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初的科尔沁部,大燕需要借助其力时,给其一二安抚也无妨,若是不需,这些安抚也就不用给了。

  “那些文臣为何一向喜欢和武将作对?皆因强大的武力就是一把时刻悬在他们头上的刀。文人总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是因为兵不用跟他们讲道理,手里的刀便可说一切道理。

  “一个皇帝,缺了文臣不行,因为治国安邦需要文臣的脑子,但太过重文也不可,听多了文人的那一套,便喜欢用阴谋走捷径。

  “你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没有强大的武力,就只能用自己的后宫来平衡各方势力。”

  当着卫傅的面,太上皇也一点都不掩饰他对元丰帝的鄙视。

  “男人大丈夫,若是喜欢女色,纳回来倒也无妨,若只因一些困难,就另辟蹊径走捷径,终究是自断双臂,自取灭亡。一个男人,若只能用女人来平衡势力,以及获取别人的效忠,与那倚楼卖笑的窑姐又有何不同?”

  “这一点,你没有学他是对的。”

  说到这里,太上皇看了过来。

第203章 后记九

  太上皇的话虽难听, 但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一个皇帝若需要拿后宫来权衡各种势力,确实显得太弱。

  而君弱臣强, 并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元丰帝的弊端, 与他本人性格有关,其实也与大燕处于和平年月太久有关。

  一个王朝的建立,自然少不了兵戈战火。

  众观历史, 每个王朝的前两代君主, 大多武力强大,性格强势,杀伐果断, 都是上马能杀敌攻城略地,下马能安邦治国。

  这是惯例, 因为若不强势,武力不够强大,是不可能开国建朝。而建朝初期, 百废待兴, 人心势力混杂,若不够强大,这个王朝很快就会覆灭,也不可能会延续下去。

  等到了王朝中期,这时该扫除的后患已经扫除了, 王朝的框架根骨也已完善, 这时候出生的龙子凤孙们,他们没见过乱世,出生时已是人上之人。

  就好比元丰帝, 好比曾经的卫傅。

  他们出生在皇宫, 出生便是万人之上, 受众人拥戴,懂事后该考虑的是如何讨父皇欢心,如何在一系列宫斗、政斗中保存自己,他们争斗的地方不过是小小的一个京城,又或者只是一个皇宫。

  而黎民百姓乃至天下,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个的符号。

  他们离这些东西太远,顶多会想想哪个人能为我所用,又或是这股势力不能被其他人抢走。

  其他的想不到,也看不到。

  久而久之,他们隔绝于世俗,傲立于万人之巅,他们觉得孤独、寂冷的同时,也会变得冷血自私,变得短视平庸。

  他们以为自己站在绝巅之上,俯视天下,实则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京城,那么一小撮人。

  他们以为通过这一小撮人就能控制天下,殊不知一小撮终究是一小撮,而天下很大,人也很多。

  ……

  诸如这样的交心,是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

  正确来说,从太上皇夺了位之后,二人便再未交心过,而类似这种教诲也已经许久未发生过了。

  犹记当年,卫傅还是个不太得宠的太子,太上皇还是宣王,是一个关心侄儿的皇叔。

  曾经,在两人的相处中,太上皇对卫傅灌输过不少类似这样的观念,只是因为零碎,所以不明显罢了。

  这些观念或许不明显,却影响卫傅至深。

  就好像曾经,他即使生为太子,依旧天性善良,对弱者乃至地位低下的人有怜悯心、有容人之量。

  这样的人乍一看去或许软弱,或许稚嫩。

  可恰恰也是因为这些,他能与命运悲惨地位低下的人共情,同时也是因为能共情,所以他在跌入低谷,能很快地融入市井民间。

  所以他在跌入谷底之后,能依旧不放弃不气馁。

  自古以来,都少不了一些因在政治斗争中失败,被圈禁被放逐的人不久之后就郁郁而终的故事发生。

  他们为何会郁郁?不过是承受不了从云端跌入谷底,不过是觉得天下负我,自身境遇凄惨罢了。

  可你惨,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惨的人。

  老百姓们不惨吗?

