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徒静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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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楼离西院很近啊。”司徒静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说上这么一句话,或许是奇怪吧,欧阳冠住在东院,东院与西院之间隔着一个南院,为何欧阳冠的书房却要设在西院的旁边。

从绿儿那里了解到,欧阳府面积大概有30亩地(这是按照绿儿乡下的田地算的)那么大,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院,其中南院是长辈也就是欧阳臣夫妇的居所,东院是欧阳冠的居所,西院是小梅的居所,北院则是下人们的居所。

“绿儿也不清楚,也觉得奇怪。”绿儿低头想了一会。

“二少奶奶,书楼到了。”绿儿道。

只见在西院与南院的接合口处,一座别致的三层小楼造在当中,小楼的布局非常奇特,按中国的传统习惯,房的大门是朝南面或是东面,而此小楼大门的方向却是朝着西面,所有的窗户也是朝着西面打造,仿佛主人对着西面情有独钟。

‘叩叩叩~叩叩叩~’

绿儿上去敲了敲门,寂静无声。

“好像没人哦。”绿儿喃喃自语,又敲了敲,这次敲得重了些。

大门依然紧闭着。

司徒静只觉得心里一沉,就像被什么压着似的。

“绿儿,我们回去吧,相公他可能不在这里。”司徒静苦涩的道。

“会去哪儿呢?”绿儿想破了小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二人准备离去时,书楼的门‘吱~’的一声,大门打开了。

“二少爷。”绿儿惊呼,“您在里面啊。”

司徒静转过头来,却看到欧阳冠一张疲惫的脸。

“相公,”司徒静轻轻的叫了声,内心有些雀跃,他果真在书房里。

没想到会在这么一大清早便在这里见到司徒静,欧阳冠先是一愣,有些儿不自在,想起昨晚的事,不禁觉得有些亏疚。

“相公,你怎么了,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哪里不舒服了吗?”司徒静关心的问。

欧阳冠正不知如何解释昨晚的事时,司徒静轻柔的道:“我给你端了碗参汤过来,看了一晚的账本想必累了吧。”

“账本?”欧阳冠微微一愣,随即有些狼狈的道:“嗯,是,是的。”

“那就进屋先喝口参汤吧,补气的。”司徒静温柔的笑道。

欧阳冠显得有些松了口气,点点头,幸好自己提早出现在书房,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昨晚的事了。

书楼内的布置非常的精雅,一层书屋购置着五排巨大的书架,这些书架样式并不是十分的新潮,看起来应该是很老了,书架上堆放满了账本,从上至下,五排书架竟然都放着账本,估计是欧阳家祖辈经商留下来的吧。

二层书楼是个藏书室,从四书五经到杂文野记,应有尽有,看来书楼主人的看书爱好非常广泛。

而司徒静三人来到的则是书楼的三层,这里是个寝室,布置得非常温暖舒适,是供书楼的主人累时休憩用的。

司徒静看了一眼卧室,注意到床铺并未有打开过的痕迹,看来自己的相公昨夜也是一夜未眠啊,如此用功的相公令司徒静对他的爱慕是更添了几分。

司徒静心疼的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庞,说道:“相公,瞧把你累的,快把参汤喝了吧。”

“嗯。好。”欧阳冠看了眼妻子,温柔的笑容挂在她嘴儿边上,看着他时的眼神有着几分娇媚,欧阳冠虽然阅人不多,但妻子的外貌给人是一种贤淑,体贴的感觉,人的外貌往往是别人对自己的第一印象,而司徒静给欧阳冠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欧阳冠在心里暗想:如果把小梅的事情告诉她,她应该能接受吧。

趁着相公在喝着参汤的时候,司徒静看到了桌子上的几本账薄,不禁随手一翻,当看到最后页时,秀眉轻微的凝结了一下,这一举动被在一旁打量着她的欧阳冠看到,便问:“娘子,这账薄有什么不对吗?”

