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不敢耽误,忙摆出最老实最乖顺的姿态,给他捶腿。

  捶了几下,卫傅有些不满道:“你怎么这么大的劲儿,孤的腿又不是木头做的,轻点儿。”

  福儿放轻了力度。

  他又道:“别光捶,捏一捏。”

  福儿瘪了瘪嘴,也不敢反抗,又换了捏的。

  这一次,卫傅终于满意了。

  可还没持续多久,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坐着太累,既是享受,自然要怎么舒服怎么来,便将两只腿挪到床上,半靠在软枕上。

  他是舒服了,福儿却不舒服。

  没有太子命令她不敢起身,可这种姿势,只能捶他到一边的腿不说,她还得抻着脖子,够着胳膊,实在是难受至极。

  没坚持一会儿,她就有些摇摇欲坠了,再说光盯着一边捶,卫傅也不舒服。

  他瞧了她一眼,斟酌道:“孤准你上了榻来,但你给我老实些。”

  她当然老实,他以为她会想做什么,勾引他?

  这些心思自然不能袒露在外头,福儿忙摆出最乖巧的模样点了点头,卫傅这才示意她到榻上来。

  福儿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跪久了,腿又麻又酸,刚站起来脚下一个不稳,往前跌了过去。

  之前她一直跪着,那会儿卫傅正生着气,也没看清楚她穿的什么衣裳,此时两人离得这么近,她又突然扑到他腿上。

  这一站一倒的姿势,足够让卫傅看清那层薄纱,还看见薄纱下雪白的臂膀和纤细腰肢,以及腰肢上那高……

  他面红耳赤,仿佛被烫了似的,一把将福儿搡了开,自己也往床里面避了避。

  “你穿的那是什么衣裳?孤就知道你这宫女没安好心,就想着勾引孤!”

  福儿冤枉死了,委屈道:“这衣裳是奴婢沐浴时,旁人给备好的,还专门吩咐奴婢就得这么穿。”

  又是陈瑾这老匹夫搞出来的事儿!?

  此时卫傅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恢复了坐正的姿势,却不再是慵懒的半靠着,而是正襟危坐。

  “真是如此?”

  福儿委屈地点点头:“奴婢也不想穿成这样,都没脸见人了。”

  “那算了!”

  他眼神闪烁地看了福儿一眼,触之既离,又似下了什么决心,咬牙道:“那你上来吧,但记得不准勾引孤!”

  福儿还想他直接把自己撵出去才好,没想到这么就算了。她心里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准站起来,爬着上来。”

  福儿以为他是故意羞辱自己,直到看见他躲闪的眼神,才意识到对方不是羞辱自己,而是……

  是因为她这身衣裳?

  福儿低头瞧了瞧自己,一时也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她拢了拢薄纱的衣襟,根本无济于事。

  “你、你扯那衣裳做甚?赶紧上来!”

  福儿忙不敢耽误了,伏着身摸上榻。

  上了榻后,她也没敢乱动,乖顺地跪在床角。

  “把帐子放下。”

  福儿心里有些疑惑捶腿为何要放帐子,但他这么吩咐了,她也只能照着去做。

  帐子放了下,卫傅拧着俊眉,脸色阴晴不定。

  福儿怕触怒他,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对方。

  忽然,他躺了下来,来回换了个好几个姿势,才决定平躺着,又扯来床里面的薄被将自己盖住,只留了一双小腿在外面。

  “你就在那给孤捶腿捏脚,不准动不该动的地方。”

  “是。”

第10章

  床帐子放下后,似乎整个天地就剩这一围方寸。

  灯光照进来已经很微弱了,也显得里面有些暗。

  地方小,其他东西无形就会放大,福儿鼻尖都是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她觉得太子身体有些烫手,似乎男子跟女子不一样,要热一些。

  而且肌理也不一样,她的小腿就是软软的,即使有些硬肉,也被软肉包着,太子的腿却是硬邦邦的。

  据说太子会武,也不是真的还是假的。

  经过方才的事,福儿已经发现太子虽身份高贵,但并没有宫里一些主子们的坏习性。似乎不太会仗势欺人,还有些幼稚冲动,她本以为自己这一遭在劫难逃,没想到最后他也就罚自己捶腿。

