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惊鸿(5)

自是身穿香色宫女服饰的紫烟,若微叹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两个,提风就是雨,我何时说过我要轻生了,快快起来,咱们三人索性摊开来说个明白!”

紫烟抬起头,泪迹未干,似懂非懂,湘汀从袖中拿出帕子递给她:“起来吧,听姑娘的话!”

紫烟点了点头,两个人挨着若微坐下。

若微未曾开口,先自嘲地笑了笑,眼睛扫着那门口的串串珠帘,这帘子还是去年,他和自己一起穿的呢!若微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一凛,淡然说道:“湘汀,宫里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带走,我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所以这些,你必须收下!”

若微的表情十分严肃,不容置疑。

湘汀看着手上的妆盒,面色沉静,终是点了点头。

若微又看着紫烟:“紫烟,我知道你是喜欢继宗的,等我们出宫回家以后,我跟爷爷和爹爹说,将你许给继宗,可好?”

“姑娘?”紫烟慌了,顾不得害羞和忌讳,直接喊了出来,“姑娘怎么像是在安排后事?”

“死丫头,什么话也敢来混说!”湘汀伸手拧了一下紫烟。

紫烟忍着疼,没敢作声。

若微笑了:“可不就是在安排后事吗?不过不是死后的事,而是离宫以后的事情。”她环顾室内,目光落在妆台边上的那口紫檀箱子上,脸上浮起一丝凄凉之色,只是转瞬即逝,“湘汀,找两个小太监,把这口箱子抬到太子妃处,就说是物归原主!”

“姑娘!”紫烟大惊失色,“这里面都是皇太孙送给你的,都是你的宝呀!怎么能还回去?”

湘汀面上也微微变色:“姑娘,这样怕是不妥吧!一来,会伤了皇太孙的心,二来,太子妃也许会认为姑娘矫情做作,刻意相逼!”

若微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极是,只是如今,这些对我而言,正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我只求无愧于心,不管他人作如何想法。”

“姑娘!”紫烟与湘汀还待开口再劝。

若微笑了:“没事,你们不知道,其实我自己送出去,还能留个体面,你们以为这些东西,皇太孙送我了,就真的是我的了?不会的,他们总要收回去的,不如这样,大家干脆些,省了那许多的麻烦!”

第189节:惊鸿(6)

紫烟紧紧咬着嘴唇,眼中含泪,不发一语。

而湘汀则面上凄然一笑:“自从那年姑娘进宫,湘汀被分来服侍姑娘,就是一心一意,姑娘的性情,湘汀最是清楚,只是这样的好性情,好人品,为什么会遇到今日的结果?”

湘汀眼中噙着泪,低下头,不再言语。

若微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若姐姐在太子妃面前还有些周旋余地,就尽量求太子妃留在东宫吧!你跟了我这么些年,再去服侍皇太孙妃,恐怕对你也不好,这宫里的风云,能避还是避开些吧!”

湘汀的头垂得更低了,抑制不住地哽咽着。

“紫烟,收拾一下,只将我从这家里带来的旧衣服打包即可!”若微又吩咐着。

“姑娘,那旧衣服都小了,穿不得了!”紫烟一派天真,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明就里。

若微笑了:“那都是娘亲手缝的,就是不能穿了,也要带走,不能留在宫里,来的时候带了些什么,走的时候也一样,我们不拿这宫里的一针一线!”

紫烟仿佛懂了,深深地点着头。

第190节:求偶(1)

求偶

东宫太子妃寝殿。

看着殿中那口箱子,太子妃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盯着湘汀,她冷冷问道:“她怎么说?”

湘汀再次跪下,低垂着头,“回太子妃,若微姑娘只说这些均是皇太孙昔日所赠,如今再放在她那儿,恐怕不妥,所以让奴婢找人抬来,算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太子妃目光一凛,不由暗想,这丫头怕是心中有恨吧!公然地将这口箱子抬来,是在向世人宣告,瞻基与她是怎样的情深义重吧!张妍轻哼了一声:“去,把她叫来!”

湘汀仿佛没听懂,脸上神情有些茫然。

“怎么?在她身边待得都没规矩了吗?”太子妃张妍气往上涌,语气也重了起来。

“奴婢不敢,只是刚刚奴婢出门的时候,若微姑娘被咸宁公主身边的小顺子叫走了,说是往城曲堂伴公主弹琴去了!”湘汀心中暗暗发冷,在这宫里果然没有永远的好与宠,一向娴静幽雅的太子妃,今日的性情分明像是变了一个人,恐怕日后自己回来,也未必有什么好日子过。

“哦,去咸宁那里了?”太子妃面色渐缓,“去吧,等她回来,让她来东宫见我!”

