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丸子

岳娘子将因为雪花儿而略有些沾湿的蓑衣挂在一旁,这才从篮子里双手捧出那蒸菜放到一旁桌上,又打开笼布抱着的包子和饼子,带着热情的笑意招待常轩和阿福说:“都这都什么时候了,天又冷,你们还没吃东西,赶紧吃啊。”

阿福冲岳娘子感激地道:“岳婶儿,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真是太谢谢你了。”

岳娘子毫不在意地笑了:“哎呦,这说得什么话,平日里咱开着个小店面,没少受常管事的照顾呢,不过是一顿粗饭罢了,还怕拿过来讨你嫌弃呢。”

常轩倒是和岳娘子熟稔许多的,当下谢过岳娘子后也不客气了,从一旁包裹里拿出筷子递给阿福说:“岳婶人好得好,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现在你也饿了,先吃饭吧。”

阿福冲岳娘子感激地一笑,也请岳娘子坐下一起吃,岳娘子却说刚才回家时已经吃过了,说这些是特意拿给他们的。最后阿福无法,只得请岳娘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己则跟着常轩吃了起来,说到底她还真有些饿了的。

岳娘子坐下打量了一番他们这些家当,笑着说:“你们这些东西也不多,今晌午过后我帮着那你们一起收拾,很快就能妥当了。”

这边正边吃边说着,忽然又听到外面门响,阿福刚要放下筷子起身出去看看,常轩却按住她说:“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就是了。”说着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饼子就要出去。

岳娘子却已经推开了门,笑道:“你们都别去,先吃饭吧,我看看是谁。”

她这话刚说完,就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常管事。常管事披着的是黑色的缎子斗篷,头上还戴了一个狗皮帽,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看着和平时在家时的样子有些不同。

常管事走到门口处,见岳娘子也在,淡淡地说了声:“你也在。”

岳娘子忙迎过去,随手接过常管事脱下的斗篷,又伸手要给他去扫帽子上的雪,不过常管事却只是客气地说了声:“你先进屋吧,我自己弄就是了。”说着自己抖了下斗篷,雪花儿顺着斗篷往下落。他原本要把斗篷挂在门口,可是却看到岳娘子的蓑衣挂在那里,便轻轻地“哦”了声,不动声色地将斗篷重新收起。

阿福眼见岳娘子面上有些尴尬,便忙上前接过公爹常管事的斗篷笑着说:“这边的椅子刚腾出来的,正好放这件斗篷。”说着便将斗篷放在椅子上了。

常管事扫了眼常轩他们正在吃的饭菜,将食盒放在了一旁。岳娘子看到了,便笑了下说:“原来你也给他们带饭菜过来了,这么说起来,倒是我多事儿了呢。”

常轩过去打开他爹带来的食盒,一看里面的菜色,便知道这是从外面鸿运酒楼现成要的几个菜。常轩这些日子在外面跟着他爹干活儿,有时候几个管家管事出去吃饭,就是去那鸿运酒楼的,是以常轩对那家的菜色早就熟了。

若是平时,常轩必然赶紧打开那食盒拿出菜来和阿福一起吃了,可是如今他抬头看看岳娘子和自己爹,只能笑了笑说:“爹啊,你带来的这几个菜虽然好吃得很,可到底是外面儿做的,不如岳娘子的家常小菜吃着舒心呢!”

阿福从一旁笑了下道:“爹,你和岳婶子倒是想到一处去了,知道今日我们自己吃不上饭特意过来送,我和常轩今日儿倒是要享福了。”身为儿媳,常轩说的话她不能说,只能从一旁打这种圆场了。

常管事倒是没什么表情,看了眼岳娘子说:“岳娘子做的菜向来好吃,你们先吃着吧。我带来的这几个,先放在食盒里,等着晚上热一热当晚饭吃吧。”

岳娘子抬眸瞅了常管事一眼,抿唇笑了下道:“常管事这可是从酒楼里带过来的菜,你们也别晾着了,不如先拿出一个来尝尝。”

常轩一听也是,于是便从食盒里取出来一个红烧狮子头,是他平日常吃且喜欢的。当下他拿出来时,只见那盘子哈有些烫手之感,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看了看他爹说:“爹,你中午吃过了吗?”

