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龙灵珠小时候听得熟极而流的一支儿歌,在野地、在荒林、在雪山之上、在冰河之边,每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她的母亲最喜欢唱的一支儿歌。唱起这支儿歌,她不觉想起了自己苦难的童年,想起了曾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

  细心的人可以听得出,柔美的歌声中含着多少凄酸;要是细心去听,还可以感觉得到,除了凄酸,还有激愤。

  杨炎在那边山头上听得呆了,心里想道:“她虽然命苦,毕竟曾经有过母亲守在她的身边,唱歌来给她听。我却是未满周岁就失去了娘亲,连这点‘福气’都没有。”

  歌声中萧逸客与宇文雷越斗越烈,萧逸客挂念孩子,不觉想道:“眼前这个敌人,比东山猛虎、西山恶狼还更要凶狠得多,我若败给了他,龙灵珠自身难保,更有谁人能护我这孩子?”

  他一生不知经过多少风浪,从来不知害怕,这次却是不能不由他隐隐感到恐惧了。心里一急,就沉不住气急于要击败敌人了。用力过度吸了两口毒气,登时只觉地转天旋,冷不防给宇文雷打了一掌,“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字文雷哈哈笑道:“萧老儿,你、你——”话犹未了,忽地稳不住身形,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盘旋。一掌劈出,“逢”的一声。劈断了一株粗如人臂的树枝,要不是收势得快,几乎撞在树上。原来萧逸客那招“扫叶掌”蕴藏有三重内力,有如暗流冲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宇文雷身上发挥了威力。

  可惜萧逸客已是强弩之末,未能及时赶上去再补一掌,说时迟,那时快,字文雷又已退而复上,攻得更加急了。杨炎在这边山头看得不大清楚,但从兔起鹘落的身影翻腾之中,亦可以看得出来,萧逸客已是只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宇文雷劈断树枝那“蓬”的一声令他从迷茫中醒了过来,“不好,萧老前辈内力损耗过甚,只伯敌不过他。我可得赶快过去助灵珠一臂之力才行。”

  他只道萧逸客还可以支持一会,怎知萧逸客已是到了强弩之末的田地,内力早已消耗殆尽,比他想像的更甚!

  龙灵珠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得睡了觉,连忙取了萧逸客所用的长剑出来。

  只见萧逸客正在遭受猛烈的攻击。宇文雷双臂箕张,手脚起处,全带劲风。周围沙飞石走,树叶纷落。萧逸客的双脚虽然仍是牢牢的钉在地上,上半身却已摇摇晃晃,恍似风中之烛!

  龙灵珠倒持剑柄,叫道:“萧伯伯,对付这等奸恶小人,何须和他客气,你用剑吧!”她怕萧逸客要顾身份,不肯用剑,故此先劝两句。说罢,立即将长剑向萧逸客抛去。

  哪知就这么慢了片刻,萧逸客又已接连中了两掌。金刚掌力震破了他残余的护体神功!

  长剑飞来,给字文雷劈空一带,“嗤”的一声,插入了萧逸客的左肩。萧逸客本已支持不住,伤上加伤,大吼一声,倒纵出三丈开外。这一纵竭尽全力,避开宇文雷最后一击,脚一沾地,人也晕倒了!

  龙灵珠失声尖叫,忙向倒在地上的萧逸客奔去。

  宇文雷哈哈大笑,身形一晃,拦在龙灵珠面。“小妖女,你的靠山都已自身难保,你乖乖跟我走吧!”龙灵珠气得双眼要喷出火来,喝道:“白驼山的小贼,我与你拼了!”

  宇文雷笑道:“拼也没用!”运掌成风,荡开龙灵珠的剑尖。龙灵珠紧咬银牙,心里想道:“我必须沉住了气,给萧伯伯报仇!”

  她默记萧逸客刚才藉“扫叶掌法”指点她的运功法门,剑法陡地一变。

  剑光夭骄,沉雄迅捷,兼而有之。她把家传掌法“龙形六十四式”,化到了剑法之中。饶是字文雷使出了第八重的金刚掌力,也只是仅能自保。莫说不能震落她手中的剑,有几招凌厉的剑招,甚至他都险些化解不开。

  宇文雷这一惊不在龙灵珠之下,心道:“奇怪,这丫头的功力怎的好似比刚才强了?她的这路剑法,也不知是何家何派,如此厉害!”当下重施故技,与龙灵珠绕身游斗。

  龙灵珠咬紧银牙,运剑如风,钉着宇文雷丝毫不放松。

  眼看她已经抢到上风,就快把字文雷逼到悬崖了,忽地感到一阵头晕,好像喝醉了酒似的,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