“是!”湘汀小心应答,伏身下拜,做足了规矩,才悄悄退下。

太子妃张妍站起身,走到殿中,伸手打开那口箱子,林林总总,有各种精巧的首饰盒,有字画、笔墨,而更多的就是那些小孩儿家的玩意,什么九连环、胭脂盒、小铜镜和团扇。其中有一个物件,显然引起了张妍的兴致,她伸手拿起一看,这是一对带柄罐的器物,闻起来还有淡淡的药香,张妍想起来了,这是专门为她而烧制的药锅,当初她就是用这对药锅为太子熬制滋补汤药的。想到此,太子妃的心又软了下来,想起这七年的时间里,若微的种种好处,是呀,这样一个女孩子,从什么时候,自己便开始渐渐冷淡起她来了呢?

太子妃手执这柄药锅,坐在殿中的罗汉榻上,以手撑头,心思百转。

就在这个时候,没有通传,一个人影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了进来:“母妃!”

太子妃张妍举目一看,不由啧道:“瞻墉,如今一年大似一年,怎么还这样风风火火的,没个规矩!”

东宫二皇孙越郡王朱瞻墉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臣给母妃请安,祝母妃凤体安康!”

“这孩子!”太子妃凤目微瞪,“做规矩就是让你这样愣愣地跪下叩头吗?还不快起来!”

“是!”朱瞻墉站起身,笑呵呵地立在一旁,忽地看着太子妃手上拿着药锅,不由一愣,“母妃身上哪里不舒服了?可请太医看过了?”

见他神色焦急,语气紧张,太子妃心中一暖,随即说道:“你莫要瞎猜,母妃一切都好,你且说说,今儿这个时辰怎么想着过来请安了?”

“嗯!”朱瞻墉转了转眼眸,索性挨着太子妃坐下。

“去,那边自有椅子,偏要过来挤?”太子妃微微皱眉。

朱瞻墉把头靠在太子妃的肩上:“难得父王和兄长都不在,好好跟母妃说会子体己话,母妃反而让儿臣坐得远远的,多生分呀!”

第191节:求偶(2)

太子妃掩面而笑,伸手在他额上轻轻戳了一下:“你呀,跟瞻基没差几岁,却总是这样爱撒娇,你三弟和四妹、六妹,都比你强些!”

朱瞻墉笑呵呵的也不答话,眼睛扫着殿中那口箱子,不由一愣:“这是什么?”

太子妃叹了口气:“是若微差人送过来的,以往你兄长相赠的一些个小玩意儿!”

“啊?”朱瞻墉跳了起来,“真的是没有回旋余地了吗?居然已经往来相绝决了?”

他紧走几步打开箱子,细细查看:“这个猫眼石,还是上次满剌加国王亲率妻子来应天朝贡时进献的,当时皇爷爷赏了兄长,我跟他要,他都没给我。还有这个,这套银制的勺、箸,还是兄长画的图样子,让我去“银作局”交代他们办的,这勺柄上面还有若微的名字呢!”

一边看,一边说,他讲着这些物件的来历,自己也渐渐情绪低落起来,也许在这宫里,最了解若微和瞻基感情的,就是他和咸宁了。

朱瞻墉转过身,再一次郑重地跪在太子妃张妍的面前:“母妃,此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太子妃摇了摇头。

“那么,若微呢?若微怎么办?”朱瞻墉急了:“三月十六,就是兄长的册妃大礼,那么若微会如何?她会出宫吗?”

太子妃叹了口气:“一切听从圣上旨意,瞻墉,你兄长那边,你要去多加宽慰才是!”

“他?我去宽慰他?我看,我倒是应该马上去静雅轩,去看看若微才是要紧!”瞻墉气呼呼地坐在榻上,拿起桌上太子妃面前的茶就喝。

太子妃不由伸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下:“这孩子,怎么老没个正形!”

“母妃!”朱瞻墉忽然一脸郑重,“如果不能将若微配给兄长,不能为妃,连个嫔也不给,倒不如许给儿臣,儿臣定不会亏待了她!”