他爹常管事坐在偌大一个男人坐在一旁小凳子上,点了点头说:“你们不用管我,我早吃过了。”

常轩“噢”了一声:“好,那我和阿福就先吃饭了。”

常轩如今对阿福自然是可劲儿地疼,他知道自己平日跟着常管事在外面吃的那些饭菜阿福都没吃过,于是赶紧将那盘子红烧狮子头放到阿福面前,还给她介绍说:“这个叫红烧狮子头,是那个鸿运酒楼的菜,很好吃的,你来尝尝。”说着给阿福夹了一个大丸子放到她碗里。

阿福在二少奶奶院子里久了,也知道主子们吃得菜色花样多,这个狮子头也是见过,府里喜欢叫四喜丸子,一般是圆圆的四个放在白玉般的盘子里,好看又喜庆。只是她倒从未吃过,当下便试探着放进嘴里。

那狮子头个大,阿福只咬了小半个在嘴里,细细品尝,自然是香美可口,不由得点头说:“这个确实好吃,尝着应该是用猪肉陷的。”

常轩自己也取了一个吃,边吃边说:“等回头咱看看怎么做的,过年的时候你也学着做。”

岳娘子正在一旁随手帮他们收拾些东西,听到这话,抬头笑道:“这个我倒是会做的,也就是猪肉泥加上一些配料再拿来油锅里炸,等回头我教给阿福做。”

阿福听了自然高兴,笑着对岳娘子道:“岳婶子真是能干,到时候一定要教我,这样过年的时候,咱就可以做四喜丸子了,也好庆贺一下。”

常轩听了也高兴:“到时候把爹叫出来,然后再请了岳婶子过来,咱们一起吃,正好是四个人,一人一个。”

岳娘子听着这话,常轩倒是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一般,心里虽然欢喜,但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看向常管事。

常管事却站起身来,左右看看屋外,口里道:“这院子里空落落的,还可以再种几棵树。”

岳娘子听了这话,顿时面上的喜色全无,低着头不说话。

此时这对小夫妻都是饿了的,于是两个吃得那是津津有味,你给我夹菜我给你拿包子的,真是一团和融。阿福原本这些日子脸色就恢复了早日的圆润粉嫩,如今更是看着白嫩的肌肤染上嫣红的彩霞一般,啥是好看,而那水润的眸子里也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岳娘子从旁看着,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不过还是叹息了声,转眸看向常管事。可这常管事依然没有看向岳娘子,只是打量着屋子外面,可能依然在想种树的问题吧。

岳娘子凝视着常管事冷清的侧影,自己在一旁便觉得有些无趣,干脆起身笑道:“你们先吃着,我去灶房看看,给你们少点热水喝吧。”

常轩平日因和岳娘子熟了,当下也不客气,笑嚷道:“那就有劳岳婶子了!”

常管事却忽然起身,扫了自己儿子一眼,对岳娘子道:“这样太麻烦你了,还是我去吧。”

岳娘子睨了常管事一眼,却是笑了:“我认识你好多年了,却不知道你还会烧火做饭?”

早先的时候,常管事在侯府里还没有如今的地位,偶尔带着常轩出来,便去照应岳娘子的包子铺,一来二去,大家也都熟了。那时候岳娘子很喜欢常轩,有时候还给常轩送一些衣服啊鞋子之类,常管事收下是收下,可回头总是照着价钱送点银子。后来常管事在府里有了地位,偶尔也去岳娘子的小店,可是和那些管事们一起吃饭的,却更多的是光顾那些酒楼了。

也是因了这个,岳娘子觉得常管事看起来是一天三餐在酒楼饭馆吃的,自然觉得这常管事应该是不会做饭的了。

此时的常轩听到这话,不禁插嘴笑道:“岳婶子,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爹还真会做饭的,而且还会做几个好菜呢!只可惜后来他忙了,也就懒得管我了。”

岳娘子和阿福听了这话,都有些诧异,阿福是回头把自家公公颇是打量了一番,而岳娘子则是眸子里含着笑意细细打量常管事。

常管事原本正要起身出去烧水,如今被她们两个这样看着,便轻咳了声说:“你们吃,我去烧水了。”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岳娘子见此,连忙对阿福和常轩说:“我去帮把手,你们先吃。”

岳娘子脸上泛了红,瞪了常轩一眼,也忙跟着常管事去了。

常轩赶紧冲岳娘子眨了眨眼,猛点头说:“你去吧,帮着我爹点啊!”

