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轰然击节称赞,认为此法可称妙绝。只有连锋微微一皱眉,道:“若是青凤堂主杀出,如何应对?”

方梦菁道:“所以七公子必须一致行动,绝对不能落单。相信七人联手,再加上七大门派,八大世家的高手,足以对付她。只要她抵挡不住,必然逸走,这时我们不必追击,只要聚歼青凤堂众即可。”

华不凡急道:“他是首恶,难道放过他不成?”

方梦菁微微叹了口气,道:“青凤堂主武功盖世,当初十三棍僧和李靖将军都没有把他拦下来,又岂是我辈可能阻挡。不过她的身世有些蛛丝马迹落在爹爹手里,也就是因此,爹爹才惨遭毒手。但是爹爹早已经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我想我应该猜得出来他每年必去的一个地方,到时候邀齐人马,共同围剿于他便是。可惜,十三棍僧远赴雁门关,不能合力出战,实为深憾。”

连锋一击掌,道:“智仙子算无遗策,果然高妙。”

“且慢,”华不凡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道,“如果青凤堂众硬撑到底,不肯出林,难道我们真的将君山岛上的大片竹林一口气全都烧毁不成?”

方梦菁微微一笑,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可以退守周遭船只之上,继续燃放砒霜巴豆,制造毒烟,守株待兔。君山岛地域狭小,藏粮困难,相信呆不了几日,意志薄弱者必然会开始逃逸。到时候我们抓住几个,详细查问,必可有所斩获。”众人这才释然。

郑绝尘挑了挑眉毛,道:“如此一来,倒好像官府剿贼,不似我辈江湖人士所为。”

方梦菁向他一礼,道:“青凤堂横行江湖数十年,盛名绝非幸至,如果掉以轻心,实驱江湖精英于死地,今日我们所作的安排虽然有些不太光明正大,但是却可以最大程度上保存江湖正道的实力。”

说出此话,方梦菁环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只见连锋,郑绝尘和萧烈痕的脸上仍然有一些无法释然的神情。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此次联盟虽然是为了剿灭青凤堂而设,梦菁其实也存了私心,想要借着这次行动,替父报仇。如果因为这一己私心,而让各位有任何损伤,却让我如何心安。梦菁无拳无勇,不能和各位并肩作战,只能在这些事上尽心安排,希望各位见谅。”说完,她恭恭敬敬地向在场的所有高手团团一个万福。

众人纷纷拱手还礼,连锋朗声道:“方姑娘一片孝心,我们当然明白。但是青凤堂危害天下,已历数十年,我的几个师兄也都是被青凤堂人刺杀,此次行动我辈当仁不让,方姑娘就不要客气了。”说完朝她微微一笑。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吧。”华不凡兴奋地说。

方梦菁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连锋,道:“这里有这次行动的所有细节和备用手段,连兄,你是这次剿凤行动的总指挥,请一定收好。”

连锋珍而重之地将锦囊收入怀中,道:“方姑娘,你放心,不出五天,我等必然带回剿灭青凤堂的好消息,以慰令尊在天之灵。”

方梦菁深深一揖,道:“小女子会在这里和洛叔叔一起静候各位佳音。”

连锋看了她一眼,道:“方姑娘,我们走后这里实力大减,记得要洛先生加派人手,守护你的安全。”

郑担山大笑一声,对连锋道:“何须如此麻烦,洛先生仁义堂内不乏好手,而且火仙子红思雪和我三弟具在此间,除非青凤堂主亲至,否则天下还有何人敢来动智仙子一根头发。”

众人都笑了起来,萧烈痕结巴着说:“我……我还没有……见过彭……彭兄一面,不……”

“不知道他是如何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连锋笑着说。

“哼!”郑绝尘怒哼一声,没有说话。

第70章 十分不舍

彭氏兄弟从瘦西湖花街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天边晚霞灿烂,将远处仁义堂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赤金色。仁义堂内聚集的一众武林精英已经乘船离去多时,堂内本来缭绕不绝的嘈杂人声,倒也安静了不少。彭无望步履艰难地走在瘦西湖畔的岸堤之上,呼吸越来越沉重,到了后来,几乎连路都似乎走不动了。