“你说什么?”太子妃怒目圆睁,“这样的话岂是容你胡说的吗?看来真真是本宫平日里把你宠坏了!”

朱瞻墉站起身,再一次跪在太子妃面前:“若微的好,不只是兄长,许许多多的人都看在眼里,就是母妃定然也是心中有数的。你们说她不配母仪天下,可是我不是兄长,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孙,将来当一个闲散的郡王,我不需要什么母仪天下的女人,我只知道,若微很好,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第192节:求偶(3)

太子妃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轻颤:“原本我还不明白圣上为何执意要为瞻基另外选妃。现在我才明白,还是圣上英明,看的远呀,若微果然不能留在宫中。”

“母妃!”朱瞻墉还待开口相求。

太子妃面上一沉:“退下去!好好想想你今日的言行错在哪里,想不明白,以后不必来见我!”

朱瞻墉在这一瞬,仿佛有些糊涂了,这是自己的母妃吗?她不是一向大度、内敛、温和而雍容的吗?今天她的神色为何如此肃然,语气又这样的严厉清冷,那样的不容置疑,那样的绝决果断,这是他的母妃吗?

朱瞻墉恍惚了,他不知自己是如何退出来的。

走出殿外,远远地看到一群宫女,三三两两簇拥着一位宫妆丽人,缓缓向这边走来。他索性停下脚步,等着她们近前,想看个仔细。

那群女眷刚刚走近,就听身后响起阵阵细碎的脚步着,朱瞻墉一回身,看到母妃身边的管事宫女慧珠,她先是急匆匆地过来给自己请了个安,口中又说道:“二皇孙,前边是新进宫的皇太孙妃,还请二皇孙回避一下!”

“回避?”朱瞻墉轻哼了一声,“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凑巧,本王今日倒要见识一下这位未来的皇嫂!”

说着,他索性站在太子宫门口,摆开驾式,挡住了那群人的去路。

胡善祥今日是第一次正式拜见太子妃,所以穿得十分郑重,上身穿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下身配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长发高高挽起,梳成流云髻,又戴了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耳际两侧旋吊的珍珠光彩逼人,这身装扮,端庄又艳丽,加上她刻意保持幽雅的举止和步态,更显得十分大气和婉约。

朱瞻墉站在她的对面,细细打量,脸上存着一丝敌视。

白白地抢去了若微的位子,破坏了大哥和若微的好事,这样的女子,即使是美的,心也未必好。只是,为何那样似曾相识呢?

朱瞻墉无所顾忌地看着她的脸。

慧珠立即挡在中间:“二皇孙,还是避一避吧!这样于礼不合呢!”

第193节:求偶(4)

“慧珠姐姐,无妨!”胡善祥轻轻拍了拍慧珠,闪出身形,迎上了朱瞻墉的眼睛,淡然一笑,深深一个福礼。

虽是未行正式册封礼的皇嫂,但于情于理都不该给朱瞻墉行礼的。

朱瞻墉突然想起了,他用手指着她:“是你?”

胡善祥嫣然一笑:“二皇孙,想起来了!”

原来是她?朱瞻墉暗暗吃了一惊,这样的女子,原以为不俗,想不到竟然也会削尖了脑袋钻到宫里来。

心道如此,面上则更加不屑,只轻哼了一声,便错身离去。

见他身形渐远,慧珠刚待开口询问,只见胡善祥微微摇了摇头,苦笑道:“别让太子妃等急了,还请慧珠姐姐指引,我们先去请安!”

慧珠点了点头,头前引路。

胡善祥轻移莲步,一步一步登上汉白玉的石阶,心想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今后的路恐怕不会平顺。只是如今看来,虽说当初自己是误打误撞,只怕与皇太孙的缘分却是上天早早就安排好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听到那个典故,自己心思一转,就会上街择夫。而又偏偏遇到微服出行的他,如此也就算了,一道宫门,阻隔了那冥冥中的红丝线。

可是谁曾想,一旨诏命,自己又会突然进入这禁宫当中,成了他钦定的正妃,既然一切都是天意,那还有什么可犹豫和忐忑的呢?

