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道侣曾经也那么恩爱。
可当年小师妹回归宗门之后，哭着说被黑蛟族长抛弃，他们师兄弟都骂妖修凉薄无情，进而迁怒所有的妖修。
因小师妹见到妖修就会流泪，就会痛苦，师弟们也抱有怨言，所以，他才会在当年那样对自己的道侣说了一句话。
他对她说，“小师妹现在心里受伤，见不得妖修，你避一避。等小师妹缓过来了，我再接你回来。”
那眉目美艳无双的女修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不在意地说道，“狐族从不走回头路。修真界不缺男人，你也没什么了不起。一刀两断就是。”
她走得决绝，再也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告诉他，那年她离开，甚至还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再后来，她即将陨落，送信来给他让他接女儿回去抚养，他还在忙着为她们奔走，忘记去接女儿。
他为了她们，甚至委屈了自己的爱人，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大师兄，是大师伯，有义务照顾她们。
宁愿委屈家人，也不委屈她们。
可如今，为了她们，他什么都失去，可她们却面对他的信任，给予他最沉重的一击。
“大师兄，就算是我不对。可你也体谅我们吧。”湘水仙子伏在万魔宗宗主的怀抱里，哭着说道，“我知道错了，可感情又有什么错？我只是，只是出生在正道，若不是为了师兄们，我早就和江大哥天涯海角了！”
她那么可怜，义阳仙君腰间剧痛，龙絮语就要晕厥过去了。
就在一旁，林青镜与司辛都怔怔地看着，似乎在这一刻，就算师尊受伤，他们也舍不得去扣住龙絮语。
许久，就在义阳仙君摇摇欲坠时，太一宗宗主缓缓地说道，“师弟，你要明白，你为宗门付出很多，可陨落的那些师兄，师弟，为宗门与正道甚至付出了生命。”
他舍不得义阳仙君。
可更不能让同门白白死去。
或许他可以放了他们，日后再报仇雪恨。
可是……他说不出口这样的话。
义阳仙君为太一宗付出那么多，可其他人，也不是没有付出。
他得给牺牲了的所有人一个交代。
“起阵。”他冷冷地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雷霆再一次滚滚酝酿，就在龙絮语惊慌失措，重重地将诛仙刺刺入了义阳仙君的丹田，后者闷哼了一声，就只听得一声咔擦的清脆碎裂。
自山峰的虚空中，突然一只黑色的巨大魔爪破碎了层层叠叠的禁制与阵法，一把抓住了万魔宗宗主三人。
无尽的雷霆咆哮着击中魔爪，那黑色的，满是黑色骨刺嶙峋的魔爪顿时破破烂烂，仿佛从虚空的另一侧，血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过来，发出了一声恼火的冷笑。
几乎破碎的魔爪艰难地抓着那三人消失在虚空中。
无尽的雷霆砸在山峰上，呼啸狂暴，仿佛要将整个山峰都摧毁。
义阳仙君倒在地上。
像是此刻才回神，他的弟子才跑到他的面前。
“师尊！”那俊美的年轻人不由叫了一声。
林青镜却怔怔地看着龙絮语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露出几分伤感。
“畜生！龙絮语威胁你师尊的时候，你为何不将她斩杀当场！”那魔爪竟然能够破碎无数禁制将万魔宗宗主与湘水母女救走，明显不是寻常魔族。