“觉得有些奇怪。”司徒静说道。

“哪里奇怪?”欧阳冠问,这本账薄是西湖分铺的掌柜前几日送来的,自己已看了多日,并未觉得有何奇怪的地方。

“我算来算去,这总数应该为十万八千九百九十八两,可这里少了二千两?”司徒静柔声道。

“是吗?”欧阳冠放下喝剩的碗,拿过账薄,又从柜里拿出算盘,重新算了算,还是十万六千九百九十八两啊。不禁说道:“娘子,账目并无不对的地方。”

“那应该是我错算了吧。”司徒静微微一笑,便将碗收拾好交给绿儿,朝欧阳冠欠了欠身,说道:“相公想必还有诸多账目要看,妾身就不打扰了,先告退了。”

“娘子。”欧阳冠叫住正欲下楼的妻子。

司徒静转过头来看着他。

“以后,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在我面前,你可以称自己为我,妾身这二个我心里听了怪难受的。”欧阳冠道。

“这个恐怕不妥当啊,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会有损相公的名声的。”心中有些喜悦,但司徒静还是说道。

“那有什么,我们是夫妻啊,是这世上最亲蜜无间的人,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欧阳冠挥挥手,他自己要这样做与他人何干。

“妾身知道了。”司徒静轻柔的道。

“嗯?”欧阳冠假装生气的看了她一眼。

司徒静忙改口道:“我知道了。”

欧阳冠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再次看起账目来。

司徒静深深的看了相公一眼,又听到了自己的心‘碰碰碰’的在剧烈的跳动着,感觉到脸上热呼呼的,天,她的相公对她真好啊。

第三卷 红墙女 正文8

走出书楼,司徒静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脑中一直是欧阳冠的身影,他的一言一笑,他的体贴,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得笑出来。

“二少奶奶?”绿儿看着司徒静,小脑袋开始有些明白,显然二少奶奶的笑是因二少爷,嘻~~看着二少爷与二少奶奶的相敬如宾,绿儿也替自己的主子开心。

而在寝室里看着账本的欧阳冠突然想到,自己在算账目时好像没有把整数后的小数给算进去,虽然说这些小数只不过是微小的几纹钱而已,但想起司徒静所说,少了二千两钱时,不禁再认真的算了起来,这一算,分毫不差,的确是十万八千九百九十八两,欧阳冠不禁失笑,还真是对她说对了,突然,他又是一愣,这么厚的一本账薄,她也不过是翻了一翻,却能马上得出这结果,不禁有点赫然:他的妻子竟然会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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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兰打开门,端起地上的面盆进了屋,今天都已经日上三杆了,怎么小姐还没起床呢?平常天一亮,小姐就叫自己端水洗漱了,今天真是奇怪。

“啊——”秋兰一声尖叫。

‘碰’的一声,面盆倒地,水花四溅!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只见小梅小姐的寝室里,散落的满地衣裳,这些不都是小姐昨天穿的衣服吗?

“小姐,小姐。”秋兰忙冲到床前,将床帐勾好,,只见小梅正对着自己傻笑着。

“小姐,你怎么了?”秋兰忙把被单掀开,却看到主子被单下空无一物,不必细想,秋兰立即面如死灰。

“是谁这么大胆,天哪,欧阳府竟然会有采花贼,不,小姐,奴婢这就去禀报老爷,让老爷给你作主。”秋兰哭着道。

“秋兰,别去。”小梅含羞的看着秋兰。

看着主子那表情,秋兰不禁一怔,看着主人那并无一丝不快的表情,不禁嚅嚅的道:“小姐,这采花贼不会是二少爷吧?”

小梅轻微的点点头,脸上的幸福表情说明了一切。

“小姐~”秋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小姐从小便喜欢着二少爷,但她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这样一样,名节何在啊,她的小姐怎么这么糊涂啊。

“秋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我自愿的,我,”小梅轻咬下唇,“我爱他。”

“小姐,你真傻。”秋兰只能叹息,一个女人的名节是如何的重要,小姐竟然这样轻易交出,虽然二少爷人品不错,但毕竟是娶了妻的,就算小姐嫁了他,也只是做妾的命,像小姐这么漂亮,善良的人儿如果只是做妾的话也未免太委屈了.而这二少爷也未免太没人性了,已经有了妻子了竟然还来沾染小姐,真是,真是太不应该离,男人果真是花心的啊!二少爷也不例外。

“秋兰,不许在心里说冠哥哥的坏话.”一看秋兰的脸色,小梅便知道秋兰在心里说他的不是了.