  她瞧了瞧那边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的太子,心里想起很久以前陈司膳对自己说的一些话。

  “真正出身高贵的人,是不太会刁难下面的奴才,倒不是说她们会感同身受,站在奴婢们的立场上设身处地,而是她们的出身见识乃至学识和涵养,都不会让她们做出太有失身份的事……若有一日能逢上一个怀有慈悲之心的主子,这将是阖宫上下的福气,像太祖皇后,她就这么一个人……”

  “姑姑为何会提起太祖皇后?”

  “你不是一直想出宫,若没有太祖皇后,可没有宫女二十五就能出宫的福气。会跟你说这些,还不是你太会惹祸,若哪日你惹祸惹到主子头上,说不定明白这些会让你逃出生天……”

  ……

  福儿已经捏得有些累了。

  太子的腿太硬,她这么一直按着实在手酸。

  见床头那一直没有动静,她就想停下来歇一会儿,谁知刚停下来,那边就动了一下。

  她有些尴尬,小声道:“殿下,你还没睡着啊?”

  卫傅气闷地掀开被子,朝这里看来。

  “你是不是等着孤睡着了后好偷懒?”

  福儿见他脸色不甚好,心想他可真是个小心眼。

  “奴婢哪能偷懒呢,殿下不让停,奴婢是不敢停的。”

  他哼了哼,“那你还不继续!”

  福儿已经来来回回把他两条小腿捏遍了,又不敢把手伸进被子里,想了想他说还要捏脚,就把小手伸到他脚上。

  他的脚很白,脚背上有明显的筋骨感,看起来很稳健有力,谁知她手刚伸去捏了一下,对方就像被烫了似的把脚收了回,人也忽然坐了起来。

  福儿愣道:“殿下,是不是奴婢捏疼你了?奴婢天生力气就大,打小就这样。”

  卫傅脸色阴晴不定,闷声道:“不是。”

  “那是痒了?有些人的脚是怕痒,尤其是脚心,奴婢不碰您脚心就是。”

  “你怎么知道有些人的脚怕痒,你还给谁捏过脚?”

  卫傅突来一句,让福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怎会问这个。

  但她还是老实道:“奴婢没给人捏过脚,但小时候在家里,我给弟弟洗脚,大姐给我洗脚,我们都会怕痒。”

  就在这时,帐子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福儿当即停下说话,眼神疑惑地看了过去。

  卫傅直接变了脸色。

  就在福儿心想他为何会变色时,卫傅突然将帐子掀了开,有人哎呦了一声似乎摔倒了。

  再看发现竟是小喜子趴在地上。

  “你在这做什么?”卫傅额上青筋毕露。

  “奴才、奴才……”小喜子想装傻,想插科打诨,无奈上面的眼神灼似火,只能缩着脖子小声道:“奴才是来送东西的,顺便跟殿下说一句,司寝宫女头一次侍寝后也要验元帕……”

  话音还没落下,一个枕头从上面砸了下来。

  他不敢躲,接住枕头后,抱着枕头挡住自己的脸。

  “是不是陈瑾让你来说的?”

  小喜子缩在枕头后面干笑,半晌嗫嚅道:“一直有这么个规矩……”

  卫傅脸色分外难看地看了福儿一眼,又去瞪他:“你给我滚,让藏在边角缝的都给我滚出去,再让孤发现你们听孤的墙角,孤要了你们的脑袋!”

  话音刚落下,只听得一阵窸窣之声,几个不知藏在哪儿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去了,福儿这才知道她以为寝殿里没人了,原来竟一直有人。

  再看小喜子,她不禁也有种羞恼之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枕头被小喜子送回来了,他还体贴地把床帐子拉了上。

  下去时,还故意弄出些动静,让帐中人知道他是真的下去了。

  福儿想到小喜子方才的话,再感受这个氛围,哪怕头铁脸厚如她,也不禁有些心慌气短,局促羞窘。

  卫傅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了。

  他半天没吱声,脸色阴情难测,目光时不时在福儿身上巡睃一下。

  福儿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又不敢说话。

  “他们这是逼着孤幸了你!”见福儿瑟缩了一下,他又道:“你也会害怕?你不是一向胆子很大?”

