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消息,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高兴得感谢上苍的大臣有,被砸得直接蒙圈的大臣也有,而同时朝堂也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这股诡异形成在何时?

  大约就是在当时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正武帝却一点制止的意思都没有的时候,也是卫傅升任黑龙江将军,并前去主持两部归顺会盟之时。

  这世上历来不缺聪明人,而朝堂上更不缺聪明人。

  乌得会盟时,大燕使团里明明比卫傅资历深、年纪长的官员不在少数,可前有副使孟河,后有理藩院尚书多克奇。

  两位都是朝中最德高望重那拨大臣中的一员,完全可以压卫傅一头,却偏偏都愿意以一个年轻人为牛耳位置,愿意听从其调遣。

  且一点不服气的样子都没有。

  实在容不得其他人不多想。

  当初使团中,高低官员多达几十人,这还不算那些跟来勋贵家的子弟。这些人在乌得会盟结束,同时也把会盟之间发生的事带回了京城。

  与此同时,是朝廷对卫傅的又一次升迁。

  两件事加在一起,似乎更加印证了流言,这也致使本就心中半信半疑的人们,心里的天秤再次发生倾斜。

  这种倾斜导致后续卫傅兼任乌苏台将军后,他对漠北的一系列布置与安排,不管是下层将士,还是远至京城的朝廷枢纽,都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和方便。

  须知,官场历来都不是个简单地方,各种派系的敌对与倾轧从来没有停止过。

  每当出现什么好差事,资历符合的官员都会打破头,抢到的不会庆幸,因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趁着你中途办差时,给你加两块绊脚石,增添点绊子的事历来不会少见。

  例如某系官员,去往某地办差,而当地有与他敌对势力的官员,从中设卡都是小事,暗中坑死你的也不少。

  更不用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那些底层官员或将领在当地经营多年,突然多了个上峰,表面逢迎暗中不配合也不在少数。

  即使当地的问题都解决了,还有朝廷枢纽。

  譬如你是个将领,你需要朝廷拨军饷下来,军饷事宜既要通过兵部,又要通过户部,还要通过内阁。

  但凡中间出一点岔子,这个军饷都无法顺畅到你手中。

  好点的拖你个一两个月,差点的拖你个一年两年也是有的。

  这也就导致,一个官员突然升任高官后,并不代表他就能高枕无忧,可能中间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难题,需要他去解决面对。

  但卫傅的这次升任,顺畅得不可思议。

  不光没人刁难,反而各种配合,要什么给什么,似乎整个朝廷都是为他在运转。

  这种状况自然不是没理由发生。

  及至之后对甘丹用兵,到与罗刹国谈判,卫傅依旧处于众星捧月的状况,期间不乏各路官员隐晦示好。

  如今有许多人都把示好的态度抛出去了,偏偏这时发生了皇后有孕之事。

  若皇后这次又生个儿子,那这位还能回归京城,继承皇位?

  因此,朝中陷入了短暂的诡异气氛中。

  与此同时,远在冰城的卫傅,收到了一封京中来信。

  正是当年与他一同中了进士,后来留在翰林院,郑宏志的来信。

  这些年,卫傅并未因远离京城,就与这两位好友断了交往,每年都会有书信来往,同时二人也会把京中的一些消息,通过书信告知卫傅。

  这次郑宏志的来信,正是说了皇后有孕之事。

第177章

  现在的冰城比起两年多前的冰城,可谓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日大燕军队进入冰城后,冰城就扩建了一次,和罗刹国谈判时,冰城又扩建了一次。

