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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辰和妖娆你侬我侬地一起上了车,跟着上车的红叶顿觉自己形单影只有点可怜。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腻歪……”她都要长针眼了。

妖娆被说的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夜辰,夜辰估计是累了,干脆躺倒了枕到她腿上。

“吩咐司机,回家。”

妖娆替他盖上毯子后惊道:“哎,回家?回哪个家?”

“我家!”

妖娆瞪大了眼,急道:“不是说回军校吗?”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回军校做什么,住宿舍吗?别人的未婚妻都已经是代理主母了,我的未婚妻却要蹲十几平方的破宿舍。”

红叶咯咯笑道:“对对对,都是未婚妻不能厚此薄彼。小娆,我看好你哦。”

“可是我这么去不合适吧?而且小凡、小文,小符她们还等着我回去。”

韦家寿宴后,她和夜辰的绯闻就满天飞,军校里也传遍了,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不负责任的八卦更是天天更新,什么版本都有,但都不是什么好话,说她攀权附贵,说她爱慕虚荣,还有甚至好似亲眼看到似的,将她勾引夜辰的手段都写成了书,书名就叫作:《教你如何麻雀变凤凰》,听红叶说书的销量非常的不错,因为这个很多豪门千金坐不住了,联合起来出资出了一本书来抵制,书名叫《这种贱货不可留》,编辑:阮红玉。

此书一出,三个丫头坐不住了,天天上门理论,差点打起来,偏这个节骨眼她这个当事人不见了。

现在回来了,总要亲口解释一下,不能让那几个丫头白白操心了几个星期,而且她真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接触他的家人,她有点小慌。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要是担心那几个丫头,好办,我让红叶接她们出来,要吃饭还是要喝茶随便你,还是说你反悔了?嗯?”说到最后一个字,他的脸就阴沉了。

“没有的事!我是觉得不打声招呼就上你家去显得很不礼貌,第一次上门,总要带点见面礼吧?”

这怎么也算见家长了啊。

“不用废那个心,你人到了就行。”

“可是你爸会不会不高兴,毕竟我现在的名声不太好听。”她现在可是拜金女的经典模范代表。

尉迟家这种地位和身份,对媳妇的要求肯定很高,不是上流社会的名媛,也应该是富家千金,但叶娆顶多是小家碧玉,还是贴着拜金女标签的小家碧玉,这类一般被叫作绿茶婊来着。

“我娶老婆,我高兴就好了,关其他人什么事。你若是认为他会反对,那你可是想错了,老头子不仅不会反对你和我的事,还会举双手赞成。”

“这么说你爹脑子还是很清楚的嘛,不会被小道消息干扰。”

“呵呵,你又错了,他只是比谁都懂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罢了。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对吧?”

她点头,有兄弟的事她老早就知道了,“和你哥哥有什么关系。”

“因为老头偏爱老大啊,老大是他的命根子。为了扶持老大接任他的位置,他卯足了劲替老大争取权益。金家的这门亲事就是。老大与我不同,母亲没有背景。我的母亲背后是整个顾氏集团,他的母亲一穷二白,早没娘家了。他能和我竞争,有的不过是老头养的那几个心腹在支持他。但光靠这几个老古董他没什么胜算。”

妖娆懂了,“和金家的这桩婚事就是为了拉近他和你的之间差距?”

“没错,他现在是联盟金家的乘龙快婿,金家就是站他的边,全力支持他,也就是权和钱的支持。不过这个差距只是暂时接近了。”

这些道道,妖娆是一点就透,“明白了!联姻,你的婚事至关重要!你若是找了一个和金家千金差不多身份背景的老婆。这差距就又拉开了。”

他笑眯眯地点头,“所以你觉得老头会愿意我娶一个名声显赫,又有权又有钱的老婆吗?”

