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黎发出了一声叹息,宛如山川同叹,他似乎并不希望游方来的太早,这本是难得的悟法机缘,老头为何会这么想呢?游方也不明白,定境中容不得杂念。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游方又听见了师父与这璇玑峰一体发出的叹息。这时又有人陆续登上了峰顶。来的可不少啊,足足有三十四位,其中有三名神念高手一一唐朝尚、唐半修、安佐杰。

他们的阵形成前后三个层次,安佐杰等十二人在最前方似是探路,唐朝尚等十五人随行,唐半修等七人在队伍的最后面警戒,前后距离约有三百米。

他们是从另一条路上山的,无论是从清晰的卫星地图上仔细研究,还是巡山势脉络感应地气,登上峰顶只有那么一条路。至于刘黎给游方画的秘径,那根本不是路,假如他们也得同样的路线图试探着硬闯,这三十四人中恐怕只有唐朝尚与唐半修两个人能上来,连安佐杰都不行。

安佐杰虽有神念之功,身手也还算不错,但论内家功夫劲力之内运外化、体魄之轻健敏捷,尚无法与游方等人相提并论。

从“正路”登上峰顶,迎面便是一片石林,这时唐朝尚从后面赶上来与安佐杰同行,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石林,前面就是游方走过的高原草甸。他们也看不见刘黎所在,但神念中能感应到天地灵机被引聚的中枢,就在草甸尽头的另一片石林之后。

那边会不会有埋伏呢?唐朝尚命安佐杰率人穿过草甸进入对面的石林探路,待唐半修的断后队伍也登上峰顶之后,这才率大队人马来到那如围墙林立环绕的另一片石林中。

游方的元神中似乎听见师父说道:“好,来的越多越好!”但这只是一闪念而已,此刻他仍沉浸在那天人合一的定境当中,心念沉静的很,来就来了吧。

包围峰顶南侧的环绕石林如障,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有一个出口能够过来,其余的地方都被密密麻麻难以攀援的乱石丛遮挡。但来的显然都是高手,秘法境界不低,而且还带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受过特殊的训练,在石林后各个位置完成了半弧形的包围。

他们看不见游方和刘黎,那株生长近千年的冷杉树并没有经过人工的修剪,树冠如层层重楼,底处也展开几乎垂到了地面,而树干有两米多粗,完全挡住了师徒二人。但从天地之间隐然运转的大阵感应,刘黎就应该在树后,那么游方定然也在那里。

唐朝尚在石林最宽的出口处也闭上眼睛盘膝而坐,对于他来说,在此处感受刘黎运转的天人合一无名大阵,也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明明知道刘黎在哪里,但刘黎却似不存在一般,神念的感应就像周围广袤的群山,倒是跪在刘黎身前的游方感应的真真切切。

唐朝尚未曾像游方一样在楚阳乡古墓中经历那古老的建木仪式,当时那株建木在游方神识中是感应不到的,或者说以神识感应建木便是整片山谷。刘黎此刻运转的大阵,倒与那古老的建木仪式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唐朝尚率众已经完成了包围,北面是石林环绕,南面是千丈绝壁,中间只有游方师徒两人。

唐半修又奉命率六名心腹下山了,停留的地方离峰顶有一段距离,立足于山势开阔处,大片葱葱郁郁的原始丛林间遍布嶙峋的怪石,区区几个人很好隐藏,就算高手刻意去搜,短时间内也很难搜出来,再往下不远便是山脊相对陡峭狭窄的来路。

唐朝尚事先已经给唐半修下达了命令,就在这里潜伏等待,如果过了约定的时辰还没有人从峰顶下来,他就立即离开此地,赶往无冲派的秘密内堂所在。唐半修还有三个任务呢:一是若安佐杰活下来,便杀了他。二是将传承信物交给阁主,并暗中助她完成无冲派的传承回归。三是待吴玉翀谋夺地师传承之后,杀了梅兰德。

唐朝尚是带着必死之心来到此处,集合了组织最精锐力量,他事先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完全成功,但至少有与刘黎同归于尽的自信与决心,否则这大半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唐半修走入了丛林的山崖之间,却突然一转身又来到了下山的道路上,因为他发现安佐杰率领十来位也下山了,他拦在路上问了一句:“安佐杰,你们怎么回来了?”

