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这平安武功这么高,那么轻功就高,来去无踪影,岂不是更容易爬墙了?带着女儿走也不存在半分的困难?而且很可能自己隔了个好几天,他们去到了天涯海角了,我才能发现?

不行,今日非除了这个祸害不可!

再说了,依他练武的程度来看,今日可是一个极好良机,过了今日,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自己可能要请花一大笔钱请江湖第一高手才能解决他了!

所以,萧南逸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手里的剑舞成了一个光影,直向平安笼罩了过去。

平安被剑风逼着,步步败退…先前不是说过,他手里提了一个极大的包袱,包袱里装了圆形的不明物体么?

所以,在萧南逸步步紧逼之下,不自觉地,他忘却了所有,把那包袱举了起来,以抵挡剑风。

萧南逸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剑风过处,一剑就往那包袱砍劈了过去。

萧南逸身上的剑是名剑,削铁如泥,寒光到处,那包袱便被砍成了两半,他看得清楚,包袱劈开的缝隙处,露出了平安惊慌失措的脸!

此时,萧南逸心底才有了一丝儿的痛快:现在才来惊慌,太晚了!你不知道么,姜还是老的辣啊!你武功学得快又怎么样?一样要死在老夫的剑下!

可平安的惊慌失措怎么带了些怜悯和同情呢?

而且那怜悯和同情仿佛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他还没有想得明白,就感觉耳边传来了嗡嗡嗡的声音,又感觉到脸上身上,但凡有肉露在外边的地方,瞬间便有物聚拢停驻,他还没能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有物停驻之处传出了阵阵刺痛,他还是没能反映过来,就感觉不但露在外边的肉传来阵阵刺痛而且穿有衣服的地方也传来了阵阵刺痛了。

痛而且麻痒,不自觉地,他手里的剑就握不住了,他还在想这剑怎么就握不住了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难道真是老了么?这一瞬间,他心底忽地充满了年华流逝的悲怆…

还没能悲怆完,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隐约看见四周围的人四散而逃,有人大叫:“野蜂啊!快跑啊!”

什么野蜂?

萧南逸心底想着,勉力看清平安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心底依旧盛满了杀机:“一定要杀了这小子!”

可他感觉到了腿脚的麻痹迈不却了脚步,只能看着平安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开始扑打他的身上,边扑打边十分歉意地道:“老爷,平安对不起你,忘了告诉你了,我那包袱里是平安刚刚捉的好大一个野蜂巢,是从秦家旧庄子里找到的,平安花了好大的力气…”

萧南逸感觉喉咙也开始肿了,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了出来:“平安你个混…”

平安垂了头羞答答地接嘴道:“老爷,平安,您是说平安很会浑水摸鱼吧?您快别夸奖平安了,平安会不好意思的!”

萧南逸望着渐渐模糊的天空无语,心中默默地念叨,你从哪里瞧出我在夸你了?你就没感觉我脑中心里盛满的全是杀意?

平安半扶抱着萧南逸,从怀里摸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萧南逸的嘴里,道:“老爷,您别怕,平安准备了药物呢,这野蜂叮不死您的…平安现在也明白了,原来老爷不是要吃平安的肉啊,原来老爷是要考较平安的武功啊,老爷,平安的武功进步了不少吧,您拿剑都刺不到我半分!”

平安的话戳中了萧南逸心中的痛,他想要一声狂吼,可惜声音到了喉咙,才发觉出不了声了,远远地,他看见萧问筠脸上布满了惊慌之色向他奔了过来,这一瞬间,他老怀大慰:还是筠儿对我好啊,所以啊,我一定要保护好筠儿以及筠儿的名声,不能让这臭小子破坏了去!

他失去意识之前,心中浮过一个念头,请哪一位江湖第一杀手处理这臭小子,才能不露痕迹,不动声色,让人不能察觉呢?特别是让筠儿察觉不到呢?筠儿眼见着是越来越有她娘的聪明相了啊,只怕老夫略微一个眼神,就被她察觉了去了啊!以前之柔还在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了美女都不敢斜视的啊,众人皆以为我满面冰霜,一本正经,其实是心底压了很大的苦衷无人能晓啊!

自此之后萧大侯爷在家门口被野蜂叮咬之事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还有说书人把萧南逸被叮之惨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出来,传唱至街头巷尾,青楼妓馆,使得萧南逸的人气格外的高涨,让他以前恶形恶状以恶狗开道的种种行为在老百姓心中淡化了许多。

众人皆想:原来高高在上的萧大侯爷也是可以被野蜂叮咬的啊!

