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你好吗”仗以成名的名器;

  他“分解”“星星”阴盛男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有八个想法。

  不,那就像是八分之一的想法……

  然后他就没有想下去。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因为他看见属于他自己身体的另外七个部分,在疾风里和血激起……

  宋嫂杀了他。

  终于杀了他。

  ——终于杀了“你好吗”!

  同一时候,融骨先生和销魂头陀,以出奇不意的手段,杀了餐风长老和饮露真人。

  原本,餐风和饮露是“救龙行动”武功和辈份都最高的两个人。

  然而这两个人却丧在融骨和销魂的手里。

  融骨和销魂也要付出代价。

  他们的代价是:

  身份从此暴露。

  ——当然,在他俩而言,能杀了餐风长老和饮露真人这两人辣手人物,身份泄露也是值得的!

  这使宋嫂更恨。

  她知道为什么今天会中伏了。

  ——因为有叛徒!

  叛徒就是融骨和销魂!

  (她要杀他们。)

  (她要杀掉他们。)

  这时候,喊杀连天,群众已和差役战成一团、各杀一处,敌人愈来愈多,情况愈来愈凶险。

  她挥择刀锋,正要杀向融骨、销魂,却看见“踏雪无‘恨’”巴勒马,以他过人的轻功急掠往各方遇危的战友那儿出手解围。

  宋嫂大喝:“他们去了哪里!?”

  巴勒马也大叫:“救龚。他们不愿就这样罢手!”

  宋嫂择刀连杀三人,呼道:“谁领的队?”

  巴勒马连环起脚,逼退四人,赐掉一人手中铁足,喊道:“邢中散带莫虚州、小梁他们去了点视厅,他认为龚大侠早已押在那儿受审了!”

  宋嫂吃了一枪,返刀杀了那人,咬牙道:“好!你跟我把小虫、霍梦姑、苏公子叫过来会集,姚姊先给我们断后,我们杀去大牢救龙头!”

  巴勒马正疲于应付三名捕头,没听清楚:“什么?!”

  宋嫂急刀抢攻,又杀一名对手,但又一处受伤淌血,她吮着一络乌发,刀光撒出一片血光,尖声道:“邢先生杀去点视厅,我们则杀去大牢;不管龙头在哪里,今天都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巴勒马是个很有本领的人。

  他的轻功极佳。

  ——除了邢中散,在轻功里,谁也不能跟他相提并论。

  他的轻功是“轻于泰山”。

  ——一种能举重若轻的轻功。

  邢中散的轻功是“重若鸿毛”。

  ——一种“轻重自若”的轻功。

  他们都是武林中的好汉:虽然遭到埋伏、重挫、伏击,但并不轻言放弃。

  既然邢中散已领十数名好汉飞扑衙门点视厅,他便和谢梦真领一干雄豪攻破黑牢,在救龚侠怀!

  这或许便是龚侠怀曾跟他说过的:

  遇挫不折

  遇悲不伤

  可是,他却无法调集回一人:

  一个本来极得力、极重要的人手——

  “大击大利”苏看羊。

  在这之前,他还曾看见苏看羊和一名看去相当温文、文静、静着处子的年轻人动手:一忽儿便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很信任苏看羊的能力。

  ——在这些人里,“大击大利”苏看羊的武功是仅次于饮露和餐风而已的!

  3.十三点

  说话的人是三妹姐。

  严笑花只觉得无话可说了。

  三妹姐是她贴身的婢仆,然而竟是高赞魁派过去的卧底,她只觉得什么话也不必说了。

  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哪还有什么可说的?

  ——愿赌就得服输。

  严笑花一向都认为:就算遭到别人的暗算而败北.那也就是败了,败了就得认栽。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怎会是你?”

  ——那天在大雨中遭伏袭,要是三妹姐也一井出手,她就准不能活命到现在了,那时三妹姐为何不向她出手?

  “我是沈大人的人。那时,沈大人还没得到你,我不能杀你,也不能救你。”三妹姐仿佛洞透了严笑花心中的疑团,用一种利害得严笑花先是觉得悲哀。

  然后觉得忿恨。

  ——沈清濂果然不是陆倔武。

  这原本也并非意外。与虎谋皮,结果当然是给老虎一口吞下去。不过,沈清濂既然要杀她,就一定不会守约释放龚侠怀的了。

  现在在外边疾风里进行得如火如奈的“救龚侠怀行动”,岂不也只是一场空?