“三哥,你怎么了?”彭无惧奇怪地问。

“四弟,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彭无望沉声说。

“什么事?”彭无惧看他语气沉重,连忙询问详情。

“我想起罗一啸来了。”彭无望思索了良久,才迟疑着说。

“罗一啸?那个青凤堂元老?”彭无惧奇怪地问。

“嗯,我想起来,这些日子,这个人的伤早已经好了,说不定会来对彭门不利,现在我们都在江南,镖局里面人手不够,可能会有危险。”彭无望低着头,缓缓地说。

“天哪,我怎么把这个事儿忘了!”彭无惧惊叫了起来,道,“镖局里只有侯阿大和娘亲,实在危险。”

“是啊,”彭无望点点头,“所以不如你现在就即刻赶回镖局,以防万一。我回仁义堂交待几句,最多不过半日,就会随后回返青州,这样安全一些。”

彭无惧用力点点头,说:“我这就去江都马堂挑匹好马赶回家去,千万不能让罗一啸先一步赶到。凭我和侯阿大的双手刀法,应该可以抵挡一阵。”他是个存不下心事的人,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去做。他急匆匆地转身就要走,却被彭无望一把拉住。

“三哥,还有什么事?”彭无惧问道。

“四弟,回去和婶婶说,无望没有赎回司徒伯伯的女儿,辜负了她的期望,还有,金百霸夫妇的首级我也没有能够取得,心中十分惭愧,请她原谅。”彭无望艰难地说。

“三哥,这些事不能强求,你又何必这么自责!”彭无惧笑道,“放心,我会替你解释的。”

“四弟!”彭无望用力扶住他的肩头,勉强笑了笑,道,“可惜我还没有看过你使双手刀法。如果你刀法大成,千万记住,武功高了,就要多做侠举,惩恶锄奸,否则我辈练武之人,苦练功夫,又是为了何事?”

“三哥,我记住了!”彭无惧严肃地说。

“你……你以后,要小心保重,用心习武,家里一切,都要你照顾。”彭无望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

“三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罗嗦!”彭无惧笑了起来,“这些事留待以后慢慢教训我不迟。”说罢甩开步子,飞奔着向着江都马堂的方向跑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彭无望深深叹了一口气,用力挺了挺胸,左手紧紧攥住了腰畔的秋水长刀。

栖息在湖畔树林中的寒鸦莫名地四散飞起,凄厉地鸣叫着向远方飞去。流窜在村庄楼舍之间的几只野狗,发出几声惊恐的低鸣,缩在地上不敢抬头。在林间屋前叽叽喳喳鸣叫的乳燕,停止了往日欢快的歌喉,飞快地躲回了屋檐下的巢中。瘦西湖畔飘过了一阵蚀心彻骨的寒意。

一个身披青衣,头戴斗笠,面蒙青巾,腰畔斜佩长剑的行者,步履悠然地向着江南仁义堂的方向缓缓走来。温柔的晚风在扶过此人的肩头之后,立刻变成了如刀的寒风,失去了富含在风中的早春气息。

仁义堂的迎风幡转瞬间已经到了眼前,青衣人目光轻轻一抬,看了看这飘扬在江都百年之久的堂标旗,冷冷一笑,缓缓道:“江南仁义堂,满嘴仁义,已经讲了百年,应该是落幕的时候了。”只听得一阵微响,一道若隐若现,肉眼难见的寒光从青衣人的腰畔飞射而出,接着转瞬间消失无迹。青衣人施施然走过仍然巍然屹立的仁义堂旗,忽然长袖一舒,轻轻击在旗柱之上。碗口粗的旗柱静寂无声地沿着长袖出击的方向缓缓倒下,直到跌落地上,才发出“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旗柱的断口,平滑如镜,显为利剑所致。这又是多么可怕的剑法。

“有人闯堂!”远处,有庄丁急切地大声示警,仁义堂内立刻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和嘈杂声。

青衣人微微冷笑,走到堂前高立的石碑之畔,仔细地看了看,喃喃道:“笑话,凭洛家的武功,又怎会让血魔胡丽泰心生恐惧。欺世之言,不听也罢。”说罢她素手微抬,轻拂在石碑上,接着便看也不再看它一下,径自向堂内走去。