顿时屋里只剩下小夫妻两个人,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阿福低头抿唇笑着说:“岳娘子倒是一个好人呢。”

常轩将剩下的两个狮子头挑了一个看着更好看的放在阿福碗里,挑眉不满:“难道我就不是好人?”

阿福见他这么说,水眸睨了他一眼:“这关你啥事啊,我这不是说咱爹和岳娘子的事儿嘛!”

常轩低头吃饭。

阿福还是觉得好奇,不由得用胳膊轻碰了碰他说:“常轩,你说爹对这个岳婶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常轩一边将那个狮子头用勺子弄成小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哪里知道啊!我又不是咱爹。”

阿福径自在那里猜测:“我觉得爹平时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做事还是周到稳妥的。可是今日个岳娘子在那里,他好像就有些不是太自在,所以我琢磨着,爹对岳娘子,也不能说完全没什么情义。”

她正说着呢,就忽然感到常轩暗地里用手捏了捏她的后腰,虽不疼却吓了她一跳,一时诧异之下抬头,却看到常管事正推门进屋。

阿福顿时呆住,脸上绯红。

和自己夫君嚼公爹的桃色舌根,然后还被公爹抓住,她想她是侯府里第一人了吧?

常管事倒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看小夫妻说:“家里的勺子带来了吗?”

原来因为想着家里有勺子,这边灶房里就没准备这个。

阿福赶紧鸡啄米般点头,结巴地道:“带、带来了……”

常轩重重地“咳”了声,赶紧起身去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家的勺子递给常管事。

常管事出去后,阿福咬了咬唇,红着脸小声地问常轩:“爹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常轩无奈看了下阿福,摇头叹息:“不知道啊!”

阿福顿时瘪了,低着头好半响,饭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常轩看不过去,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哄小狗般道:“没事儿,不就是说了一句话嘛,爹可能根本没听到。”

阿福摇头,她是根本不信的,懊恼地说:“怎么可能没听到呢,都在门外面了。”

常轩偷偷地凑到她耳朵边确凿地说:“我敢肯定,爹没听到。”

阿福疑惑地问:“为什么?”

常轩笑了下说:“爹向来做事周到稳妥,如果听到你说这个,断断不会就这样推门而入让你尴尬,这是其一;这其二嘛……”

常轩摇头晃脑,闭口不说。

阿福赶紧拽着他的袖子:“其二是什么?”

常轩看了看外面,神秘地道:“其二嘛……心里有事儿的人,耳朵就不太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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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儿圆圆,心眼不坏

阿福和常轩这边吃得差不多了,常管事和岳娘子已经把水烧开,岳娘子问过阿福找了些茶叶就要沏茶,常管事却要接过来自己弄,这么你礼我让间,热水就这么溅到了岳娘子手背上,于是岳娘子“哎呦”一声轻叫。

常管事见了这个,皱了下眉,说了声:“我去拿凉水来。”

阿福见了,忙放下手中的碗过去看,只见岳娘子手背上已经红肿,看来的确不轻。常轩也凑过来问,一见这情景,忙问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看看。

岳娘子倒是笑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烫到,回家自己抹点药膏就是了。”

这三个人正说着,那边常管事已经端来了一盆凉水,让岳娘子赶紧将水浸进去。岳娘子将那已经感到灼热的手放进凉水中,虽然依旧疼,但到底感到清凉了许多,便抬头冲常管事笑了下道:“就是烫到了一点,我平时自己做饭也时候烫到,自己随便抹点药膏就好的。”

常管事点了点头:“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抹点药,把手包起来,休息一下,今天铺子就别开张了。”

常管事这番嘱托,听在岳娘子心里自然是贴心得很,便抿唇笑着点头:“知道的。”

阿福见着这番情景,不由得看了眼常轩,常轩不说话,悄悄地笑着冲阿福挑了挑眉。

岳娘子要走,不过好像又舍不得走,看了常管事好几眼。常管事“咳”了声,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说:“你们这边要我帮忙收拾吗?”

