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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江近溪和李武追杀翟瘦僧,穷追猛打,却仍擒他不住,在闹市里一人却施展轻功,狠命逃窜,李弄眼尖,忙命江近溪去追。

这一追,追出了结果。

原来那人是柳焚余狙杀关大鳄之时惟一逃脱的番子,这番子也算是个人物,一方面立功心切,一方面自侍柳焚余不可能认得他的样子,居然一路上乔装打扮,跟踪柳焚余,故此知道了柳焚余跟方轻霞前往宝来温泉谷,便拟回城里,令人通报,再派大批人马前来围剿。

这番子机警得很,但这次因反应过敏。以为李弄和江近溪是要来杀他的,返身便逃,结果给江近溪手到擒来。他的武功不如他脑袋那么好,骨气更无,一下子,什么都供了出来。

其实,那次在城门口给柳焚余一瞪眼吓得把手里东西往地上丢的人,便是这个乔装平民的番子。

江近溪得知这个消息,使通知程无想和石派北.三人连同咬牙切齿悲愤莫已的古扬州及方离、方休,悄悄掩至宝来温泉溪谷,包围了柳焚余。

江近溪掳着番子,守在屋外.以防柳焚余万一真个能突围而出。

柳焚余却并不想突围而出。

石派北道:“本来,看在令尊份上,我们可以饶你性命,可是…”柳焚余截道:“要不要命在我,从未需要人饶。

石派北道:“那好,你既然敢作敢当,我们两人中,你挑一个吧。

柳焚余淡淡笑道:“你见我这身伤,纵然一对一也能杀我,所以才故作大方。”

石派北道:“你…别不识抬举!

程无想也淡谈地道:“就算我们是故作大方,以你此刻的伤势,这还算是一个活命机会,总比群攻的好。”

柳焚余淡淡地道:“谢谢给我机会!

方休忽道:“让他跟我决一死战!

石派北道:“贤侄,百足之虫虽死不但,这人武功…”

方休大声道:“他杀死了我爹爹,当然由我报父仇!

石派北用手搭在方休肩膀上,劝解道:“我们擒住了他,再交给你如何?”

方休一手拨开了石派北的手,怒道:”我是顶大立地的男儿汉。报父仇是方家后裔的事,不用外人来帮忙!

方休这后可说得甚为决绝,石派北脸色一变,长吸一口气,正要说话,方离诚惶诚恐地道:“石大侠,我弟弟年幼不懂事,不识大体,石大侠不要见怪才好!

石派北脸色铁青,嘿了一声,道:“我不见怪!

方休涨红了脸向他哥哥道:“报杀父之仇是我们的事,哥哥恁地没声气,要借旁人之手!

方离急得跺脚道:“石、程。江三位大侠仗义相助,我们谢人犹不及,不可得罪人!

方休一副看不大起哥哥的样子不理他,程无想道:“方休少爷既有的是志气,不妨把这淫贼拿下,我们在旁掠阵便了。”他也看不过方休狂妄,存心挫他一下,遇危险才出手相救。

柳焚余暮地,枪然笑了起来:“你们当柳某人是羊是猪,在秤斤论两,肚分给谁,肉分给何人是不是!

忽听古扬州吼道:“他是我的!谁也不得碰!

他斡指柳焚余咆哮道:“他也杀了我爹爹,还…”

毗眶欲裂地虎冲到方轻霞背后,看见方轻霞云发凌乱,衣衫不整双目直似是喷出火来,两双葵扇般大的手撼摇着她的双肩道:“他…他对你怎样?!他有没有…有没有碰你?!

方轻霞本来一直面向窗外。

窗外有月,天际有垦。

屋里所发生的事她一直没有回头,像是连听也没有听;泪光早已像银鳞一般微伏颊上、像远处的溪流在月光下微微地闪亮。

古扬州不知因为怎样一股情绪,双手大力地抓住她,要把她拧转过来。

 

 

第十二章 自残剑法

 

柳焚余突然被一种无可抑止的愤怒所震动,他浑忘了在对敌时的一切禁忌,怒吼一声,长身扑向古扬州!

程无想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柳焚余竟会在此际出击,而且掠出的姿势至少有七八个破绽,都足以一击致命的。

这位得他怔了一征:不相信柳焚余竟如此不智,也不相信柳焚余的武功会如此不济!

这一怔使他来不及出手。

柳焚余已到了古扬州身前。

石派北一剑划出!