第194节:认亲(1)

认亲

这是面阔七间的古朴端庄的大殿,东宫殿区建筑风格很独特,因为它与豪华的皇宫建筑迥然不同。

整个殿宇在满院翠柏的映衬下,庄重巍峨,清幽典雅,古朴无华。

它没有三大殿和东西六宫的那种华丽之感,建筑基座与民宅相似,青砖素瓦,装饰得极为淡雅,不施彩绘,在一片绿色植物的簇拥之中,更显得格外清爽、淡雅而恬静。

胡善祥在慧珠的引领之下,缓缓进入正殿。

殿内有宝座、罗汉床、屏风及各种精致的陈设。

宝座后面的屏风雕刻的是《耕织图》,描绘的正是水乡种稻和丝织劳作的情景,殿内东、西两侧的北墙装有楠木书隔,以布帘遮挡。

微微愣神当中,慧珠走到东侧殿锦帘之下,冲着里面轻声回道:“娘娘,皇太孙妃在外候见!”

“进来吧!”东侧殿响起一个似乎略微带着几分倦意的女声,难道这便是自己的婆婆,当今太子妃?

胡善祥心思微转,理了理衣衫,慧珠高高挑起帘子,胡善祥移步进入侧殿。

玉雕翔鸾屏风前,云凤玉案之后,镶金嵌宝的大楠木圈椅中端然稳坐的正是一身红色大袖衣裙,外面加了件绣着彩凤的霞帔和红褙子的太子妃,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比那次典选之日穿的明黄礼服、梳着九翠四凤双博鬓的正式装扮,还要威仪华美。

此时自有跟前服侍的宫女太监呈上拜垫,胡善祥顾不得多想,立即大礼参拜:“胡氏善祥,参见太子妃!”

因为还未及册封,所以她只得如此自称。

“善祥,好名字,快快起来!”太子妃微微向前探着身子示意左右宫女,将胡善祥搀扶起来。

“赐座!”

太子妃细细端详,只见坐在下首的她,不言不语、端然不动,就像是一个娴雅的深闺小姐,再看那相貌,与若微相比,虽然少了些秀美灵动和妩媚之态,倒也端庄大方,气度不凡。

不由点了点头,刚待开口,又欲言而止。

慧珠何其聪明,立即使了个眼色,示意殿内随侍的几名宫女依次退下,她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当殿内寂静一片的时候,太子妃这才开口:“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想必有些事情也多少听说了些,之前曾经有位若微姑娘,是早年选来的,一直由本宫代抚,原本待成年后得配瞻基,只是……”

“娘娘!”胡善祥立即从椅子上滑落,依旧跪在太子妃面前,“善祥实在惶恐,雀占凤巢非善祥本意,进宫之后,每日莫不是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既怕伤了太子妃的心,又怕让皇太孙觉得委屈,只想一走了之,又恐连累家人,求太子妃开恩,这样大的恩典,善祥实在是承受不起呀!”

太子妃看她神情急切,面色通红,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倒像是个实在的女子,随即露出淡淡的笑容,起身相搀:“好端端的,急什么?如今你也是有身份的东宫之主,万事张弛有度,可不能这样莽撞!”

第195节:认亲(2)

“是!”胡善祥忍着泪,又坐回到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太子妃,目光中透着胆怯。

太子妃叹了口气:“你莫要疑心,你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皇太孙妃,正经的主子,本宫今日召你来,就是要对你略加提点,也自然是认了你这个媳妇。”

“娘娘!”胡善祥又惊又喜,连连点头,目光真挚而热切地注视着太子妃。

这样的性情,如此直白,太子妃不知喜欢还是遗憾,只觉得与若微的处处周全,乖巧伶俐,仿佛差之甚远,可是转念又一想,若微就是太聪明了,把个瞻基、瞻墉兄弟和宫内上上下下奉迎的妥妥帖帖,这样的八面玲珑,反而让自己不那么贴心。是啊!她的母亲是有名的“十全”才女,她能差到哪里去?太子妃想到此,不由心中一紧,难不成接下来自己又要去想他吗?苦涩难挡,抬眼看着对面端坐的女子。

对着这个初入宫门、一派天真、心性自然淳朴的胡善祥,她反而是有些好感。

像是无意地提起,太子妃淡然一笑:“那镯子可还带在身上?”

“镯子?”胡善祥先是一惊,随即觉醒,立即满面通红,又要起身相拜,便被太子妃伸手拦下:“哪这么多礼数?”

胡善祥红着脸,悄悄伸出左手,以右手自腕上褪下那三只金镯,双手奉上,态度恭敬而虔诚。

太子妃接过这镯子,拿在手中细细赏鉴,过了好久,才说道:“善祥也是一位胆识过人、才学出众的奇女子!”