太一宗掌教一边微妙地感觉到了那魔爪与江亥的相似，然而如今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收起雷霆大阵，带着同门落在义阳仙君的身边，一耳光把那司辛掴得倒在地上，又反手一耳光，摔在林青镜的脸上。
“逆徒！帮着龙絮语撒谎？嗯？！”
更何况，他便质问说道，“是谁，让你们引你师尊出关的？！”
义阳仙君会这时候出关，明显是被引出来的。或许，就是那魔修的诡计，是他最后保命的底牌。
他来寻湘水母女，也唯恐着了太一宗的暗算，所以引出如今修为大退不是他对手，却对太一宗有着巨大存在意义的义阳仙君，作为逃脱的人质。
要不然，怎会这么巧？
想到这里，太一宗掌教死死地盯着这师兄弟，那司辛捂着脸颊爬起来，脸上满是痛苦地说道，“是弟子。”
林青镜一愣，却抿紧嘴角，一声不吭。
“欺师灭祖的畜生。女人在你们的心里，比师长，比同门更重要。”
看他们这种样子，太一宗掌教便冷笑了两声说道，“既然心里都是女人，还留在宗门做什么？法杖千杖，逐出太一宗。日后，不许自称太一宗弟子。”
他要将他们逐出宗门，那司辛顿时跪在地上哽咽说道，“弟子自幼上山，数十年在宗门长大，掌教师伯，宗门就是弟子的家，您让弟子去哪儿呢？”
“为了龙絮语，我看你对你的家也没什么感情。”太一宗掌教却懒得理他，命人拖这二人去受刑，快步上前，先抱起了虚弱到极点的义阳仙君。
看见他的丹田里有血丝若隐若现，一缕缕魔气之下，那些血丝飞快覆盖住了无力反抗的仙婴，他心里咯噔一声。
他一边一把把灵丹喂给义阳仙君，一边又一个个禁制打进义阳仙君的体内，控住那些血丝。
因义阳仙君虽是仙阶，可如今却仙婴虚弱，那些血丝轻而易举地掌控住了他的丹田。看见他这个情况，太一宗掌教闭了闭眼睛，一时沉默了。
这种血丝，看渭河就知道。
只要引至阳灵气入体就能够扫除。
可之后呢？
紫府再被至阳灵气冲击，那还能好的了么？
然而眼下比义阳仙君更重要的，却是另一件事。
“掌教师兄。湘水她……就这么便宜她了？”就有长老不甘放过那母女。
“便宜？”太一宗掌教却冷笑道，“正中我的下怀。取她们母女的本命元神灯来！”
“师兄？！”
“她太小看太一宗了。”湘水死在宗门最好，可若是被魔修救走，太一宗掌教乐见其成，目光森然道，“她做了这么久细作，如今也帮帮我们。”
太一宗有的是办法通过她们的本命元神灯，掌控魔修的消息。
只要她们听见的，太一宗也听得见。
到时候若魔修知道一些机密与损失是通过湘水泄露……
魔修狠毒，面对细作，可没有太一宗这么干脆利落杀了她。
那么希望和魔修在一起，他成全她。
第120章
那长老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由说道，“义阳师兄得到那仙丹，是说要去魔域镇压魔族的！如今……”
如今义阳仙君遭受重创，看起来精神都被击垮了，不能痊愈，那还能去坐镇魔域么？
那若是他不能前往魔域，还白拿了仙丹，那太一宗如何给诸宗一个交代？
想到这儿，这长老便忍不住骂道，“龙絮语这个祸害！”
竟然对那么爱护她们的义阳仙君下手。
太一宗掌教的脸仿佛一瞬苍老。
“我会考虑退还仙丹。”
“怎么退还？咱们宗门还有仙丹么？”
“我会赔偿诸宗三倍的仙丹材料。”这是很大的手笔了，要炼制仙丹，非高阶珍惜的灵草仙草不可得。
可太一宗到底是正道大宗，做不来耍无赖的事。
太一宗掌教现在更在意的是义阳仙君如今的情况。
看着就算是晕过去还露出崩溃痛苦表情的义阳仙君，太一宗掌教喃喃地说道，“我记得仙丹之中，有一种可以逆转生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可以转死为生，焕发生机的逆天仙丹，名为转生丹。”
他便急忙抱着义阳仙君往洞府方向而去，紧张地说道，“待我求见丹火真人，问问这件事。”