  说话间,他已经把她拉了过来,福儿挣了一下,没挣脱,遂也就不挣扎了。又见他明明咬牙切齿说着话,气势汹汹的,偏偏给人一种色厉内荏之感,福儿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奴婢没笑,奴婢哪有笑?”

  “你这可恶的宫女!别以为孤看不出你的狡猾!你这会儿是不是心里正美着?心想孤要临幸你了,你要飞上枝头了?”

  他脸可真大,不光大,还想得美。

  可他是太子,真可以脸大又想得美,关键自己还不能反驳。

  “没,奴婢不敢这么想。”

  “是不敢想,还是心里想了不敢说?”

  “是真没想。”

  “你没这么想最好,你要记得就算孤临幸了你,也不代表什么!”

  “……”

  ……

  “你躺好。”

  “奴婢躺好了……”

  福儿瞄了眼方才小喜子塞进来的白帕,将东西拿了过来,在床上铺好。

  卫傅嫌弃地把脸偏在一旁,“你铺这东西做甚?”

  “方才不是小喜子公公说,说要、要验元帕?”

  他不说话了。

  福儿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躺了下。

  卫傅偏脸看了看她,还是有一种无从下手之感,嫌弃道:“把衣裳脱了,怎么还等着孤帮你脱衣裳?”

  福儿只能又坐起来,把外面那层纱脱了。

  “都脱光,没有嬷嬷教你怎么侍寝?陈瑾不是说找人调教了你们?”

  本来该是羞涩屈辱,可见堂堂的太子竟然这样,福儿也不知为何有种啼笑皆非之感。而且她也有点恼了,他跟陈瑾使气,冲她撒什么气?

  “嬷嬷没有教自己脱衣,嬷嬷说到时殿下会帮奴婢脱。”

  “这是什么嬷嬷?孤看她就是胡说八道!难道还要孤来服侍你?”说是这么说,他还真伸手过来要帮她脱衣裳,虽然满脸嫌弃。

  当那只手伸过来,福儿即使胆子再大,也不禁抖了抖。

  正紧张着,她竟发现太子的手也在抖。

  想着他不会,又要面子,还别扭爱生气,福儿实在不想这么折磨自己,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想到这里,她一把将人拉了过来。

  卫傅没防备,一头扑在她身上。

  正当他想挣扎,斥骂这大胆的宫女时,突然眼前黑了下来,竟是这胆大妄为的宫女用被子将两人蒙了住。

  一双柔荑环上他颈子,他忙挣扎道:“你这宫女,你、你想做什么?”

  他听见那可恶的宫女说:“殿下,奴婢知道你不会,奴婢也不会,用被子挡着些就没那么紧张了。”

  你才不会!

  事实证明两人都不会。

  一个是真不会,一个是心里会但没实操过。

  蒙着被子确实没那么害羞了,两人藏在黑咕隆咚的一方天地里各种折腾,主要是福儿折腾,卫傅抱怨。

  福儿也不知为何,明明正羞窘时,偏偏他那么多话。

  她心里那个气,就去堵他的嘴。

  他一边嫌弃她这个大胆宫女竟敢咬他的嘴,一边回咬回去,最终成事时福儿是又疼又气,可很快她就没功夫气了,全剩了疼。

  长这么大就没人敢这么欺负她!

  福儿又气又疼,一口咬在他肩头上。

  ……

  “你敢咬孤?”

  事罢,卫傅才发现自己肩头被咬了一口,徒然变了脸色。

  再去看福儿。

  小圆脸上一片煞白,发丝凌乱,眼角还带着泪,偏偏嘴唇又红又肿,颈子上还红了好几块。

  这让他接下来斥责的话顿时消了声,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下,“你没事吧?”