柳焚余身上溅起一道血泉。

石派北也为之震住。

他没料到柳焚余竟不知闪躲:他原先划出那一剑主要是拦止或吓阻作用,柳焚余只要挺剑去格,身形就得停下来,他并不以为这一剑能伤柳焚余的。

柳焚余已扑到古扬州身前,双手抓在他双肩上。

古扬州一呆,猛然回身,双拳轰然击在柳焚余胸膛上!

柳焚余吐气扬声,把古扬州直摔了出去!

“不许碰她,谁也不许碰她!

古派北和程元想面面相觑,为之愕然。

古扬州被摔飞出去,还未站起来已经破口大骂:“王八蛋!臭婊子!你们两个奸夫淫妇,真不是东西!

方离上前扶起古扬州,皱眉道:“古兄,这,这怎么说得…”

古扬州仍然怒气冲冲地道:“我不管!为了你们方家,害死了我爹爹,这还不算,你们方家的人,出了这样一个不守节操的

方休息拔刀大喝道:“住口!

古扬州倔强地昂道:“你管我的口,不去管你妹妹!

方休怒道:“你再说,这门亲事,就算断了!

方离截道:“老二——”

古扬州越想越怒。觉得为了方家,可蚀到底了,而今又连老婆都倒赔出去,舅子全帮着来对付自己,他直性子拗不过来,只忿然道:“去你妈的!断了就断了,用过的货色,送我还不要呢!

方轻霞全身震了一下,转过脸来,脸色煞白一片,眼泪像银河一般伏在她脸上,用手指着古扬州,却颤着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古扬州说出了那句话,马上就感到懊悔,他本来因驳方休的话故出此狂言,实在不是存心要这样说,其实他对于方轻霞,是死心爱塌了地,是一时一口气拧不过来,并非要计较到底。

方休再不打话,一刀就砍了过去。

古扬州本待要向方轻霞说两句转场子的话:“我——”方休一刀砍来。他再也顾不得分辩,迎耙一架,“当”地星花四溅,同时,有两声叹息。

这两声轩叹,自然便是石派北和程元想发出来的,在他们眼中看来,“大方门”死方信我,“古家大耙”死了古长城之后,这两家的人,可以算是完了。

方休和古扬州还在一刀一耙的交手起来,方离尽是急得跺脚跳:“停手,停手——”却没有人理会他。

石派北走前一步,踏在方轻霞与柳焚余之间,背向方轻霞,剑尖斜指柳焚余,道:“焚余,来个了结吧。”

程无想道:”他没有兵器。”柳焚余的剑还在方轻霞手上。

程无想说这句话之时,欺身抢入方,古二人战团,这话说完之时,手上已夺下方休的刀,丢向柳焚余,然后笑道:“将就点,用刀吧。

柳焚余接过单刀。石派北拱手道:“请了。”摹然之间,背心一疼,背脊已给尖利的东西顶着。

石派北登时惊出一身冷杆,当时动也不敢动。以他的武功,当然远在方轻霞之上,不过他万不料这样一个刚死了父亲的小姑娘会这样做,所以一点防备也没有,轻易受制。

只听方轻霞冷冰冰地叱道:“石大侠你不要乱动,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石派北惨笑道:“我不动。”

程无想踏进一步,怒道:“方侄女,你怎能…”

方轻伍剑尖一震,石派北只觉剑尖已刺入肉,脸肌牵槽一下。闭上了眼睛,只听方轻霞向程无想喝道:“你也不要过来。”

程无想一旦石派北脸色,陡然止步。

方离尽叫道:“三妹,你疯了!

方轻霞冷冷地道:“我没有疯。

方休气呼呼地道:”那厮…是杀爹爹的凶手啊!

方轻霞眼泪往脸上挂着,手中的剑抖着,说:“我知道,我知道!

柳焚余一见情势,一个筋步抢去,伸子间已封了石派北的穴道,石派北颓然倒下,柳焚余修抢到方轻霞面前,道:“我只愿死在你手下,你杀了我吧。”

方轻霞望着明晃晃的剑尖,剑尖上已沾了柳焚余的血迹,忽然坚决而悲枪道:“爹爹,请恕霞儿不孝。忽然剑指着地上的石派北,大声道:“你们听着,放他走,不然我杀了石大侠!

柳焚余如在梦中乍醒,著然一震。

古扬州喝道:“真不知廉耻!

方离还待劝说:“三妹,你怎么啦,他是杀父仇人。石大侠是帮我们报大仇的呀一一一”

方休却不打话,夺过他哥哥手中的刀,飞扑向方轻霞。

半空人影一闪,方休后颈已给程无想抓住,扯了下来,动弹不得。

穆无想在方休耳畔低声喝道:“你鲁莽是你自家的事,但石大侠可不能受你牵累而死!

