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下床就走,但不知是睡得久了,还是安睡散的作用,中途便头晕目眩,他只好撑着桌子,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莫寒也不急着挽留,只上前倒了杯茶递给祁洗玉,平静地说:“四更时,太子送你过来的。”

“他叫你守着我的?”祁洗玉饮一口冷茶,用讥讽的语调问道。

“嗯。”莫寒点头,“不然你以为我自愿的?”“哼,微臣真是三生有幸,承蒙长公主亲自照顾。”“你身上的伤我已经上过药了。

不过你回去还是要看看大夫,毕竟……”

没等莫寒说完,祁洗玉就整了整衣服往外走。

“你不等袭远来了再走吗?我已经差人去请了。”“怎么,要我谢他?只是相互利用罢了,何必前恩万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些东西还是远远看着就好,莫寒摇摇头,果真是个愤青。

莫寒坐在梳妆台前独自怔忪,仿佛有很多东西要想,但脑子里却是一片乱哄哄的,不知道要从何处理清思绪。

她从梳妆台的最底层抽出了一个景泰蓝的方形首饰盒,揭开盖子,欣喜地看着里头的贵重首饰和一踏厚厚的银票,顿时安心许多。

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莫寒连忙盖好盒盖,回头看见袭远正站在门口,午后的阳光似精灵般在墨色的衣襟上跳跃,那若星辰般闪耀的眸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还没吃饭的吧!”袭远招呼身后的宫人将饭食布置好,大剌剌地坐下,说:“正好,我也没吃,今日与姐姐一同吃饭。”莫寒入席,拾起筷子,却道:“他走了。”“我知道。”袭远含糊地说,“吃个蹄膀吧,你那小细身板,要多补补。”

她看着自己碗里的红烧蹄膀,第一次有了是不下咽的感觉。

算了,先吃吧。

入夜时分,莫寒亲自去了太子宫里。

袭远斜靠在暖榻上,左手支着头,右手捧着本《鬼谷子》。

不时地用眼角余光观察身前愁眉不展的人。

见那人将双手拧得指节发白,他没了玩笑的兴致,拍拍床榻示意那小媳妇似的人过来。

多少还是不想瞒她。

莫寒安静地坐在袭远旁边,侧头注视了他一会,终是开口问道:“你和他,计划了什么吗?”

她见袭远不语,也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唐突,毕竟她只是借用这个身体,称不上是他亲姐姐。

当莫寒以为等不到答案的时候,袭远突然开口了,“不是我和他,是我、他和母后。”

“啊?”莫寒诧异,沈皇后大概已经部署多年了吧。

真不知景德帝会如何。

“但,母后不知道我参与了。”袭远起身,靠近了莫寒,在她耳边低声说,“母后更不知道,这个计划,是我先和祁洗玉商量好的。”良久,莫寒呐呐地问道:“那,你信我?”袭远把头枕在她腿上,闭着眼睛。

“不知道。”他侧过头,仿佛要睡的样子,“阿九,你好香。

有点像小娃娃身上的味道。”

什么时候,开始叫她阿九了?莫寒将被袭远扔到一旁的《鬼谷子》捡拾好。

暗暗骂了句臭小子。

--------------------当那双玉足所踏之鞋距离她藏身的假山零点零七公分,身后的秋思已然等不及看好戏了,一把将她从假山后推出,将迎面而来的祁洗玉惊得立马倒退一步,满脸嫌恶地看着眼前左顾右盼手足无措的女人。

晶莹圆润的露珠从早春柔嫩的草叶上滑落,叮咚一声滴落在一旁的小石上。

“我…………我…………”祁洗玉挑起俊秀的眉,似有不耐,“长公主有何吩咐?”莫寒转头看向躲在假山后掩嘴偷笑的众人,几乎要仰天长啸,“天欲亡我!”

