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去以后,这人马上就捂着胸前疼得满地打滚,嘴里酿着血沫子,呜呜地喊,也听不见他说啥。这下管教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监狱的大夫也不敢给看,没办法了,只能送到医院救治。到了医院一看,完了,食道被烧坏了,再也接不上了。只能在食道上切个口,然后再在食道上接个管,管上面再放个塑料漏斗,平时的营养液什么的都从里面灌进去。还有牛逼人物,馋酒了就往里面灌酒!这些胸前挂着管子的人,就叫管子队!”

“哎呀我操。”所有人都听得汗毛直竖。
刀哥咧着嘴问:“那食道什么时候能好啊?得多长时间?”
“好?一辈子都好不了,管子挂一辈子!走到哪儿就挂到哪儿!”
“这人能活吗?”张国庆问。
“活得好不可能,活得不好还不可能吗?再说,就这样出去的人,哪个还想要自己的命?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和正常人似的吃饭了。”腾越说。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刀哥说。
“出去了,就有自由!懂不?”腾越说。

第四章 单挑之王自愿入狱,兄弟联手共退敌
四、兄弟狱中四人行(2)
腾越这句话说完,整个看守所都鸦雀无声了。没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自由的可贵。而看守所里这群已经失去了自由,又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自由的人,自然明白自由的意义。可能所有人都在盘算着:如果给我自由,让我失去终生吃饭的权利而且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管子,我愿不愿意。

腾越当然也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长叹了一口气说:“吞火碱也没那么容易,就算是你下定了决心,可你分量掌握不好,还是白扯。当时我们监狱里有个哥们儿,特别是在,一口气吃了一大块火碱,结果,监狱里的大夫来了的时候,人都死了。再说,现在有人造食道了,就算是你又吞了火碱,也出不去喽!”
这故事有点吓人,几乎号子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健全的食道,并且咽了口唾沫。
看到自己讲的江湖往事收到了意想中的效果,腾越颇有些得意,继续说:“这些插着管子出去的人,活到现在的,可能一个都没有。平时无论是走在大街上还是在饭店里,在外面混的再好的混子,只要是见到胸前挂了管子的人,全都躲着走。这些戴管子的人,各个都是亡命徒中的亡命徒!他就算是打残了你也是白打,哪个看守所敢收啊?哪个监狱敢留啊?除非他们真犯了命案,否则啥事儿都没有。这些人,你怕不怕?躲不躲?”

在腾越侃侃而谈的时候,;刘海柱看到快熄灯了,就朝二东子喊了声:“新来的,给我脚腕子上缠布条!”
二东子嘟嘟囔囔地走了过来:“啥年代了,还有人往脚上缠布条,学小脚老太婆啊?”
腾越说得兴起,根本就没注意二东子。刘海柱坐小号的时间太长了,小腿上的水肿还没消,不缠布条什么都干不了。
二东子默不作声地给刘海柱缠,刘海柱嘴里絮絮叨叨地骂:“这帮瘪犊子,除了给他爹带这玩意没别的本事,等我哪天出去,我非把他们一个个都掐死!”说着,刘海柱还在不停地抖自己的手铐。

二东子看了一眼刘海柱,刘海柱轻轻地端了一下手铐,又轻轻地眨了眨眼。二东子何等聪明,看到刘海柱的表情,就懂了。
刘海柱说:“老弟绑得不错啊!”
“在农村干活,谁还不会绑个绑腿?”
“熄灯前能绑完不?”
“差不多。”
话说着,灯熄了。腾越依然在高谈阔论,谁都没听见“嗒”的一声轻响。刘海柱的手铐开了。
“绑好了,我就说熄灯前能绑好吧!”二东子说。

“你再给我那个睡在头铺的兄弟绑绑。”刘海柱说。
“得嘞!”
二东子拿着剩下的布条开始给赵红兵绑了,这次二东子绑得更快。
腾越催二东子:“熄灯必须上铺睡觉!快点快点。”
“是啊,监规上就这么写的,记得记得。想不到,我这脑子还这么管用,唉,没摊上好时候啊,要是赶上现在这时候,我怎么也考上个北大什么的。”
“哈哈哈哈,操!你还考北大?”
“当然了。”
二东子一边跟腾越聊着天,一边给赵红兵绑着绑腿。
二东子站了起来,高喊了一声:“绑完了!”
二东子说这句“绑完了”的声音实在太大,连赵红兵都没听见“嗒”的一声。二东子在赵红兵的手上连掐了两下,又摸了一下赵红兵的手铐,说:“还不赶快谢谢我?”
“谢谢老哥。”这两下掐完,赵红兵自然懂了。
二东子回铺睡觉了,赵红兵也睡下了,两只手,塞进了被窝里。在被窝里,赵红兵确定:自己的手铐确实是开了。赵红兵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他的脚镣还没开,但是只要双手能活动,他就确定能制住腾越。而且,刘海柱的手铐自然也开了,凭刘海柱的本事,收拾老曾也不是不在话下。
至此,性命无忧矣!接下去,就要看腾越和老曾怎么表演了。这次,赵红兵一定要把他俩打个腿断筋折,彻底了掉后患。
赵红兵想好了,今夜如果他俩不动手,那么在天快亮时,自己将动手解决掉他俩。无论如何,这将是腾越这颗炸弹躺在自己身边的最后一夜。前两次没能把他俩干残,纯属战略失误,这样的失误,决不允许犯第三次了。
和性命相比,加刑算什么?
赵红兵的双手放在被窝里,眯着眼睛看着腾越。腾越虽然背对着赵红兵,但赵红兵明显感觉到他还没睡着。
漫漫长夜,赵红兵绷紧的神经,一秒钟都未曾松过。腾越和老曾已经两次在夜里对他下手,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到了凌晨3点多,就当赵红兵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想直接对腾越动手的时候,腾越终于行动了。
腾越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这两声咳嗽极不自然,传到了赵红兵耳朵里,就知道,这是暗号。赵红兵轻轻地舒了口气,他知道,来了。
腾越翻了个身,慢慢地睁开了眼。腾越蓦地浑身一抖,在看守所里清冷且微弱的灯光下,他看见赵红兵那双大眼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腾越马上就恢复了冷静,他的嘴撇了撇,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赵红兵还以阴险的笑容。
腾越左手一挥,手中那件明晃晃的利器直接扎向了赵红兵的脖子。赵红兵眼疾手快,用右手一把就抓住了腾越的手腕,还没等腾越想明白为什么赵红兵的手腕开了的时候,赵红兵还挂着手铐的左勾拳打在了腾越的面门上。腾越眼前一黑,一声惨叫。
凭手感,赵红兵就知道腾越的鼻梁肯定是断了。打断腾越的鼻梁当然不是赵红兵的目的。赵红兵用最简单的擒敌拳将腾越的胳膊扭到了背后,骑在了腾越的身上。随后又是一记直拳,打在了腾越的下巴上,这一拳下去,赵红兵知道,腾越的下巴又断了。腾越的第一声惨叫过后,老曾就坐了起来,腾越的第二声惨叫过后,老曾也是一声惨叫,又趴了下去。他被刘海柱一拳击中了后脑。憋了两天气的刘海柱出手也不轻,连续三拳的组合拳,拳拳击中老曾的头部。老曾顿时眼冒金星,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