  对于普通百姓们来说,那些位高权重之人跌落谷底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好到不能想象了。

  不把自己看得太高,就不会不能忍受人生之低。

  这样一个人,看似当时还稚嫩,实则若培养起来,将是一位难得的明君,也是大燕的福气。

  ……

  “若我并未照着你安排去走,又或是当年我不曾想到科举?”

  这个问题卫傅其实早就想问了,太上皇看似当年给了他机会,其实也仅仅是给了机会而已,需要他自己去发现去试探去拼搏。

  若是他当年并未发现,也并未试探,又该会如何?

  还有当年在黑城。

  黑城的开端无疑是极难的,既无人也无钱,不过寥寥二十余人的班底,面对的却混乱的局势,凶狠的马匪,罗刹人的入侵,多方势力的针对,以及乌哈苏的不怀好意和隔岸观火。

  一个不慎,可能卫傅已经死了千百回,

  “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是你的事。若是死了,那只能说你自己不中用罢了。”

  这一刻,太上皇的言辞尤其冷血。

  可卫傅却不吃惊,因为他早在多年前,就看明白太上皇的态度。

  一个帝王一生之中会面临无数难题,若倒在这种小难关上,只能说他并不适合去当一个帝王。

  明白归明白,但听此言真从太上皇嘴里说出来,卫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极为复杂,甚至还有一股委屈。

  就好像我觉得你不会如此对我,可你还是这么做的,有种被辜负,但自己又不愿意承认……

  谁知太上皇话音一转,又道:“我当年都能走过来,没道理你不能。”

  明明这话不算安抚之言,但刚才那股不舒服的气儿却突然没了。

  “太上皇和陛下还在书斋?”太上皇后叫了人过来询问。

  早在之前交谈过程中,福儿就发现太上皇后一直在看角落里的那座西洋钟。

  这是怕卫傅去见太上皇,两人发生了争执?

  “回娘娘的话,陛下还没从书斋出来。”

  太上皇后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让人下去,面上却隐隐带着忧虑之色。

  这时,西洋钟突然报时了。

  上方的一个小窗口,突然跳出一只金色的小鸟,咕咕了几声,又缩了回去。

  这番动静惹来一旁玩耍的圆圆的注意力,她看了看西洋钟,对瑶瑶道:“小姑姑,都五点了,圆圆要回家了。”

  瑶瑶不懂什么是五点,只知道圆圆要回家了,忙道:“不回,吃糕点。”

  她不想让圆圆回,就拿糕点挽留圆圆。

  福儿对太上皇后解释道:“这丫头每次一玩就容易忘形,妾身就与她说,五点要回宫用晚膳,不能再玩了,她养成了习惯。”

  “这习惯好,小孩子饿不得,要早睡早起,”太上皇后又分神问宫女,“让备的膳备好了?”

  宫女答:“回娘娘的话,早就备好了,只等着传膳。”

  “你们用了晚膳再走。”太上皇后略有些心神不宁道,“这两人在说什么,说了这么久?我还是去看看。”

  说着,她站了起来。

  “母后,我陪您一同去吧。”

  圆圆听说要去找爹,说要一起去,这会儿瑶瑶正舍不得圆圆呢,自然也要一起。

  刚出门,就碰见大郎兄弟三人。

  方才福儿在屋里陪太上皇后说话,太上皇后怕他们无聊,就让他们自己出去玩,这时也回来了。

  于是,队伍又扩充了三人,变成一起去找卫傅和太上皇。

  ……

  书斋就在瀛台之上,独立于南侧,临着水边。

  走到书斋门外,发现门外竟然没守人,而里面一丝动静都无。

  这时,太上皇后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担忧,脚步也急促起来。

  闹得福儿也不由地跟着她紧张起来。

  太上皇后忙走上去,推开门。

  由于没收住劲儿,动静有些大。

  屋里正在下棋的两个男人,转头看了过来。

  “你们……”

  “你们怎么在下棋?”太上皇后道。

  “许久未下棋了,就下了一会儿。”