安佐杰对唐半修的态度显得异常恭谦,站定脚步端端正正地鞠躬行礼道:“总教练,二老板命我在山路上布控警戒,防止刘黎有后援来袭,指定好了布防地点。”

唐半修点了点头:“那好,你去吧,一切小心。”

安佐杰:“多谢总教练提醒,我一定会小心的。”

安佐杰率领心腹手下走向来时的山路,唐半修看着他的背影,瞳孔忍不住在收缩,此人在中国待了这段时间,变化似乎很大啊,安佐杰的态度还从来没有这么恭谦过,他越这样,唐半修越觉得他有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感觉。

看来二老板在峰顶上动手已经有绝对的把握,所以把安佐杰派到外围,防范山下可能赶来的援助包抄。二老板真是把安佐杰当一把刀用啊,上山的时候让他在前面探路,等到了目的地,又让他回到半路上去设防。

唐朝尚来到峰顶发现此处只有刘黎师徒二人,而这片地方也没有别的埋伏,他尽启组织的精锐力量已是稳操胜券。但他却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在石林中潜伏等待刘黎完成传承仪式,届时刘黎不能斗法,梅兰德再大的本事也别想翻盘。

难道刘黎没有一点防范吗!倒也不是,唐朝尚能感受到正在隐然运转的大阵所蕴含的威势,这就是秘传地师心盘的仪式做的准备吗?若是发动这样的阵法伤人,刘黎会连自己带徒弟一起受到同样的攻击,法阵之中谁都难以幸免,唐朝尚不怕付出这种代价,嬴的仍然是他。

换一个角度看,刘黎举行这个传承仪式其实已经极其隐蔽了,崇山峻岭深处无路可至。唐朝尚秘密获悉了地点,能够及时率这样一支力量赶来,也是因为他这几十年来一直在做周密的准备,能随时发动,这在外人看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不计代价的豪赌,他终于成功了。

上了峰顶,唐朝尚所要防范的又变成另外两件事:第一是防止有刘黎有后援赶来,从背后发动偷袭里应外合来个包饺子,这里可是绝地啊。于是他把这一路都没有用上的安佐杰又派回山路上去设防。

第二他也要防范安佐杰有异心,刘黎百年威名不虚,那梅兰德也不是好对付的,万一在他全力出手的关键时刻,安佐杰背后下刀子来个渔翁得利,回头宣布刘黎和梅兰德与二老板同归于尽,安佐杰自己借势执掌整个组织,这种结果也不是唐朝尚愿意看见的。

安佐杰等十二人原路下山,穿过飘渺的云层,前方又见一片半山开阔的坡地,两侧山坡是苍茫的密林,居高临下处正是扼守道路的咽喉,他们刚才就是从这里上来的,安佐杰当时在最前方开路。

回过头看,此处真是设防的绝佳地点,可以在高坡上隐藏摆开阵形,截住所有赶来的援兵,假如真有人增援刘黎师徒的话,这里是最有可能爆发血战的场所。唐朝尚命他驻守的地点就是这处高坡,面临前方的一片开阔草地。

然而安佐杰只是稍微停了停脚步,看了前方一眼,随即便下令道:“走,我们下山!”

他竟然没有执行唐朝尚的命令,要带领自己的心腹提前离开璇玑峰,而山上的地师传承仪式还没开始呢。

身后有一人小心提醒道:“安德森,现在与二老板公然翻脸,时机合适吗?”

