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盘膝坐在地上。

  一个和尚!

  这和尚圆圆的脸,垂眼剑眉,面前还多摆着个木鱼,赫然是刚才掉到地下去的那个念经的和尚。

  田思思长长吐出口气,无论如何,她还算看到个活人了。

  但和尚既然会在这里,秦歌呢?

  田思思忍不住道:“喂,你怎么会到这里?秦歌呢?”

  和尚不响,也不动。

  田思思大声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和尚还是不言不语,连眼睛都懒得张开,像是忽然变成了个聋子。

  田思思冷笑道:“你用不着装聋作哑,你再不开口,我也要敲破你的脑袋了。”

  和尚偏偏要装聋作哑。

  田思思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田大小姐的脾气一发作,天下还有什么她不能做的事?

  她一下子就窜了过去,真的在这和尚的光头上敲了一敲。

  和尚身子摇了摇,慢慢地趴了下去。

  田思思不由自主伸手拉住了他衣襟,大声道:“你干什么,想装死吗?”

  和尚真的已死了!

  和尚的脸本来又红又亮,现在却已变成了死灰色的。

  死灰色的脸上,正有一缕鲜血慢慢地流了下来,从他宽阔的额角上流下来,流过眉眼,沿着鼻子流到嘴角。

  田思思身子一震,立刻手脚冰冷,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后退。

  她一退,和尚就向前倒下,脸扑在地上。

  田思思这才发现他头顶上有个小洞,鲜血正是从这边洞里流出来的。

  “这个洞难道是我敲出来的?”

  绝不是。

  她下手并不重,何况这和尚全身僵直,显然已死了很久。

  是谁杀了这和尚的?难道是秦歌?他的人呢?

  田思思站在那里,几乎连动都不能动了。

  她一走进这赌场的大门,就好像跌入了噩梦里。

  从那时开始,她遇见的每件事都奇怪得无法解释,神秘得不可思议。

  除了在噩梦里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会发生这种事?

  这噩梦会不会醒?

  田思思咬了咬牙,决心抛开一切,先冲出这鬼屋再说。

  她已无法冲出去。

  这屋子惟一的一扇门,不知何时又已被人从外面锁上。

  随便她怎么用力也推不开,用脚一踢,连脚趾都几乎被踢断。

  这扇门并不是铁门,但这见鬼的木头却简直比铁还坚硬,她就算手里有把刀,也未必能将门砍裂。

  四面的墙更厚。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落入了猎人陷阱的野兽,不但愤怒,恐惧,而且还有种说不出的悲哀。

  最悲哀的是,她连制造这陷阱的猎人是谁都没有看见。

  这噩梦就像是永远都不会醒了。

  田思思只恨不得能大哭一场,只可惜连哭都已哭不出。

  这密室中更暗,更闷,她简直已连气都透不过来。

  和尚头上的血已渐渐凝结。

  也许只有他才知道这所有的秘密,也许连他都不知道。

  谁知道呢?

  田思思用力咬着牙,只要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死也甘心。

  听不见风声,也听不见雨声。

  这里仿佛本就是个坟墓,是为了要埋葬她而准备的坟墓?

  还是为了要埋葬这和尚的?

  无论如何,现在她和这和尚都在这坟墓里。

  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和一个和尚埋葬在同一个坟墓里。

  现在她已连鬼都不怕了,就算真的有个鬼来,她也很欢迎。

  想到鬼,她就不禁想到了那大头鬼。

  “他在哪里?是不是还在暗中一直跟着我?”

  “那毯子是不是他替我盖上的?”

  “他知不知道以后永远再也看不见我了?”

  “他若知道,是不是会很伤心?”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觉得自己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