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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真在剑山之颠觅得一处山洞藏身,渴时饮些山泉,饿了摘些野果,五天后伤势才略微好转,正待出去,却听到洞外两人的言语。

“你终于肯出来见人了。”男子平淡地说了一句。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我一路都在跟随你?”女人的声音是柔软的,水一般柔软。

云真拨开洞前数枝野花,看到前几日救过自己的侠士身形一变,从女人的掌握中脱离出来,飘落在数丈之外的崖边。

“惊蛰,尽管你易了容,我还是看得出来是你……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这么久。”

侠士背对着女人,眼睛深不可测:“我已出师多年,天下之大,任何地方都能去。”

“你……”女人恨恨地跟了几步,也站在悬崖边。她气得浑身发抖,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事,告辞。”侠士决绝地踏步而行,没有再看女人。

女人颤抖的眼眶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两行晶亮的泪水,沿女人的脸滑落。

她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回头。

可他走远了。

这时,脚下的泥土松动,急速迫近,直到她再也无法忽视。

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

在后退之前,她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下沉的力量。接着,就是前所未有的恐惧,迅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第二章:烽火

男子双眉粗浓,长可入鬓,眼窝深凹,黑衣殷颊,行动矫捷,活脱脱深山老铁里走出来的猎人。他从郁郁葱葱的柳树上掠起飞腾,像一阵黑色的风,驾着夜间清新的露珠,微笑朗然。

绿树暗长亭,几把离尊。《阳关》常恨不堪闻,何况今朝秋色里,身是行人。

——宋·陆游

山洞外的树又在开花了,椭圆的碧绿叶子一串一串地伸展开,到了夜晚就收拢来,中心簇拥着黄色的花束。

“你醒了?”云真拨弄着一堆熊熊大火,“把衣服换上吧。”

“啊,我怎么没死?”女人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干燥的山洞里,衣服整齐地叠放在伸手可及之处。

“我看到你。”云真的长发一绺一绺地披散在胸前,火光映照下,眼睛清亮如水。

“谢谢。”女人淡淡一笑,撩开眼前的碎发,跪地拾起衫子,轻轻地穿上,重新躺在地上。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良久,云真像刚刚想起她来似的,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她问。

“清扬。”

“好名字。”云真赞了一声,就又陷入安静的忧伤当中去了,十指纤纤,随意抚着一展古琴。

大地一片凄寂。女人清扬抓过身旁的葫芦,拔了塞子,喝了一大口。待她喝完,才想起应该问问恩人的姓名,回头一看云真的所在,人却不见了,地上只剩一件月白的衫子。她疑惑地朝四处张望,竟不见脚印,显是那清冷女子的轻工绝佳。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遥远的月亮。清扬靠在洞旁,忆起很多年前,曾和惊蛰穿过田埂,他没有和她说话,走得很快,她在他背后,很努力地跟着。

少年惊蛰跳过一道水沟之后,停了下来,也不把手伸给她,只是站在水沟那边,望着这边的她。她就有些赌气,望了望天。

那晚的月光,是和着田埂上的夜露,泥土深处的复杂气息,躲藏在哪里的青蛙的对唱以及他健康的眼睛,一起留在她的回忆当中的。见她倔强地留在水沟这边,惊蛰说,你试一试,其实,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她笑了,脆薄的笑声:“如果,我一定要你拉我一把呢?”她的这句话,带一点调侃,却像那年春天的稻子一样,是无法细数的香。

那年她才七岁,惊蛰尚未和她疏远,到了后来,她才知道,这一生,她都无法争取到他。他不会拉她一把,永远的。

事到如今,她对谁去说那么一句,如果,我要你拉我一把呢?

她站起身来,带着孤独上路,和云真,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风里又冷又硬的微雨,劈面有些夹缠不清的阴寒,云真逆着雨阵,不自禁打了个寒噤,跃下马来,叩响一户人家的木门,过了一会儿,一位青衫老伯掌着灯把她迎进去:“这么冷,姑娘快进来。”

屋内,老妈妈端着茶水过来:“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云真向他们询问是否有官府中人前来村落调查前阵子的血案,老人痛心不已,说是邻村有忠义之士替他们写了状纸告到官府,反而被毒打一顿撵出来,在家里没躺上半日,撒手西去。

云真想那王府中的总领顾青言辞间很是不以为然,心知还得另找途径申告,蝼民生存艰难,她一早便有体会,既然已插手此事,决意管到底。

细细的雨丝,斜飘在她脸上,有着与别处不一样的凉沁沁的感觉。蓦然间,她想起那年大师姐出师,远赴塞外,三妹四妹犹自年少,只有自己去送她,拉着她的手说:“姐姐,你总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心,就算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又何必逃?我没有去过塞北,不知那地方是什么样儿,妹子们就在这儿等你回来,等你海阔天空。”

一别经年,身上狂沙怒风的北国的大师姐怕是早就过上金戈铁马,逍遥尘世的自在生活吧?那方天地,是否真能容许人能酣畅淋漓地海阔天空一回?

