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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晚上,在山上,也不该萧煞到达个地步。

李布衣乍现之时,黄弹想动手,樊可怜要走,织姑正要叫.李布衣却说了一句话。

他的话说得很慢。

但很有分量。

“不要跑。不要叫、不要动,你们要做任何一件事。我就立即出手,因为,我不想放过你们,不想多杀其他的人,更不想被你们所杀。

他淡淡地道:“我想,我的出手肯定快过你们的身法和声音。就看,快不快得过你们的出手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杖尖指地,很是安详。

“猫蝶杖法”,本就是以静制动,动则极速,神清意闲的。

樊可怜、黄弹、织姑等果然没有动,也没有跑,更没有叫。

因为他们知道,谁来也赶不及这一战的下场。

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高手。

他们了解一切最重大的战役,往往是顷俄间决定胜负,而下须久战。

真正高手会把精、气、神集中于一击,只有埋伏在道上不敢出战的箭手才矢如蝗雨,何况李布衣身上有伤,不宜久战。

所以他们都没有动。

他们也在集中精力。

集中一切力量于一击。

 

第十五章 击杀

 

一阵怪嘶,起自干李布衣背后!

李布衣全副精神,集中在前面。

他的强敌,不止一人,而是三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出类拔苹的的绿林领袖:樊可怜樊大先生!

所以他是丝毫松懈不得的。

项氏夫妇穴道被封,动弹不得,除了仗赖李布衣维护之外,完全帮不上忙。

这一道急风,是一柄软刀,迎风笔直,飞劈李布衣后脑!

同时间,黄弹弹了起来,双手飞起七八只飞蝶,织姑跃起,手中鞭舒卷而出!

李布衣只要中了任何一下。都必死无疑。

这三个人都是极毒辣的人。

他们的出手都又毒又辣。

然而这次出手是他们武功里最毒最辣的招式!

李布衣就算来得及招架背后一刀,也断断避不开软鞭和暗器。

如果他只挡开鞭和飞碟,那么头颅只有留下了半爿。

李布衣没有避!

他竟对后面一刀不闻不同。

他一杖刺穿了黄弹的喉咙,左手闪晃间已收了七八只飞碟,人腾空而起,织姑的软鞭仅卷住他的腰,还未发力,他已把七八只碟子飞嵌在她体内。

李布衣落地之时,黄弹的尸身还挡在他的身前,忽见金芒大盛,乍亮而没,发现时,箭射入了他的胸膛!

项笑影。茹小意都不能尖叫,不然,他们一定会惊叫出声!

——李布衣中了箭!

背后出刀,突施暗袭的;是孙祖。

樊可怜也料定孙祖见人黑众人还未回到龙凤堂来,定必会回来看看。

所以他们也在等孙祖出手分李布衣的心!

孙祖果然出了手!

但李布衣并没有分心。

因为孙祖人在半空,背后己被人抓住。

他回刀刺中来人,但那人也扭断了他的脖子。

在他暗算李布衣时而暗算他的人,是秦泰。

秦泰中了一刀,血流如注,但他以“大力鹰爪功”杀了孙祖。

两个高手,一招决生死。

一死,一伤。

秦泰落了下来,就看见局面已经是黄弹死、织姑倒、李布衣中箭。

樊可怜却也没有动手。

甚至没有动。

他在这战斗里,第一步就是退出丈外,第二步就是弯弓搭箭,第三步是箭穿过黄弹身体射中李布衣。

这三步只用一眨眼的时间。

但他没有行第四步。

因为在他发箭的刹那,李布衣的手指,也在他杖尾弹了一弹。

“唆“的一声,杖穿黄弹喉咙而出,射中樊可怜胸膛。

在这同时,李布衣也中了箭。

黄弹也在同时刹问,咽喉,背同时被一箭一杖洞穿!

秦泰见此情景,完全震住了。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是好。

他呆了一呆,反而先去解开项氏夫妇身上的穴道。

“卜”的一声,织姑的尸身掉在地上,本来她是跃在半空扬鞭的。

当茹小意穴道也解开之时,却见李布衣身上“波”地一声,那一支金箭,弹落在地,“叮”地清响,箭链上并元沾血。

众人这才明白,李布衣居然以胸肌接了樊大先生这一支金偷。箭链刺人时,胸肌倒陷,软如棉花,夹住了箭,看去倒似箭已入肉,一旦箭上力道已消,李布衣的“舒神功”反弹,震落金箭。

他原本并没受伤。

樊可怜也看见了这个情形。

他怪叫一声,急起如隼,掠出栏杆!

李布衣急掠而起,要拦截他!

可是樊可怜并不是想逃。

因为他知道已逃不了。

他逃是诈,却反掠入内。

李布衣错失间,料错一步,已不及兜截,何况樊可怜的轻功本就极好。

樊可怜扑向项笑影。

椎有抓住一个人质,才有活命的机会。

项笑影受伤虽重,但神智依然未乱。

秦泰双爪疾扬,要截下他。

樊可怜在秦泰抓人自己双肩之际,一弓击在他腹上,秦泰惨嚎翻跌出去!

