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朝廷律法上来讲,朝廷是只认婚书的。

  一般婚书上会列举双方婚嫁之时的聘礼和陪嫁,以及双方姓名,生辰八字,父母姓名等等。

  若日后有了官司,多是凭借婚书为证。

  比方说女方嫁过去,不久便因病过世了,女方娘家是可以向男方索要回女方嫁妆的,这时就要以婚书上所记录的嫁妆为证。又或者是双方订下婚书,有一方悔婚,只要拿着婚书去告,一告一个准。

  张玉及其岳父就是钻了‘没有婚书’这点空子,以礼不成为由,质疑了原配的合法性,将之降为妾,躲避了这场攻讦。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张玉的那个原配可能就是他的原配,他确实属于停妻再娶。

  但没有婚书,说什么都没用,因为律法只认婚书。

  ‘张玉案’虽和福儿的这件事不太相同,但道理是差不多的,那些图谋后位的人完全可以用‘不成礼’为由,来质疑其诰命封赠的合法性,再借此来驳回福儿为正妻的合法性。

  听完后,福儿又被开了眼界。

  “你说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这么多心眼?什么都能被你们利用!”

  王多寿苦笑:“姐,我虽是当官的,但我可没有他们那么坏。”

  福儿瞥了他一眼:“你没有学坏,那你那个妾是怎么回事?家里一直有不准纳妾的规矩,你倒好,偷偷摸摸就纳了个妾?”

  一提这事,王多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姐,这事你别管。”

  似乎也知道这种口气对付他姐没用,他又软和了腔调:“纳这个妾,不是我想纳的。”

  “是崔氏?”

  福儿目光一转,当即明白了。

  一提到崔氏,王多寿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见此,福儿也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到底怎么回事,她都还不知道,也不好多言。

  但想到同为女子,便又道:“你们既然是夫妻,当初娶她,也是你愿意娶的。既然娶回来,你就要对得起人家,咱们家可不幸负心汉。像你刚才说的那个叫张玉的,千万别学了他,让我说这种人就不该让他还当官,还有他那个岳父,没得苛待老百姓。”

  “这二人下场并不好。好了姐,我们先不说这些,这事你打算咋办?”

  “看你姐夫打算咋办了。”

  “可——”

  王多寿虽欲言又止,但福儿何尝看不出他的意思。

  人心都是善变的,地位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了,说不定卫傅会为了得到朝臣的拥护,就换个皇后,或者多纳几个妃子入宫。

  不管怎样,这对福儿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你放心,你姐夫他不敢。他要真敢这么做,我就带着大郎他们回建京去,留他一个人在京城,他愿意咋样就咋样……”

  两人说话时,其实里屋还睡着几个小家伙。

  大郎是最先醒的,然后是三郎。

  三郎一动,把二郎也吵醒了,然后把圆圆也吵醒了。

  圆圆醒了就想说话,被三郎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嘴。

  “三哥……”

  三郎做了个嘘的手势。

  几个小家伙就静静地听着,听到娘说要带他们回建京,三郎有些忍不住了。

  “大哥,娘和小舅舅在说什么?是不是爹要给我们娶后娘了?”

  三郎还是知道后娘的,反正在他心里,后娘都是坏人。

  大郎也九岁多了,当然不像弟弟这么浅显,他读的书多,懂的道理也多,听出是有人在抢夺娘皇后的位置。

  按照正常来看,爹当了皇帝,娘自然是皇后,现在有人不想让娘当皇后,甚至还想弄些女人来跟娘抢爹。

  这在大郎来看,是绝对不允许的。

  即使不是当儿子的心疼娘,站在娘这一边,只以做儿子的立场来说,如果真让娘的正妻之位被夺去,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会从嫡出,变成庶出。

  大郎虽然才九岁,但他这些年读了不少书。

  除了爹教他,几个先生也教了他们很多,他已经懂得了嫡出和庶出的区别,也知道什么叫做合法性。

  就像刚才小舅舅讲的张玉案。

  那个张玉原配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却因为母亲正妻之位被剥夺,不得不从嫡出变成庶出,一辈子都要低后娶的那个所出的孩子一头。

  可这些道理大郎懂,二郎三郎却不懂,他们顶多懂得爹可能要娶后娘了,至于圆圆,她才两岁,更是什么都不懂。

  “有人想给爹塞女人,跟我们还有娘抢爹,要是被他们做成功的话,我们就要多很多后娘了。”

  大郎只能选择用较为浅显的说法,告诉弟妹这件事的严重性。

  “一个后娘已经够坏了,一堆后娘那以后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会不会以后连饭都不给我们吃了?”三郎道。

  二郎较弟弟,还是要有脑子些的。

  “怎么可能?娘那么厉害,爹一向怕娘,肯定不敢给我们娶后娘。”

  “可爹当了皇帝,不是说皇帝可以娶很多妃子吗?那些妃子应该就算是我们的后娘。”三郎发表了不同的看法,“太婆跟我说了,来了京城后,要管着爹不让他找其他女人,外面的女人都是祸家的根儿……”

  见三郎说得振振有词,其中还牵扯了太婆,太婆指的是牛大花。关外称呼高于祖父祖母以上辈分的老人家,男的是太公,女的是太或者太婆。

  大郎和二郎没想到,太婆竟然私底下还交代过三郎这个。

  不过三郎平时跟太公练武的时候较多,太婆会跟他说这个也不稀奇。

  “大哥,你说咋办?”