尉迟清河是傻了才会同意。

“若是我娶了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人,对老大现在的实力而言就没有威胁了,而且成了金家的乘龙快婿,老大的出身也就不会被拿来诟病了。”

娶妻娶贤是自古流传的老话了,可是妻再贤,也没有强大的娘家背景吸引人。

古往今来,联姻都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活,在豪门贵胄眼里,必须是以互利互惠为前提的,商家如是,官家更如是。

作为尉迟府的少爷,夜辰虽有总统的身价,但也不是说因为有这个身价,他就一定能当上总统。

想当选总统,一半需要靠自身的家族势力,另一半就要靠民间或是官场上的支持率了。支持率这玩意全靠拉拢,拉拢的手段无非是人脉,金钱,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有一个家世背景出类拔萃的妻子,很多东西就能顺理成章的唾手可得,是一件如虎添翼的事。

金悦桐就是这样的存在,尉迟明辰与她订婚后,原本不看好他的政客都开始采取观望姿态,这其中的功劳金家肯定功不可没,估计没少花人力和财力来疏通。

而这些是叶娆这个身份恰恰没有的。

更甚者,那些看好夜辰的估计会很失望,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女儿的,准备招夜辰当乘龙快婿的家族,更会如此。大约这些人还会认为夜辰的眼界有问题,利弊不分,不适合做政治家。

而且,第一夫人这个位置怎么可以让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做。

所以,在某些层面上,夜辰的实力就等于被削弱了。

因着这个缘故,千方百计想让长子坐上总统之位的尉迟清河,绝对不会反对小儿子和和绯闻中的平民女友结婚,指不定还会直接拍板让这件婚事落定,这等于是无形中替他除了个隐患,他何乐而不为呢。

妖娆听完这些,牙齿咬的咯咯响,“这不是偏心吗?”

红叶道:“可不就是偏心?好在我们家、寒熙家,以及颜家都是支持夜辰的。夜辰就是缺个有实力的岳父也一点没问题,我就不信我们三家联手还敌不过一个金家。偏偏尉迟叔叔就是看不清。也不知道被尉迟明辰和他老娘灌了什么迷汤了,这么向着这个长子。我和你说,那个尉迟明辰就不是一个好人。”

像这种兄弟间的争斗,妖娆从历史书里也看了颇多了。

古来,儿子多了似乎就不是什么好事,亲生的都能窝里斗,就别说这种同父异母的兄弟了,何况还是生在有权有势的家里,这要是普通家庭,无外乎就是几套房子,几本存折的事。

夜辰,明辰,连名字都是对着干的。

可是……尉迟家还有一个次子,这个次子却像个小透明。

妖娆不禁问道:“你二哥叫什么?”

“曦辰!日字边旁加个希望的希。怎么了?”

“好像没怎么听你们提起过,有点好奇。”她很想知道这个次子在尉迟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啊……唉……”红叶摆了摆手,“没啥好说的,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飙车,喝酒,玩女人。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主儿,脑子也不好使,老是被尉迟明辰利用着当出头鸟。”

“也就是说……他是站在尉迟明辰那边的?”

“当然啦,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的母亲宫慧宁是沈运梅家还没倒台前雇佣的下人,沈家倒台后,她就被辞退了,沈运梅和尉迟叔叔好上后搬进了尉迟家,不久就怀了身孕,她对夜辰的妈是日防夜防,以身边没有可使唤的人,将宫慧宁招了回来,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尉迟叔叔又看上了宫慧宁,将她给收了房,隔年尉迟曦辰就出生了,我听老一辈的人说,宫慧宁生这个儿子的时候差点没了命,难产加早产。为了这事,夜辰的妈被尉迟叔叔打了一巴掌,说是她害的,要和她离婚,最后是顾家的人出面平息了这件事。”

这些前尘往事也是挺狗血的,但妖娆竟然听的有点入迷。

果然呐,豪门家的戏就是多。

红叶继续道:“宫慧宁可能是当下人当习惯了,就是成了尉迟叔叔的外室夫人也没自抬身价,恃宠而骄,依旧尽心尽责地伺候着沈运梅,对尉迟明辰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好,称呼上也是少爷,所以尉迟明辰和尉迟曦辰相处起来根本不像兄弟更像主仆。”

“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红叶,你知道的可真多。”

“我也是听来的,逢年过节参加一些三姑六婆组织的活动,你就是不想听也能听到很多,尤其是女人和男人的事,是那些太太们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话题了。要不是我妈和奶奶非逼着我去,我才不去呢。”

听人嚼舌根不如骑骑马,练练枪,还来的惬意呢。

“不过……”她对着妖娆挤了挤眉毛,“以后你嫁给了夜辰,我就有伴了,咱俩就可以找个地方,聊聊天,练练拳脚什么的。呵呵,尉迟太太……”

妖娆被揶揄得脸儿通红,“说什么呢?”