  后来成为大燕允许可以互市的城池后,又进行了扩建,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

  城中街道又宽敞又笔直,两侧鳞次栉比都是商铺,城中人种混杂,经常能看见金发碧眼或是棕发蓝眼的西洋人,行走于闹市之中。

  城中最为醒目的建筑,就是两座将军府。

  一座名为镇北将军府,一座名为定边将军府。

  镇北将军是卫傅,定边将军是卫琦。

  和罗刹国谈判后,两人官衔里的‘乌苏台’便被去除了,因为驻扎的边线已从乌苏台迁移到了冰城来。

  除了两座将军府外,还有一座醒目的建筑,是冰城的税所。

  这座税所是卫傅仿造罗刹人建的,据说西方的国家都有专门的税所,专管通商的商税。

  另还有一座醒目的建筑,是一座西式教堂。

  是一个从罗刹国过来的西方传教士建的。他本人不是罗刹人,是通过罗刹国一路东行来到了大燕,其本人是荷兰人。

  不过这教堂也就是看着醒目扎眼,实则当地的人并不敢踏足。

  相反卫傅倒是经常会找这位叫做唐安仁的西方传教士聊几句,当然不是为了信教,而是为了了解西方的一些学术和科技。

  此时的镇北将军府里,福儿正在跟宝宝说话。

  宝宝的小腹微微凸起,看样子是怀上了,这从福儿时不时就把炕上的奶娃往自己身边扯一扯,就可以看出。

  可就是这样,还是挡不住奶娃往宝宝面前扑。

  这奶娃乳名叫圆圆,因为她有一双跟福儿一样圆滚滚的大眼睛。

  是福儿于正武八年诞下,现下有九个月大。

  九个月正是婴孩最调皮的时候,这时期的婴孩还不会走,但精力极其旺盛,得让人时刻盯着,以免她随便乱爬,从床上摔下来。

  但这时候的婴孩,也是最可爱的时候。

  反正宝宝是没什么抵抗能力,从怀上起,就日日念叨要生个像圆圆这么可爱的女儿。

  “圆圆……”

  像此时,宝宝又和圆圆玩起幼稚的游戏。

  一个喊着,一个嘴里哦哦哦的同时,时不时小嘴里蹦出一个‘婶’字。

  就是这个‘婶’字,激励着宝宝乐此不疲地跟圆圆玩,关键圆圆也喜欢小婶婶,小婶婶叫她一

  声,她就嘎嘎直笑地弹跳两下。

  小婶婶再叫,她再弹。

  然后就忍不住了,爬起来,想往小婶婶身上扑。

  然后就被娘揪住小脚丫给扯住了。

  “嫂嫂,你让圆圆来吧,她不会撞到我肚子的。”

  宝宝很想把圆圆抱进怀里亲两口,可惜都不让,说圆圆这会儿正是不知轻重年月,也免得撞着她。

  “等撞着,就晚了。”

  要求被拒绝,宝宝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打算说什么,这时进来一个人。

  是卫琦来接宝宝回去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福儿问。

  平时两人总是要在这边吃过晚饭,再回去的。

  所以那座镇边将军府,看着挺威武霸气,实际上主人也就晚上回去一下。白天卫琦忙时,就把宝宝送来陪福儿了,晚上再接回去。

  卫琦有点欲言又止。

  这在他身上可不多见。

  福儿挑了挑眉:“怎么了?”

  “皇后娘娘,有孕了。”

  犹豫了一会儿,卫琦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宝宝还在左看看右看看,不懂皇后娘娘有孕这事,为何让卫琦如此慎重其事。这边福儿手里拿着逗圆圆的拨浪鼓,落了下来。

  “守财奴你……”

  福儿把拨浪鼓捡起,塞进圆圆手里,又道:“行吧,你们既然要回去,我就不留你们了。”

  卫琦点了点头。

  宝宝虽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跟着卫琦走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拨浪鼓的响声时快时慢,时而急促,期间还夹杂着圆圆嘎嘎的笑声。

  若是换做平时,福儿肯定要把女儿抱起来亲一口,今日却没什么心情,反而越发烦躁。

  “去看看小喜子回来没?将军回来没?”

  外间传来一个侍女应是的声音。

  不多会儿,侍女回来了,就在门外禀报。

  “回夫人的话,宋喜还没回,将军也还没回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福儿心中的烦躁到了顶点,突然她叹了一声,倒在圆圆身边,一把夺过她的拨浪鼓道:“你个小臭蛋,还有心情笑。”

  不笑,难道哭吗?