话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镜头倒回清晨的玉华殿。

用过早饭,莫寒拍着圆滚滚的肚子直呼无聊,回想在现代的娱乐活动,便纠集玉华殿众人一齐参与大冒险游戏。

无奈,一轮过后,她被抽中,秋思坏心眼,只道这宫中唯独有一人敢给堂堂长公主脸色看,不如就叫公主去同那位大人说几句话吧。

莫寒摆摆手,满不在乎,这有什么,不就是说说话么?没意思。

秋思乐得拍手,若公主能惹得那位大人展演一笑,秋思可就真真服了殿下。

这有何难?可惜莫寒的信心只维持道秋思报出那个人名便扑消失无踪。

微风轻柔,悄悄撩起乌黑发尾,似有春雨落于身前,水滴积蓄在细长的睫毛上,仿佛残留的泪滴。

还有他微微上挑的眼角,还有他桃瓣般红润的唇,还有他吹弹可破的肌肤…………

莫寒不禁口干舌燥,又瞥见祁洗玉越发不耐的神情,慌忙之中拣起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径直递于他眼前,越是紧张越是理直气壮地说道:“祁大人,这个是你掉的吗?”

祁洗玉吓得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嫌恶地看着眼前丑陋不堪的石头,继而看向已经快撑不住的莫寒,蓦地想笑,却硬生生憋住,更显得此刻表情的沉郁。

听见假山后头的窃笑,举着石头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饶是她不要脸到了极点,如此无耻无德无技术含量的搭讪方法也令人不得不汗颜,不得不立马抱头逃窜。

对上祁洗玉带着嘲讽与鄙夷的眼,莫寒颓丧地将石头往地上随手一丢,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不是大人的么?那就不是吧,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祁大人请自便。”“确是在下不慎遗失,多谢长公主殿下。”迈出去的脚步陡然收回,莫寒转身,瞬间已换上一脸谄媚的笑,直道:“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且丝毫不顾及祁洗玉顷刻放大的瞳孔,蹲身拣起地上石块,再次递给他,“祁大人,自己的东西要好好收着,如此贵重之物万不可再丢了。”呆愣半晌,祁洗玉才呐呐接过,低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石块表面凌乱无章的纹路,唇角渐渐上扬,依稀划出一道美得令人心惊的弧度。

他抬头,笑容若有似无。

“臣下定然将其收好。”而莫寒只是呆呆地问:“你…………这样算是笑了么?”“怎么?”他看向光秃秃的假山,玩味道,“这般就算赢也太过无趣。”

莫寒心中有一种被拆穿的窘迫,更有豁出去拼一场的气魄。

于是大剌剌地坐在石桥栏杆上,淡青色裙角随着双腿的弧度来回飘荡,仿佛溪中涟漪,娇憨可爱。

她挥手,招呼他一同坐,祁洗玉却只是皱眉,略微上前一步站在她身旁。

“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笑话?”“我从不听这些东西。”她侧过头,眼中满是惊异,“摆脱你不要总是那么孤傲好不好?偶尔恶趣一下对身心健康有好处。

老是紧绷着脸容易老哦!”“老了才好,如此方可弃了这肮脏皮囊!”祁洗玉突然激愤起来,捏紧了拳头,恨到骨头里。

“那你可以自己毁容嘛,何必等着老天让你老!”半晌未闻身旁响动,莫寒自知说错话,扯着他宽大的衣袖,讨饶道:“我说太快了,其实不是这个意思的,我是说…………”“公主说得对,说到底,是我舍不得这一身富贵。

自作孽,不可活。”“这话好奇怪,富贵有什么不好?任谁都不愿做乞丐。

你又何必跟银子过不去,尽管放肆去花,你得想着,你若不用,便会让我这样好吃懒做一事无成的人浪费,如此,花钱必再无后顾之忧!”