在她的身后,坚硬的花岗石石碑轰的一声颓然碎裂,转眼化成一堆狼藉的石屑。

“什么人胆敢损毁洛家仁义碑!”十几个蓝衣蓝裤的仁义庄勇怒吼着挥舞着四尺阔剑四面围杀过来。洛家以武立堂,凡是身入洛家的庄勇,都有资格习练以刚猛而名闻天下的洛家剑法。所以洛家庄勇的实力之强可以说是当世少有。

而守门的这十几个庄勇更受过加倍严格的训练,无论身法,剑法和内外功修为,都可以列为江湖上的一时之选。

这十几人各舞长剑,或刺或挡,或横扫或竖劈,每个人的剑法都是神完气足,浑厚沉稳,无懈可击。那青衣人冷笑一声,右手一展,一柄青色光芒的长剑翩然离鞘,在黄昏暗淡的夕阳中熠熠生辉。

“青锋剑!”“青凤堂主!”

惊叫声中,这柄神异的青色长剑突然凭空中长出一截长达七尺的青芒,是这柄本来不到五尺的长剑长出了倍余,隐然仿佛一柄青色的关刀。青衣人长啸一声,身子优雅曼妙地临风一转,青色长剑化为一片扇形的青色波浪,狂潮般卷向四面来袭的庄勇。

只听得一阵惊恐的惨呼声,这些奋勇冲杀上来的庄勇根本来不及发出一招就被青衣人这一招奇幻瑰丽到几乎令人无法置信的神奇剑法斩成了两段,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本来整洁干净的砖地立刻被鲜血染红。

“所有人都退下!”一个沉着威严的呼喝悠然响起,准备冲上去为死去的人报仇的庄勇立刻止住了脚步,齐齐退后,收剑入鞘,列阵站好。

“青凤堂主,一向可好。”洛佩贤微笑着向青衣人一抱拳。

这个宛如修罗转世的剑客果然就是天下人闻名如见鬼的杀手至尊,青凤堂主。

青凤堂主冷笑一声,道:“江南君子剑的养气功夫果然好得很,见我的面还能够笑出来的,你还是第一个。”

洛佩贤微微一笑,道:“自从我弱冠以来,江湖上就已经开始传诵堂主的惊人业绩。我仁义堂悬红三千金以求堂主之头,时到如今已经二十八年。总算是等到堂主大驾光临了。”

此时,仍然身在堂内的红思雪,左连山护卫着方梦菁也来到了洛佩贤身边。

青凤堂主眼中寒光一闪,冷然道:“仁义堂虽然悬红高挂,但是又有几人肯为这区区三千金来和我作对。江南洛家此举,只是徒增笑柄。我也没心情和你们计较。”

洛佩贤长叹一口气,道:“我洛家的悬红绝非为了那些追名逐利的肖小之辈而立,而是为宣扬江湖正气,也是向那些勇于挑战穷奸巨恶的侠士聊表寸心。青凤堂主所言之徒增笑柄,却又从何说起。”

青凤堂主眉头一皱,道:“口舌之争,又有何益,今天我来,乃是为了取人首级,有何话语,留给阎王说罢。”说罢长剑一展,一道诡异莫测的青芒再次宛如火苗般出现在青锋剑的剑尖之上。

“想不到堂主已经练到了剑芒的境界,比起如今的越女宫主左念秋,又胜了一筹。”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智仙子方梦菁忽然说道。

青凤堂主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智仙子家学渊博,名不虚传。可惜,你即使告诉洛佩贤又有何用。凭他又怎能抵挡我的青锋剑,尔等只管等着受死吧。”

洛佩贤眼中精光一闪,道:“堂主此话说得太早了。”他一抖手,脱了外氅,露出里面的武士服,大踏步来到跨院的正中,双脚分立,与肩平齐,肃然而立。他这一站,渊廷岳峙,仿佛一座崇山峻岭,巍巍然挡住了青凤堂主的去路。

“好,洛家子弟,确有一股不输于当世任何高手的风范。”青凤堂主点头赞道。

“青凤堂主夸奖了。”洛佩贤右手抚剑,身子微弓,一股凌厉如剑锋的杀气直扑向青凤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