  原来她虽然告诫自己“沉住了气”,却无法沉得住气。她必须呼吸,就不能不吸进字文雷的掌风。宇文雷的双掌是涂上了从大麻提炼出来的烈性药剂的。

  她的内功比不上萧逸客的深厚,新领悟的心法也还未能运用自如,一轮狂攻过后,吸进去的毒气更多,当然是支持不住了。

  宇文雷蓦地喝道:“撒剑!”欺身扑进,一招“斜挂单鞭”,切她手腕。他先用劈空掌力荡歪她的剑尖,只道她已是气衰力竭,要抢她的剑易如反掌。

  哪知龙灵珠练的家传内功不同凡响,不错,她是已经气衰力竭,但在紧急关头,还可以作最后的一击。

  她脚步一个跄踉,好像就要跌倒,踏的却是醉八仙步法,一个移藏十位,剑尖突然从字文雷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可惜她的内力毕竟还不能透过剑尖,刺是刺中了,却只能划破宇文雷的一点皮肉,剑尖立即就给反弹开去。

  宇文雷怒道:“臭丫头,我不想伤你,你反而逞凶!快快扔剑投降,否则取你性命!”正要施辣手再夺她的宝剑,即使不能遵守师父的吩咐将她活擒,也顾不得了。

  就在这霎那间,忽听得“当”的一声,龙灵珠的青铜剑飞上半空!宇文雷尚未出手,当然不是他的掌力震飞的。

  宇文雷呆了一呆,定睛看时,只见草坪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是个英气勃勃的少年。他一向以武功自负,这人突然出现,他竟丝毫都没察觉,吃惊可想而知。

  殊不知宇文雷固然是大吃一惊,龙灵珠的吃惊比他更甚。

  宇文雷认不得这个人,龙灵珠是认得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炎的哥哥孟华!

  孟华以弹指神通的功夫,弹飞了龙灵珠的剑,龙灵珠一呆,孟华迅即就点了她的穴道。

  宇文雷吃惊过后,抱拳说道:“多谢阁下相助,请问高姓大名。”他只道孟华是彭大遒请来助拳的人。虽然有点奇怪彭大遒怎能请得动本领这么高明的人,但见他点了龙灵珠的穴道,自是不会疑心他是敌人。

  孟华反问:“你是何人?”字文雷怔了一怔,道:“彭大遒请你来,没有告诉你吗?”

  孟华道:“你说的是陕甘道上那个有点名气的上霸彭大遒吗?这人的名字我倒听过,你说的什么事情,我可不知。”宇文雷不禁又吃了一惊,说道:“那你到底是谁,为何前来助我?”

  孟华冷冷说道:“我是为自己的事情来的,与你们并不相干。恕我没有工夫和你多说闲话,你请便吧!”

  宇文雷大为尴尬,说道,“阁下大概未知道我是谁吧?我是白驼山的宇文雷,不知配不配与阁下结交?”他以为一亮出自己的“万儿”对方必然耸然动容,改颜相向。

  哪知孟华仍然冷冷说道:“我叫你走,你听见了没有?”声色比刚才更加冷峻了!

  宇文雷心头大怒,恨不得立即杀了孟华。但一来他见孟华刚才露了那手武功,心中不无忌惮;二来自己刚和萧逸客拼斗一场,也不敢再斗强敌。当下只好忍住了气,说道:“好,我走,我走。你敢轻视白驼山的人,将来你可别要后悔!”交代了这两句“场面话”,他便去抓业已给孟华点了穴道的龙灵珠。

  他快,孟华更快,早已挡在龙灵珠面前,伸出食指,对着他的掌心。宇文雷是个武学行家,一见便知他用的是上乘点穴手法。掌心的劳官穴是人身三十六处大穴之一,若给点个正着,纵然不至毙死,内功也要大受影响。宇文雷不敢强抢,只好止步。

  “这小妖女是我们山主的仇人之女,我奉山主之命要把她带回去的,请你交给我吧。”字文雷忌惮孟华武功了得,这次倒是依正江湖规矩,来个先礼后兵。

  但孟华可不吃这一套,喝道:“我是叫你自己滚回山去,这位龙姑娘我要留下!”

  宇文雷怒火如焚,忍无可忍,喝道:“你是恃着谁的势力,胆敢与白驼山作对。这小妖女虽然是你点了她的穴道,但她本来就不是我的对手,你不来,我也一样可以抓着她的。讲道理,你也讲不过我!”

  孟华淡淡说道:“废话少说,她被我所擒,你要把她带走,就必须凭你自己的本事从我手中抢去!”

