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德知道陆则会喜欢,也不再多问,只站起来给他和陆爸爸都盛了碗汤,还热情介绍:“这汤加了黄精、川穹、决明子这些药材,补脑又护眼,你们最近不是看书就是忙,多喝点啊。”

饭后,出差多日的伍心慈终于回来了。

看到两大两小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打游戏,伍心慈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还是裴正德最先看到妻子回来,他马上放下手机,对伍心慈说:“心慈你回来了啊?我去给你盛汤!”

伍心慈:“…………”

陆爸爸三人也放下手机,陆则站起来和伍心慈介绍:“师母,这是我爸爸。”

伍心慈对陆则还是很喜欢的,上前朝陆爸爸伸出手:“陆爸爸你好。”

陆爸爸很喜欢“陆爸爸”这个称呼,他和伍心慈握了一下手:“打扰你们了。”

“打扰什么,客房空着也是空着。”伍心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己女儿,见女儿脸上没有半点心虚,只能说,“平时小陆对我们窈窈非常照顾,窈窈出去时我们都是把她托付给小陆才放心。”

陆爸爸认真地说:“照顾师妹是应该的。”

陆则则是悄悄看了裴舒窈一眼,想知道裴舒窈什么时候让裴爸爸裴妈妈不放心了。

师妹难道不是可以一个人下古墓的吗?

好在裴正德把汤端了出来,成功打断伍心慈和陆爸爸的对话。

陆则跟着陆爸爸回房间,和陆爸爸提了件事。

事情很简单,卫爸爸前两天在他们医院周围搞拆迁,他顺手在那边弄了块地,准备建个带图书馆的别墅式公寓。

没错,就是弄栋几栋别墅,然后前面带个大大的图书馆这样。

建好以后陆爸爸回来有个去处,他平时也可以带小伙伴在里面玩,而且有个单位挂靠以后想集齐新书也更便捷,一举三得,非常不错。

现在陆爸爸假期还有一半,画个简单的设计图不是难事,更详细的东西交给专业人士去细化就好。

陆则把那块地给陆爸爸圈出来:“爸你这几天能把它设计出来吗?只要个大致框架就好,具体的可以交给别人弄。”

陆爸爸一口答应:“没问题。”

陆则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把自己的要求告诉陆爸爸。

陆爸爸连连点头,统统牢牢记在心里。

难得儿子有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他当然得好好表现!

陆爸爸知道陆则有钱,也从不干涉陆则怎么花自己的钱,听了陆则的想法并不觉得陆则在败家,还很期待陆则把它建好。

父子俩说定了,陆则才去和裴舒窈说起自己这个小计划。

毕竟裴舒窈正好在他的小伙伴之列。

陆则积极地和裴舒窈分享:“我让我爸在主楼两侧分别搞两个的展馆,一个我用来搞医学史的展示,一个留给你,到时你可以在里面搞展览,你想把里面的展厅修成古墓都行。”

陆则这个想法并不是临时起意,他准备建的展馆与其说是展示医学史,不如说是把药庐里那块灵玉向他展现的东西搬出来。到时他不时开个讲座,展示一下把自己整理出来、自己感悟出来的内容,勉强也算广收门徒。

至于为什么还单独留个展馆给裴舒窈,当然是因为传统建筑物是讲究对称的。

对称才好看!

陆则还是很尊重裴舒窈的意见的,他讲完自己的小计划,转头问裴舒窈的想法:“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弄?”

裴舒窈不答反问:“要是我不想弄,你准备找谁?”

陆则下意识地想了想可能找的人,数了数还真不少。他正要开口,却冷不丁对上了裴舒窈笑意盈盈的眼睛。

陆则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这个时候不该提别人的名字。

陆则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立刻一本正经地摇头说:“没有,不找别人,要是你不想弄,我就一边搞成中医展馆,一边搞成西医展馆,不会另外找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骗师妹的话能算骗吗?不算的!