连皇帝都被惊动,亲下了圣旨让萧南逸好好的养伤,不用着急公务,又表彰了他以身侍蜂的勇猛精神。

萧南逸脸上肿得象猪头地接过那充满调侃语气的圣旨的时候,在心底默默地念叨,本侯爷受了点小伤,就让你们那么雀跃么?就让你们举国上下地那么的兴奋么?连带着皇上您也派个人跑了来看稀奇么?他心情正在不爽之时,一抬眼眸,看见了在门口晃悠的平安,差点把那圣旨的卷轴给折断了,当时晚上就下令,让侍卫去找寻不出世的绝世杀手!

在萧侯爷被蜂类叮咬,困在府内养伤的日子,李景誉已经紧锣密鼓地行动开了,他亲自进驻了秦家农庄,又将自己的私军秘密地调进京来,四周围地守住农庄,连一只飞蛾都不给它放了进来,把保安措施安置好了之后,这才使人开始挖那地下的矿藏,可进展得并不顺利,因那农庄修盖之处,地下全都是砂石,极难被挖开,挖了十天八天才挖破了层表壳,但李景誉更是充满了信心,因他知道,如果是金矿,不是这么难被挖的话,又岂会不被人知晓?

更何况,挖了几天,就发现了些碎玉石?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平安每隔几天,就翻山越岭而来,把那碎玉丢一些在挖开之处。

李景誉被眼前金晃晃的金矿吸引,暂时便来不及管其它的事了,因此,皇后也疏忽了许多,也没有时间去理萧问筠这些日子经常性地出去皇宫,和皇后解闷聊天,观花赏鸟!

每次素巧向他汇报萧家长女的情况,他总是很不耐烦,一幅急匆匆地要外去的模样,偶尔还训斥素巧几句,让素巧很委屈,所以,渐渐地,素巧也就疏了向他的汇报,转而很勤力地向萧问筠汇报李景誉的动向了,毕竟,每次向萧问筠禀报,只要属实,可都是有不少好东西赏赐的!

这一日,萧问筠又来到了皇后的长秋殿内,和皇后闲话家常几句之后,见皇后的脸色更是颓败,心中暗暗着急,这些日子,她已经暗暗托父亲请了不少郎中进宫,给皇后看病了,可个个儿都说皇后的染症已久,而且病症复杂,毒入五脏,已经救无可救了。

萧问筠的担忧让皇后看在了眼里,她伸手从身边的茶几上拿了碟子,把碟子里装的点心递到萧问筠的手里,柔声道:“你平日里最喜欢这桂花酥的,今日怎么不吃了呢?”

萧问筠接过了那盘子,见到皇后的素手扶到那盘子上,连手腕都纤细了许多,几乎挂不住腕子上的珠链了,不由鼻子一酸,差点流出了眼泪,皇后的大限就要到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又将白费。

一想起此事,她还怎么能吃得下?

皇后经过了几日的观察,早已明白这萧问筠只是言行脱跳,其实心底明白着呢,这几日她虽托了萧侯爷我名义,不断地约了郎中进来,但只怕是她自己的主意。

萧问筠勉强收拾了心情,把鼻子里的酸意又吸了回去,低声问道:“娘娘这些日子,可曾睡得好?”

皇后知道她担心着自己,便伸手替她把鬓角的散发拂了上去:“是这几年睡得最好的日子呢,好孩子,你不用担心,佛语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本宫活了这么些年,什么富贵都享了,皇儿也已长大,如果真到了那一日,老天爷要收回本宫的性命,那是本宫没神气…”

因皇后摒退了他人,只留了一名贴身宫婢在旁,那宫婢听了,腿一软就跪在了皇后的脚下,泣不成声:“娘娘,您为何这么说…”

萧问筠的眼泪终于夺框而出,伏在了皇后的膝头上:“娘娘,您不会有事的,民女才认了干娘…”

皇后心中一软,伸手抚着她头顶的柔发:“看到了你,就想起我那六儿,如果她当年平安,如今也就你这么大了,可惜当年,她和太子一起…哎”

萧问筠感觉到了她语气之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知道皇后又忆起了那一年逝去的长子和六公主,不由也想起了自己的亲娘,好象也是那一年去世的吧?那一年,真是多灾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