  宇文雷涩声说道:“你到底是谁?我可不能和无名之辈交手!”孟华冷冷说道:“我并不是什么名人,不过,我的名字你们白驼山是早已知道的。丹丘孟华,何足道哉?这两句话是从你们白驼山传出来的不是?我就是孟华!”

  宇文雷佯作大吃一惊,说道:“孟大侠,你误会了,这两句话是劳家兄弟造的谣,其实 ……”他佯作陪礼,双掌一合,忽地就向孟华偷袭!

  这一招“童子拜观音”虽是起手式,但双掌用上金刚掌力,合在一起,却是非同小可,比一般的进手招数,还更强劲。

  孟华冷笑道:“不要脸!”他来不及抬起手臂发掌,随意挥袖一拂,使出了“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

  宇文雷双掌迅如电光石火的疾劈下去,碰着他的衣袖,就像被裹在一团棉絮之中,竟是无从发力。陡然间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反弹回来,宇文雷禁不住脚步踉跄,倒退三步。孟华见他没有跌倒,也似颇出意外,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掌!”一掌拍下,不疾不徐,无声无息,好像并未用力。

 

  宇文雷识得厉害,他虽然也练过类似“沾衣十八跌”的借力打力功夫,但用来对龙灵珠自可,用来对付孟华则是万万不能,这点知己知彼之明,他还是有的。若不是硬碰硬接,只怕“借力”不成,自己先给他打成一团烂泥。当下微一侧身,一招极刚猛的大摔碑手劈出,用到了第八重的金刚掌力。双掌相交声如郁雷,宇文雷又再斜窜七步,方始站稳。

  孟华面色一变,冷笑说道:“我只道白驼山主好歹也算是武林中一号人物,不料他的门下弟子,用的竟是这种下三滥功夫!怪不得祁连剑客着了你的道儿!”

  宇文雷只道他已吸进了毒气,内功受损,方有此言。心里想道,“你赶紧闭住呼吸,还好一些,居然还敢开口说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正是扑上去再发毒掌,不料身不由己,蹬、蹬的退了三步,跟着又退三步。原来孟华那一掌蕴藏有三重内力,后面两重,此时方始相继发作。

  祁连剑客萧逸客昏迷了一会子,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得有人在叫自己,恢复了一点知觉,慢慢张开眼睛。

  只见人影翻腾,字文雷正在与孟华拼第三招。这一招宇文雷使出生平所学,只能化解孟华的五成内力,他倒纵出一丈开外,只觉喉头发甜,不愿在敌人面前吐出鲜血,强咽回去。

  萧逸客清醒了些,分别得出孟华是个男子不是大姑娘了。他还记得在他失掉知觉之前,龙灵珠正在把他的剑抛给他的,他本以为此际和宇文雷交手的必是龙灵珠无疑。待看清楚了不是,不禁又喜又惊。

  喜者是:不知那里来的年少英雄,居然能够替他挡住了宇文雷;惊者是:龙灵珠哪里去了?吃惊比欢喜更甚,他不禁叠声叫道:“灵珠、灵珠,定儿、定儿,你,你们在哪里?”虽然用力呼喊,声音好似蚊叫。不过孟华也听得见了。

  萧逸客听不见龙灵珠的回答,忽地觉得左臂疼痛,慢慢移动,右手一摸,方始发觉自己那把剑插在臂上。“难道,难道灵珠和定儿已遭毒手?唉,只怕我从此也要变成废人。这少年能挡得住宇文雷吗?”忧、疑、惊。急迸发,不觉又晕过去。

  孟华心里想道:“救萧逸客要紧,不能和这厮多所纠缠。”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喝道:“你们不是说丹丘孟华何足道哉吗?好,我就让你见识一招何足道哉的剑法!”

  树枝一抖,“嗤、嗤”连声,不绝于耳,宇文雷未及出招,孟华已经收回“树剑”,冷笑道:“你自己瞧瞧!”宇文雷低头一看,只见胸腹部的上衣,密密麻麻的给戳破了两排小孔,一数,刚好是十八个。不用孟华告诉他,他亦已知道孟华使的这招剑法,乃是崆峒派的绝招“胡笳十八拍”了。这一绝招他早已闻名,但还想不到它的厉害一至如厮,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孟华喝道:“看在你能够接我三招份上,饶你性命,你还不快快给我滚回山去!”

  宇文雷如奉谕音,逃之唯恐不速。

  孟华走到萧逸客身旁,拔下插在他左臂上的剑,仔细一看,幸好没伤着筋骨。他随身带有上好的金创药,便即替他敷上。

  但萧逸客的外伤虽轻,内伤却重。宇文雷的金刚掌力是已经震破他残余的护体神功,伤及他的内脏的。要救他的性命,必须用内力把他休内的瘀血化开。

  孟华心想:“听师父说,这萧逸客以前虽然是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毕竟还是好事做得比坏事多。而且这十多年来,他一直隐居在祁连山上,更是从未为恶。我要把龙灵珠从他身边带走,也理该将他救活。”于是不惜耗损自己的内力,替萧逸客推血过宫,萧逸客功力极深,瘀血一化,真气便渐渐能够凝聚,不多一会,不但醒了过来,功力亦恢复两分了。他一醒来,开口又是先叫“灵珠!”