第八十七章 幸运的人

在陆则过去二十一年的人生里, 很少有隐藏内心真实想法的时候,一来是他本来就不太爱搭理人, 能往他跟前凑的人其实并不多;二来是他觉得没什么必要,很多时候直接说清楚就好的事情,绕来绕去反而会变复杂。

复杂的人际关系,不在陆则的大脑处理范围之内。

陆则自己说完,心里生出几分疑惑, 看向唇边抿着笑、颊边露出两个浅梨涡的裴舒窈。他们认识好几年了,裴舒窈已经十九岁, 凑近这么一看, 她眼睫长长的,掩住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睛。

她的皮肤很白,隐隐透着健康的红润, 哪怕是近距离盯着看也挑不出半分瑕疵。因为常年都有充足的锻炼,她身材匀称窈窕、四肢修长有力, 远远区别于现在许多疏于运动的年轻人。

裴舒窈一向是很有计划的人, 现在已经过完年, 她却一直留在家里, 透着一股子不寻常。

陆则斟酌着问:“你不喜欢考古了吗?”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出裴舒窈可能已经不喜欢考古方向这个可能性。要是还喜欢的话, 这么久不回去跟导师跑项目怎么受得了。

他很少过问别人的私事,不过他感觉裴舒窈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却想不明白。

裴舒窈说:“当然还喜欢,我怎么可能会半途而废。只是有要紧事要忙, 先请个假。”

她对陆则太熟悉了,熟悉到能够从陆则一瞬间的停顿里判断出他的想法。

也判断出她在他心里是不同的。

有这样的进展,对她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裴舒窈说:“过几天我就该去导师那边报到了。”她仰头看陆则,“展馆有图纸之后你发给我?”

陆则点头,目光不知怎地落在裴舒窈近在咫尺的唇上。她唇色偏粉,天然带着几分润泽,看着饱满漂亮。

陆则很少注意别人的长相,今天却莫名地多关注了几回。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会,直接开了口:“我感觉怪怪的。”

裴舒窈眨了一下眼,退开一些,含笑问他:“哪里怪?”

“你今天离我近了一些,不是正常社交距离。”陆则把自己琢磨的事说了出来,“你在家里没出去,还化了妆。”

裴舒窈:“……”

说好的直男会把淡妆当素颜呢?

裴舒窈说:“家里有客人,我化妆是礼貌。”

陆则觉得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见裴舒窈看过来的眼神不太对,陆则迅速夸了一句:“你不化妆也好看。”这是他根据经验总结出来的必记答案,至于是对谁的经验,那当然是他那位热爱上舞台的小姑姑。

裴舒窈知道陆则虽然迟钝,有时候却非常敏锐。她问陆则:“你讨厌我离你太近吗?”

这个问题陆则不用思考就能回答:“不讨厌。”

裴舒窈说:“你讨厌有人喜欢你吗?”

陆则一顿,心生警惕,觉得这是个陷阱题。

面对这种连答题,必须不能不假思索地回答,否则很容易上套。

陆则给了个稍长一些的答复:“被人喜欢当然不会讨厌。”

裴舒窈说:“我喜欢你。”

陆则本来正严阵以待,乍然听到这句有些措手不及。

他有些迟疑地看向裴舒窈。

师妹,喜欢他?

什么样的喜欢?

“就是女性对男性的那种喜欢。”

裴舒窈看着陆则,他长得好,光靠脸就吸引无数粉丝,五官俊秀得连明星都该艳羡。

也许是因为早年目睹了父母的离异,他一直努力融入到正常的生活里去。他平时看起来冷淡又漠然,其实最容易心软,像是只外表冷酷内里柔软的小动物,总是小心地探知着广阔的未知的世界。

他今年二十一岁,别人早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能男朋友女朋友都换了几轮,他在这方面却始终没能开窍。

他有太多感兴趣的事,也有太多想做或者要做的事,根本不会主动把注意力放到这方面。

既然已经被陆则察觉出来,裴舒直截了当地坦白:“我想一直光明正大地占据你身边的位置,想光明正大地和你站在一起,将来某一天,我们可能会结婚,有一个或两个孩子,他们可能像我,也可能像你。”她一口气说完,仰起头问陆则,“我这样说出口,会给你带来困扰吗?”

她并不想逼迫陆则接受她。

陆则说:“没有。”

他一点都没觉得困扰。

甚至隐隐有点高兴。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妻子。他一直觉得自己和陆爸爸一样,不会有太多情绪,不会太懂感情,对于女生明里暗里的示好他都会直白地拒绝。

因为当年父母的婚姻曾给他做了个示范,让他知道他和陆爸爸这样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婚姻。

但,师妹是不同的。

师妹总是能接上他的话,总是能明白他的想法,总是能和他玩到一起。

如果是师妹的话,也许会不一样。

陆则有些生硬地说:“我没当过男朋友,可能当不好。”

裴舒窈得到这句回应,心怦怦地跳,眉眼顿时染上笑意:“我也是第一次当女朋友。”她悄悄将手伸向陆则,暗暗与陆则十指相扣,“我们可以慢慢学,不着急。”

陆则与一只温热的手交握着,心里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他这是有了女朋友了吗?