“娘娘过誉了,善祥实不敢当,当日听师傅讲了东魏丞相高欢之妻自己择夫的典故,年少荒唐,所以才上街滋事,却万万想不到会冲撞了皇太孙殿下,现在想来,还后怕得很!”胡善祥声音越来越小,脸涨得通红,终于低下了头。

太子妃听了,不免一笑:“哪里,正是你当日之举,才与皇太孙结下良缘,如今看来,一切皆有命数,是你的终是你的!”

“娘娘!”胡善祥低声应着。

太子妃又叹了口气:“今日召你过来,就是想与你言明,瞻基与若微自小一起长大,难免有些青梅之谊,只是瞻基一向是进退有度,最是实大体,明大理的。你莫要管旁人的疯言疯语,只要你一心襄助于他,妥帖温存服侍,本宫相信,你们定是一对令人交口称赞的佳儿贤妇。本宫的意思,善祥可明白?”

第196节:认亲(3)

听太子妃如此讲,胡善祥心如明镜,她再次伏首而拜:“请娘娘放心,自当日街头相遇,虽然不知皇太孙的身份,但善祥早已认定,他就是善祥此生的良人,善祥一定全心相待,绝无二意。”

太子妃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这镯子本宫替皇太孙收下,大婚之日,由皇太孙为你亲自带上,可好?”太子妃神情怡然,仿佛放下心中大石,舒畅了不少,谈话间语气也轻松了很多。

“全凭娘娘做主!”胡善祥低眉顺目,伏身再拜。

拜别太子妃走出殿外,迎面遇到一人,身穿紫色短衣,下面配同色的百褶裙,外罩白色绣紫花半绣长衣,头梳朝天髻,两边各垂下一缕青丝,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小脸润泽艳丽。好一个绝色的美人,只是眉宇间那抹若隐若现的淡淡的愁丝,为其更添妩媚。这就是若微吧!胡善祥暗暗吃惊,比起三年前,她出落得更加水灵脱俗,一想到这样的她,居然要面对今后那般命运,胡善祥不由心生悲泣。

若微带着湘汀款款走来,她满腹心事,自然不会理会路上的宫装女子,而湘汀眼尖,在身后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姑娘,那位就是胡善祥。”

一语惊醒梦中人,若微停下步子,远远地凝望着对面的伊人,不看她的衣衫与装扮,单单对上她的眼眸,若微定定地望着,唇边的笑容隐隐的,有些意味不明,仿佛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才收回思绪,缓缓前行,行至胡善祥跟前时,她站住了。

嘴角含笑,面带忧思;眼波流转,倾国倾城。胡善祥看了,感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在她身上流淌,而那张清丽绝尘的脸上始终带着的一抹微笑,仿佛像一把出鞘的利箭,直直地刺入自己的心房。

胡善祥仿佛慌了,她下意识地挺直腰肢,这样自己足足比对面的她高了半头,仿佛只有如此,她才有力量和她对峙。

“恭喜!”她笑了,“如此,也不枉你当初的巧谋与壮举!”

一语言毕,她侧身而过,跟在后面的湘汀,此时也忘记了所谓的规矩,跟在她的主人后面,没有给这位皇太孙妃行礼,便走了过去。

第197节:认亲(4)

“太无礼了,看她还能张狂到几时?”站在胡善祥身后的苏嬷嬷啐了一口,有些愤然地说道。

胡善祥什么话也没说,侍女们都只道她是好性子,只是落雪眼尖,分明看到她袖口中紧紧攥着的绣拳。落雪心中黯然,不由回转过身,看了一眼若微那个俏丽的紫色身影,为了她,也为了宫中无数还未及盛开就不得不早早凋零的花蕾,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些瑟瑟发冷,都说春寒才是最浸人肌骨,原来真的是极有道理。缩了身子,跟在胡善祥身后,返回隆庆宫。

太子妃这一次见若微,是在东宫的正殿,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俯视着殿中悄然而立的女孩儿。一袭紫衣,风姿飘然卓绝,就像一朵清雅的菡苕,淡雅而出尘。

张妍知道,若微喜欢绿色,常常以一身绿衣白裙在东宫内的各个角落闪过,如新荷照水,袅娜而蔓妙,仿佛微风过处,就散出缕缕清香。

后来还是因为自己随意的一句戏言,才换了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