他匆匆地忙去了，自然还去与丹火真人询问转生丹的事。
转生丹……老真人摸着收藏着狐狸崽儿孝敬的转生丹的储物戒，对满脸央求的太一宗掌教摇头说道，“转生丹，我废丹率很高。”
“废丹？”
“这种仙丹非常精妙，数十种互相克制的灵草在丹炉中融合平衡，又要截取天地之间的一线生灵之气，稍有差池就会废丹。若是我炼制，四份材料里，能成功一份就不错。”
老真人也听说了太一宗发生的事。
待知道那湘水仙子带着女儿抛弃宗门，跟着万魔宗宗主有情人终成眷属，天涯海角去了，丹火真人的心里不由满意地说了一句活该。
为了那对母女，他外孙女吃了多少委屈。
如今，太一宗傻眼了吧？
该！
他爱看！
因为心情不错，他才说了几句转生丹的话题。
不过当太一宗宗主咬了咬牙，求他开炉帮忙，哪怕废丹率这么高太一宗也愿意供给灵草，丹火真人还是拒绝了。
“转生丹废一次丹，炸一次炉，对我来说是极大的伤害。”这种仙丹，酝酿着众多冲突灵气的丹炉一旦炸开，不把丹霞宗的山头炸平了啊。
丹火真人摇头拒绝。
太一宗掌教毫无办法，不由央求着问道，“那真人觉得，这修真界还有哪位炼丹师可以炼制转生丹？”可能会有能力赶不上丹火真人，却敢于炼制这种仙丹的呢？
他已经焦头烂额，满眼绝望。
丹火真人摇头，转着储物戒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太一宗掌教苦笑了一声，到底与他道谢，关闭了千里镜。
老真人放下千里镜，想了想倒是给狐狸崽儿传递了消息。
千里镜打开，就见对面一只胖嘟嘟的狐狸崽儿趴在一个铺着厚厚皮毛的大椅子里。
她身边是两位笑靥如花的美丽少女给她捏胖爪，捏胖腰肢，捏小腿，娇笑连连地说道，“芝芝炼丹辛苦了，唉，好心疼啊。”
另外一旁又是两个俊俏的年轻人端茶倒水，灵果都去皮切块儿，拿小叉子叉着给她吃。
一只青色的秃尾巴狐狸睡在她的身边，又一旁江亥脸色木然地坐着，静静地观察这些漂亮年轻人怎么服侍自家小师妹。
丹火真人见银镜里，还有个自家外孙女正绷着脸给狐狸崽儿梳尾巴毛儿，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是？”
“外祖父？”朝凤顿时脸红，刷刷几下给狐狸尾巴梳得油润顺滑，这才放下玉梳说道，“芝芝炼制了七弃丹，又炼了养颜丹，特别辛苦，我就想着好好照顾她。多辛苦啊。”
她一边说，一旁的年轻弟子们都纷纷点头。
丹火真人看着这些不同宗门的年轻弟子把胖崽儿顺毛得越发油光水滑，沉默半晌才慢慢地问道，“炼丹很辛苦么？”
这胖崽儿炼丹，很辛苦么？
“跳舞难道不辛苦啊？”朝凤就问道，“您寻芝芝是？”
“我和芝芝有点事情商量。”丹火真人便温声说道，“还有太一宗的事，湘水与龙絮语背叛宗门，你们掌教如今发了通缉令，日后见了她们母女，就地格杀。”
这话血雨腥风的，朝凤与几个太一宗弟子顿时脸色肃然。
见丹火真人似乎与芝芝有话要说，年轻修士们便都离开，狐狸崽儿急忙坐正了表示对老真人的尊重。
只是她坐在大大的椅子里，短短的小胖腿儿悬空碰不到地上……丹火真人忍了忍，没有笑出声儿来。
打从面对一只天才炼丹崽儿，丹火真人想找到能嘲笑这胖崽儿的地方可积极了。
芝芝真人还不知自己被笑了，一本正经地坐在大椅子里，三只胖尾巴竖起来，叫了一声。
“见过真人！”
“寻你是有个事儿，不过你自己决定划不划算。”丹火真人便笑着对小家伙儿说道，“太一宗的义阳挨了他侄女龙絮语一下子，丹田又破了，还魔气缠体，需要转生丹。”
他对听到义阳仙君倒霉了眼睛一亮的芝芝说道，“我知道广陵与义阳有仇。不过太一宗这笔买卖很划算，我听他们的意思，四份炼丹材料，他们只要一炉……一炉，你随随便便告诉他们炼出几颗，他们都会相信。”
