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左右,游方换好了潜水服准备下海,这里离岸边很近,浪涌随时可能将人卷住碰撞到礁石,海底的情况又复杂,潜水可比前几天那种海域要凶险多了,柳希言与苍岚这两位水下高手当然不放心,也要随同他们一起下海。

李永隽也坚持要下去,她本来就决定无论如何要帮兰德先生将失落的佩剑找回来,现在到了地方怎么可能不下海呢?游方本想阻止,可是向影华用胳膊肘悄悄捅了他一下,无声的意思分明在说——你就让她下去吧,否则她总不会安心的。

游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醒她小心,然后又冲柳希言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嘱托这位水性精熟的长老在海中时刻注意李永隽,千万别出意外。

到了水下才清楚这里根本不适合潜水,因为离岸很近、海床落差也很大,水流与岛礁之间碰撞形成了很复杂的乱流,而海底也是起伏的礁石,并生长着各种海洋藻类。不仅能见度很差,而且稍不留神就容易被海流带着撞到锋利的礁石边缘。

恐怕没有潜水员愿意在这个地方下水,如此复杂的海况出了意外就跟找死一般,但是寻找秦渔又必须在这里下潜接近礁石间的海床。这些人敢下来也是艺高人胆大,无论能否找到秦渔,这份心意游方都很感激。

游方前曾专程向苍岚请教运转水意灵枢之妙,此时恰好能用得上,否则有些海流和礁石分布非常复杂的地方还真不好轻易游进去。柳希言一下水就紧紧跟随着李永隽,运转神识随时稳住她的身形,在水里可不像在地上,四面都不着力。

李永隽下水之后就明白了,在这里想打捞什么东西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是一柄不起眼的短剑呢?一般的职业潜水员也不会愿意冒这个险。在海流与礁石中穿梭来去,几人就像水里的游鱼,看似轻松潇洒,其实消耗的体力与神识相当巨大。

他们找到了那艘船的残骸,已经碎裂成好几截,散落在深约六十米的一条海沟里,两侧是水下礁石形成的小山脊。这里的杂物非常多,来回游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秦渔。游方取出了一枚七曜石,漆黑的晶石突然一阵震颤,发出了七彩的光芒,一股纯阳之意弥漫到周围的海水之中,以此为灵引展开神识企图感应什么。

水中光芒璀璨,却引发了一场小小的意外,顺着洋流上方有几只鱼冲了过来,一尺多长梭形的身躯闪着银光,吻部非常尖,张嘴还能看见锋利的牙骨,紧接着后面又有同样的鱼接连不断像箭一样朝着游方射来,他竟然惊动了一个鱼群!

水下遭遇这种状况可是挺悬的,游方暗骂了一句——赶着下锅呢!

苍岚一挥分水刺正欲护住游方,然而游方的反应比她更快,另一只手已经取出冷云晶,七彩光芒汇合受冷云晶的吸引,在水中竟旋转成隐约的太极图案,灰蒙蒙一片带着水意潜流,鱼群冲到附近打着旋从另一个方向射出去了。紧接着冷云晶震颤,一股阴森之意弥漫,鱼儿就似受了惊吓一般纷纷逃走。

向影华穿着潜水服,也不知手链戴在什么位置,众人神识中却能听见悦耳的鸣响,然后水意灵枢铺张,她竟然在水下展开了天机大阵,似有一种无形如实质的力量,把她和游方以及后面不远的苍岚都护在了中间。

顺着海沟游了三个来回,众人没有多碰海底的东西,尽量以神识感应,却没有找到游方的佩剑。柳希言明显感觉到李永隽累了,在前方三人往回游的时候打了个手势,然后众人一起又缓缓回到了海面上。

这一次下水虽未找到秦渔,但并非毫无收获,苍岚找回了詹莫道失落的法器——那根银色的软鞭,众人见了皆是摇头叹息不已。李永隽还找到了另一件东西,就是游方失落的那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

手枪恰好落在礁石上一个很显眼的位置,李永隽看见了就把它拿了上来。在水里泡了还不到半个月,表面已是锈迹斑斑,海水的流动腐蚀真的很厉害,看来这把枪就算重新擦拭保养恐怕也不能用了。

吃完午饭,游方再次潜水,并劝说李永隽不必再下去了。李永隽这次倒听劝了,上午这一趟她确实感到非常倦非常疲惫,再下去的话也是拖累。还有人本来也想下水帮忙,但了解具体的海况之后,也就很自觉的没有去添乱了。

午后正是海上阳光最好的时候,这时起风了,风并不算太大还可以潜水,柳希言看了远处一眼道:“兰德先生,要下水得尽快,这风从东南方来,天边有卷云,再过一个小时会越来越大。”