“小姐,我是为你感到不值啊.”秋兰痛心的道,为什么小姐就是这么想不开呢.“二少爷是有家室的人了,小姐,你该醒醒了。”

“我不管,我是那么的爱冠哥哥,就算让我做妾,我也心甘情愿意啊。”被秋兰这么一说,说到了小梅的伤心处,如果不是那道圣旨,她早就与冠哥哥完婚了,现在已经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了,都是那个司徒静害的,堂堂将军千金为何要下嫁于普通商人之家,她们不都应该配王子世子的吗?为什么偏偏要到民间来与她抢相公。

秋兰摇摇头,知道小姐已对二少爷入了魔,怎么说也不会听,便道:“小姐,我去给你准备热水,你洗个身子吧。”

“嗯。”小梅轻轻的点了点头,喃喃说道:“冠哥哥,小梅把什么都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负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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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见过公公婆婆,”司徒静对着饭桌上的二老福了一福,又对着欧阳冠福了福道:“相公。”

“以后在家里就不用这么多礼了,都是一家人嘛,快坐,”公公欧阳臣慈爱的笑道,对着一旁待命的管家徐伯道:“徐伯,上菜吧。”

“是。”徐伯低头含首。

司徒静微微一笑,便坐在了欧阳冠的旁边。

“这么急做什么?梅儿还没来呢。”方绣娟看了一眼丈夫,道。

“这丫头,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欧阳臣看着饭厅大门。

听方绣娟说到小梅时,欧阳冠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即便恢复正常,坐在一旁的司徒静当然能够感受到丈夫的不自在,但也未表露出来,心里只觉得纳闷。

就在此时,秋兰挽扶着小梅走进了饭厅。

“孩子,身体好些了没?”方绣娟一见是小梅,关怀的道。

小梅先是娇羞的看了欧阳冠一眼,才道:“娘,我身体不碍事。”

“你这孩子,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今天你娘可特意让厨子烧了你最爱吃的西湖醋鱼,快坐,下人都快上好菜了。”欧阳臣也宠昵的道。

很显然二老是非常宠爱小梅,只因他们一致认定,小梅是欧阳冠的福星,这些年来,欧阳冠的身体健康全都是托了小梅的福,而小梅一文瘦弱的身躯只怕是把自己的福气给了欧阳冠所致,因此二老对着小梅是能宠就宠,关爱的不得了。

“谢谢爹爹。”小梅福了一福。

“哎哟,你瞧这孩子,多懂事啊。来来,坐到娘身边来。”方乡娟开心的一把拉过小梅,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不了,我还是坐在冠哥哥身边好了,娘每次总是给我夹太多的菜,我肚子都撑死了。”小梅嘟起小嘴,撒娇的道,便一把拉过凳子坐在了欧阳冠的身边,转身对着欧阳冠道:“冠哥哥,不介意我做你旁边吧。”

欧阳冠有些尴尬的笑笑,经过昨晚,他实在不知道该有何种面目来对小梅。

“婆婆也是为你好啊。”司徒静笑着对小梅说道。

小梅看了她一眼,只是轻轻的‘嗯’了声,态度显得极为冷淡。

“呵~~吃饭吧,吃饭吧。”方绣娟当是没看到小梅对司徒静的冷淡态度,笑说道。

一桌饭就在几人的各怀心思中吃完!

第三卷 红墙女 正文9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帷?

春思(唐)李白

秋去,冬来。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也特别的冷,使人总想呆在房里烤着炭炉过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不想外出一步。

司徒静嫁入欧阳府也有三个月了,欧阳冠自从发现妻子对于数字计算有着快算的天份时,每次对账时便把她带在身边,以便帮助自己能更快的整理完账本,夫妻间的感情也因二人常常相处一块而一直升温,此时的二人已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其实司徒静对于账本如此的在行,也是因为在将军府里的生计都是她一包操办有关的缘故,司徒明亮是个廉洁的人,手中的财产除了这一块皇帝御赐的房子外,就只有几亩四地,在司徒明亮去逝后,为了生存,司徒静便跟在老管家的身边学习持家之计。

“相公,对了一个早上的账本,先喝杯茶吧,”司徒静将自己亲手泡制的茉莉花茶放到欧阳冠的面前.