以芝芝的成丹效率，属于白赚三份半的炼丹材料。
这可是转生丹的炼丹材料。
广陵仙君也只不过勉强凑齐一份而已。
当然，也和广陵仙君身为剑修，不擅长炼丹，平时也不怎么对搜集这些灵草感兴趣有关。
丹火真人觉得这买卖划算。
不过他还是跟芝芝说道，“如何选择都在于你自己。我并未告知太一宗你能够炼制转生丹。”
“我不给他们炼丹。”狐狸崽儿毫不犹豫地说道。
平日里啃两株灵草都眉开眼笑，却对几乎送到面前的仙草无动于衷。
“因为广陵？”丹火真人对这回答倒是毫不意外，笑着问道。
“对。他伤害过我爹爹，那就算他把世上所有的灵草都搬过来，我也不会给他炼丹。”而且，广陵仙君非常厌恶义阳仙君，甚至还捅了他，不是厌恶到极点怎会如此？
爹爹讨厌的人，她也讨厌。
所以，就算太一宗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芝芝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她一口拒绝，都不带想一想的，背后那只靠着她的秃尾巴狐狸眼里露出细微的笑意。丹火真人也意味深长地看了那狐狸两眼，微微颔首说道，“倒是一片赤子之心。”
真是一切向着她爹的。
“那您刚才说，他被侄女捅了？真的是龙絮语么？”
狐狸崽儿义正言辞地拒绝，之后，又眼睛亮晶晶地摇着胖尾巴，恨不能尾巴上每一根红毛都写着“八卦”二字。
“是啊。不仅如此，他那两个弟子也不像样，据说已经被逐出宗门，成了丧家之犬。”
丹火真人因太一宗求助自家，拿到的是最新的消息，顿时就跟小家伙儿分享起来。
短短时间，狐狸崽儿觉得自己似乎在掌教师伯之外，又寻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忘年交。
秃毛狐狸就拿尾巴圈着这只胖崽儿，悠闲地趴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然而这山庄里平和，于整个修真界却是巨大的波澜。
太一宗并未隐瞒，直接将湘水母女勾结万魔宗宗主这事儿公之于众，重重补偿了那万里舟上被夺舍两位修士的小宗门，太一宗掌教亲自登门赔罪。
之后，太一宗又下山更多的弟子对抗魔修。
直到现在，众人才知道，黑蛟族长当年为何会赶走妻子与女儿。
原来是……听说那湘水仙子在雷霆大阵之中失声痛哭，说明明心仪万魔宗宗主，却为了宗门清誉，为了太一宗正道清名不得不嫁给黑蛟族长非常苦闷等等。
一时之间，黑蛟族长之前抛妻弃女的黑锅甩掉了，却又被扣上了道侣红杏出墙的锅。也说不好他是喜欢曾经的黑锅，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真相”。
反正，等芝芝给妖修一脉交付保养妖身的灵液的时候，来的还是孔雀一族的那极美貌艳丽的少年。
那是夺目的漂亮，每次狐狸崽儿看见这漂亮小哥哥都要小心肝砰砰跳几下。
等交付了灵液，这孔雀一族的少年抿了抿嘴角，便跟胖嘟嘟，眉开眼笑数灵石的小家伙儿说道，“过些时日，是我族大长老回归修真界，会遍请修真界强者会盟。……你去不去？”
他虽然不爱说笑，白净的脸绷紧，不过长得好看，那什么都能体谅。狐狸崽儿歪头想了想，老实地说道，“爹爹去，那我就可以去。”
“仙君自然会得到邀请。”
“在哪儿？”
“在我们族地。”这孔雀一族的少年对芝芝说道，“对了，大长老发现了些魔修在魔域狩猎镇守在那里的妖修，这群魔修似乎觊觎妖修中有可能遗传到大妖血脉的对象。你是……三尾，最近小心点。”
“三尾怎么了？”
“年幼就三尾，只是我猜想而已，你或许有九尾狐族的血脉。”
“九尾狐族？”狐狸崽儿抱着三只胖尾巴，呆呆地听着。
九尾，听起来很多尾巴，很漂亮的样子。