  要说卫傅下棋,当年还是太上皇教的,以前两人没少在一起下棋,也就是后来卫傅大了,太上皇又忙碌,一起下棋的次数才渐渐少了。

  “怎么?你怕我与他起冲突?”太上皇面露好笑之色。

  太上皇后有些羞恼,偏开脸。

  太上皇拉住她的手,凑在她耳旁小声说:“我是他叔,我还能跟他起冲突不成?就算看在你的面子,我也要让着些他啊。不过这小子挺难哄的,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

  闻言,太上皇后心里松了口气。

  可看他一脸调侃模样,她又升起一股羞意,借着袖子的遮挡,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太上皇低声疼呼:“你轻点,你小心让傅儿他们看见……”

  说着,他还往身后做了个眼色。

  卫傅和福儿带着几个孩子,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闻言,太上皇后忙收回手,又理了理袖子。

  他低笑了一声,她瞪了他一眼,他忙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

  后面的卫傅和福儿也在说话。

  “母后怕你跟太上皇起了冲突。”福儿道。

  这点卫傅看出来了。

  “能起什么冲突?”他面色略显有些复杂。

  “没起冲突就好。”福儿犹豫了一下,“母后也不容易。”

  言下之意,能不让她为难,就不要让她为难。

  这恰恰也是卫傅心中所想。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这点,只是这种复杂一时半会他也与她说不清楚。

  眺望前方,看似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一本正经地走着,实则平时自己就没少做这种事,一些端倪还是能看出来的。

  母后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他都看见了,福儿自然也看见了。

  看着他略显有些复杂的脸庞,福儿拉住他的手。

  转头看看跟在后面的孩子们,感受到他握紧自己手的动作,福儿露出了一个笑。

  这算是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用家宴,虽然两个男人看似都有点别别扭扭的,但是个良好的开端。

  宴上,太上皇后一直是笑着。

  宴罢,福儿他们该回去了,可瑶瑶却十分不舍。

  她现在说话还不是太流畅,有时也没办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就是拉着圆圆的手,舍不得丢,眼泪汪汪的。

  圆圆小大人似的安抚她:“小姑姑,我明天再来看你。”

  “明天?”

  “就算我不来,你也可以进宫来找我啊,我跟你说宫里可好玩了,我有可多宝贝儿了……”

  “现在去,进宫。”瑶瑶说。

  “你今天就想跟我进宫吗?”

  闻言,圆圆转头看了看爹娘。

  那边福儿还正和太上皇后说,不行了就让圆圆留在这里过一夜,谁知两个小家伙这就商量好了。

  “瑶瑶,你想进宫?”太上皇后诧异道。

  “圆圆,一起。”

  瑶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圆圆。

  太上皇后还有些犹豫,这时太上皇说话了。

  “瑶瑶想去,就让她去。”

  太上皇后面露难色,见此福儿忙道:“母后你放心,到时让圆圆和瑶瑶住在一起,乳母宫女都是齐备的,妾身会照顾好瑶瑶的。”

  “我不是不放心……”

  就是女儿一直在身边,突然要离开,她有些不习惯。

  最终,太上皇后还是同意女儿进宫。

  见女儿拉着圆圆的小手,头也不回地跟人走了,太上皇后格外的感伤。

  太上皇好笑道:“瑶瑶只是进宫玩一两天,又不是走了就不回了。”

  “我……”

  “好了好了,多几次,你就习惯了。”

第204章 后记十

  瑶瑶何止在宫里玩了一两天, 而是玩整整四天。

  若不是太上皇后实在思念女儿,主动让人去接瑶瑶回西苑,恐怕小家伙根本想不起爹娘。

  其实也不是不想, 只是顶多想一小会儿, 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还不到三岁的小童, 没什么记性,忘性也大。

  尤其为了陪瑶瑶玩, 福儿还把芝姐儿也接进宫了, 三个年龄相近的小女娃, 在一起玩得可好了, 行走都一路, 一起吃睡玩耍。

  这几天可以说是瑶瑶玩得最开心的几天, 再是有爹娘陪着, 养尊处优, 却从小缺少玩伴。

  以至于回去时,瑶瑶还有些不愿意,最后折中成她邀请圆圆和芝姐儿去西苑玩, 于是三个小女娃又转战去了西苑。

  都快玩成疯丫头了,可看得出瑶瑶是真的开心快活,太上皇后也不好阻止, 只能随着她们。

  刚回来时,福儿忙了几日。

  见她忙碌,孙荷儿也没好打扰她, 等她忙过了,孙荷儿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王家人知道了牛蓉儿的盘算, 牛蓉儿回来后就被罚了。