暮气压城,风云变幻。打听到省亲回京的洁妃即将路过洛阳城,云真早早地就在城楼附近的一家茶馆候着,临街的窗前,刚好可以看见楼下情景。

一队卫士开道,四名轿夫抬着精巧别致的轿子大步朝这边走来。这洁妃是江南人氏,入宫不到半年,便得到当今天子的万般宠爱,宠冠后宫,老百姓翘首以待,都想一睹轿中宠妃的风采。

云真轻灵无比地跃下茶楼,足尖连点,身子晃动间,已稳稳落在轿前,侍卫们分内外圈疾奔,形成刀阵,十几把利刃齐出,从四周射向轴心的云真。

云真旋转腾空而起,空中发掌,击溃刀阵,飘然落地:“民女绝非刺客,斗胆拦轿,是有要事想托娘娘转呈皇上。”

轿帘内,女子清甜的声音传来:“请讲。”

云真简明扼要讲述栗村血案以及报官过程中所受挫折,女子听完,问:“可有奏折?”

云真呈上。

轿帘内玉手纤纤,接了:“放心吧,难得民间尚有你这样胸怀苍生的奇女子,我定当将栗村一案向皇上禀明。”

“多谢娘娘。”

微雨淅淅沥地落着,轿夫们正行得艰难,人群中杀出一群黄衫人,飞速排出火器阵,火炬纵横,流弹如莹,直向洁妃袭来。

侍卫们急急抽刀,呼声四起,同黄衫人斗成一团。

右前方飞来一条黑影,如流星的出剑扑空而起,对准轿子发掌,杀着凌厉。

杀掌将及洁妃,被一把突如其来的剑刃逼开。

一青衫侠士落足黑影之前:“何方妖孽!”

黑影以黑巾蒙面,一声怪笑,剑光掌风激起酣战漩流。

黑影错身游到左边的瞬间,侠士已拿捏好位置,一剑有如游鱼,斜抹对方咽喉。

卫士回防,将两人团团围住:“刺客务必拿下!”

黑影伏腰,忽以怪异角度双手撑地,一足倒踢,侠士振身而起,于半空回旋而下,鬼魅一般滑开,展袖护在胸前,刷地两剑,他的剑法疾烈无比,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黑影身若游龙,穿行剑光之中,拿他迎香、风府二穴,侠士回剑相守,剑光绕一个圈斜刺黑影左肩,逼他回身。

黑影身子横飘,似一枝针般掠起,直刺侠士,侠士早料得这手,双掌互搭,偏身晃上,指如利剑,破空划向黑影前胸,他的指法固是凌厉,奇怪的是指间竟将山风凝聚成剑气,歪歪曲曲半空绕转,直刺黑影眉心!

黑影露出惊骇之色,突然跃起,在空中拔下鞋上金饰,当成暗器投向洁妃。

侠士急中生智,将剑投出。

剑刃穿过金饰,将其截成两段,侠士和黑影各接到半截。

黑影动作轻快敏捷,凌空飞掠,眨眼已在十丈开外,侠士追随而去。

黑影飘落,转向着地的侠士:“你不像大内身手,为何坏我大事?”

“诛魔除恶,本分而已。”

黑影大笑,发出飘掌,宽袖斜挥,侠士手中长剑被他借力引至一侧,夺的一声插在地上:“本分?拿命尽你的本分!”

侠士一晃身,鬼魅般闪过黑影的攻击,黑影又是一次发掌,双掌穿入侠士的胸膛!

迅猛霸道的掌风令侠士不及躲闪,生生吃了一掌,吐口鲜血,踉跄几步,勉强站住,迅速将聚集指尖的剑气发出。黑影眉心被侠士的剑气沿着气脉刺入,身体陡然一歪,险险倒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半空一个翻身,冲天斜飞,逃之夭夭。

侠士被赶来的侍卫扶住,举看半截金饰,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侍卫首领躬身向侠士:“壮士护驾,实乃我等福分!若是洁妃遭遇不测,我等……”

侠士摆手:“此去京城尚有半日路途,恐还有凶险,我随你们走一趟吧。”

“多谢壮士拔刀相助!”

“有可盘问抓获的黄衫人?”