游方换上潜水服再度下水,李永隽换成了神念高手包旻,下水之前游方对向影华耳语了几句,向影华则向柳希言、苍岚、包旻等三人道:“兰德先生的法器可能顺着海流散落到更远的地方,需要扩大搜索的范围,他自有办法感应到,但众人神识神念不可干扰,我们四人分成四个方向随着他游,有意外情况随时注意,但不要靠的太近。”

下水之后游方先在海底稳住身形停留了一会儿,当时船爆炸形成了巨大的气流和浪涌,而海底靠近岸边的洋流又非常复杂,落在船头的秦渔可能会被爆炸的冲击波抛起顺水流落到了较远的地方,他在感应水流,就像鱼儿在水中一般。

过了一会儿他折转身向着海沟的反方向游了过去,这里礁石密布,还有着大大小小的裂隙,海床有近百米深,四面都是飘舞的海草。其余四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护在周围,运转水意灵枢尽量让游方游的轻松。

这次游方没有动用晶石,只是在水下展开神识一路游了过去,忽然间身形却缓缓慢了下来,似乎凝滞在海水中,神识中听见了海底传来的歌声。是神话传说中的海妖塞任吗?不,是秦渔!他的神识感应到秦渔并互相激应,那是剑鸣之声,却如低吟浅唱。

游方取出了画卷,顺着水意缓缓抖开,眼前场景移换,宛如进入了一片水墨写意描摹的天地,高山流水灵秀非凡,远处是苍茫的大海,有云如白雾舒卷飘散而开。身披轻纱的秦渔从海中缓缓升起,一双赤足立在水面上,长裙似在风中飘飞又似在水中舞动,抬起漆黑的眸子望着远处的游方,似有一丝幽怨之意。

“你怎么才来?”虽然离得很远,这元神心像之境中,游方似很自然的听见了她的声音。

“委屈你久等了,我受了伤,此时方能来找回你。”游方面带歉意地一招手,秦渔化作一道剑光飞来,落到他的手中又化成一柄短剑。

周围的四人突然打了个冷战,他们感受到弥漫而来的寒气,带着无法形容的杀机煞意,很微弱也很微妙,是被兰德先生的神识所激发,此刻并不是展开攻击,就是一种自然的瞬间绽现。紧接着就见海底深处的礁石缝隙中,水藻飘荡而开,有一股潜流随着神识运转形成,一道寒芒如练飞出,落在了兰德先生的手上,定睛看是一柄短剑。

奇异的是,这柄剑落到兰德先生手中,众人的元神中能听见如吟唱般的剑鸣,杀机煞意全部隐去,似有温柔的安抚之意。

如此顺利的找回法器,回到船上众人都向兰德先生祝贺。此剑灵性再强也毕竟是金属之物,在海中泡了这么长时间恐有锈蚀,出水之后怕起变化,游方赶紧回舱中养剑。

令他稍感意外的是,秦渔灵性丝毫无损,看来那一丝纯阳水意竟可养护此剑!

游方早就准备好了白色素绢和五色丝线,重新缠绕剑柄,并为琉璃珠又结了一个新的剑穗,藏于腰间用手摸了摸,很充实、很满意,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又找回来了。

至此为止,此番出海一切顺利,当即起航向南,应该去会一会那位麦克·布什了,趁夜到达预定水域埋伏,待到天亮之后,游方打算也搞一个突然偷袭。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人言落日是天涯

海南省海口市,一栋海滨度假别墅中,安佐杰端着一杯酒望着落地长窗外远方的海景。夕阳照在沙滩和碧波上,天地之间似乎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晕,而海平线被一片云彩笼罩。从身后看去,他的轮廓也似晚霞中的剪影,透着几分神秘与深不可测。

房间里还坐着一男一女,正是詹莫道死后,从三亚失踪的消砂派弟子钱无思以及南砂酒店管理公司的财务总监乌苹,安佐杰不说话,两人也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没敢吱声。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隔阻,碧山还被暮云遮。这几天读中国古诗,真是读出了很多感悟。”过了好半天,安佐杰突然吟了一首诗,这才转身问道:“依你们所言,是梅兰德破坏了詹莫道的计划,而且我们派去袭击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他的相貌与原先不太一样,戴着无框树脂眼镜看上去就是一位中年学者,虽然外貌改变很小,但是一眼却认不出来。

乌苹心有余悸地点头道:“那个梅兰德心黑手狠,简直是嗜血成性!凡是企图对付他的人,明里暗里只要有所动作,他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安佐杰冷冷一笑:“仅仅会杀人,不过是把刀而已,成不了大气候!如今什么年代了,就算是最出色的杀手,也未必需要懂秘法。…钱无思,据你所知,梅兰德杀了消砂派长老,江湖风门各派至南海渔村问罪,如今那里的冲突如何?”