“公主倒是直爽。”莫寒皱眉,撇撇嘴,有些赌气地回道:“大人也真是…………直言不讳。”

“是吗?看公主的表情可不像是在夸人。”“我都这样贬低自己了,大人就不能配合着答吗?至少也应该说,公主怎可如此妄自菲薄?长公主蕙质兰心冰雪聪明颖悟绝人锦心绣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话未完,身侧已传来声声朗笑。

祁洗玉笑不可抑,象牙白的肌肤上泛起阵阵红晕,艳过朝日飞霞。

但…………他还是适合忧郁小生作派。

黄鹂惊飞,只余空无一物的枝头,轻轻晃动。

“虽然你不笑的时候比较好看,但…………多笑笑还是好的,即使是嘲笑我。”

“你赢了。”“对哦。”莫寒点点头,伸手去接飘落的白梨花,“你不说我都忘了。”

“不走么?”“为什么要走?”“你已经赢了。”“可是这样坐着很舒服啊,何必要走?”她随意地笑笑,将手心落花吹散,潺潺流动的碧水上浮起点点涟漪,继而,渐渐消失无踪,“你觉得……输赢很重要?”他将落在她头顶的白梨花拂去,仿佛自语道:“不重要么?”“谁知道呢!”莫寒耸耸肩,完全不在乎的模样,“说这样深奥的话题做什么。

来来来,吃颗糖,甜食让人心情好。”她取出腰间锦囊,将乳白色糖果倒于手心,在祁洗玉跟前晃了晃,眯着眼问:“真的不要?”“你自己吃吧。”“没劲,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吃,连袭远那个小娃娃都嫌甜。”正兀自品着甜腻腻的糖果,就见秋思匆匆忙忙地从假山后跑出来,对祁洗玉行礼后望着她欲言又止。

莫寒心下明了,从栏杆上下来牵了秋思就往玉华殿方向跑。

“我得回去了,袭远见我不在还不知有多少罗嗦呢!下次再来找你玩啊!”

清脆的声音远远飘来,人已消失在回廊转角处。

他垂目,指间是伴轻风而落的残花。

玩么?还是第一次,有人寻他只为玩耍。

过往时光一点点追溯,家乡青石板,春日细雨,小桥流水。

他仍是天真无忧的孩童,下学后随伙伴一同在江南小巷中疯玩。

还有巷尾那个,总被欺负的贫家小女孩红扑扑的脸。

朝踏落花相伴出,暮随飞鸟一时还。

出游

本计划好要痛痛快快地玩转东京,可惜遇上了祁洗玉这个大麻烦,且不识好歹。

莫寒窝火,盘腿做在床榻上,想来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出宫的机会,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了,最多脸皮再厚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乔生今日忽然得了莫寒的信,说是到了东京的七十二户大酒家当年开卖煮酒的日子,要去尝尝鲜。

也不知她一个姑娘家去尝酒作甚。

无奈让人抓了把柄,也只好鞍前马后的照顾着了。

也不知她明白了几分,不过多半是太子告诉她的吧。

远处一青色身影渐行渐近,见她故作潇洒地晃着手中的葵扇,左右看着东华门的守卫,满是得意,沈乔生不禁莞尔。

“啪。”莫寒将扇子合上,拱手道:“心荷表哥,近来可好?”沈乔生见来人一身青色袍子,系一根白色腰带,以一根女儿家的玉簪子将乌发全数束在头上,身量是差不多了,只是配着那娇俏的脸庞,又觉得有些不男不女。

见她满脸笑意,便回道:“表弟今日兴致颇高啊。”莫寒摇摇扇子,勾起左唇,道:“那是,有美同游,怎能不高兴。”往前几步,又回头,颇具深意地说:“还是表哥神通广大,我本以为还要扮个太监这么的,没想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这东华门的守卫可都是表哥的兄弟?”他亦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答道:“只是有些交情罢了。

请。”语毕,伸手欲扶莫寒上车,不料那人竟毫无顾及,避开他的手,侧身轻巧地一跃,就挑帘子进去了。

“公主的扇子颇为别致,竹子为扇骨,以纸绢为扇面,清新雅致,多半是苏扇了。”