  看着女儿懵懂不知的笑颜,福儿心里烦躁突然一扫而空。

  冲着孩子发牢骚也没用,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卫傅是跟三个孩子一同回来的。

  如今二郎三郎也快六岁了,该是到了启蒙的时候,可卫傅由于太忙,无法亲自教了,只能请了先生在府里教。

  每天三个孩子,上午去跟先生念书,中午不回来,直接留在先生那用饭,到未时结束,下午则是学武艺学骑射,跟宫里皇子皇孙们安排得差不多,一直到傍晚才会回来。

  平时卫傅若有空,都会去接三个孩子回来,今天福儿以为他不会去接的,谁知还是去了。

  趁着父子四人更衣时,福儿对小喜子使了个眼色。

  可惜小喜子没懂她意思。

  若是小喜子也知道,不可能是这种表现,所以说皇后娘娘有孕的事,经常跟在卫傅身边的小喜子不知道?

  可卫琦为何知道?

  福儿哪知晓卫琦会知道也是凑巧,信到时卫琦正好在,所以被他知道了。

  接下来福儿也没顾得跟小喜子说话,因为卫傅出来了。

  瞧着他与往常相比并无异常,福儿却心里不见轻松,越发沉重。

  一直到用罢晚饭,三个孩子回了屋,又让乳母把圆圆抱走了,福儿才找到和卫傅说话的空闲。

  “你……”

  “我没事。”

  两人夫妻多年,他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她的眼神。

  可夫妻多年,她还是了解卫傅的。

  越是有事,越是装作无事,所以怎可能没事?

  “其实我真没事。”

  顿了顿,他苦笑道:“我只是有些诧异母后竟然在这个年纪……”剩下的话,卫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议论母亲的私事,在他一贯的认知,是不该的。

  真的只是这样吗?

  其实对于京里的谣言,福儿是有所耳闻的。

  她跟卫傅行走一处,自然也看得出来有些官员和将领,对卫傅的异常态度。

  曾经两人就这事,还私下说过。

  当时福儿很是义愤填膺,觉得这种认知是侮辱了皇后娘娘,也侮辱了卫傅的能力,仿佛他能有今日作为,全凭着这个莫须有也似。

  可义愤归义愤,人家不可能把这事当着你面明说,都是心领神会。

  既然没挑明,你如何当面发作?那阵子福儿被气得不轻,感觉被屎盆子扣在了身上似的。

  卫傅还曾故意玩笑安慰她,有这个谣言在,他以后办事大概再也没人会为难他了。

  当日玩笑还历历在目,福儿未尝不知卫傅的内心复杂,平时她再是口没遮拦,都不敢当着他面提这事。

  如今突然生出皇后娘娘有孕之事,他只会心里更不好受。

  “我是真没事,”卫傅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头,“母后既然能如此,想必应该过得开心快乐。”

  对于亲娘的性格,卫傅还是有些了解的。

  若不是她愿意了,旁人是勉强不了她的。

  所以母后应该过得很幸福,那个人终于攻陷了母后的心?

  福儿看得出卫傅虽有些感叹唏嘘,但也有为娘娘过得好而感到欣慰高兴。

  可是他自己呢?

  他该怎么办?

  他长久以来的奋斗、努力该怎么办?

  虽然卫傅从没亲口说过,但福儿知道他的奋斗努力中,未尝没有娘娘的缘故。恐怕在他心里,夺回那个皇位,不如一家团聚来得重要。

  在他心里,娘娘一直是为了他才委曲求全留在宫里,所以他要努力,十分的努力,也许在未来母子还有团聚的一刻。

  他忙了近十年,奋斗了近十年,这十年里不敢有一分一刻懈怠,为了什么,也许旁人不懂,福儿懂。

  现在突然出了这种事,等于是否定了他近十年的努力,所以他该怎么办?