  福儿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真想现在就去找马嬷嬷质问,什么开始疼后来就不疼了会觉得美?这老虔婆肯定藏了坏,故意这么说的。

  “你要是没事了,就回去吧,孤要、孤想歇了。”

  一股气直冲福儿脑门,她都这么惨了,还没喘口气,他就撵她走,她都怀疑自己能站起来。

  “动不了。”她忍着气道。

  “这、这么严重?”

  他犹豫地瞧了她一眼,觉得她应该没说谎,毕竟脸还白着。

  沉默了几息,他又看了她一眼:“要不——孤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福儿忙顾不得气了:“不用!”

  话说出口,她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急,又有些虚弱道:“让奴婢缓一缓,歇一会儿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福儿龇牙咧嘴坐了起来。

  背着身先把衣裳穿好,才摸索着要下榻。这期间卫傅一直背身坐着,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她的动静。

  听着她摸摸索索穿着衣裳,听着她吸气抽气,直到她到床边要下去时,才没忍住看了她一眼。

  “孤叫人送你回去?”

  福儿没说话,想站起来,谁知脚下一软,幸亏她及时抓住了床柱子,才没摔倒。

  卫傅被烫了似的收回半伸出的手,忙站了起来,扬声叫人。

  很快就有人进来了。

  “送她回去。”顿了顿,又道:“给她拿件披风。”

  说话之间,卫傅一直没正眼看福儿,可小喜子多精一人啊,见这副模样就知事情肯定是成了,心里那个喜悦啊,不比自己开荤差到哪儿去。

  当即让人拿了件披风来,让福儿裹好后,方让两个小太监搀着她下去了。

  等人走后,他美滋滋道:“殿下,奴才服侍您沐浴?”

  卫傅瞧他满脸喜色,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一时间似怒又似喜,脸色怪异得狠。

  “你高兴个什么?”

  小喜子自然看出主子不是真怒,觍着脸笑道:“替殿下高兴,殿下终于……”

  没等他说完,卫傅给了他一脚。

  卫傅大步走进浴殿,小喜子跟在后面进来了。

  “殿下其实不用难为情,这有什么啊,每个男人都有这么一遭,奴才虽不是男人,但也知道这是大好事。”

  他嘿嘿笑着,笑得极为猥琐。

  “你懂得倒是多!”

  一个沾着水的湿帕子扔到他脸上来,卫傅板着脸背过身去,半天没说话。

  小喜子也不敢多嘴了,小心翼翼侍候沐浴。

  直到卫傅从水里出来,擦干了身体,又换了身清爽的寝衣。

  见殿下一直剑眉紧缩,小喜子不禁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说那宫女方才服侍得不好?”

  “是不是那大胆宫女惹着您了?奴才这就去禀了陈总管……”

  卫傅一把揪住他,咬牙道:“你做什么?她没有服侍得不好。”

  “那、那是?”

  “她好像很疼。”

  小喜子一个激灵,又见主子似乎很认真苦恼的模样,他干笑起来:“女子头一回都这样,下次就不会了。”

  卫傅睨他:“你怎么知道?”

  “奴才听人说的啊,难道殿下不知……”

  话说到这里,小喜子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即缩了缩颈脖,没再继续说下去。

  卫傅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11章

  福儿回去后就睡下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起来后,她想要些热水洗个澡,昨天她半夜回来,根本没地方弄热水,就随便用凉水擦了下。

  打开房门,谁知门外站着个人。

  “小安子?”

  “福儿姐姐,恭喜你了。”

  福儿让他进来说话。

  “恭喜我做甚?”

  小喜子满脸与有荣焉的喜色:“当然是恭喜姐姐拔了头筹,如今东宫的人可都知道了。”

  拔了头筹?