  对此, 福儿倒并不诧异, 因为她这个大嫂心思太浅薄,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

  至于王家人是怎么知道的,据孙荷儿说好像是王玉娇找亲爹王兴齐告了状。

  牛蓉儿这人记吃不记打,她以为女儿跟她说,再往她身上打主意,就找爹告状只是吓吓她而已。

  她也没放在心上,见大女儿王玉凤实在不配合,就把主意动到了小女儿身上。

  王玉娇被她逼了几回。

  主要是那阵子在承德,王玉堂、王玉周以及王玉龙,经常跟大郎他们一起出去跑马打猎,牛蓉儿总是让他们把王玉娇也带上,以至于连王玉堂兄弟二人都有所察觉了。

  王玉娇自是不必说,被逼急了,就去找王兴齐告状。

  王兴齐当时也没发怒,只是不禁了妻子的足,这也是之后福儿在大营里总是没见着牛蓉儿的缘故。

  等回到京城后,王兴齐才发作。

  请出了老爷子和牛大花,以及王铁栓和赵秀芬这几个长辈,说要休了牛蓉儿。

  总之当时闹得挺严重的,把牛蓉儿吓得不轻。

  还是牛大花从中说了情,这事才算过去。但小惩大诫,牛蓉儿被罚在府里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牛蓉儿作为长媳,这下面子可是全砸在了地上,可谁叫她不争气来着?

  定国公府作为京城后起之秀,如今也是家大业大,赵秀芬管家吃力,本还在犹豫是让长媳还是次媳帮她管家。

  这下可好,直接落到了次媳孙荷儿手里。

  牛蓉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关键是王兴齐难得发怒,她这次把丈夫惹怒了,丈夫也不会站在她这边。

  “其实这也不算多大的事,不过大嫂确实有些不像话。”

  听完后,福儿笑道。

  闻言,孙荷儿目光闪了闪,道:“其实大嫂也是一时糊涂了。”

  在来之前,孙荷儿还觉得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大嫂做错了事,私下罚过就算了,反正事情没闹到小姑子面前,何必再来跟小姑子解释一趟。

  这不成了不打自招?

  多尴尬啊。

  现在听福儿这话,孙荷儿知道她不光知道大嫂的打算,且心里还存着不满,不然一个当小姑子的,何至于说出大嫂不像话的话。

  小姑子恐怕早有洞悉,却一直没发作,估计是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

  可情分这东西能用几次?

  换做是她自己,她能愿意有人在自己儿女身上动心思?

  肯定不愿,而且她会十分生气厌恶。

  但顾忌一家人的面子,她又不能发作怎么办?最后这股气只能憋在心里,于是隔阂和疏远就产生了。

  所以这件事看似是件小事,实则若处理不好,就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此时孙荷儿终于明白为何大伯子王兴齐要小题大做了,甚至公婆为何会同意她来这趟。

  说白了,她和家里另外几个人还有着差距。

  与此同时,牛蓉儿灰头土脸地坐在牛大花屋里。

  牛大花睨着她:“你胆子可真大,你看这家里谁敢惹她,你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你看她都不用开口,家里就有人收拾你。”

  “姑奶……”

  “你可别叫我姑奶,我可没你这么蠢的侄孙女,本事没多大,偏偏心还不小。你公婆还没死呢,你争什么争?就你这猪脑子,你能争得过老二媳妇?”

  “姑奶……”

  “当年我说让你陪我去黑城,你舍不得你男人,不愿陪我去。你要是陪我去了,老大不就有借口不用留在家里了?你有机会这些年陪在你婆婆身边讨好,现在至于越不过老二媳妇?”

