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回到了苏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快过年了, 苏家灯火通明, 挂起了红灯笼。周围人家也都热闹起来, 过年的气氛足足的。

街道上清冷起来, 连一些店铺都关门了。

她没有着急进去,自己在夜色中掏出来从萧万尧那里来的烟盒,把玩一番,之后掏出一根烟, 点燃了。

她只抽了一口。

她并不会抽烟,抽了后会呛, 但是在这种寂寞清冷的夜色中,她想尝一尝他的味道。

一口过后,她掐灭了, 将剩下的烟重新放回烟盒里,然后把烟盒揣进兜里, 妥善地放好。

走进了苏家,苏晓云看到她很高兴,扑过来拉着她的手:“我们今天包饺子,快, 一起包!我妈说了, 要包一个放蜜豆馅的饺子,谁吃到这饺子就是最有福气的人!”

苏晓云很高兴,苏家父母看到叶染也高兴。

他们很疼爱自己的女儿,也是很开明有智慧的人, 他们看得出来,女儿多了一个玩伴,就像多了一个姐妹一样,一下子比以前话多了活泼了。

更不要说叶染还能帮助了自己女儿的学习,让她自信了,学习好了。

他们甚至开始研究着该给苏晓云报考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以前没敢想过,因为女儿实在不是读书的料,现在开窍了,可以想了,应该能上本科了。

他们看叶染的目光是感激的。

叶染加入了他们,和他们一起包饺子,苏晓云偷偷地说:“我在饺子上做了个记号,到时候给你吃。”

叶染笑了。

她并不信这个说法,也并没有想吃这个蜜豆的饺子。

热气腾腾的饺子下好了,苏晓云妈妈不让她们吃,让先去供奉的什么神仙面前拜一拜。苏晓云便拉着叶染一起拜,拜过了,才开始吃起来。

客厅里烧着暖气,暖融融的舒服,一家人包括叶染都穿着棉拖鞋和棉睡衣,围在餐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

苏晓云妈妈拌了好吃的饺子醋,苏晓云抢着道:“我要我要!”

分了醋,蘸着吃,饺子格外香。

叶染吃得很慢。

她并不是一个爱吃饺子的人,但现在这饺子确实是香,是她从未吃过的滋味。

苏晓云妈妈又端上来一大盘子饺子,苏晓云偷偷看了看,拿了叶染的碗:“再帮你盛几个。”

叶染:“我已经吃饱了!”

苏晓云却迅速地给她盛好了,然后递给她。

她没法,只好吃了。

吃到其中一个的时候,突然,一股甜甜的味道涌上舌尖。

她微怔了下,看向苏晓云。

苏晓云冲她笑,无辜地道:“哎呀,也不知道咱们那个福气饺子去哪儿了,我们都得注意着点!”

叶染抿唇轻笑:“我吃到了,很甜,很好吃。”

苏晓云故作失落地道:“呀,你吃到了啊?竟然被你吃到了,呜呜呜!”

叶染噗地笑出声:“一不小心就吃到了。”

苏晓云也笑:“那叶染以后一定是最有福气的!”

笑着时,苏晓云吃了一口饺子,吃了后,她惊讶地道:“呀,我这个怎么也是甜的?”

叶染挑眉,淡淡地道:“我包了两个带蜜豆的。”

苏晓云妈妈看着这两姑娘,从旁笑着摇头:“你们啊!”

她当然知道女儿的心思,叶染活得挺不容易的,女儿想让叶染开心,不过没想到叶染竟然包了两个。

这正好,一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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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饺子,很快就到了过年那天了,年三十,除夕夜,四处烟火爆竹,苏家也买了不少,苏爸爸亲自在楼门前小区里放烟花,一群人都去围观。

叶染也跟着凑热闹,看了一会,后来觉得累了,便和苏晓云一起回来了。

苏晓云去洗澡了,叶染一个人站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那万家灯火。

她是感激苏晓云的,把她带过来一起过年,不必留在冰冷的宿舍里忍受寂寞凄冷,让她感觉到了家的氛围。

但是她当然也知道,这不是属于自己的。

站在阳台上,清冷的风吹过,她再次摩挲着揣在怀里的烟盒。

她没有抽出来点燃,这是在苏家,不愿意把烟味留在这里,所以只是拿出来,放在鼻翼,闻了闻,之后又放进去。

用拇指细细地感受着上面的纹路。

那是一个古朴的烟盒,不知道他那样酷冷的人,是在哪里买了这样一个烟盒,还是说,其实是别人送的。

如果是送的,是男,还是女?