  三个小家伙皆望向大哥,因为大哥在他们里面是最聪明的。

  “我们应该先弄清楚爹是怎么想的再说,但这事不能给娘知道。”大郎想了想后道。

  “为什么不能给娘知道?”

  这事就相当于,我要做什么事,与你有关,但若是让别人知道你知道,可能在别人眼里,就是你指使的。

  不过这个道理太复杂,大郎知道跟弟弟们讲不通,遂道:“我这么说,你们这么听就行了。”

  而卫傅更不知道,就因为这一件事,他在儿子眼里已经成了外人了。

  圆圆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爹要娶后娘了,而后娘可能不给他们吃饭,小声地哭了起来。

  “大哥,要是爹娶后娘,不给圆圆吃饭怎么办?”

  圆圆眼睛圆圆的,小脸和小身子都圆圆的,最是可爱的时候。

  三个哥哥都十分疼她,一看她哭了起来,大郎忙把她抱过来道:“圆圆别怕,大哥肯定不让爹娶后娘,也不会让圆圆没饭吃。”

  “可是……”

  “娘来了,你们都别露馅了,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

  几人忙躺下来装睡。

  福儿送走王多寿后,进来看看儿女,见几人都还睡着,便没有走近,而是又转身出去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知道孩子们最近跟着长途跋涉,也吃了不少苦,所以晚上福儿专门给几个孩子做了些吃食。

  一家五口用了顿饭。

  三郎吃得喷香的同时,更是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爹娶后娘。

  饭罢,大郎以读书为由,先走了。

  二郎三郎则以跟妹妹玩为由,还说今晚要让妹妹跟他们一起睡,把圆圆带去了西厢。

  之后三人又悄悄去了东厢。

  三个孩子跑去找大哥这事,福儿其实知道,梦竹来跟她说了。但几个孩子经常这样,她倒也没多想。关键是她也没功夫多想,因为小喜子让人传话回来,说卫傅晚上要过来一趟。

  他现在能随意出宫?

  福儿心里寻思着这事,先去沐了浴,刚换上寝衣,打算上床慢慢等他的时候,卫傅回来了。

  没让惊动任何人,他出现在福儿的屋里。

  福儿上下打量他,见他穿了身不起眼的湛青色棉袍,袍子上没有过多的纹样,只在衣领腰带袖口上绣了些龙纹。

  气质沉稳从容,气势不怒自威。

  这才当了几天皇帝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卫傅见福儿没说话,也没起来迎他,什么也没说,三下两下把外面袍子脱了,又脱了鞋,上了榻。

  他先用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才转身一把抱住福儿。

  “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这么淡定?”

  “我想你做什么?都老夫老妻了。”

  卫傅忿忿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手里却又把她往怀里揽了揽。

  福儿嫌被他钳得难受,推了推他胸口:“你呢?别告诉我,你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就是来睡觉的。”

  “我就是来睡觉的。”

  说着,他还把福儿往下拉了拉,却根本没有睡觉的打算,而是手脚开始不老实起来。

  “你这是睡觉?”趁着空隙,福儿轻喘了一口道。

  “我这怎么不是睡觉了?”

  他低头又叼上她的嘴唇。

  事罢,福儿将王多寿今天来的事说了。

  又道:“说吧,你又有什么打算?”

  王多寿当时有一件事没说,那就是以他对姐夫的了解,就算卫傅刚登基,位置还没坐稳,但若他真想平息这场事,其实也是有许多办法制止的。

  可他偏偏就选择了坐视不管。

  而恰恰就是因为新帝没有动作,下面的人才敢闹成这样。

  这也就延伸出一个可能,卫傅为何会坐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难道真是想把皇后之位给别人?