  牛大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人家老二媳妇当年为了讨好婆婆,大着肚子就陪着上路了。你看看老二一家这些年跟着那丫头,攒了多大的基业,那丫头手下的生意如今都是老二管着的,给个官都不当,足以证明有多大的好处。还有老二家那几个孩子都跟大郎他们亲近,最小的芝姐儿也和圆圆好。”

  “你呢?你也别不服气,错失了先机就要认。老大成天在后面敲打你,你都还能给他坏事,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嫁到王家来,尽会给我大孙子添乱。”

  “姑奶,我是找你来想办法,你怎么训上我了?”牛蓉儿万分委屈道。

  牛大花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我能给你想什么办法?”

  “难道我就这么被关在家里了?”

  “你不想在家里还想去哪儿?去各家各府显摆你当夫人的款?我还是定国公夫人,我都没出去显摆,你想出去显摆什么!”

  你那是不想出去显摆?你那是有人管着。牛蓉儿心道。

  “那……我就这样了?”

  “你不这样还想怎样?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好好教养三个孩子,我的儿子我清楚,你公公不会亏待你们大房,但前提是你也别没事找事。下次再捅娄子我可护不住你了,你趁早收拾收拾包袱回建京去。”

  过来一趟非但没找到安慰,反而被训斥了一通,牛蓉儿灰溜溜地走了。

  她前脚走,后脚老爷子回来了。

  “老二媳妇来了?”

  牛大花忙点点头,把牛蓉儿来找她想办法,自己反倒把对方训斥一顿的事说了。

  说完,邀功道:“老头子,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

  “这次你倒没犯糊涂。其实老大罚她也是为她好,为了大房三个孩子好。你说你动了别人的逆鳞,人家会不会讨厌你厌恶你?人都是会迁怒的,讨厌了娘,孩子以后能落好?

  “大房本就不如二房和福儿两口子亲近,老大又是个老实话少的,以后大房三个孩子如何,还落在他们姑姑身上,千万别犯了蠢,惹得一家子不和,还耽误了孩子以后的前程。”

  “老头子我知道了,她下次再来,我就这么跟她说。蓉儿也是该被教训教训,我看她自打来京城后,整个人都飘了,老大管她管得好,不管着,她能翻天去。”牛大花道。

  你别说别人,你也一样。

  不过老婆子这些年老实了很多,她这个人除了在老二身上容易犯糊涂,大体上还是懂事的。

  牛大花这里发生的事情,福儿并不知道。

  眼瞅着冬至即将来临,每年冬至都要举行祭天大典,所以最近宫里又忙了起来。

  忙过几日,福儿寻思圆圆去西苑又有三日了,便打算去看看女儿。

  辇车刚到西苑外,就见门外候着几个人。

  福儿看了几眼,也没说什么,辇车经过几人入了西苑内。

  打从太上皇回来后,每天都有王公大臣前来求见。

  为了什么?

  打的口号自然是来向太上皇请安,实际上是告卫傅的状,而这些状应该跟卫傅不愿充盈后宫有关。

  不过太上皇似乎并不愿意见他们,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往西苑跑,还有人侯在门外不走的。

  一开始,福儿觉得这些人脑子有包,太上皇自己都是后宫废置的,怎可能会斥责卫傅?

  后来经过卫傅的点拨,才明白怎么回事。

  这些王公大臣自然知道来这里告状没什么用,可他们为何明知太上皇不愿见他们,还要往西苑跑?

  他们蠢?

  当然不是!

  相反他们很聪明。

  太上皇不见他们不怕,让他们站在西苑外面更好。

  这样才能为人所知,这样才能壮其声势啊。

  这相当于无形中在对卫傅施压。

  于外界来说,他们是对朝廷鞠躬尽瘁的老臣,殚精竭虑,敢于谏言。对内,若帝王迫于压力应许,自然是好事。

  即使帝王不应许,他们也知道帝王的底线乃至性格了。

  每个皇帝新上任的初期,都少不了和一些大臣斗智斗勇,你看似他们只是为了一些小事刻意折腾,实则若真这么想就错了。

  自古以来,有君强臣弱,也少不了君弱臣强。

  何以得来君弱?自然是通过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摸清你的性格,对症下药,久而久之,你看似一国之君,高高在上,实则有时说话还不如下面一些大臣管用。

  太复杂了!

  听完卫傅的点拨后,福儿只有这么一个感觉。

  可当皇帝嘛,皇帝也有皇帝的烦恼,这些就是属于这个位置附带的一些小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