两个人正感受着第一次悄悄牵手的新鲜感觉,裴正德的声音把他们拉回现实:“小陆啊,你来帮我看看这份报告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

裴正德边说着边从书房往外走,手里还拿着叠A4纸,显然是刚打印出来的文档。

等裴正德走出书房时,陆则和裴舒窈已经把手分开。

陆则毫不心虚地站起来接过裴正德手里的报告,一本正经地说:“我这就帮您看。”

裴正德对陆则非常放心,把报告交给他之后才转向自己女儿。他见裴舒窈脸上有些红,不由关心地问:“是不是地暖太热了?我这就让人给调调。今年天气暖得挺快,才刚过完年没多久,屋里屋外都暖和起来了。”裴正德说着说着又高兴地感慨起来,“今年窈窈你可比前两年在家里留得久,前两年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你就出去了。”

陆则听到这话不由看了裴舒窈一眼。

裴舒窈说“有要紧事在做”,可也没见她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要紧事。

她说的要紧事,其实就是预谋占据他女朋友位置这件事吗?

陆则忍了忍,没忍住抬头看向裴舒窈,眉梢眼角微微露出些笑意来。

裴舒窈刚才亲口说出“我喜欢你”时都不觉得紧张和害臊,镇定得不得了,现在对上陆则蕴着笑的双眼时却觉得这段时间的“蓄谋”再值得不过。

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本来就是很让人开心的事。

要是对方恰好也愿意喜欢自己,那就是莫大的幸运。

第八十八章 父母

接下来一周,陆爸爸在画图, 陆则和裴舒窈在暗渡陈仓。

因为是在裴家父母眼皮底下, 两个人偷偷牵个手也觉得挺刺激, 可惜他们这几年时不时形影不离地腻在一起, 裴正德和伍心慈对他们关系的转变一无所察。

这让陆则和裴舒窈有种干坏事竟没人发现的失落感。

七天转眼即逝,陆爸爸要在机场和助手会合,飞下一个目的地去。

陆则开车送陆爸爸到机场。

两个人一起从停车场往里走,一路话都不多,到远远见到自己助手了, 陆爸爸才对陆则说:“你师妹很好。”

陆则一怔,看向陆爸爸。

陆爸爸说:“你和我不一样。”他的眼睫很长, 在机场玻璃顶洒落的日光中轻轻动了动, 落下浅浅的阴影。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陆爸爸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你,对她好一些。”

这些年陆爸爸偶尔也会想起曾经时常跟在自己身后跑的明媚少女,那是个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女孩儿,本来应该嫁给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 被人悉心呵护着过一辈子。

可她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他。

他们结婚之后,他常年在外,连孩子出生都不在她身边。

她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家人不认同, 丈夫不在身边,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带着孩子磕磕绊绊地过日子,连小孩生病都没人能商量。

那样的婚姻, 本就不会让人快活。

对于前妻和儿子,他心里是有愧的。这种愧疚一开始并不明显,随着身边的人逐渐有了家庭、有了儿女,才变得越来越鲜明。

陆则没想到陆爸爸会是第一个看出来的人。

他对陆爸爸说:“爸爸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陆爸爸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不再多说,迈步走向助手所在的方向。

正好赶上某个航班登机,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朝同一个方向走去,阻隔了陆则的视线。

等人都走过去了,陆则才重新看见陆爸爸和他助手的背影。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站在原处看了一会,转身去停车场找自己的车。

“陆师兄?”

陆则正要开车门,蓦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自己。他转头看向对方,只见一个相貌柔弱美丽的女孩站在那,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

陆则顿了顿,礼貌地说:“你好。”

女孩说:“对不起,陆师兄,我可能给你造成了困扰。”

“没有。”陆则毫不犹豫地说。

女孩子本来有很多话要说,听到这话后卡壳了。

“你没有给我造成困扰。”陆则耐心地把话说得详细一些,“不必和我道歉。”

这女孩就是师弟们前两年选出的系花,属于男人非常容易系花上的类型,不过陆则记住她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被副院长儿子追得紧,临时拉住他向他表白。

这样的事陆则一向不爱掺和,也并不在意副院长儿子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反正只要影响不到他,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倒是那个副院长那个胖儿子出去和人飙车摔断腿,休学了一个学期,到现在陆则都没再见过他,也不知有没有瘦下来。