可她似乎听说，这一界已经没有九尾狐族了。
她听爹爹提过，很多很多年前，九尾天狐这一脉举族飞升去了上界，天狐血脉已经于此界断绝。
“就算你成就不了九尾，可……你这么有血脉天赋，小心些魔修也是好的。”艳丽的少年正容说道。
“你知道得好多啊，小孔哥哥。谢谢你关心我。”狐狸崽儿感受到关心，抖着毛耳朵乖乖地说道。
这孔雀少年却盯着胖嘟嘟的崽儿，眯起眼睛，艳丽的彩羽在他的眼尾凝聚。
“小孔哥哥？你是……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对么？”
狐狸尾巴吧嗒吧嗒虚虚砸在椅子里。
“怎么会。你叫孔瓷。叫小孔哥哥亲切。”
这少年这才露出浅浅的笑意。
“你也是很亲切的小妹妹。”他揉了揉狐狸崽儿的小脑袋。
和他族中叽叽喳喳的幼崽们一样可爱。
一只赤金三足灵禽，再一次愤怒地冲着一颗转动着的金丹虚虚地左右开弓。
“三心二意的狐狸！……孔雀精！”
第121章
虽然是虚虚的，生气都舍不得抽到一点点金丹，可狐狸崽儿还是忍不住捂住小肚皮。
小金的怒火在她丹田熊熊燃烧。
带着火焰满丹田撒泼打滚。
名叫孔瓷的少年便看她。
“怎么了？”
“没，没怎么。”小金的脾气似乎越发暴躁了，小家伙儿弱弱地说道，“困了。”爱美人之心狐狐有之，小金竟为了这闹得凶。
她可怜巴巴的，毛耳朵都趴趴在头顶，看起来的确很可怜。
孔瓷也听说了她最近都在忙着炼丹。
想想这么一个豆丁为了给妖修炼制那么多的灵液如此疲惫，他犹豫了一下，又摸了摸芝芝的小脑袋，精致漂亮的脸孔难得露出更柔和些的表情说道，“那你好生休息。最近，不会有妖修再来打搅你。”
他看起来傲慢，其实还是很好的一个性格，狐狸崽儿摇了摇尾巴，奶声奶气地道谢。
金丹上，赤金火焰又忽闪翅膀。
待这少年带着灵液就这样走了，秃尾巴狐狸从身后圈着垂着小脑袋跟小金说话的狐狸崽儿眼里露出几分笑意。
念在狐狸崽儿诚恳地表示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小金大人，赤金火焰原谅她这次。
“他好看么？我看也不怎么好看。杂毛孔雀罢了。”
赤金火焰就酸酸地跟狐狸崽儿说道。
孔雀一族的妖修了不起么？
不就是长得好点儿……其实也不怎么好看。
赤金火焰就从芝芝的丹田飘出来，用批判的语气对她说道，“羽毛一般般罢了，妖身也其实一般般。这世上最美的禽鸟，哪里轮得到孔雀。”
“最美的禽鸟，是凤凰么？”狐狸崽儿憧憬地问道。
赤金火焰：……
赤金火焰大声反驳，“明明是金乌！这世上最美的神鸟，是老子金乌！”化作火焰的三足禽鸟，小金趴在狐狸崽儿的头顶大声嚷嚷说道，“是老子，是老子才对！”
他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连孔雀那么漂亮都看不上的样子。
芝芝忍不住憧憬了一下，信了。
“那我最喜欢小金！”
“哼！”
两只小的在吵吵闹闹，广陵仙君走进来看见也不打搅，就坐在一旁托着下颚懒洋洋地看着。
因孔雀一族大概会邀请他们去妖修的地盘，他见隐月山庄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也就回了万象宗。
掌教真人正在宗门等着他凯旋，待他回来，不免高兴地迎上去，只觉得有无数的话要跟广陵仙君说起。
第一件说的，自然就是太一宗阴沟翻船，那湘水母女那么光鲜亮丽，竟然跟魔修勾结。
这种事，掌教真人怎么可能不大声嘲笑。
“废物，没用！护山大阵开着，那么多大修士围着，一个魔修都拦不住。”太一宗那么多大修士在场，竟然放跑了万魔宗宗主。
对比广陵仙君干净利落地砍了万魔宗宗主一个魔婴，这何止相差百倍。