莫寒摊开扇子,上下看了看,呐呐道:“就从袭远房里随意抽了一把……没看出什么名堂……”

沈乔生靠近了,解释说:“扇面为顾恺之所画《凫雁水鸟图》,十分珍贵,你要当心些,太子殿下对此物颇为喜爱。”“是吗?我没念过什么书,不清楚。”“一会你就叫我阿九吧。”莫寒挑开车帘子,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随意地笑笑,算是回答。

她摸摸脖子上被那笑容激起的鸡皮疙瘩,咕哝道:“整天这么笑着,也不怕闪了下巴。”

“阿九似乎对表哥颇有成见。”沈乔生突然出声,脸上竟还挂着笑意。

莫寒似乎被惹毛了,见四下无人,也不同他客气,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骂他了,便冷冷道:“男人,总是笑容满面,两眼放电,不是发病犯贱,就是坑蒙拐骗!”说完,偷眼看去,见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不由得窃喜。

其实她也不是不爱看他笑,但是如果一个人一天到晚对着你笑,一般人都会判断那人不是神经病就是面部神经萎缩。

沈乔生眯起眼睛,眼神犀利。

“不知表妹从何处学来这些市井语言,若是抓住了这教唆公主的人,定要将他重重治罪。”还记得除夕宴上的事啊,不就是骂了句粗口吗?至于吗?“父皇教我的,让我切记不要被这样的男人迷惑了。

不信你去问父皇好了!”

他被噎住得说不出话来,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不同着小女子一般见识。

莫寒为自己比了个胜利者的“V”型手势,只是对面的人看不明白。

东华门外是皇家专贡的市场,到了繁华的任店街,叹正是一年春好。

不少时鲜都已上市,青杏、桃子、李子、金杏、还有小个子的苹果。

听沈乔生说叫“林檎”,名字道雅致。

莫寒先尝了些青杏,酸酸甜甜,因是新摘,还有些涩,但也掩不住新果的鲜嫩。

又捡了几个小苹果,比现代改良后的更香脆些。

之后又发现了新奇物件,便跑跑跳跳地过去了,无奈沈乔生只好跟在后头付账。

任店街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穿着朴素的女子。

想这“河东狮吼”的美谈不就出自宋朝么?可知那害人的程朱理学也就适用于士大夫一族,民间还是较为开放的。

莫寒暗自思筹,过几天也要换女装来逛逛。

莫寒逛累了,见沈乔生已抱了一大堆东西,便说要去樊楼。

沈乔生点头,应予,随即在前边领路了。

才到州东宋门外仁和店,小二就已弓着背迎了上来,谄媚道:“沈大人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说着就要来接沈乔生手上的东西,哪知沈乔生只吩咐了要见间雅座,便自己抱着包裹上楼去了。

莫寒看着他那力不从心的样子,调笑道:“自古,百无一用是书生哪!表哥,你怎么也不带个小厮出门。”沈乔生斜睨了莫寒一眼,“你不也没带吗?”这小厅倒也雅致,桌前有一座六扇雕镂折屏,用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大俗即使大雅吧。

落座后,小二在卓上布了兔毫盏,又问要什么茶。

沈乔生先叫了“太平猴魁”,接着转向莫寒。

她还真是喝不惯这老祖宗的宝贝,便偏头问小二:“有花茶吗?”小二点头唱道:“有三窨一提茉莉毛峰、珠兰大方、玫瑰、蔷薇、兰蕙、桔花、梔子、木香、梅花,今年的梅花是真真好。”莫寒看一眼那面无表情的人,道:“就要茉莉吧。”又点了百味羹、红丝水晶脍,软羊,旋炙猪皮肉,鲊脯,莫寒闹着要吃鱼,便又点了西湖醋鱼。