然后向方轻霞道:“方姑娘,你说,你要怎样?”

方轻霞贝齿紧咬嘴唇,心乱成一片,却道:“放他走,放他走!

程无想呆了一呆,嘴边泛起了半个冷笑,忙不迭地道:“哦。好,好,我放,我们放他走,不过方姑娘,你先收起剑,好不好?”

柳焚余做梦也想不到方轻霞会为了他,竟这样做,他原来痛恨自己浪荡半生,却因一个小女孩而坠入情网,以致不能自拔,害了自己性命,但又无法潇洒起来,不料方轻霞牺牲比他更大,而行动又比他坚决,仿佛他本来只顺手架好一座桥,人们却把他当作善人看待,这回报使得他更惜重自己,觉得受宠若惊的禁受不起,另方面也不惜生死多作点事。

他整个人都变了。

尽管血还是在倘若,伤口坯在痛着,但他整个人已充满了机警与斗志。

他一手挟起石派北,横刀架在他喉咙上,身子挡着方轻霞,喝道:“不许说话也不许动!目在屋里,否则姓石的就没命!一面示意方轻霞打从窗口掠出去。

程无想只好苦笑,方休还想说话,他伸手间便封了他两处穴道。

突然问,窗外人另一闪,柳焚余大喊:“小心。但已迟了,来人一手自窗外扣住方轻霞的背心。

柳焚余的刀向上捺了一捺,石派北喉核滚动了一下,颈上顿时现出了血痕:“放了她。

窗外的人道:“放她可以,你也放了石大侠。

柳焚余道:“好,我放姓石的,你先放了方姑娘。”

窗外的人想了想,道:“不,你先放石大侠,我再放方姑娘,我是黄山派李弄,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柳焚余考虑了一下,道:“我先放也可以,不过,我屋里的人士都得出去!

李弄沉默。

程无想道:“好,我们都出去。”他想在屋外展开包围,不怕这对狗男女上了天。

方离还要劝:“三妹,你…”

方轻霞背心被抓,作声不得,柳焚余向李弄喝道:“姓李的,你别做手脚;不然,姓石的就算给你害死的。”

李弄笑道:“放心,我还不想跟括苍派作对。”

程无想要方离扶方休退出屋去,古扬州忽然跳起来,大叫道:“我不走。我不定,这狗贼杀我爹爹,淫我妻子,我——”

程无想冷笑一声,一脚把他扫了出去,喃喃地道:“你也不想想为你们出头的人性命危在旦夕,只顾一味逞强!说着,也退了出去。把门掩上。

刚才被震破的屋顶洒下一片月色来。

李弄道:“这下你可放人了吧?”他心中盘算:一侍柳焚余放了石派北.他就把方轻田抓出窗外,柳焚余必定掠出窗外边赶,伏在窗下的江近溪就可以把他杀掉!

——这可不能怪他食言!柳焚余不是正道中人,对付邪派,自当如此。而且,他也不算毁诺,因为他虽没放方轻霞,但也没杀她冈,杀这小荡妇是方家人的事!而且,就算自己不守诺言,这也不是自己反悔,而是对方没听清楚,他不是一早说过了吗?“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这可不是“算数”了么!

柳焚余转过身来,月光从破洞洒在他散发披肩,像一缕剑魂或什么的,反而下像个人。

只听他说:“你说过的话……

李弄笑道:“一定算数。

柳焚余大喝一声:“好!竟把石派北丢出窗外,迎面撞向李弄!

李弄着实吃了一惊,但他身为黄山派副掌门.武功何等了得。居然单手把石派北平平托住!

可是伏在窗下的江近溪,以为是柳焚余扑了出来,为李弄解围心切,一刀向石派北背心扎过去。

石派北穴道被封,自然挣扎不得,李弄心下一凉,知道若伤了石派北.只怕括苍跟黄山及青帝门,难免误会,忙松了扣方轻巨背心的手,一反手抓住江近溪的匕首。

江近溪的身形一冒上来,也冒起了柳焚余的心头火气。

他本来把石派北扔出窗外,只为防万一,但见李弄单手接下。手依然不肯地放开方轻霞便知其意不善,加上江近溪躲在窗下显然意图伏击,这使得他凶性大发,一刀破窗飞出!

江近溪被李弄抓住兵器,呆了一呆,借月色一照,发现原来是石派北,险酿成大错,心弦震动,就在这时,背后有破空之声急至,正在闪躲,右手又被李弄扣住,只来得及侧了侧身,这一刀已插入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