“你害臊什么,这事不就是敲个章的事吗,夜辰早和我们说过了,先把你的照片更正了。”说到这个,红叶板起了脸,很严肃地说道,“你以后可不许做这种作奸犯科的事,花钱让黑客修改id身份卡,被抓到了是要判刑的,这次是看在夜辰的面子,官方的人不追究了,下次可不许。”

妖娆尴尬地笑了笑,“呵呵,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不过也幸亏有你这件事才发现户籍档案信息的防火墙竟然这么不安全,也算功劳一件了。不然你这修改id的事,也不好处理。”

篡改id身份信息可是大罪,最高可以判处无期徒刑,而信息库的防火墙一直被誉为不可破的,结果夜家的人随随便便就改了,还改的毫无痕迹,查都查不出来,借着这个由头,夜辰让寒熙给主管信息库的几位官员打了电话,没有明着说,暗暗的说,告诉他们,信息库出问题了,再没出大问题前,赶紧修补。对方还云里雾里的,查了防火墙系统,一点没问题,还问寒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经由此点就能确定夜家制造假身份的手段是有多天衣无缝了。

但夜家假造身份的事不是重点,重点是修改叶娆的信息,寒熙就将和夜辰事先合计好的有关叶娆买通黑客修改信息的事甩给他们看,这一看,他们都吓尿了。

夜辰没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就是给了这几个官员一个面子,不然他们就等着渎职丢饭碗吧。

有了这个人情,叶娆的id信息就能顺理成章地改了,相信那几个官员也不会到处张扬,会烂死在肚子里。如果以后有心人问起来,他们也会说是系统出错不小心将叶娆的照片给登记错了。

至于变脸了的事,时间长了,也不会有多少人记得了,就是还有人记得,就当整容了,他和妖娆也不会介意。

“红叶小姐,尉迟总统府到了。”司机稳稳地停了车。

红叶伸了个拦腰道,“总算是到了,坐得我屁股都疼了。夜辰,我就不送你和小娆进去了,我赶着回去和寒熙吃晚饭。”

“嗯,路上小心。”夜辰顺着车上配备的轮椅通道下了车。

站在尉迟府偌大的门庭前,妖娆有些犹豫,她有一种预感,跨过这道门后,她的后半生可能就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怕?”夜辰的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地响起。

她摇头,这一世,她活了十七年,从没怕过什么,唯一一次害怕便是夜辰重伤垂危,如若不是因为他,她恐怕连‘怕’这个字怎么些都忘记了。

“是觉得心烦!”

“心烦?”夜辰愣怔了一下,刚才看到她在门口犹豫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心她会退却。

尉迟府虽不是一个牢笼,但也足以禁锢她的自由,她如果害怕,他能理解,但是心烦……是厌烦的意思吗?

他心头颤了颤,责备自己太着急了,应该让她多想两天,但心里的迫切和渴望让他忽视了这一点。

“妖娆,要是觉得决定不了……”他握了握拳头,抬眼看她时,目光里的急切已被温柔代替,“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们回军校,等你想好了再……”

“进去吧!”她突然道。

每每望着他眼里的温柔,她就会想每一次都是他在退让,是他在迁就她,就算有使过逼迫的手段,到最后妥协的也肯定是他。她甚至可以笃定,如果现在她说要回夜家,他一定会说:好,我跟你走。然后丢下他尊贵的姓氏,丢下他身边从小一起长大,对他忠心耿耿的伙伴,毅然地随她一起回凤渊,不会有任何犹豫。

可是有些人就是适合活在需要披荆斩棘的世界里,那样才会光芒璀璨。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险阻重重还是逍遥自由,又有什么关系呢。

夜辰似乎显得很惊愕,她笑着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门庭里走,雕花的大铁门高得像一座塔,眨眼两人就穿了过去,尉迟府的主楼就在前头,可眼前连接它的通道,仿佛是她的未来,弯弯绕绕的,晦暗不明,看不到尽头。

但是,她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推着他一路前进。

“妖娆……”

“嗯?”

“如果哪天你真的心烦的受不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嗯!”