沈乔生却特意要了麻腐鸡皮。

不多时,菜便上齐了。

莫寒夹起一块麻腐鸡皮,笑道:“这就算两清了。

可不许再寻我的麻烦。”顺势送进了沈乔生碗里。

他本欲一笑抿恩仇,又想这丫头也太过刁钻,饶是他性情好,方才也被她气得够呛。

本是觉得她有趣,却不知是个浑身带刺的,天不怕地不怕,爱耍些小伎俩,不料自己却成了那中套的人。

顿觉不甘。

抬头看她悄生生的脸,也不笑,将那麻腐鸡皮放回她碗里,平淡地说:“我敬的菜,阿九不一样没吃。”那不是袭远捣乱嘛,莫寒暗自骂了这小气男人一声。

就大快朵颐起来了。

沈乔生尝一口西湖醋鱼,想起她瞬间僵硬的脸,心情蓦地畅快。

莫寒正觉着无聊,就听门外“咚咚”的脚步声,有轻有重,还有调笑声,仿佛是一群人正向这房间走来。

沈乔生锁眉,又见小二先开门赔罪道:“沈大人,这陈公子和柳二爷都来了,正闹着要和您坐一屋呢!”他想阿九从小养在深宫,除沈家人外也没见什么宫外的人,而陈诠和柳锡侜一个是陈同翎独子,另一个是京城首富柳成桂次子,若让她见了,也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正欲回了小二,就听见莫寒压低了嗓子吩咐道:“表哥的朋友来,我岂有不请之理,快请!”说完又朝他眨眨眼睛。

一穿紫色锦绣团花缎子男人,大跨步进门来,高声说道:“乔生你好不够义气,平日里约你出来,尽说你公务繁忙搪塞我们兄弟几个,今日来了樊楼却拦着不让进,我倒要看看你这般神秘是和谁共饮呢!”莫寒见来人一双凤目,鹰钩鼻,形容放荡,多数是京城大贾的子弟了,便鞠身一拜,道:“小弟莫九,见过兄台。”“好说好说,在下柳锡侜。”柳锡侜本想沈乔生定是有美相伴,不料眼前却是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公子,登时傻了眼,转念想想,又咧嘴一笑道:“本以为你有美人相陪,没想到竟是个如此俊秀的小兄弟。

怎么,乔生兄转性了?”柳锡侜身后又来一人,黑色衣衫,满脸肃穆。

沈乔生不愿多说,只道说话注意些,又相互介绍了,说莫寒是他远方表弟,原在临安,现下道汴梁探亲,游玩。

反观莫寒,倒是一脸的不在意。

莫寒才知,这沉默男子竟然是陈同翎独子,多少也有二十岁了吧。

想那沈宜兰也着实命苦,竟嫁了个老男人,又骂沈家人心狠。

继而怨愤地瞟了沈乔生一眼。

“怎么只有茶啊?今天可是七十二户大酒家开坛煮酒的日子,喝茶岂不太淡?”柳锡侜见冷场,便插上一句,又朝陈诠使个眼色,“你说是吧!”“柳公子说的是,小弟今日本就是奔着京城的新酒而来,不料表哥却说酒多伤身,拦着不让喝。”莫寒极尽委屈,双眼朦胧,仿佛是要滴下泪来。

柳锡侜见不得美人垂泪,即使是个男人,也愤愤然起来,高声道:“乔生你还真不地道,这远房表弟来了眼巴巴地讨口酒都不成。”回头对莫寒一招手,“来,莫兄弟,跟你柳二哥尝酒去!这樊楼有什么好的,丰乐楼的酒才醉人哪!”“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莫寒心中一乐,立马朝门口走去,却发现手被人扣住了,猜是那笑面虎急了,挑衅道:“怎么?表哥也要去尝新酒?”人是他带出来的,出什么事都由他负责。

本想喝喝茶,随意逛逛便了了,谁知遇上个爱惹事、好充大头的,无奈又掉进了小丫头的圈套,只好舍命配君子了。

莫寒一行四人说说笑笑间就到了马行街,这是东京最大的大道,且东接皇宫。

左右两侧为大小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