钱无思欠身答道:“消砂派肃清卧底,在梅兰德的斡旋下与各派同道化解嫌隙。那梅兰德经此一役,又邀集众人出海,俨然已有新一代的领袖声望。”

安佐杰的眉头皱了起来,摘下眼镜道:“如此说来,他还真是个大麻烦!放之江湖如鱼得水,左右逢缘很能因人成事,以前我们要对付的只是他一个人,现在他行走天下,很多地方都能找到帮手,很让人头痛啊。

唉!二老板真是老了,沉浸在过去中无法解脱,我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动用组织的力量去对付江湖风门各派,我们做我们买卖,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更好吗?真想说一句,为世界和平干杯!”

听他当面表达对唐朝尚的不满,乌苹神色倒没什么变化,钱无思却噤若寒蝉,脸色忍不住变了变。安佐杰自顾自的感慨,又以很自恋的语气说了一句:“中国这些成语,细细琢磨起来真是博大精深,妙的很呐!只可惜这些妙处,好像也没多少人愿意去深究了。”

钱无思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梅兰德带着各派弟子又出海了,我们再安排一次偷袭吗?”

安佐杰瞪了他一眼:“给人送菜呢?”

乌苹提醒道:“听说他们是去查海捞瓷。”

安佐杰喝了一口酒,冷笑道:“查就查呗,组织是做过海捞瓷生意,但只是收货转手,潜水打捞那么费力不讨好的买卖可从来没干过,那些人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只是帮我们赚钱的苦力而已。他再有本事,还能杜绝整片南海的生意吗?总是有人做的,就像这世上总是有人杀人放火一样。”

乌苹又问道:“安先生,听你刚才的意思,本是不想与江湖风门做对,也不想招惹那个梅兰德?”

安佐杰突然叹了一口气:“组织早已脱离江湖风门,隐秘无冲派传承,发展出这么多分枝与这么大的势力,何苦再回头纠缠?但如今不对付梅兰德是不行了,就算不招惹他,他迟早也会找上我们,看来只有分而治之。”

钱无思又说道:“以组织今天的规模,可不仅仅是一个秘法传承门派,我们能动用的资源和手段很多,江湖风门任何一派都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怕他干什么?”

安佐杰又瞪了他一眼:“你能把所有人都集合到中国境内,然后让梅兰德站在那里不动等着让你收拾?同样的道理,他能将江湖风门各派时刻都带在身边吗?…对付那些门派?组织的资源和手段都是我们的财富,我不想因为无谓的事情白白的损失,二老板是痛快了,而对我们的将来没有丝毫好处。”

乌苹试探着问道:“那么安先生想如何对付梅兰德?组织的意思是留下他。”

安佐杰有些不满的说道:“那是二老板的意思,此人不除,迟早是心腹大患,他会给我们的利益带来越来越大的损失,比如这一次。”

乌苹又补充了一句:“那是詹莫道没有成功,他失手了!”

安佐杰一撇嘴角:“就算他成功又怎样?十年完美潜伏,有望掌握一个庞大的资源,未来的利益只会多的多,何必白白葬送?…梅兰德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他会像一只疯狗一样,吸着鼻子四处寻找气味。…看来我在境内所集中的力量,应该尽量避免与他发生冲突,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能再发生南海之事。”

乌苹:“那安先生想怎么对付他?”

安佐杰看着乌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目光就似有触手一般从她身体上扫过,突然笑着说了一句:“就交给你了,乌苹,我想派你去见梅兰德一面,传个口信,或许可以讲和,说不定我们有共同的利益与共同的敌人,二老板不是说了吗,要留下此人,这也符合组织的安排。”

乌苹本来全身不自在,闻言却吓得一哆嗦,粉脸煞白道:“去找梅兰德,这不是去送死吗?安先生,我…”

安佐杰一挥手打断她的话:“他如果真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像你想像的那般!你不愿意去吗?”

乌苹嘴唇没有血色:“不,不,不…”

安佐杰又笑了:“那就算了吧,我不勉强你。对了,你在消砂派掌握的财务资料,还有詹莫道这些年来与人结交往来私下里的记录,都带出来了吗?”