  福儿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这种说法仿佛太子就是那花楼的姑娘,初夜被她抢了也似。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当然要恭喜,这可是大好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小安子和福儿也算混熟了,尤其他最近帮福儿夹带吃食,没少跟着沾油水,本就是个圆脸,现在脸更圆了,挤眉弄眼时,也多了分滑稽感。

  “这头一个和后面的那些可不一样,姐姐以后就懂了。”

  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福儿可真好奇了。

  “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小安子见福儿不懂自己意思,有些着急起来,“您想想,这头一个能跟其他人一样吗?”

  “这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福儿失笑。

  “肯定不一样!就拿陛下说,姐姐你知道安嫔吗?她就是陛下的头一个,当年几个司寝宫女,就她一人捞到了名分,开头就封了淑女,等陛下登基,拿了贵人的名分。

  “要知道这位可比陛下大了好几岁,早就没宠了,也没有生养,后来陛下大封后宫时,也没忘了她,给她晋了嫔。这头一份的感情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姐姐能有福气拿到这个恩宠,以后可受用不尽的好处。”

  见小安子说得口沫横飞,把这‘头一份’的恩宠说得神乎其神,福儿虽有些不以为然,却没有质疑。

  无他,她是知道安嫔的。

  当初宫里传闻要给太子挑选司寝宫女,私下宫女们把许多事都打听清楚了,不乏有人寄望能成第二个安嫔的。

  可福儿却有些不明白,这安嫔第二有什么好当的。

  难道说当一个没宠的娘娘就真那么好?

  不说这些,此时小安子满脸替她高兴的喜色,福儿却根本没感觉到喜气,反而觉得有一种影射之感。

  想想,岁数比正主儿大,早就没宠了。

  好吧,虽然她就比太子大一岁,若是认真算,连一岁都没,也就大月份。可大就是大啊。

  尤其人家还不待见她。

  昨晚忙不迭撵她走,还历历在目呢。

  指不定她以后还不如安嫔!

  这么想想,福儿也没了兴致,尤其她身上还有些不舒服,当即打断小安子,让他想办法帮自己弄些热水来,她想沐浴。

  “姐姐想沐浴?你等着,我这去找人给你弄些热水来。”

  说着,小安子便要走,福儿拉住他。

  “我给你些银子。”

  以往每次淑月几个想要热水沐浴,都是找小安子,而且还要给银子。福儿因跟小安子熟,小安子搭空给她送过热水,说不要她银子,反正那几个给了,顺便。

  还跟她说过,其实这银子也不是他收,他是管送膳的,热水是其他人管,他找人办事自然要给人好处,分下来他就只能落个零头罢了。

  所以福儿才说要给他银子,总不能让他给掏银子。

  “要什么银子啊,姐姐你等着就是。”小安子不以为然道。

  不多时,热水就送来了。

  是两个小太监送来的,除了热水,还给她抬了个浴桶。

  本来福儿打算要一桶热水,擦洗一下便罢,她们几个房里都没浴桶,之前就是这么洗澡的,谁知却给她送了个浴桶来。

  关键那两个小太监特别殷勤,笑眯眯的,不光帮她把浴桶放好了位置,还帮她把热水倒进了浴桶,临走时还说这水太多不好倒,等会他们会过来收拾。

  “行了行了,再耽误水凉了。”小安子在一旁撵人。

  “怎会凉?”其中一个小太监指了指旁边的木桶,笑眯眯地道,“这桶里都是热水,姐姐若是觉得水凉,把热水加进去便是。”

  “有劳你们想这么周全。”福儿笑道。

  “算不得什么。”

  小太监还想说什么,被小安子硬赶着出去了。

  三人拉拉扯扯到了外面,小安子才变了脸色:“你俩够了啊,干什么呢,我可提前占了位置。”

  两个小太监也不恼,嬉皮笑脸道:“准你占位置,就不准我们插空献点殷勤?你小子可真够贼精的,跟这位混得可够熟,以后若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们。”

  “当然忘不了!”小安子笑斥道,“赶紧走吧你们,别在这儿碍眼!”

  等二人走后,小安子又进了屋里。

  “姐姐这回可信了吧?这些小的可一文钱都没花,你瞧瞧这两个狗东西殷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