奶房中出的事,我去那边问问去,谁要是欺负了……”

阿福见他这样,怕他惹事,连忙拽住他道:“你别去——”她哭了许久,声音早已嘶哑得厉害,此时勉强出声,只觉得嗓子里疼得仿佛干裂,声音也犹如病弱的小猫一般。

常轩见她终于开口,便握着她手放柔声音问她。

阿福无奈,只得说了今晚的事儿,说完又辩道:“我才没有勾引他的,我根本不可能勾引他。”

常轩倒是没想到这个,他黑亮的眸子震惊地看着她:“他抱了你?”阿福只得道:“我挣扎了的,可是没用,他力气大。”

常轩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正要逼问阿福关于今晚事情的种种,谁知道外面忽响起敲门声,却是一个小厮过来。

常轩此时脾气正坏,透过门缝冲那小厮沉着声音道:“有什么事?”

那小厮见常轩语气很是不好,倒是吓了一跳,只得慌忙道:“常管事有事找你,让你马上过去。”

常轩依然没好气:“什么事?”谁知那小厮看了看屋里,言语闪烁,嗫嚅道:“我也不知道。”

常轩看了看屋里依然流着泪的阿福,粗着声音吩咐说:“你先在家,我过去看看。”说着就随着那小厮出去了。

这一晚,阿福呆呆地坐在屋内等着常轩回来,可是一直到天都要快亮了,常轩还是没回来。

驾轻就熟

这一晚,阿福呆呆地坐在屋内等着常轩回来,可是等了几乎一夜,直到天都要亮了,阿福才听到外面的动响。她慌忙就要起身,却因坐了一夜腿脚早已酸麻,差点摔倒在地上。

等她挣扎着扶了椅子起来时,常轩已经推门进来了。阿福一见常轩脸色,顿时知道不好。如今常轩沉着脸儿,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阿福。他们两个自成亲以来,即使洞房之夜对阿福诸多不满的常轩也不曾这样的。

阿福心里一慌,上前就要解释,可是常轩却冷淡地避开,目光阴沉地盯着她,口里也不说话。

阿福喃喃地道:“你定是听了外面的传言,事实不是那样的……”

常轩却用鼻子冷“哼”了声说,恨恨地一摆手,不屑地道:“先不管其他,我只问你,昨晚那写着福字的画儿,可是大少爷所画?”

阿福咬唇,并不想作答,只要辩解,可是常轩却忽地一步上前,狠狠地攥住阿福的手腕,逼问说:“昨日那画儿,是不是他特意给你的,你只需问我,是还是不是?”

阿福的手腕绵软,平日常轩怕伤到她从不敢用力的,可是如今常轩显然毫不顾忌这个,示意她手腕疼得厉害,顿时脸上惨白。阿福忍着痛,拼命让眸子里的泪不要落下来,咬牙说:“是。”

常轩的鼻子里喷着灼热的气息,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曾绣了荷包送与大少爷?”

阿福咬着唇,可怜巴巴地望着常轩:“那是我替阿屏绣的,我并不知道她要送给大少爷的。”

常轩显然是不信,冷笑道:“我看阿屏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

阿福听着他这话的意思,难道自己就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来了吗,当下脸色惨白,低喃道:“你信别人,难道不信我?”

常轩的眸子阴晴不定,那仿若黑夜的眸子里翻腾着滔天的巨浪,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我不愿信你,而是你本来就没有办法让人信!”

他紧攥着阿福的手腕,攥得她钻心的疼,可是他却丝毫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盯着她低垂的眸子,痛心地逼问道:“我听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之前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曾经和他单独在一起过?”

常轩痛心疾首地盯着阿福,咬着牙继续逼问:“你是不是让他牵着你的手了?”

阿福想起这两次遭遇大少爷的事情,又想起这荷包啊画画种种,只觉得自己简直是百口莫辩,可是不能辩又如何,为什么常轩并不愿意相信自己?

阿福不顾自己被攥得发疼的手腕,恳切地望着常轩,急声道:“常轩,我也没有办法的,他是少爷,我也想逃,可是他非要牵着我的手,那我又能怎么样?”

常轩冷冷地哼了声,阴着声音道:“他要你上床伺候难不成你也乖乖听话吗?”

阿福猛地听到这话,几乎不敢置信,眼泪再也忍不住顿时夺眶而已,跺脚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真会去和主子少爷上床?你又把我想成了什么人?”

常轩看到阿福落泪,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不过他想起今日所听到的事情,顿时嫉怒攻心,狠狠地扭过头去不看阿福,硬着声音说:“那如果不是柳儿丫头撞破了你们的好事,这可不是就要脱衣上床了吗?难不成你会拒他?再说了,若是他主动纠缠,你为何不曾告诉过我?为何在他做过一次后,竟然不避着他一些?你竟然还和他单独相处?”

阿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是声音里依然带了颤音:“常轩,我告诉你这件事有用吗?除了让你难过,你又能如何?我不过是一个区区下人娘子,主子少爷有吩咐,我又能怎么样呢?”

阿福的那句“你又能如何”一下子刺进了常轩心里。常轩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红着眼睛咬着牙盯着阿福,粗哑着道:“不错,你就告诉我,我也做不了什么,我就是这么没用!”说着他用力甩开阿福的手,力道很大,阿福原本就腿脚发麻,如今更是在这一力道下踉跄摔倒在地。

不过一向疼爱阿福的常轩却丝毫没有怜惜之意,他冷笑着看地上的阿福,嘲讽地道:“我这么没用,你赶紧离开我吧,去找你的大少爷吧,他要什么有什么,还会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阿福知道他说气话,可是听着他这么说,还是伏在地上哭得几乎喘不过气。常轩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如同刀剜一般疼,可是当知道自家娘子被人如何时胸臆间涌动着的滔天怒气,冲撞得他的心更疼,而刚才阿福的那番言辞,更几乎是戳到了他的心里。

阿福哭了半响,终于用手支着地勉强坐起,抽噎着含泪辩解道:“常轩,我若是真贪图别人的荣华富贵,当日就随了那二老爷就是,我又何必今日如此……”

常轩想起当日情景,心里却越发如刀绞一般,勉强笑道:“阿福,你当日必是嫌弃二老爷年老,如今看着大少爷这样,心里喜欢了。至于说到勾引,这个倒不是我不信你——”

常轩话说到这里停顿了,黑着脸咬着牙说:“——但只是你记得当初桃花林中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阿福忽听他这么说,想起当日当时,自己从后面抱住常轩的事儿,顿时心跳仿佛一下子停下来,苍白着脸,微张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轩看着她泪花洗面我见犹怜的样子,痛苦地闭了闭眸子,还是硬着心肠把自己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若说起勾引,你倒是驾轻就熟,你不就是用这一招,迫我不得不娶了你的么……”

若说阿福之前有万般委屈千般无奈,那么常轩只需要这么一句,便使她陷入了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

她只觉得自己原本仅有的那么一点力气仿佛被迅速抽走一般,整个人就是那已经燃尽蜡烛后剩下的一截灰烬,只需要风儿轻轻一吹,她便能烟消云散了。

当日,桃树林下,一向老实的阿福,竟然福至心灵扒开自己的衫子从后面抱住了常管事的儿子,这一抱,便抱出了如今缠绵平淡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