可是,尉迟府里的这条路她注定会走很久……很久……

《第一卷 ——完》

------题外话------

终于将第一卷 写完了,特么真想断更几天……哈哈哈哈。

第二卷 ……开始乱斗了。

夜:我出场有点少……

二狗:晚上没事干啊。

夜:晚上怎么会没事干,你懂的。

二狗:我……我懂,懂!

第128章 Part 127 宗主是个短命鬼

世界第一区最繁华的就是蝴蝶市,蝴蝶市里有一条黄金大道,是非常着名的商业大街,街上有一座大楼特别扎眼,扎眼的不是它的造型,而是悬挂于大楼外墙中央偏上的徽标——一只衔着四叶草展翅高飞的凤凰。

底色为墨黑,金橘色勾画出凤凰,翡翠绿色的四叶草点缀其中。

极端的醒目,就是一公里开外,肉眼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凡喜欢购物的人都不会不知道它——蝴蝶市最大的百货公司,幸运百货。

这家百货公司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据说是家族企业,红红火火至今,盛而不衰,差不多算是蝴蝶市的标的了,但具体是哪个豪门贵胄家的产业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东家很低调,低调到没多少人见过,听说就是蝴蝶市的市长也不清楚东家长的是圆是扁,历年表彰交税大户时,幸运百货总是前三甲,奖杯倒是拿的,但是人从不出现,每每都是市长和奖杯的合影,神秘得紧,不过因为东家乐善好施,慈善事业做的顶呱呱,民众间的口碑极好,是谁家的也就不重要了。

此时幸运百货内,人潮涌动,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周年庆,各色商品均有打折,这是一年中,折扣力度最大的一天,堪比曾经某淘的1111,人数爆满得都限流了。几十名保安在外场维持秩序。

购物中心里热闹得就像过年,人声鼎沸,十分沸腾,但在百货公司的地下六层的秘密会议室里,十来位高层干部面色凝重,凝重的好似有非法分子在自家地盘放了个定时炸弹,还是已经在倒数的那种。

“沐风大人,宗主真打算嫁给尉迟家那个药罐子了?”

会议室面积颇大,空空旷旷的的,就一张长桌,两边各五个位置均已坐满,有男有女,年纪在二十五至四十之间,形貌都很出众,随便拎一个出来往大街上一放,回头率保证是百分百,不过他们就是再出众,也没有坐在首座上的沐风出众,他的模样到哪都是拔尖的,吸睛到令人窒息。

这里就是夜家外头的产业之一。

沐风听到这句话后,下巴的线条绷了一绷,眼神冰冷地看向发声者,“你想我给你什么答案?”

那人一惊,知道踩到地雷了,不敢再问。

其余人见后也都藏起了心里的疑问,本来气氛就凝重,现下跟空气结了冰似的,冷飕飕的。

“我来找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打听宗主的私事,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需你们评判。只要照着我刚才说的那些做就行。”

“是是是,沐风大人说的极是。其实我们也是担心宗主大人年纪轻,被……被人骗了……不过有沐风大人您在身边照顾,宗主的安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是我们想多了,想多了。”

话落,其他人赶紧附和。

“没错,没错。那些个小道消息不可信。谁信谁傻叉!”

“是啊,宗主天生一双慧眼,怎么会看上那种家伙,一定是造谣。这事必须严查,必须将造谣生事的人抓出来。”

“对对对,绝对不能助长这种妖风,若是传进宗主的耳朵里那就不好了。”

十来号人,你一句,我一句,冷飕飕的气氛倒是有些回暖了。

“凛羽大人,您说呢?”有人问向沐风右手边就坐的男人。

除了沐风,他是坐着的人里年纪最轻的,也是最好看的,看上去比沐风大不了多少,最多三岁。

凛羽掏了掏子自个儿的耳朵,一双狭长妖娆的眼睛慵懒地瞅了瞅他们,“我想说的得等你们都走了才能说。”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嗯,时间差不多了,都散了吧,都开了几个小时了,今天是周年庆,忙得很,若是有事,底下的人找不到你们又要闹腾了。”他拍了拍手,“散!”