  当时王多寿没说,是心中有所顾忌,既顾忌怕姐姐着急,心里又觉得也许姐夫不是这种人。

  而福儿,弟弟虽没明说,但并不代表她想不到这点。

  不过她这个人做事历来直接,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需要遮掩的,才会直接问出口。

  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睛,卫傅就知道考验果然来了。

  别看她说得风淡云轻,他的回答若是一个不好,她可能就翻脸。

  幸亏他也是考虑到这点,才在明明不该出宫的时候,偷偷出宫了一趟。

  “我这趟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

  卫傅大致把心里的打算说了一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不光是下面臣子要考虑的问题,同样也是皇帝要考虑的问题。

  太上皇把皇位一扔,就带着太上皇后跑了,除了留了个曹仁帮卫傅熟悉宫里的情形,其他什么也没交代。

  这未尝不是太上皇对卫傅的考验。

  而为君之道,首先该做的就是摸清楚下面臣子的秉性,以及当下朝中的局势。

  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什么人可以用但要有防备……而作为臣子和作为皇帝的立场,又是不一样的。

  也许之前卫傅对朝堂上还是十分了解,但当他的位置发生转变,他就要重新开始评估手下这些大臣们了。

  于是见有人闹得这么一出,他索性来了个顺势而为,就是想借这事看看下面有哪些人不老实。

第189章

  福儿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算是他通过了。

  卫傅见她这样,伸手捏了捏她下巴尖。

  “我专门出宫一趟,就是怕你误会,没想到多寿这么快,赶在我来之前,就把事情告诉了你。”

  福儿瞥了他一眼,道:“他是我弟弟,向着姐姐是理所应当。要不是你做得惹人误解,多寿也不至于来多你的嘴。”

  要知道王多寿可是一直很尊重卫傅这个姐夫,比自己亲哥还亲。

  他来找福儿说这些,未尝不是经历了一番纠结。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卫傅轻笑了一声,低头又问她:“那这么久不见,你就真没想我?”

  这人又想起方才福儿没答的问题上了。

  “我想你做什么?”

  “真没想?”

  “真没想。”

  “我就不信你真没想。”

  “不信算了……”

  两人闹了一阵,就歇下了。

  本来福儿以为他一会儿就要走的,谁知道他竟搂着她睡上了,说明儿一早再回去。福儿见他眼眶下泛着乌青,显然这阵子忙得厉害,倒也没说什么。

  次日天还没亮,卫傅就走了。

  几个孩子自然没遇见爹,福儿一大早又被赵秀芬叫走了,也忘了跟四个孩子说这事。

  而经过一晚上的商量,其实主要是大郎出主意,另外三个听着。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办法,又见娘被姥给叫去了,这不正是给他们创造机会?

  于是四个孩子打算趁机施行他们的计划,进宫找爹谈判。

  既然要进宫,肯定需要车,还需要人送他们。

  而这事不能给娘知道,自然也不适宜给太公和外祖父他们知道,最好背着所有人。

  对此,大郎有办法。

  他直接去找了护卫副头领契准。

  大郎和契准很熟,当年他们第一次去冰城,带的两个护卫之中就有契准。而这次他们进京,也是契准带队护送的。

  契准一听说大公子让他备车送他们入宫,而且这事还不能给夫人知道,再看看大公子身后站着的三个小家伙,整个头都是大的。

  “大公子,你看你带着二公子三公子还有小小姐一同出门,怎可能不让夫人知道。若是夫人找你们找不到,那该多着急。”

  尤其是小小姐。

  契准看看后面被二哥牵着,路才能走稳不久的圆圆,直想扶额。

  “我们是去宫里找爹,又不是去别处,这宅子离皇宫不远的,半刻钟就到了。”

  契准还想说什么,被三郎打断了。

  “契准,你不要废话了,我们悄悄去,就是想给爹一个惊喜。”

  还惊喜?

  这是惊吓吧!

  “可……”

  “难道我说的话不管用?”大郎把手往身后一背,一抬下巴道。

  别看他个子小,契准生得壮硕魁梧,可气势一点都不差。

  怎可能不管用?

  这可是大人的嫡长子,之前在黑城和冰城时,偶尔大人跟下属谈事时,会特意把大公子带上,培养之意昭然若揭。

  更不用说大人现在当了皇帝,身份今非昔比,以后大公子应该就是大皇子,说不定还是日后的皇帝。

  契准说不出不字,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打算这边先备车把人安抚住,另一边速速派人去禀报夫人,谁知道却被大郎一眼看出。

  “你不要想着去告诉我娘。就算你要禀报,也得我们进了宫再说。”

  三郎也附和道:“契准,你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你们的什么大事?

  契准看着眼前的几个小萝卜头,真是哭笑不得。

  “好好好,属下这就去办。”

  不多时,契准调了三十多个护卫,又备了一辆马车,亲自带着人护送几个孩子往皇宫去了。

  正如大郎所言,定国公府其实离皇宫并不远,也就不到半刻钟就到了。

  到了宫门前,契准有点犯难了。

  虽然他是大人的手下,但那是之前潜邸的时候,这次入京后,大人还没对他们做出安排。

  送到皇宫没关系,但他可号令不动守宫门的禁军侍卫。

  他驱着马,来到马车前,把难处告诉大郎。

  车厢里,大郎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已有禁军侍卫朝他们走来,大概是觉得这一队连人带马太过靠近宫门,想来驱赶他们。

  契准迎了上去,正想说点什么。

  这时,大郎拉开了车帘,对为首的禁军侍卫道:“你,去把小喜子叫来。”

  小喜子?