安佐杰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二老板能知道我们已经走了吗?就算他知道,此刻能放下刘黎下山来追我们吗?”

回答他的人叫鲍威尔,是在美国一直跟随安佐杰的骨干手下:“二老板此刻是绝对不会追下山的,他做这一切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报仇,今天终于等到了,什么情况都不会让他放弃,怕的只是事后…”

没等鲍威尔说完,安佐杰便打断道:“事后?你回头看看那山顶上运转的法阵,所蕴含的惊人威力,刘黎一旦发动阵法攻击,绝对能斗个两败俱伤。二老板将组织中的精锐骨干全部集合在此不惜陪葬,你认为他还想回去吗?他来了就没打算下山!”

鲍威尔点了点头道:“也对,我们上山的时侯探路,到了山顶被派下来拦路,完全就是炮灰呀!现在不走,等到真动了手恐怕就不容易走脱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这一路也太平静了,除了道路艰险,竟然没有遇上任何埋伏。”

他们已经走过了草地进入密林,安佐杰眯着眼睛道:“这个地方隐蔽偏远,能找来是意外,运转大阵已经是最好的防护,刘黎不作别的准备也正常。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早就在等二老板来呢,说不定真有别的埋伏,我们还是小心点,枪都拔出来子弹都上膛,快些下山!”

鲍威尔叹了一口气道:“从现在起,我们与二老板算是公然决裂了。”

安佐杰冷冷一笑:“我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了,二老板想用我为刀对付江湖风门,我难道就不能借刘黎为刀对付他?他让我们到山下设防,中间还隔了一个唐半修防范,今天的场面已经很清楚,无论二老板是胜是败,都已经不能再容我了。”

无论是唐朝尚还是刘黎,谁也没想到在决战爆发之前,安佐杰居然带着心腹手下溜了。唐朝尚带来的人当中,使用枪械的主要就是安佐杰这批人,山顶的石林地形不适合枪战,在那种地貌中对秘法高手而言枪几乎无用,让这批人到山路上布防能发挥的作用也更大,但他却径自下山而去。

在密林掩映中的一处高崖上,楚芙坐在那里,看着安佐杰一行人走下高坡穿过草地下山去了,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疑惑。

张流花在她身边问道:“楚掌门,这是什么状况,我们该怎么办,拦不拦?”

楚芙摇了摇头道:“我也搞不懂是什么状况,但是刘黎前辈有命,时辰不到我们不要动手,放人从此路通过。”

张流花抬头望了远方的峰顶一眼:“此时确实不适合惊动,地师传承仪式正午开始,我也很好奇啊。”

楚芙淡淡一笑:“既然好奇,何不凝神仔细感应这天地间的玄机变化呢?对我等秘法修行之人来说,这是难得的机缘。”说完话她微闭上眼帘凝神入定不再言语,也没有率众去追击安佐杰。

安佐杰判断的很准确,唐朝尚就算知道他临阵脱逃,此刻也不可能去分心理会,因为地师传承仪式就要开始了。

神念感应不到刘黎,此刻却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而跪在刘黎身前的游方也睁眼抬起了头。

刘黎抬起眼帘,伸手捧起了量天尺,看着游方道:“徒儿呀,为师在此运转无名大阵,尽三天三夜之功,终于能够让你感受到那神念合形之境的玄妙,你可印在心中?”

游方答道:“已如山川沟壑,胸襟中不忘也无所忘。”

刘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这百年亦未突破神念合形之境,只是此时此地向你展示它的玄妙,得以窥见一丝门径,就如我师父当年在传承衣钵之前所做的一样。徒儿啊,你比为师强多了,一定有希望的。”

游方赶紧道:“师父刚才所展示,分明已触及门径,您老人家的破关机缘就在眼前,而弟子还差的很远。”