一群人哭笑不得,他虽是年纪最轻的,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幸运百货的总裁大人,夜凛羽。

他说散,他们自然得散,不过今日不同往日,来了个更高阶的,一群人随即看向沐风,寻问他的意思。

沐风点了点头,“我该说的刚才都说完了,其他听凛羽的。”

“是!”

九人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对着沐风鞠了一躬后就全离开了。

凛羽喝了一口咖啡道:“说吧,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不是他们,不想听那些虚的。”

“我刚才说的就是目的,你要是没听清,我不介意再说一遍。还是你总裁做久了,做的头脑糊涂了?”

凛羽挑了挑眉,双手环胸靠向椅背,“我日理万机,每天处理的文件有山那么高,你要嫌我糊涂,那你来做,我还乐得逍遥自在呢。不过说来也挺巧的,副总裁的位置还空着,要不你来?”

沐风寒气逼人地看着他。

“呵呵,你看你顶着这么一张阴沉沉的脸来找我,就为了刚才那些废话?我就是真糊涂了也不信。你要不肯老实说,行啊,我找鸾云和望月去,这俩小子是你的左右手,肯定知道。”

沐风又瞪了一眼过去,“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还别瞪我,我说的到就做的到。别以为赢了我成为护卫就了不起,那是我让你的。赶紧老实交代,我忙着呢,下午还得陪朵儿产检。”

朵儿是他的妻子,怀孕34周,即将临盆。

沐风回给他的是一张冰冷冰冷的死鱼脸。

他瞅了半天,突然扶额哀嚎,“完了,看来谣言是真的了,宗主真喜欢上药罐子了,你被甩了!”

沐风动怒道:“夜凛羽!”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掏起了耳朵,“别吼,耳朵痒!”

“我看你是皮痒!”

“呵呵,你还真说对了,我是很久没和人过招了,要不今天我们试试?”说着,他真就捋起了衬衣的袖子,嘴上也叨叨个不停,“失恋这种事呢,没什么可耻的,说出来就好了,要是说不出来就跟人打一架,出点汗,发泄一下,憋着容易肾虚。不就是被宗主甩……呃……”

风起,手落,他的脖子顷刻间就被沐风掐住了。

暴怒中的沐风没有仙气,只有煞气,凛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他手里一只待宰的小鸡,脖子都被他掐细了一圈。

他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哑着嗓子道,“发泄……发泄出来是不是好受点了?”

沐风一听,脸就涨红了,对比凛羽的脸色,正好是一红一白,他没再使力,手一松放开了。

凛羽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咳咳咳……你小子……竟敢给我来真的……咳咳咳……”

可是这会儿,这些话沐风全然听不进去,突然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几个月,就几个月,她的心就给了别人。仿佛那个人就是她生命里的一切,她对谁都好,但却不及对那个人好的万分之一,就像……就像她生来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那样一个人……那样的人……他不配啊。”

他说得分外激动,双眼都红了,握紧的拳头砸在大理石制的桌上,生生砸出了一个凹坑。

“她是得了失心疯了,一定是!我不求她一定要选择我,但至少也该是族里的人,莲见,九歌,或是长柠,都可以,只有我们能真正地爱她,保护她,哪怕是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为什么要把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难道她不知道外头的人,但凡对夜家有过一丝了解的人,到最后都会为了夜家可兴天下又可亡天下的能力惧怕而忌惮,又或是贪婪这种能力,利用她,禁锢她,将她当做获得权利的工具吗?到时候,哪会有什么珍爱和怜惜,只会一个劲儿地想要吸干她的血。我不明白……我真的是不明白。”

大理石制的桌子被他的拳头,砸了一遍又一遍,平滑的桌面满目疮痍。

“凛羽,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因为我的错,她厌恶我了……是不是?是不是!?”他捉紧凛羽的袖子,眼里蓄满了脆弱。

“你没错,你怎么会错呢,你比任何都清楚她的喜好,她一抬手一迈腿,你就会知道她想要什么,想去哪里,你不会阻止她,只会谨慎地安排好一切,替她驱除所有的危险,就是地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你都会因为怕膈着她的脚一颗颗的捡走。所以……沐风,你没有错!”

“那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嘶喊,歇斯底里地想要知道答案。

“宗主她长大了,再不是你羽翼下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个需要你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保护的小女孩了。也不是那个想吃甜桃子,就需要你一棵树一棵树的尝,尝到哪棵桃树的果子最甜了才会摘了吃的小女孩。沐风,就是你尝到了最甜的,那颗树上也可能有一只桃是酸的,而她偏就喜欢上了那只酸桃子,不想换了,懂不懂!?”