侍卫首领失望道:“他们宁可咬舌自尽也不肯说出来历。”

侠士蹲下,盘查着黄衫人的尸首,身子一僵:尸首里,赫然有一张他所熟悉的面容!他曾与此人是同门师兄弟!尽管他出师已十年,仍能认出就是昔年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他们应该是群英阁的人。”

众人返回洛阳城,找了一家老字号金铺,掌柜的拿起金饰看了半天,得出结论:“客官,这金饰巧夺天工,应是大内工匠手艺。”

连问了几家金铺,都被证实了这点。

连鞋上一处装饰物,都出自大内工匠之手,这刺客来头不小,应该就是大内要员。

大内要员与江湖草莽联手,刺杀洁妃,背后必有阴谋!侠士暗忖:将洁妃护送回京后,将折回洛阳,前往城东的群英阁总部一探。

客栈临湖而建,云真要了临水的座位,古琴放在右手侧。撑开轩窗,楼下一泓清碧湖水,十分养眼。刚下过一场雨,青瓦上的雨水沿着屋檐溅下去,恰似珍珠洒落在玉盘里。

三两个孩子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家屋檐下,数着渐疏或渐密的檐滴。他们不会想到,这雨点,也曾落在某间农舍清苦的屋顶上,更不会猜测,曾经一个和他们一般大小的孩子,等待着,等待着出外做工的娘亲带些吃食回来,等到的却是一场死亡。

几名茶客登上楼来,议论着:“那刺客身手是罕见的了得,若非斜刺里杀出那位侠士,我看那洁妃……”

云真一惊,失手挟碎一块玉色豆腐。镇定心神,听茶客们说下去,原来她刚走不久,洁妃遇刺,幸得侠士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伙计端着一杯茶走来。碧莹莹的茶水雾气缭绕,盛在黑瓷器里,惹人心怜:“姑娘,请用茶。”

云真接过,小指一挑,几滴茶水落到乌黑的漆盘上,蒸腾出七色迷离的光环,化为白烟:“无丁花配曼佗茶即成剧毒,立时便死。”她使出一记蛇皮软鞭,伙计便跌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脚踝。

“是何人派你来的?”

伙计张了张嘴,一柄飞箭,正中他的后背,立扑身亡。云真顺箭势所来方向望去,有黄衫人从窗前掠过,潜入水中。她背起古琴,一声清笑,双袖微拢,紧随其后。

到了此时,她才恍然感觉必然有股黑势力,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栗村血案为圣上知晓。而群英阁不过是江湖门派,势力尚不足以只手遮天,背后定有黑手。

所幸那侠士相助,否则洁妃将遭不测,说起来,还真是她太无经验了,当街拦轿,将意图暴露给天下人看,这会给洁妃带来多大的危险!她现在方想到这一点,对侠士的感激之情更深。虽未曾亲临现场,但听目睹者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情景,云真知道,必然是不久前救过自己的那位。

流水潺潺,远处一座吊桥挂满藤萝。彼岸,翠竹下遍地生长着一种深紫色的野花,香味清幽,那暗施冷箭的黄衫人已不见。云真扬手唤来船家,舟行碧波上。连日来所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置身于清寂的风景中,仔细地想上一想。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云真坐于船头,悠然弹起《梅花三弄》。船家忽地惊呼:“啊!”

小舟底部豁出一大道口子,湖水不停地涌上来。再看湖面,水草密布,隐蔽处,有几根细小的芦苇管,正一上一下地浮沉着。

有人伏击!

云真袖中银针幻出数点寒星,直坠水下。顷刻间,水面上,一大滩血汪了上来,芦苇管不再动了。

一艘大船自西而东行来,却是那洁妃遇刺受惊,坚决改走水路回京,侍卫们自然依了她,在洛阳又耽搁了几个时辰,这才与云真不期而遇。

那侠士觑见小舟漏水,近看见是云真,站起身,转向洁妃:“能否将二人救上来?”

“依恩公的吧。”

几名侍卫一道,将绳索抛向小舟,船家是个憨厚的中年人,道了声谢,一把抓住绳索。

云真一看,果然就是那侠士,当下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双足微一发力,抱着古琴,脚尖轻点水面,借助一根芦苇的力量,翩然而去,白裙在碧水间翻飞,琴声在水雾中荡漾,越行越远。她的背影瘦削,萧索,却有一种几近于倔强的执着。

侍卫们将水下的三具尸体打捞上来,向洁妃报告:“娘娘,刚才小舟漏水,就是他们所为。”

船家一边拿毛巾擦着水,一边发着抖回答道:“小人,小人的船才买了二十余日,尚未行过几次水路,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幸亏得到各位大人相救,不然小人的性命难保。”说着,磕头如捣蒜。

侠士蹲下身,检查三人的尸身,他们的眉心,都有一个比针尖还小的红点,必是为女子的暗器所伤。

侍卫惊问:“那女子好象就是拦轿之人。我看她也不像恶徒,不知他们何故追杀她?”