樊可怜手臂疾弹,金弓已目住项笑影,项笑影不图挣脱,反进而出掌,五指疾戳樊可怜面门,已经是拼命打法!

樊可怜只觉胸腹间一阵剧痛,但反应依然快疾,金弓一紧,弓弦一夹,已紧紧箍住项笑影,使得项笑影那一掌,也打不下去。

樊可怜一招打和,定了定神,回身时李布衣已扑到,正想喝令住手,突然间,胸腹问被竹杖穿过的伤口,激烈地痛了起来。摹觉楼里亮光至极,而周围灯光乱飞。轻飘飘的全无一点着力,正在惊奇间,却在几个翻身瞥见自己无头的身体,还站在灯前,手里的金弓,还箍住项笑影,在自己身后有一个女子,正是茹小意刀锋还在震动着,空中抹过一道血虹。

樊可怜这才明白,自己已身首异处。

茹小意已还刀砍飞了他的头。

茹小意反转了刀锋。

这招软刀原来是孙祖的,由于用力太巨,刀已折了口。

她一刀砍下樊可怜的头。

然后她眼看着樊可怜的头颅飞出去,尸体倒下去。

可是这一刀仍不能泄她之忿、偿她之恨!

她知道洗脱这些耻厚的最后办法。

她一刀刺入了自己的心窝。

奇怪的是她没有感到心痛。

她只感到解脱。

她对项笑影道:“…黄…蝶…”项笑影并不明白她所说。他的眼已被泪水蒙陇,他忘了挣脱弓督,只求挣近茹小意身前,拥住了她,她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听到血流出来的声音,仿佛是他的心在位痛。

这些天的气问、侮辱、伤心以及穴道滞塞,一起涌了上来,项笑影只觉得天地昏黑,口里一直反复他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又说:“你痛吗?很痛吧?”其实一直都是他的心在痛。

李布衣迟了一步。

他被茹小意挥刀杀樊可怜的血虹而震眩,来不及阻止她的自尽。

然后他目睹项笑影抱住了她,虽然昏迷但一直还在跟她说话。

这时候,他瞥见抱着缓缓倒地于地上血泊中的项笑影。茹小意,掌沿尾指下的婚姻纹,却有一道伤疤。

他不知道这伤痕是因为项氏夫妇接下樊可怜派人暗袭飞刀时留下的。

他看着这两道小小伤疤,想到一些可怜的人,因为天生下来已无法变更的破相,而遭至厄运,眼前这两人,一个身死,一个心死,还有湛若飞只怕亦遭了不测,秦泰也伤得非轻,虽则已杀了四个人,却完全没有办法去控制这些人的命运,使他感觉到穷究命相,却无能力改变命运,是一件十分悲哀无奈的事。

他望着初升的月牙,感到无比的颓丧。

暮然,他乍听到微微的低吟。

他几乎不敢置信,那是茹小意的呻吟。

他随即证实了不是幻觉,茹小意微微在蠕动着,她的手,仍搂着晕迷的项笑影,但已有了轻微的呼吸。

一一一茹小意未死!

地上的软刀,因茹小意全力砍落的头颅而崩折;所以回刺自己时,刀只嵌入肉几分,血是流了一地,但大部分是樊可怜身上溅的血!

花在月光下静静的。

院子西边的古树更寂。

李布衣被一阵难言的喜悦,深深地憾动着,第一件事,反不是马上救人,而是“咯”地跪下去,当天拜了三拜。

虽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然而,天理到底就是人情。李布衣虔心膜拜之际,眼中孕育着感激的泪光,仿佛,在花之上、栏杆之上、月亮之上,有无意在关怀人间。

 

第三部 死人手指

第一章

 

那美极了的少女对他笑了一笑。这时候,午时刚过,李布衣正在道上,盘算多走一程,在前镇落脚,还是在这“大方门”的小庄院先做生意?但那少女明眸皓齿,偏着头侧看瓜子脸这般一笑,像玉坠扇子在金花花的阳光下一映,煞似盛暑热大的一阵冰凉清甜。李布衣想:也罢,就在这庄里先替人解解凶吉再说。

那女子十分年轻,因为貌美的关系,更越发娇滴滴,很有一种骄气,好像一座园子里的花都教她这一朵开尽了似的。李布衣笑笑,往“大方门”的城楼走去,那少女对他眨眨眼睛,摹地掠上了楼上。

李布衣笑道:“哦,轻功真不错…”忽然之间,他看到城楼上贴满了幡旗。黑字白布。都是些追悼的句子,显然是治丧期中。李布衣敛了一下心神,知道此处乃吊祭一庄显要之人,就在这时。几声呼啸,两道人影,飞袭而下,前面一人,一刀剁向他左足腿腔。后面的人,十指扣向他双肩臂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