阿福连忙摇头,常轩也跟着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弄得来。”

常管事点头:“我今天本来也有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顺便送点东西吃。没事儿的话,我也先走了。”

他这话说出,两个小辈自然意会,再次谢过岳娘子,恭送两位出门。

站在大门洞,阿福看着远处的岳娘子和常管事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了声:“我看着这事,好像有眉目,但要真有什么喜事,怕也不容易。”

阿福之说以说出这话是因为,常管事和岳娘子虽然并排着走,但看得出常管事刻意和岳娘子拉开了距离的。两个人一个在巷子左边一个在巷子右边,若是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两个人只是恰巧走得近而已的陌生人呢。

常轩看着此番情景,耸了耸肩,无奈地说:“这也没办法,我爹这个人心思深得很,人也固执。”

阿福不解,凑到常轩身旁拉着他的手问:“为什么说爹固执呢?”她觉得公爹人挺好的,为人处世还算灵活,要不然也当不上侯爷府的大管事啊!

常轩叹了口气:“我爹是个常情的人,也许他还想着我娘吧。”

阿福自嫁给常轩,倒是没听说过这早已去世的婆婆,当下越发好奇:“咱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常轩看了眼阿福,握住她绵软的手放在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中,低头不说话。

阿福抬眸,只见常轩俊朗的眉目间染上一层惆怅,这是昔日仿佛心无城府的那个常轩所没有的。

常轩低声叹息,话语中充满了浓浓的回忆:“我娘是个温柔又好看的人,她头发又黑又长,说起话来细声细语。她能干又聪明,会讲故事给我听,还会教我读书识字。”

阿福感觉出常轩的低落,安慰地反握住他的大手,柔声道:“好可惜,竟然没见过咱娘。”

常轩点头,看看阿福柔顺的眉眼,笑了下说:“咱娘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喜欢你的,她就喜欢你这种圆脸儿的小姑娘,说看着喜庆舒服。”

阿福脸上红了下,拉着他的手,低着头小声说:“人家的脸也不是圆的啦……”只是看着圆润而已嘛……

常轩见她这个羞涩的样子,一下子笑了,拉起来她来进屋去,边走边道:“这么说起来,我都是想起静丫头来了。她小时候脸儿也圆圆的,我娘看着很喜欢,还说以后给我娶来当媳妇儿呢!”

阿福原本心里是荡漾着暖暖的幸福,可是听到这话,那幸福简直如被大风一吹的柳絮般,顿时荡然无存了。她咬了下唇,拉下脸儿,不动声色地说:“那倒是可惜了,你竟然没能听咱娘的话娶了静丫头。”

常轩原本也是有口无心随口一说,话说出时已经感觉不对,待听到阿福这充满了酸意的话,更是追悔,连忙握着阿福的手解释:“这都是小时候随口说说的话罢了,哪里能当真呢!你可千万别多想。”

阿福咬着下唇斜眼看他,凉凉地说:“一句戏言成就良缘,也是一段佳话啊!再说了,我看人家静丫头心里有你呢,要不然也不会总是看我不顺眼。”

这话就说大了,常轩又是解释又是赔礼,最后指天发誓自己对静丫头没有任何意思,只差个掏心挖肺了。可是阿福心里依然有疙瘩,挣脱了他的手进屋去,开始在那堆箱笼里翻腾起来。

常轩看着她打开箱子,浓眉煞是不解:“你要干什么?”