第178章

  福儿哭了起来。

  是心疼他,心疼地哭了。

  卫傅没想到她会突然掉眼泪,将她抱进怀里。

  “我是真没事,你还记得你曾经安慰我说,我这种在你们那里就是爹死了娘改嫁……母后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说真的,得知了这个消息,我反而松了口气……”

  就如同当年福儿怒骂黎家人的那些话,黎家人打得主意再明显不过。

  可站在娘家人的立场,黎家人的想法其实也没错。

  女儿既然改了嫁,就该跟后面的男人好好过,早日诞下子嗣,稳固自己的地位。至于前面的儿子,那都是前程往事,不该再提。

  这些年里,卫傅未尝没有琢磨黎皇后在宫里的处境。

  他也是男人,也许以前不懂,但随着为人夫为人父,年纪渐长,渐渐也能懂点正武帝的心思。

  放他一条生路。

  除了早年叔侄二人的那点情分,更多的是因为母后。

  甚至是事后对他的那些处置,也大多是因为母后。

  准他科举,让他考上状元,外放他出去当官,说白了不过是为了稳住母后罢了,也免得逼得母后与他鱼死网破。

  至于剩下的,交给时间。

  一年不够,两年、五年,甚至十年。

  总能水滴石穿。

  这个男人那么能忍,为了得到皇位,他忍了近二十年积蓄力量。如今为了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时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说白了,他卫傅不过是在母后的庇佑下,才能苟且偷生。

  如果没有母后,他即使能活着,也可能没有这么自由。可能没有福儿,也没有大郎二郎三郎,没有圆圆,没有卫琦……

  他的安稳、幸福、自由,是建立在母后的委曲求全下的。

  这个心结,这些背负,卫傅从未对福儿说过。

  可能福儿也知道,但她不敢在卫傅面前提起。

  所以卫傅说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反而松了口气,并不是假话。作为人子,在撇除一切道德世俗,自然是希望母亲能幸福、快乐。

  至于他自己——

  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本就是在对方放任纵容下,才能得到。

  所以也没有什么意难平的。

  可真没有意难平吗?

  福儿睁着泪眼,看向他。

  “真的?”

  卫傅点了点头:“真的。只是给我一些时间。”

  给他一些时间,来让他消化这一切,抹平这一切,认真的想一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日子再度回归了平静,似乎并没有对什么产生影响。

  实则怎可能没有影响?

  从这些日子卫琦和小喜子,小心翼翼对卫傅的态度,就能看出终究还是有些影响。

  这一日,卫傅又向往常那样,来到了冰城那座天主教堂。

  主管这座教堂的传教士叫汤史佳。

  这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汉人名,他本名极长,且拗口,在来到大燕后,便取了自己本名的一个音译,作为了自己的汉人名。

  卫傅对他做得天文仪器很感兴趣,也是通过汤史佳,他才印证了以前听过的一种说法。

  原来天不是圆的,地也不是方的,而是一个圆球。

  汤史佳是荷兰人,据他所说曾经有他的同乡,开着船来到过大燕。

  而他这次来大燕,就是想试试,不用船,是否能从西往东一路走过来,事实证明他果然也来了。

  为何会用也?

  因为在他之前,就有人坐着骆驼加上徒步,从西往东,历经数年,来到了这片土地。

  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谁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汤史佳才想亲身试验一番。

  这次汤史佳做的是个地球仪,是卫傅请托他做的。

  整体是个木制圆球,再由汤史佳根据他所知道的地图,往球体上绘制各国的地图。

  这个地球仪做了三个多月,期间汤史佳需要根据现有地图,以及他记忆中所知的地方,把这个球体尽量填充起来,同时还要保证位置准确。

  这一切对汤史佳来说,并不难。

  因为他既然能带着人经历了长达数年的长途跋涉,来到大燕,手里自然有一份地图。

  难的是超出他手中地图范围以外的地方,以及卫傅还要求他标注上黄道和赤道,以及整个大燕的地图。

  今天正好是完工日,所以卫傅又来了。

  此时那颗原木色的球体,早已没了刚开始的模样,其上被涂上了许多颜色,其中最多的颜色是蓝色,所以乍一看去,像一颗蓝色的球体。

  整颗球体微微有些倾斜,正中心被打了孔,被圆棍从中穿过,固定在一座黑色的架子上。

  只用手轻轻一推,这个球体便可以转动起来。

  卫傅缓缓转动着地球仪,从大燕的位置,一直看到汤史佳口中的新大陆,再看回来,半晌后,感叹道:“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有这么多国家。”