陆则自认为自己非常文明礼貌又体贴,和系花师妹说完话就上了车。

作为一个已经有女朋友的人,陆则没有问对方是不是一个人、需不需要他载上一程,干脆利落地把开车离开机场。

自从江老回了医院,陆则几乎是一整周连轴转,好不容易轮到休息日,送完陆爸爸,他又倒回去接裴舒窈,找裴舒窈去实地看看他们未来的据点。

以后他们想在这边开讲座、搞研究或者单纯安安静静看看书都可以。

卫父送陆则的医院那一带刚拆迁完,到处都只剩下些地基残根,瞧着有些荒凉。不过根据市政放出的规划图,这一带会大力发展新城区,将来这片地可以算是新城区的中心,升值空间大得很。

两个人在推光了房屋的空地上转悠。

其实现在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好逛的,但这算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单独出来约会,陆则觉得还是该挑选一个有意义的地方。

裴舒窈对陆则挑的约会地点没有意见,她马上要飞首都,哪怕只是随意在街上走一走,心里也很高兴。

房屋虽然推光了,远处却还留着些树木,原本建了房屋的地方也还堆着些废弃建筑材料,视野不算开阔。

两个人下了车,沿着原有的蜿蜒道路走了一小会,正密谋着无声无息地把手牵到一起,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

陆则和裴舒窈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抓住裴舒窈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两个人一起循着哭声找过去,只见一个小女孩被个女人抄着棍子打。小女孩的颈上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像是烧伤,她仿佛伤了喉咙,说不出话来,只能凄厉地哭叫。

陆则皱起眉头。

那个打人的女人神色凶恶,一点都没有为人母亲的慈爱。哪怕小女孩已经在讨饶,她还是抄着棍子往小女孩身上打:“叫你出去讨点钱回来,你就给我讨了五块钱,还在这里敢躲着偷懒!你个赔钱货,是不是想饿死老娘?我告诉你,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孝敬我的!”

陆则松开裴舒窈的手,上前一把抓住女人手里的木棍。

女人抬头看向陆则。

看到陆则的衣着和长相,女人两眼一亮。她也不抢陆则抓在手里的棍子,只拧着小女孩的耳朵自认万种风情地朝陆则一笑,“这位小兄弟是要路见不平吗?要我不打她也行,你给她施舍几百块,我保证的不打她。”

陆则松开手里的棍子,看了眼被女人揪着耳朵的孩子。

这孩子目光里有着恐慌和乞求,既期盼陆则能救她,也害怕陆则说几句就离开、女人会变本加厉地打她。

很难想象会有人这样的对自己的孩子。

陆则把小女孩从女人手里解救出来,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我怀疑她不是你的女儿。”陆则转头对裴舒窈说,“报警吧。”

女人脸色一变,色厉内荏地怒骂:“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是我女儿?我把她从奶娃娃拉扯到这么大,你是哪来的毛头小子,空口无凭就敢说她不是我女儿!”

陆则说:“哪怕她是你的女儿,你这样对她也已经足够撤销你的监护资格。”

小女孩要是及时去治疗,伤口肯定不会这么狰狞可怕,喉咙也不至于毁成这样。

说话间,裴舒窈已经默契地报完警。

女人冲过来要抢小女孩,小女孩却像是终于找到救星一样畏怯地躲到了陆则和裴舒窈身后。

这边的动静把在不远处那株大樟树下打牌的人给惊动了,过来看到两个生面孔,不由说:“年轻人你不是这里人吧?”

虽然屋子拆迁了,但前面的广场还留着,他们还是爱溜达过来老地方打打牌聊聊天。对这一带的人大多知根知底,他们看着女人和那小女孩直摇头,七嘴八舌地说起小女孩家的情况——

“劝你还是别管闲事,上次有个大学生来采风时好心报了警,警察过来调解过,回头还不是一天三顿地揍。”

“她们家就她们娘俩,一年到头没个亲戚上门的,这么小一娃娃,不跟着她妈还能跟谁?”

“瞧你们两个都是小年轻,不知道世道艰难。这年头最不好管的就是闲事,管得了这一次,难道你还能管她一辈子?”

“对,别人的家事你们能怎么管?别平白惹了一身骚。”

小女孩本来满含希冀地伸手攥裴舒窈的衣角,希望这次有人可以救自己,听着这些“老邻居”们的话后手慢慢吹了下去,原本就含在眼里的泪簌簌往下掉。

女人冷笑看着她,在心里琢磨着等一下要怎么给这敢让自己没脸的死丫头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这边因为拆迁出了几桩事,警察接到报警后来得很快。

听说是这母女俩的事,警察面露难色,这个女人实在难缠,她不工作,房租和吃饭都是打发女儿出去乞讨凑的,一不高兴她还打孩子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