  孟华知他已无大碍,便即走开,过去替龙灵珠解穴。

  龙灵珠瞪孟华一眼,无暇向孟华发作,先答萧逸客所问:“定儿早已熟睡了,他没事,萧伯伯,你放心。”

  萧逸客坐了起来,说道:“你怎么样?”龙灵珠也不知孟华拿她怎么样,略一迟疑,说道:“我也没事。”

  萧逸客大喜过望,说道:“咱们多亏了这位少年侠士相救,你先替我谢他吧。”孟华说道:“用不着多谢了,龙姑娘,我不想令你难堪,你自己跟我走吧!”

  萧逸客愕然问道:“你是何人,因何要龙姑娘跟你走?”

  龙灵珠叫道:“萧伯伯,他是来抓我的。他救咱们并不是安着好心!”其实前半句虽没说错,后半句却是冤枉孟华了。孟华不惜耗损自己的内力救活萧逸客,如何能说不是安着好心?

  孟华说道:“我是天山派的记名弟子孟华,龙姑娘和我们天山派有点小小的过节,我们要着落在她的身上找一个人,萧老前辈,请你原谅,我是非得把龙姑娘带走不可!”

  萧逸客不作声,暗地里默运玄功,只盼能够尽快恢复功力,多恢复一分多好一分。

  龙灵珠蓦然一省:“我真是糊涂,萧伯伯刚受重伤,如何还能助我?”叹口气道:“孟华,我打不过你,没办法,只好跟你走啦!”说到一个“走”字,陡地剑光一闪,她拔剑出招,快如闪电,明晃晃的剑尖,已是指到了孟华咽喉。孟华冷不及防,几乎给她刺着,百忙中使出“铁板桥”功夫,一个“大弯腰、斜插柳”,弯腰贴地,这一剑几乎是贴着他的面门削过。

  孟华身形一长,“铮”的一声,弹开龙灵珠圈回来的长剑,怒道:“怪不得人家叫你小妖女!”龙灵珠道:“不错,我是小妖女。但我可没惹你,谁叫你来惹我!”运剑如风,使出家传的迅猛剑法,明知打不过孟华,也要狠狠攻他一顿。

  孟华心想:“你没惹我,但可惜你却惹招了我的大弟。”对她剑法的精奇,亦是有点诧异。当下全神应付,过了十多招,摸清路数,喝道:“撒剑!”五指一伸,使的虽然是很平常的空手入白刃功夫,但快捷无伦,一下子就把她的长剑夺出手去。

  孟华倒持剑柄,交到龙灵珠手中,冷冷说道:“我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招,乖乖的跟我走吧!”龙灵珠虎口发热,半边身子酸麻,只能勉强接过宝剑,气力已是使不出来。

  就在此时,孟华忽觉背后微风飒然,未及回头,已是给人重重打了一掌。偷袭他的这个人,正是片刻之前尚是奄奄一息的萧逸客。原来他得孟华助他推血过宫,凝聚真气,此时业已恢复了两分功力。蓦然跃起,出手快极。孟华做梦也想不到这位成名的剑客,竟会“恩将仇报”,冷不及就着了他的道儿。

  孟华练有“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只剩两分功力的萧逸客本来是伤不了他的,非但伤不了他,甚至可能客人不成反害自己。只要孟华的护体神功一发,他加之于孟华身上的力道,就要给全部反弹回去。那时纵然不致立即身亡,恐怕也要给震得发昏章二十一了。

  但孟华一遇偷袭,亦已知道偷袭的这个人是他了。心念电转:“他舍身救故友之女,情有可原。我既然救了他的性命,岂能再去伤他?”因此并不运功反击,硬生生的接了他这一掌。

  这一掌之力虽然仍是伤不了他,但孟华的内力却是因之耗了一半了。萧逸客涩声说道:“孟少侠,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本来不该恩将仇报的。但这位姑娘是我故人的遗孤,她来投靠我,我舍了老命也不能让坏人将她夺去。我做了对不住你的事,只要你答应放过她,我愿意自刎以谢。”孟华说道:“萧大侠,恕我不能从命。但请你放心,我决计不会伤这位龙姑娘的性命,只要冲在她的身上找一个人,找到了那个人,我就会放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