他没结婚,但会不会有女友?

他有家人吗?

在这种万家欢笑的除夕夜里,他和谁过?

好奇心像一只虫子,轻轻啃噬着她的心。

她想知道,却又不能知道。

仰脸望向那遥远的天上星子,她恨不得穿透这黑蓝的夜空,去看一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蓦然间,她想起一件事。

他曾经留给自己一个名片,上面有他的电话号码。

犹豫了下,她还是拿出来那张名片,记下来那个手机号,之后来到了外面的客厅。

她现在和苏晓云一起住在三楼,三楼有个小书房,书房里有一部电话,苏晓云会在这里和朋友煲电话粥。

这时候苏晓云好像正在楼下客厅里,和苏妈妈商量着过年走亲戚的事。

叶染来到了小书房,拿起电话,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

电话拨通了,发出悠长的鸣声。

他会接电话吗?

自己贸然给他打电话合适吗?

正想着,电话被接通了,对方发出一声“喂”的声音,低沉沙哑,性感得让叶染身体发颤。

想着电话那头的萧万尧,她竟然有了退缩之意。

萧万尧再次问了一句:“谁?”

叶染咬唇,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怎么解释突然想给他打电话?

在长久的沉默后,萧万尧开口了:“你在哪里过年?”

叶染鼻子一酸,低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又没出声,他怎么可能知道。

电话那头,发出一声低笑,经过电话线转换过的声音充满磁性:“我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叶染突然明白自己上当了:“你诈我。”

萧万尧:“不,不是诈你。我这个电话,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

他这一说,她心里那滋味顿时不一样了。

萧万尧:“怎么突然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叶染:“过年了,我就是想和你问个好。”

萧万尧:“你现在在哪里?用的公共电话?”

萧万尧那里有来电显示,看出来是一个固定电话。

叶染:“不是,我在同学家过年,用的她家电话。”

萧万尧:“男同学女同学?”

叶染默了下,故意说:“男同学。”

萧万尧:“这一听就是故意说谎了。”

叶染笑了,老实承认:“是我同桌,挺可爱的小姑娘,我住在他们家,帮她补下功课,他们家会给我一些报酬,提供我吃住,他们家人都挺好的,今晚还吃了饺子。”

萧万尧:“那很好,放烟火了吗?”

叶染:“放了。你呢?你……在哪里过年?”

她本来想问,你和谁一起过年,但是想想,没说。

她并不了解他,对于他的家人,来历,一切的一切都不了解,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一个不着痕迹地施恩,另一个闷不吭声地接受了。

这是一种陌生的默契。

她不能贸然打破这种默契,一旦打破了,也许连现在的接触都没有了。

萧万尧沉默了一会,才道:“我现在在泡温泉。”

叶染:“哦。”

哪里有温泉?本市吗?叶染不记得本市有什么天然的温泉。萧万尧既然特意说温泉,那应该不是市里普通的温泉了。

萧万尧:“我在三亚。”

三亚,那么遥远。

叶染:“你一个人去三亚?”

萧万尧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有烟火,有椰林。”

叶染默默地听着。

萧万尧:“不早了,早点睡,明天大年初一,新的一年。”

叶染:“……好。”

挂上电话后,叶染对着电话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召唤了系统。

“他在哪里,你知道吗?”

“……太远了,我不知道。”

“他身边有什么人,你知道吗?”

“……我更不知道了。”

系统很愧疚地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宿主,你的逆转人生进度已经百分之四十了。”

叶染丝毫不关心这个。

系统:“哎,宿主,我突然觉得你变了。”

明明第一个世界里,她并不太上心的。

是因为得不到的反而是好的吗,这次她竟然先动心了。

可怜的孩子。

叶染:“你说过他没结婚。”

系统:“对对对!”

叶染:“那他有其它女人吗?他有固定的伴侣吗?”

以萧万尧的身价,他想要女人应该是招招手就有的,他平时不可能一直没女吧?也许会有床伴?或者固定的女性朋友?

系统:“……这我也不知道……”

叶染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打电话回去,直接问他,你有女人吗?

但是想想,到底克制住了。

现在的她还很弱小,作为一个被施恩者,她还不够资格去问这个。

只有等她有足够底气的时候,她才可以问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