“不,她不喜欢酸。她只喜欢吃甜的。”

“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真要说有什么错,就是你太惯她了,你总以为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不会有危险,她怎么玩闹都行,可就是出了这样的万一了。你敢说宗主离家出走的时候,你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你大概是目送着她离开的吧,因为你自信能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她遇到丁点伤害,直到军校,夜家的势力渗透不进去,你才会出去找她。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早把她带回来不就完事了吗,问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让她多玩几天。现在好了,玩出事了吧。你现在在这里自怨自怜有什么用。要我说,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个药罐子,管他是谁,你敢吗?你不敢!因为她说一句恨你的话,比杀了你还要让你痛苦。沐风,如果你真的觉得不甘心,就不会来找我。因为哪怕是她心里有了别人,再不会要你了,你也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你担心她现在的假身份,一穷二白,会遭人白眼,要我将幸运百货暂时移到叶娆的名下不就是因为此吗?北青,露重,还有琼玉管辖的四家公司,三座矿产,以及石油厂,不也是在你的授意下全部归入叶娆的名下了吗?我这里完了,你还打算去哪,剑之那里吗?还是兰江,紫苑,又或是飞花那里?”

说到这里,凛羽似乎也是气炸了,唇皮子都在抖:“没用的,你现在做的这些根本就是拼了命地再将她往别人怀里送,你是要她感激你吗?宗主肯定会感激,但除此就没有了。沐风,别再用‘为了她好’的理由荼毒自己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亲手将她抢回来,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你爱她,你比谁都爱她,不是因为你是夜家人,不是因为你是护卫,而是男人,是一个爱她的男人。用你的双手抱紧她,将你从小到大藏在心里的不敢说的东西一股脑的告诉她,别将她当成宗主,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沐风都是呆然的,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在暗处默默地守护,无论早,无论晚,无论春夏秋冬,也无论雨雪风霜,总是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一步步,一点点,追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跑,她去了哪里都没有关系,因为他总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别人的眼,别人的手,其实就是他的眼,他的手。

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他不计较领功封赏的是谁,他在乎的只有她笑颜绽开,轻巧地跃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一句:沐风,我回来了。

以至于他以为这句话……永远都不会变。

他被骗了,是自己把自己骗了。

沐风,我回来了……

沐风,我回来了……

沐风,我回来了……

她,也有可能不回来了。

闭上眼,他感觉不到指骨上的红肿和流血,只能感觉到她不会回来的恐惧。

“是不是……已经迟了?”他慌张地问,苍白脆弱的容颜上,凄楚之色像寒冬里被风刮去最后一片树叶的枯木一般。

“迟?不,对你没有,哪怕是短暂的仅仅三十五年的时光,你也不会埋怨老天爷这般不公平,不是吗?”

这句话点亮了沐风的眼睛。

三十五年……

历代宗主,除了初代,没有一位能活过三十五岁。

所以,她三十五岁的时候也会是他的寿终之时。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

如今,三十五年已经过去了一半。

时间是不会等人的。

“我回去了!”点亮的明眸里,枯木又逢春了。

凛羽满意地笑了笑,“这就对了!”

走到门口之际,沐风回头问道:“朵儿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凛羽兴奋道:“女儿!是个女儿!”

沐风风轻云淡地飘了一句过来,“哦,那还行!”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那还行!我女儿怎么就那还行了!”

“我的意思是,我准你的女儿做下一任护卫。”

凛羽傻不愣登地看着他,“哈?”

“走了!”

“喂,你那话什么意思?”

凛羽追了出去,沐风却已不见踪影。

“臭小子,话也不说清楚。”他搔搔脑袋,将眉头挤成了一条黑线,“到底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顿时哈哈大笑。

历代宗主的护卫,皆会从族人中挑选,但挑选未必既定,但有一位所选之人可直接内定,那就是宗主的父亲。例如沐宸,就是妖娆的父亲亲自选的。

有意思的是,历代宗主的父亲所选的护卫都是女护卫。

唉……谁让女婿是岳父心上的一根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