  “你们在‘天涯刀’上下毒,先毒倒了严姑娘,也毒住了赵八当家,可是——”叶红说话了:“我的毒呢?我不明白你们是如何对我下毒。”

  “毒你最麻烦。你能嗅能闻,就连别人中了毒也能马上施救,所以我们只有为你用上上好的‘十三点’了;”高赞魁捻着须脚道:“我们想来想去,都不敢随便冒险,所以把药分了十三次来下。”

  “十三次?”叶红大讶。他想自己再昏味,也不致于给人连下了十三次毒而还全无所觉,“怎么下?”

  “药。”高赞魁微笑道:“你两次受伤,都得服药。总共服了廿一剂的药,其中十二次,已落了一丁点儿的‘十三点’中的‘十二点’。

  然后,刚才在杯底里,涂上第十三点,便引发了潜伏在你体内所有的毒力。

  叶红忽然毛骨悚然起来。

  ——能在他煎的药里下毒的人,就只有煎药的人。

  (这么说,连自己府里的人,都给人对方收买了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人施施然自“坐象厅”后行出来,正是刑捕谈说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如果要解决你,就自然有办法要你们从内部腐蚀起;如果我们要给你们罪名,你们就会自行犯上滔天大罪,逃不掉的。”

  叶红惨笑道:“要我们失去抵抗也一样?”

  跟着谈说说后面走出来的何九烈道:“谁叫你要抵抗?相爷叫你死,你就得乖乖的死。”

  “现在我倒明白了。是史弥远要你们把武林豪杰,一网打尽,好便于纵控江湖大势,你们便私自陷害龚侠怀,致使击路英雄筹划救他时,你们正有藉口大开杀戒;”叶红脸更加白、颊更加红,“可恨的是‘八尺门’一门忠烈,却丧在你们手里,可笑的是你们这干走狗,鸟尽弓藏,你们那锅水早已煮沸了!”

  “住口!”易关西怒叱:“相爷的名字可是你这狗嘴叫的么!”

  “也罢,”最后行出一的容敌亲道,“现在你们可什么都明白了吧?也汲办法作任何抵抗了吧?你们可以死了吧?”

  叶红说:“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容敌亲笑了:“你问吧。”

  时红一字一句地问:“龚侠怀是不是仍活着?”

  容敌亲笑意更盛了:“你猜我的答案是什么?”

  “我不猜”。叶红肃容道:“我只等你回答。”

  “我的回答是:”容敌亲笑意一敛:“我最喜欢人死得不明不白;那我何不让你抱着疑团而死?”

  赵伤激红了脸,怒道:“我们还没有死!”

  容敌亲笑道:“马上就要死了,可不是吗?”

  赵伤吼道:“没死就是没死,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没死,你们就未必会活得比我们命长!”

  他的话一说完,就出刀。

  一刀剁掉自己的手。

  右手。

  血光暴现。

  壮士断臂。

  手臂一断,毒力就无法蔓延。

  赵伤中毒,毒力只这过握“天涯刀”的那只手。

  ——现在手已断了,毒力也中断了。

  赵伤的战志却是大盛。

  血溅在他俊艳的脸上。

  他自己的血。

  他用舌头舔一舔,眼中的艳色遽尔转成了凶光:

  ——既然已流了自己的血,现在就要他人流血了!

  他不怕自己人少。

  他一向是以寡击众。

  他不怕对方人多。

  他一向孤军作战。

  ——更何况他今天并非“孤军”!

  4.大不慈悲的孙子

  尽管有不少“自己人”在咫尺处在衙役公差、朝廷派来的高手拼命,苏看羊仍然觉得自己不叵是孤军作战,而且还战得很惶恐,很孤绝,很衰弱、很没有指望。

  不是他不够坚强。

  而是他的对手太可怕了。

  眼前这个人,向他走近来的时候,逼近来的,不是锐气,不是杀气,甚至连人气也没有。

  只有一个空。

  那个年轻人向他走来。

  在感觉上,苏看羊觉得好像是自己往那人走去。

  而那人只是一个空白。

  ——遇上那样的对手,如何为敌?如何面对!

  不能敌、不能对——那就是无敌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