欧阳冠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妻子无疑是美丽的,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自己不也是为她的美丽而感到震撼吗?但更令人惊奇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显示出来的非常的才艺,琴艺,棋艺,书艺,画艺,她都堪称精湛,更别说是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她亲手缝制,就连菜的烹饪,比起家里的大厨来她也毫不迅色.很难想像一个将军之女竟然会烧菜吧.

欧阳冠只觉自己是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谢谢你,静儿,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欧阳冠笑说道.

司徒静柔情一笑,说道:“能帮上相公的忙,我心里也很开心啊!”

夫妻俩相视而笑。

“相公,是不是有些饿了,我看你早点吃得蛮少的,要不,我去厨房给你弄点桂花糕吧。”司徒静看到欧阳冠吃早点时似乎没什么胃口,便说道。

“也好。”欧阳冠点点头,妻子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入即滑溜,口感非常棒,他并不是个爱吃甜食的人,但却迷上了这桂花糕。

司徒静刚走不久,书楼门又被打开。

“这么快就做好了?”欧阳冠抬头笑说道,一见来人,怔住了。

“冠哥哥。”小梅看着这张日思梦牵的俊脸,轻声道。

“噢,是你啊。呵~怎么有空到书楼来。”欧阳冠淡淡的笑笑。

“冠哥哥,这几个月来,你一直在躲我,为什么?你是不是讨厌小梅了?”小梅轻咬下唇,委屈的道。

“没,没啊。”

“那为什么都不上西院来玩了。”小梅含冤的看着他。

“最近生意有点忙,所以我~”欧阳冠说道。

“撒谎,你撒谎。”小梅哭道:“这几天你都与司徒静在一起,在这书楼里卿卿我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小梅,你别哭,我,我真的很忙。”欧阳冠叹了口气,心里不得不承认,是的,他是在躲小梅,自从他结婚后,小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经常缠着她,讲一些刻薄的话不说,还,还总是拉着他在她处过夜,幸好司徒静一直以为他是在书房里忙着看账本,但他心里对司徒静的歉疚却是越来越深,而对于小梅每每的缠,总感觉有些心烦。

“我不信,我知道你不爱我了,爱上司徒静了,我知道。”上梅抽抽泣泣的道,她当然能感觉到欧阳冠的变化,以前每次见到自己,眼里透着的是浓浓深情,但自从那个司徒静来了后,对于自己,欧阳冠是能躲就躲,看到自己变得冷冷淡淡,她恨死司徒静了,但她又没办法,只能干瞪眼。

“小梅,没的事,你不要乱猜。”欧阳冠头痛的抚摸着头,为什么小梅就不能像静儿那样贤淑文静点?她不是哭就是闹,搞得自己有些心烦意乱。

“那好,你说,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她?”小梅抽泣着问道。

“小梅,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是啊,咱们俩好的时候,你说我是调皮可爱,现在,你讨厌我了,就说我是无理取闹了。”小梅气呼呼的看着她,恨声道:“我讨厌死你了。”

“小梅~”欧阳冠一时说不上什么来。

“冠哥哥,你原本就是我的,在我五岁那年,我们拜了堂,成了亲的,要不是那道突然来临的圣旨,我早就是你的娘子了。哪还轮得到司徒静啊。”小梅大声道。

“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说?这是事实嘛。”小梅硬说道。

“那是过去了。”欧阳冠苦笑了下。

“难道你对我的爱也成过去了吗?”小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在娶司徒静以前,你不是对我说‘就算我娶了司徒静,你还是我心中唯一的宝贝’,难道你忘了?”

“我没忘,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还未等司欧阳冠说完,小梅便狂乱的摇摇头,道:“我不想听,我不想听。”说完,跑了出去。

欧阳冠大叹了口气,思绪有些凌乱,对于小梅,他该怎么办?他知道是他负了她,有好几次,他想对司徒静说出想纳小梅为妾的想法,但一触到司徒静那双柔情的双眸时,心又软了,是啊,他们新婚才几个月啊,自己就提出这种要求,对于她而言,未免过于残忍。

然而,让欧阳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与小梅后几句的对话早已入了拿着糕点回书楼的司徒静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