刘黎又叹了一口气,山风拂过似有形容不出的无奈与苍凉,同时还饱含着感慨欣慰以及往昔意气风发的回味,语气一转又说道:“你可知道为师为何要把你叫到如此悠远偏僻之处来继承衣钵?所谓地师秘传心盘,其实并无口诀传授,它是一种仪式,为师运转心盘,你切不可以神念抗拒,融入神魂随之运转,便是这仪式的过程。”

游方点头道:“弟子明白,方才就明白了。”

刘黎不紧不慢的又说道:“仪式一旦开始,就会自然运转到最后,直至耗尽你我师徒的神念之力,多则一年半载、少则百日之后方可恢复,要勤勉行功滋养形神,尽量恢复的更快一些。”

这句话不仅游方听见了,埋伏在石林中的唐朝尚也听见了,不禁心中暗暗一喜。他对地师传承仪式虽然做了几十年的研究,除了刘黎之外恐怕没有别人比他了解的更清楚,但毕竟不知所有的细节。原来不仅是刘黎,连梅兰德都会神念之力耗尽,这可是个好消息!

游方面不改色地点头道:“无妨,感万物含情之生动怡养情怀,有神念之境,却未必用神念之力,我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刘黎端着量天尺语气微微一沉:“游成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可以反悔,假如不愿意接过这量天尺的话。”

师父居然叫出了他的原名,游方微微一愣:“师父何出此言,这话您老不必问的。”

刘黎的神色端庄肃穆无比:“历代地师传承,有最后一句话。假如你在心盘运转时不能体会当年杨公留下这一线传承的本意,对监察天下风门有一丝游疑,只为求地师之法却不能安然而守地师之责,有此念未去,将被废去一身秘法修为,连为师都控制不了。历代地气宗师衣钵传承,不可能留祸患于江湖,此仪式的用意便是如此!”

第三百三十六章 山舞银蛇

听见师父的话,游方很诧异,没想到地师传承仪式还有如此用意,但随即答道:“弟子心念无一丝游移,师父,请您开始吧!”游方确实没任何犹豫,他为这一刻不知不觉中等待与准备了很久,早将一代地气宗师传承之责融入此生自然的信念,甚至都不必刻意去想。

唐朝尚也惊诧异常,他虽然比世上任何其他人都了解地师传承仪式,但毕竟没有亲身径历过,只在历代记载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一些细节。刘黎这最后一句话,让唐朝尚吃了一惊,旋即想到自己计划要改变,弟子吴玉翀将不可能谋夺地师心盘与传承。

看来今日刘黎与梅兰德这两代地师都不能留了!唐朝尚瞬间就做了决定,与此同时刘黎的话让他感到很不安,总觉得笼罩峰顶正在运转的无名大阵有什么出人意料的秘密,然而再做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地师传承仪式就在此时突然开始。

“这百岁的情怀,淹留多少山河之叹?”刘黎发出了似长叹般的一句轻吟反问。那隐然运转了三天三夜的天人合一无名大阵,终于悄然发动了。

这座大阵引聚周围山川的天地灵机,当它真正发动时,刘黎神念运转的范围自然不可能那么广大,仅仅只是笼罩璇玑峰峰顶而已,但这己经足够骇人了。游方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不希望他来的太早,因为刘黎发动这座大阵以神念笼罩峰顶相当吃力,时辰不到不想受太多的打扰。游方刚才所有的感悟,在这个仪式中一样可以感受到。

刘黎也在运转奇异的心盘,神念中展开一种“见知灵引”,是他老人家这一生行游天下山河、领略地气灵枢的感叹,如心印般呈现元神之中。只要能将心神融入其间,峰顶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感应到,这是一代地气宗师百岁情怀所携妙诣啊,是多么宝贵的财富与机会?只要是修习秘法之人,这一瞬间无不恍然入神。

“这千年的兴衰,幽然多少人间细语?”刘黎又发出第二句轻吟叹问。心盘运转的意境更加深邃,从他本人一生所企及的境界巅峰“山川有情”妙诣引申,仿佛包含了历代地师的人间感叹。