侠士答:“数日前,在鬼怒川,便有人追杀她。当日所见与今日这些人的装束完全一样,并且,与刺杀娘娘的那伙人也很有渊源,我想这是一起连环案。”

洁妃端坐于布帘后:“说下去。”

侠士道:“刚听娘娘说,女子拦轿是为栗村血案一事,很有可能是血案的始作俑者不愿此事被传到朝廷去,因此才会向娘娘施以毒手。”

洁妃甚是愤怒:“这件事情我非奏明皇上不可!”

侠士将洁妃一路护送入宫,逍遥殿内,一派莺飞燕舞,笑语喧哗,皇上身披锦袍,斜躺在睡塌里,胡姬将自西域带来的佳酿缓慢地倒入杯中。

八名艳姬随鼓点跳起惹火的印度舞,细白丰腴的肌肤似乎要渗透出水来,腰肢盈盈一握,扭臀送胯间柔韧有力,圆圆的肚脐像摄魄的眼眸,撩乱人心。

宦官急进,通传洁妃回宫的消息,皇上面露喜色,一拍手,艳姬们停止舞蹈,以薄纱蒙面,次第而出。

洁妃在侍卫、侠士等人的伴随下,款款走进逍遥殿,皇上亲自迎了上去。

一见皇上,洁妃欲语先落泪,眼泪簌簌掉落,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皇上大为心痛,抱住她柔弱的肩膀安抚道:“你遇刺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朕这就派人去查!”

洁妃递上奏折:“皇上,是与这个有关,据这位壮士的分析,是有人怕此案传到皇上耳中,这才想杀我灭口。”

皇上匆匆看过奏折,眉头拧起来,转向侠士道:“壮士,你救了娘娘,朕将重重有赏!”

侠士但笑不语,缓缓揭开面皮,露出本来面目。但见他,剑眉朗目,双颊苍冷,衬得一身黑衣分外齐楚。他挺秀而立,风神自然,便无一处不让人觉得好。

皇上惊喜不已:“三儿!原来是你!”

洁妃愣住了,看了看侠士,又看了看皇上。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爱妃,三儿是自己人。”

原来这侠士名为雷惊蛰,排行第三,其父镇远将军雷震霆和皇上情同手足,其母则是皇上最为疼爱的妹妹和宁公主。惊蛰自八岁便拜别父母前去群英阁习武多年,十六岁时远渡南洋,入天琴师门下学习制琴技艺,十年后的今天才出师归来。

当晚,皇上便召巡抚大人于雪萧出巡着手调查栗村一案,又密令惊蛰根据截获的半截金饰出发,查明刺客身份。

为洁妃接风兼压惊的酒会十分盛大,未等筵席散,雷惊蛰就赶往皇宫藏书阁,埋首大堆典籍之中翻阅。

翻了大半个晚上,仍一无所获。雷惊蛰走到窗边,开窗,屋外的石阶清冷,栀子花树的叶子青翠,空气清冽,一弯瘦月挂在檐角。他换上夜行衣,身轻如燕,沿皇宫西侧,斜掠过去。

京城距洛阳甚近,惊蛰轻功甚妙,三个时辰后,就站到了洛阳城东群英阁帮主吴长天的寝宫门口,一记准确无误的飞刀,直插窗口。

吴长天在睡梦里亦保有高度警觉,从床上一跃而起:“何人?”

月光下,飞刀上的字条尤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吴长天取下字条,借着月光,一行浓黑大字清晰可辨:深巷明朝寅时见。

深巷是洛阳城东十里处的盛景,想是那吴长天明白。

秋夜。远山静卧。风里有若有若无的水流声。这是个使人盲目地想去到离家很远的地方的季节。雷惊蛰的左手握在右手里,坐在猎猎的风里,陷入了冥想之中。

正寅时。一个中年男人身手敏捷地跃上屋顶,无声地飘到他身旁。

“惊蛰,我料到是你。”男人的声音是温厚的,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师父,您是识得徒儿的字迹的。”

男人在惊蛰身边坐下了。

“请恕徒儿无礼。”惊蛰给吴长天行礼道,“师父,我这次前来,是想追踪一桩牵涉到群英阁的大事。”

“你是说,栗村血案?”吴长天说着,手搭在惊蛰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是。”惊蛰道,“旁人是无法辨别他们是何种门派的,但我出自群英阁,一望即知。我们群英阁是名门正派,为此换了名头,未免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