阿福眸子都不抬一下,从那个箱子里一阵摸索,总算摸到了,这才抬头看了眼常轩说:“我要找那个账本啊,先记上三个时辰。”

常轩一听,顿时苦了脸,要知道如今他每日小心翼翼,每夜尽心侍候,于是好不容易将二十四个时辰减少到了十三个时辰,如今竟然因为一句话,平生再多三个时辰?这让他情何以堪!

当下他小心地看着阿福的眼色,小声辩解说:“就一句话而已,犯得着嘛?”

阿福已经翻出了那账本看呢,听到这话,睨了他一眼说:“银钗一个时辰,圆脸儿一个时辰,风筝一个时辰,今日的话半个时辰。如今总共算你三个时辰,还算是给抹零了呢。”

常轩听着这话,越听这眉毛越往上挑,听到最后简直是不敢置信:“圆脸儿也就罢了,今日的话我也确实说得不对,可是那银钗那风筝又是哪档子事儿啊?”

阿福咬着唇儿,水眸盈光点点,委屈地看着他:“怎么,你不认账?”

常轩一见,顿时软下来,凑到她旁边赔小心:“没有不认账,只是那都是好久前的事儿,提那个干吗!”

阿福低下头,小声说:“你都已经有了娘子的人了,人家却是一个没嫁的姑娘家呢。虽说你们从小玩到大,但年纪也不小心了,就那么光天化日调笑说话,她还冲你跺脚撒娇,你让别人看在心里怎么想?更何况,当时我正在二少奶奶身边伺候着,远远地都能看得到呢。本来那天我就被人家说了些话,心里正不快,你却和一个小姑娘打情骂俏……”

常轩想起那一日的情景,小心审视着阿福脸色,低着声音问:“那天你吃醋了?”

阿福摇头:“才没有呢!”

常轩却不信,瞅着阿福神色,唇边禁不住露出笑来:“那一日,我心里正别扭着,也没去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后来猛地看到你,心里也惦记着你,可是我看你连抬头都不曾,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呢!”

阿福抬眸,委屈地看他:“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巴巴地瞅着你嘛!”

常轩笑得很是得意,拉着阿福的手轻轻揉捏:“没有啦。”

阿福赌气抽回手:“不管,反正这个要一个时辰!”

常轩此时正高兴着,也不去反驳:“行,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大不了晚上多卖些力气嘛!

阿福得寸进尺:“那银钗的事,可是也要一个时辰的。”

常轩笑看着阿福绯红的脸颊,凑到她耳边低声撒娇:“这个又是为什么要一个时辰,难不成你又吃醋了?”

阿福白了他一眼,却是大方承认了:“难道不该吃醋吗?都已经成亲这么久了,竟然还记挂着青梅竹马的圆脸儿小姑娘!”

常轩一下子笑出了声,他过了年也要十八岁,眼看着成年了的,如今笑声中带着因为宽厚胸腔震动而特有的低沉,听在人耳里好听得紧。

阿福再次白了他一眼,用手指头戳着小账本表达不满:“笑什么呢?”、、

常轩摇头叹息,凑到阿福耳边说:“我小时候确实有娶了静丫头的想法呢——”

阿福顿时脸色不好看了。

常轩在她耳边轻轻吃了一口气,这次继续说:“不过呢,自从她长大了后,脸就不圆了,我心里就拿她当妹妹看了呢!”

阿福原本低着头的,如今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不过还是勉强忍住,故作不高兴地白了他一下,嘱咐说:“不管什么妹妹不妹妹,反正以后不许你想着她!”

常轩却故作一本正经:“她的脸儿又不够圆,我干嘛想着她!”

阿福再次撑不住“噗”地笑出来,边笑边道:“难不成你娶我,就是因为我脸儿圆?”

常轩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咬了口她滑嫩粉红的脸颊,小声嘟囔说:“我就喜欢脸儿圆的,我娘说了,脸儿圆圆,心眼不坏;屁股圆圆,子孙满满!”

阿福被他咬得痒了,便在他怀里躲闪,可是哪里躲得过,最终还是被常轩捉住好生亲了一番。反正如今到了府外,自己的小院子里,也不怕别人说道,小夫妻两个倒是可以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