游方曾在观兰台与李永隽谈幽,以一字之境话青城山川之情,然而这种意境并非游方一人一世所能独悟,慢说山川亘古,仅一“幽”字,便有数千年人文情怀积淀,游方并非仓颉。且不言山川之情,身边随手的一器一物,每人所学的一字一句,又包含多少年、多少代的神髓之影?凝神其中若闻人间细语。

所感获越多,则敬畏越深,越觉己之渺小,心念深沉息去嚣浮。

唐朝尚却突然警醒,刘黎的神念所运转的不是普通的心盘,它的确是一种仪式,所展现的意境也是唐朝尚这一生修习密法所欲解悟的玄妙,元神融入其间本是此世难得的闻道机缘。但唐朝尚毕竟也是一代高手,念念不忘复仇大愿,他意识到不妙了,收摄元神挣脱而出,企图运转神念打断这个仪式。

唐朝尚一开始就看得很明白,刘黎若发动这样一座大阵斗法,那么身处阵中的人都会受到同样的攻击,包括刘黎自已与梅兰德。没想到刘黎真的这么做了,更没想到刘黎展开的不是攻击,反而像是对在场所有人传承地师心盘。

唐朝尚改变了主意,他不能再等待刘黎完成传承仪式之后出手,现在就要杀了这一对师徒。但他刚刚运转神念就发现自己动不了,形神已被定住,其实形神被定住的人不仅仅是他,而是峰顶上的所有人,包括刘黎与游方。刘黎盘坐的身形就是不动之山,他首先定住的就是自己,唐朝尚欲挣扎而起,恰在此时大阵力量突然爆发!

“这亘古的山川,见证多少沧桑轮回!”刘黎发出了第三句轻声断喝。游方有感觉,这座天人合一的大阵已经失去控制了,或者说无所谓控制也非人力所能控制,它已在自然的运转发动中。

刘黎的神念之功只是一个火种,点燃的是这天地之间所运转的灵枢,当冲天的光芒燃起后,已经不受火种的控制,刘黎相当于一截燃烧着自身的灯芯,终于让这座大阵的力量爆发。无名大阵天人合一,是人运转了阵法,也是法阵在运转人的元神。

就如漫天火光中,所有火源都会被点燃直至烧尽,这亘古山川的沧桑,谁的神念能够对抗?刘黎、游方、唐朝尚皆不能!他们也是这天地之间被运转的灵枢之一,无论神识、神念,都融入大阵的力量中不分彼此,直至最后耗尽!然而他们此刻谁都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一来,待到法阵停止运转,峰顶上的所有人都将不能动用一丝秘法!

唐朝尚欲挣扎而不得脱,游方则是全身心融入法阵的运转中,这座大阵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不是刘黎所能控制却又由他决定,因为他手中的量天尺就是激引阵法的中枢,神魂之力被抽空耗尽,整座大阵引聚的天地灵机就会渐渐散去。

游方已经意识到了,师父这么做并非是地师传承仪式所必须,主要就是对付此刻在峰顶上的所有人。而最终的结果,刘黎这一身秘法神功将会废去,命能不能留下来都很悬啊,一百一十七岁的老者,六十六年带伤之身,怎可承受?

游方想阻止是不可能了,连刘黎自已也阻止不了,但是老头还可以发动最后的心印秘法,随着神念的运转,游方的元神中又“听”见了师父的话一一

“风门之祖杨公立地师五戒以正传承的本意,留地气宗师一脉监察天下风门,受此心盘,且听我以传戒为授法,若心念犹疑,此身秘法修为将会废尽…”

这一招可太狠了!刘黎这一生最狠毒的心机估计就用在此时了。

风门地师五戒,各派弟子无人不知,入门之时也都承诺遵守,但就算不违反,也未必能做到真意敬服、心念无一丝犹疑,哪怕指天发誓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