  几个侍卫没想到车里会坐个小孩儿,而这小孩儿还要找小喜子。

  小喜子这名,一听就是某位太监的名字。

  可小喜子是谁?

  几个侍卫想了半天都无果,可看这小孩儿又不像是戏耍人。

  明明年纪不大,但一身威势不是凡人,穿着非富即贵,还有这一队护卫,也不像寻常人家能有的。

  一时间,几个侍卫竟有点发愣。

  “你们竟然不认识小喜子?那可认识宋喜?”

  其中有一个侍卫有种被戏耍感觉,有些恼了,喝道:“你是哪家小孩,来这里找什么小喜子,你家大人呢?”

  话音还没落下,被他身边的人拉了两下。

  “做什么?”

  “宋喜这名儿有点耳熟,似乎新上任的总管太监好像就叫宋喜,就是陛下身边的那个……”

  几人面面相觑,面色俱是惊疑不定。

  这时,就听那车里的小孩儿又道:“对,我就是找他。你们去把他给我叫出来。”

  ……

  因为弄不清楚大郎身份,但几个侍卫已经意识到不同寻常,便说让他们等等,要去禀报一下。

  不多时,从宫门里出来了一个侍卫领头模样的人。

  对方很谨慎,并没有冒然往车边凑,而是先来和契准套近乎。

  一听说是定国公府来的,侍卫领头似乎已经明白车里的人是谁了,当即回身对宫门处使了使眼色,当即就有人匆匆往宫里去了。

  车里。

  “大哥,你好威风啊。”三郎羡慕道。

  圆圆也拍手道:“大哥,威风!”

  大郎倒被弟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才道:“咱们昨晚不就商量好了,就要威风点。”

  ……

  威风的还在后面呢。

  因为没过多大一会儿,小喜子就来了。

  不光小喜子来了,卫琦也来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们怎么来了?!”小喜子一边抹汗一边道。

  他听说有几个小孩儿找他,是定国公府来的,一路没歇气儿就跑过来了。

  可惜他不如卫琦受宠。

  卫琦一身甲胄分明,说不尽的威风。

  一见到叔也来了,几个孩子眼睛都亮了

  “五叔!”

  三郎动作最快,眨个眼的功夫就爬到卫琦身上了。

  “叔!叔!”

  见三郎那么快,圆圆着急地直冲叔伸手。

  卫琦一把将她从车窗里抱了出来。

  “圆圆也来了?”

  “叔!”

  圆圆小手紧紧地半搂着叔的颈子。

  “五叔。”

  大郎对卫琦行了个礼。

  二郎羡慕地看着弟弟,又想到自己也大了,学着大哥一样行了个礼。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娘知道?”

  大郎摇了摇头:“娘不知道。”

  “我们来找爹的。”三郎嘴快道。

  见此,卫琦料想有什么隐情,也就不问了。

  “先进去再说吧。”

  他也没让几个孩子下车走,而是还坐在车里,就这么坐着马车进了宫。

  走在路上时,大郎问道:“五叔,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卫琦笑了笑道:“我如今暂管着宫里的禁卫,又正好在宫里。”

  马车一路直行,直到紫宸殿的侧门才停下。

  “你们去吧,让小喜子领你们进去,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四个孩子跟着小喜子往里走去。

  小喜子见圆圆腿短人又小,想去抱她,圆圆不让抱,说要自己走。

  这是几个孩子第一次皇宫的前庭,第一次见到如此巍峨高大的宫殿,都是不由自主屏息静气,连向来调皮的三郎都罕见地安静。

  台阶太高,小喜子怕圆圆摔了,一路上半弓着腰双手展开护在后面,一行人就这样出现在侍候在紫宸殿外的一众太监面前。

  “喜爷爷,您这是?”

  一个小太监讨好地凑到近前来,又好奇地看了看几个孩子。

  小喜子挥挥手道:“去,一边去。”

  转脸面向大郎四人,又是一脸堆笑道:“陛下在里面见大臣呢,几个小主子要不先跟奴才去茶房歇一会儿,吃些糕点?”

  大郎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三郎皱着脸看着小喜子道:“宋喜你干嘛这样,我不习惯。”

  小喜子似乎有些无奈,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小主子,这是在宫里呢,宫里有规矩的。”

  这时大郎似乎思索完了,道:“我们就不去茶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