乌苹:“都尽量保存了,资料还在整理中,没拿过来。”

安佐杰:“辛苦你了,不用太累太着急,明天晚上送来就行,你回去休息吧。”

乌苹走后,安佐杰放下酒杯伸了个懒腰,转身朝钱无思道:“我刚才表达的一些不满,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钱无思正色道:“二老板有二老板的想法,毕竟是两位老板一手打造了今天的组织、这个庞大的帝国。而安先生为了兄弟们的利益和将来着想,我在心底里是赞同的。”

安佐杰点了点头:“你在消砂派也修习秘法好几年了,是否达到移转灵枢之境?”

钱无思愧然道:“并不是任何一个能入门的秘法修习者,都有机缘突破此境,无私惭愧,自觉相当艰难,可能再修习多年也是无缘。”

安佐杰:“也不必这么想,我听说也有人年近七旬还能突破移转灵枢之境,机缘之妙真是难言。这段日子也辛苦你了,既然到了这里也就放松放松吧,走,我们一起去潜水。”

美国洛杉矶,耶鲁大学校园的一个角落,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背着包、夹着书本走过。吴玉翀坐在道旁的长凳上,摘下飘在头发上的一片落叶,信手碾碎。她另一只手拿一个小巧的掌上电脑,电脑屏幕中是一幅手绘的画像,五官细节勾勒的非常清晰,正是参加南海渔村聚会的梅兰德。

她的眼神中充满哀伤,还有深深的遗憾,坐在那里良久无言,静静的将这张图片删掉了,却没有起身,半闭上眼睛在心中自言自语——

这个世上,一见面就真正待我好的人并不多,游方哥哥,为什么偏偏是你呢?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可这个人恰恰就是你,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父亲是个浪漫的酒鬼,一生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从我生下来就没见过几面。母亲是个薄凉的人,一生只知道追求自己的个性,永远在世界各地探险,她的精神世界除了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拥有别人,冷漠的让人无话可说,在面前却显得那么关爱,告诉你这才是成长。

我是在寄宿学校长大的,这个繁华而荒芜的地方,真羡慕你!你不知道小时候有多少人欺负我,我受到过多少伤害,内心曾被恐惧包围了多少年?直到有一天我在教堂遇见了师父,他们不仅保护我,而且教会我如何保护自己,我才真正拥有了人生。

你杀了我的朝和师父,我朝尚师父要我对付你,等到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的,这是人生所存在的意义!但我真希望这一天会晚点到来,师父要我接近你、保护你,我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我没见过外公,你很尊敬他,我已经帮你了。杜秀才团伙,外公死在他们手中,我彻底斩断,将所有的线索都交给了警方,他们谁也没有被放过。但对于组织而言,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游方哥哥,假如真有那一天,不论你是否恨我,我只能做到一件事,就是不杀你。留你一条性命,失去了地师传承和秘法修为,但在这人世间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何苦再卷进来?这对你也许是好事,真希望你不是梅兰德!

游方并不清楚远方发生的事情,他正在船上与柳希言等人密谋。消砂派这一次自然是有备而来,表面上是出海行游,该做的准备一样没少,出海的也不仅是他们这两条船。牙笼渔业集团最多的就是渔船,就在南海打鱼,临时更换一下标志,这几天都有意无意的经过了麦克·布什所在的那片海域,既不耽误什么事也不容易引起警惕,海上见到渔船远远的驶过很正常。

麦克·布什率领的科考团一共包括三条船,一艘是科考船,基本就停留在一片固定的海域活动,一艘是补给船,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据游方等人推断,补给船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补给,假如麦克·布什等人真在海下捞东西,补给船是最适合运送赃物的。

还有一艘是铁壳渔船,表面上看与科考船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些日子一直围绕着科考船转圈打渔,打的是什么鱼呢?可能是为了以防万一做警戒策应。

游方特意选的时间是在补给船到达之后,将这伙跨国不法分子一网打尽,务必要人赃俱获。同时对付三条船需要好好谋划,好在他们这边高手很多,足够分成几拔偷偷摸上船。

游方问了一句:“水下推进器带了吗?”

柳希言点头道:“有准备,但只带了三套。”

游方想了想又问道:“我们这条船上有声纳探测,他们的船上不可能没有,假如从水下扶着推进器过去,会不会被发现呢?不知运用秘法能否在水下屏蔽声纳?”

柳希言愣了愣:“这我倒从来没试验过,可以下水试试,让船上开启声纳,在水下试着运转各种秘法。”

向影华突然插了一句:“在水下运转秘法,可以屏蔽声纳探测,但是你们做不到,我们这里只有四个人能行,就是我、包长老、龙掌门、牛掌门,这需要有神念化为实形之功,才能连人带推进器都能够拢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