不过，想想太一宗掌教那么阴险，看似正直其实一肚子坏水儿，掌教真人觉得他肯定还有后招。
可不管怎样，这次太一宗闹出的事也太厉害了，又有义阳仙君背后挨了至亲的捅刀子，看着让人心里高兴。
掌教真人三角眼放光，在千里镜里没时间说的话，如今都跟广陵仙君得意洋洋地说道，“识人不清，那母女俩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他硬是没看出这两个究竟是什么货色。不仅害人，还害了他自己。不过就算义阳要怪，也怪他自己眼瞎，活该如此。”
之前义阳仙君为了那龙絮语，闯到万象宗讨要七色炼血草，那努力的劲儿，跟亲爹也差不多了。
如今，挨了当做亲闺女的龙絮语一诛仙刺，一定很舒服吧？
爱女的背刺。
掌教真人都要笑得晕过去了。
狐狸崽儿也捂着嘴，跟她掌教师伯一块儿笑。
“那，那太一宗没有再来要求三师兄帮忙吧？”她紧张兮兮地问道。
听说义阳仙君不是挨了那血丝入侵么，太一宗这群人，就喜欢“求”人帮忙。
她很担心他们又要来道德绑架她三师兄给义阳仙君帮忙。掌教真人就翻白眼说道，“我绝不答应！”
帮帮太一宗那些正直单纯的晚辈，同为正道，掌教真人认同拉那些孩子一把。
可若说帮义阳仙君？
凭什么？
凭他三番两次冒犯广陵仙君么？
他说起这件事，就想到了江亥。
因江亥已经继续带着弟子们围剿魔修去了，没有跟着回万象宗，掌教真人就跟广陵仙君商量说道，“如今修真界隐隐有些传闻，说江亥就是魔族少君，是魔君之子，最邪恶的魔族。我怀疑是魔修放风，要逼江亥在正道无法立足。”
这种风声，一看就是要将江亥逼迫得走投无路。
广陵仙君就对掌教真人问道，“师兄又是何意？”他怀里，抱着胖尾巴的狐狸崽儿也关心地看过来。
她的眼睛圆滚滚的，一旁还卧着一只青毛狐狸，掌教真人枯瘦的脸微微抽搐，就跟他们说道，“何必让这些传闻隐隐约约？不如咱们自己就告知正道。江亥是魔君之子，却也是我万象宗弟子，是正道弟子。谁说魔君之子就不能做正道了？若有人还要排斥江亥，那不如就与万象宗也划清界限。”
正道，看的本就不是什么血脉。
而是在心。
立心持正，坚守善念，那无论出身在哪里，都是正道。
可若为人不正，心怀龌龊，就算出生正道，也都是邪魔外道。
对。
说的就是太一宗出来的那群可笑的货色。
湘水母女，被逐出宗门的司辛与林青镜。
出身正道，名声极好，可他们这样的人，又与魔修又什么分别。
“我宁愿要一百个魔族江亥，也不愿意要一个人修林青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尊被人胁迫，竟然纹丝不动……这恶心玩意儿竟然也配称正道弟子。
掌教真人不免感慨地说道，“你就说太一宗，这是什么烂眼光？不过也好，这林青镜暴露出是这样不堪的货色，日后就无法诋毁咱们家的青崖。”
他视林青崖为万象宗下一任掌教，自然格外关切，听说那林青镜对义阳仙君见死不救，哪怕他刚刚拜师，与义阳仙君感情不深都说不过去。
江亥也刚刚拜师不久。
可看看江亥是怎样尊重广陵仙君，友爱师兄，爱护师妹的。
因太一宗终于闹出了这样的差池，所谓的正道魁首一夜之间就成了笑话，掌教真人真是心里有无数的话要说。
他这么多年憋着的火，可算有了名正言顺能吐露出来。
狐狸崽儿同仇敌忾，叼着尾巴尖尖儿大声嚷嚷，“就是，就是！掌教师伯说得对！”她一边说，一边还一双胖爪捧着灵果给她掌教师伯“解渴”。
已经慢慢褪去了难看的皮毛，越发温润华美的青狐趴在一旁温和地看着，就看见油光水滑的狐狸崽儿跟瘦巴巴的她掌教师伯如同反派密谋一般窃窃私语着，“还想要转生丹呢！四份换一份。能炼制也不给他。躺着去吧！”狐狸崽儿得意洋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