  更没想到有些国家竟然那么小,还不如大燕的一座岛。

  据汤史佳说,他来的路上,有些国家正在打仗。罗刹国就是一例,正在为一个出海口和数个国家打得如火如荼。

  这也是罗刹国为何不敢和大燕动兵,迅速地完成了确认边界一事主要原因,实在是□□不暇。

  再看看大燕的疆域。

  果然疆域辽阔,地形特殊,三面都有山脉高原等险峻地势,作为阻挡外族人入侵的保护,东面则临海,根本不缺所谓的出海口。

  原来出海口,竟如此重要?

  这让卫傅不禁想到去年,和罗刹人谈判时,他们一再盯着一条河流不放,这让他不禁起了警惕心。

  再加上他心知罗刹国不可能跟大燕开战,索性就狮子大开口,以列纳河为界,东面则从北海起,把外兴安岭南枝北枝大半,及乌地河都划了过来。

  此时想来,对方图谋的竟是出海口?

  这让卫傅不禁庆幸,当初几经拉锯,他都未曾松口。

  其实,这也是卫傅为何喜欢和汤史佳交谈的原因,因为总能给他一些超出他本来被局限的思路和想法。

  再看看这座‘地球仪’,看看其上广阔的天地。

  卫傅心中郁气顿消。

  跟如此广阔的世界相比,他的那点个人情绪,似乎并不算什么。

  卫傅捧着地球仪,坐车回到将军府。

  打算把这好东西,也给福儿看看。

  谁知刚回来,府里竟然来了个客人。

  卫璠来了。

  “把这东西送给福儿……”说着,他又变了主意,“罢,还是我亲自给她吧。跟夫人说,我等会儿回去。”

  小喜子领命去办。

  卫傅则继续捧着那座地球仪,去了书房。

  卫璠自然是乔装而来的。

  他如今身为卫拉特汗国的国师,哪能轻易和大燕人来往?

  即使如今漠西和大燕友好,但都知道这层友好不过是表面上的,只要漠西一日未向漠北那样向大燕称臣,并让大燕在其境内设立驻防,两者一日就还是敌人。

  “怎么有空闲来找我?”

  卫璠嘴角一勾,卫傅已心知他要说什么了。

  不过他并未说什么,而是将蒙着布的地球仪,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我竟不知你还能如此悠闲,如此沉得住气?”

  果然卫璠又是以激愤的老生常谈作为开头。

  其实以前他不是如此沉不住气,大抵是卫傅太沉得住气,又太碌碌无为了些,又或是随着他自身权力地位的提升,让他渐渐有些按耐不住。

  但卫璠的权势地位,显然还不足够他用来报仇,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拉着卫傅一起。

  从甘丹兵败,到和罗刹人谈判,中间卫璠来找过卫傅两次,都是被卫傅以时机不成熟拒了。

  这次卫璠应该是收到了皇后有孕的消息,才会再度而来。

  “这次,你打算怎么办?”

  由于小喜子不在,下人并没有奉茶上来,都知道将军在书房时,没有吩咐,是不准随意靠近书房的。

  于是卫傅又站了起来,去门外吩咐人,沏了两杯茶来。

  他端着茶转身回来,书房的门再度阖上。

  此时的卫傅并没有发现,书房门阖上的那一瞬间,院中来了个人。

  正确来说,是福儿来了。

  跟着小喜子一同来的。

  “你还有闲心喝茶?也是,你怎么没闲心喝茶?”

  卫璠满脸讥讽道:“这次,我不用开口就知道你会说些什么,皇后娘娘有孕了,你更是不会动手了。卫傅,我从没想到你是如此优柔寡断之人,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

  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