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不敢看我?”丁城的咄咄逼人让刘芒有些难以招架。刘芒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星巴克里的通风情况很好,通风口吹来轻柔的冷风,扫在刘芒发烫的耳上,脸庞上,缓解了一点她的紧张。她看着丁城的眼光充满了矛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类似的情绪。

片刻的沉默后,丁城又一次开口:“如果当时我没有和乔生在一起,我们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丁城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句一直以来困扰着三个人的话。

如果是在五年前,刘芒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答案,但是现在,不管是他还是乔笙,都只成为过去,那个属于流光璀璨的年华,那个属于青春懵懂的岁月。

深吸一口气,刘芒顶着发烫的脸,第一次在丁城面前剖白自己的心情:

“如果五年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你,会。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很天真,我一直都不相信你真的喜欢乔笙,不相信你和我呆在一起那么久,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轻吁一口气,就像和多年前的自己对话一般,果断,决然:

“只是现在,你问我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当乔笙告诉我,你是回来找我时,我一直在迷惘,但是我知道,我的迷惘,只是属于过去的不甘心,而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丁城,我结婚了。”

part-34

如果笑,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笑;如果哭,她只是忘记了怎么哭。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与自己相关的人,那个属于过去的喜乐与哀愁,都已经在断层的记忆里尘封,望着丁城那张依旧年轻英俊的脸,眉宇间似还有昨日的痕迹,却突然没有了当初的悸动。

刘芒轻吁一口气,很释然的,轻吁一口气。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结婚这件事,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但是当她勇敢的说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只要简简单单的,用陈述语气就可以了。

阐述事实,不用添加任何辞藻。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可以这么轻松的面对他了。

还没等丁城做出反应,刘芒果断的抬手伸向桌上的保温盒:

“他还在住院,我不能久陪你了。”冷漠而疏离的语气,却十分有礼不容拒绝。

眼见着丁城眼里熠熠的眸光渐渐黯淡下去,刘芒却没有一丝心软,因为她明白,拖拖拉拉,只会让更多的人难过。她不是冷酷,只是屈从于命运。

“我是不是回来的太晚了?”丁城的声音有些暗哑,他一直没有抬头,额前的发在灯光下晕出的阴影,将他的表情锁在一片静谧里。

让人觉得此时,他的孤寂,不容入侵。

刘芒轻轻的将保温盒握在怀里,保温盒冰凉的外壁贴在腿上,全身一个战栗,彷佛在提醒她什么,良久:

“不是早晚的问题,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要错过。”

讨论这样的问题,让刘芒很是无奈,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感觉好像破坏了许久以前的美好记忆,也许,他本就不该回来。那么,他们还可以维持在记忆中最美的模样,不似如今,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片伤害。

“不是!”丁城抬起头,表情是那么执着:“我知道,你在意乔笙,你在意那时候我和她在一起。”

“可是”丁城的声音慢慢低下去,逐渐变成呢喃,那么绝望的声音:

“那时候是乔笙告诉我,女孩子需要刺激,只要和她在一起,引起你的嫉妒,你就会承认的为什么她要骗我”

丁城懊恼的把手指深深插入发间,一脸后悔,在星巴克惬意安然的平静里,他显得那么落寞不堪一击。而这一幕却让刘芒皱起了眉头。如果乔笙看见了这一幕,那么,她会是多么伤心?

那时候的乔笙,不一样只是孩子么?

她只是喜欢丁城而已,悄悄的喜欢一个人,那么卑微的心情。

甚至不惜去骗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不是一样很无奈么?

年少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只要把喜欢的那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时间会改变一切,日久是可以生情的。

只是我们都忘了,世界上最没有办法勉强的,就是感情。

所以丁城最后选择了离开,远离这一切的繁杂和喧嚣。他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他以为,他爱的那个榆木脑袋,不爱他。

“我不想放弃”

在刘芒转身的那一刻,听见背后的丁城颤抖的声音,她突然鼻头有些酸,走出去,就代表和过去说再见,虽然她也很舍不得。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但是却那么艰难。

在要迈出去的那一刻,彷佛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如果他给不了你幸福,我还在这里。”

丁城,再见。

刘芒的眼泪终于一滴一滴流下来,这眼泪,整整迟了五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在五年前送行的机场遗留的心痛,时时发作一次的隐疾,终于在此刻痊愈,眼泪,只是对忘却的祭奠

丁城,幸福,从来不是别人给的,依附于别人的幸福,从来就,不是幸福。

坐在公交车上,车窗摇曳。汽车的尾气包围,一片灰蒙,但是抬头看天空,还是那么湛蓝。就像人一样,被悲伤包围,以为被世界遗弃,却不想,真正遗弃自己,是自己的心,刘芒轻轻的把窗户打开。清冷的风拂面,令她醍醐灌顶,早该清醒的事情,却在这一刻才变得澄明,也许,是她太优柔寡断。

只是,女人,永远有一个让她优柔寡断的人,因为女人,一直是最感性的动物。

刘芒自然也是不可免俗的。

鼓起勇气掏出手机,拨下只听过一遍,但是依然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机械的系统声音,冷静而有次序,像刘芒此刻的心境。咔哒一声,那端开始嘈杂,电话接通。

“喂。”不等那端反应,刘芒抢先开口:

“是我。”她怕自己会再一次怯懦。

“知道。”那端的声音略显疲惫。

“对不起,四年都没有和你联系。”刘芒微微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不想错过任何一分美丽。

“对不起”那端传来低低的啜泣,刘芒脸上漾起淡淡的笑容:“乔笙,你还是那么爱哭。”

心里却酸酸的,她一直舍不得乔笙伤心。如果没有丁城,也许两人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因为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她和自己那么契合。

“芒芒,对不起,现在说,希望不会太迟。”乔笙的声音在网络不太稳的电话中,断断续续,却一字一顿都是那么清晰:

“如果没有我,丁城不会离开。你们也许会在一起”她充满了歉疚,这句对不起,迟了这么久。

过去那么幼稚的举动,如今在几个人心里都留下伤痕,和丁城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天不在不安之中,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故意在刘芒面前说一些和丁城子虚乌有的甜蜜,每每看着刘芒黯淡下去的眸光,就十分内疚,但是,如果不这样,那么刘芒大概会抢走丁城把!

毕竟,丁城一直喜欢的就是她。

那时候,幼稚的以为,她这样做,是捍卫自己的爱情。

刘芒淡淡的笑,一点都不似从前,彷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许多,原来,年龄不是催促我们长大的唯一利器,阅历,才是一切:

“我们都长大了,乔笙,你,会很幸福很幸福,相信我。”

刘芒的声音是那么坚定,一如从前,想起从前学校组织春游的时候,乔笙扭脚落队,只有刘芒一直留下来陪着她,然后半蹲着拍着自己瘦弱的后背对乔笙说:

“上来,相信我。”

乔笙握着电话的手一直在颤抖,原来,她一直错过了这么多:

“芒芒,你要很幸福。”

电话挂断了,在不同地方的两人,同时望向天空,阳光,那么耀眼

“小姐,你还好么?”坐在旁边的一位叔叔递给刘芒一张纸巾,她下意识的一抹脸。

“谢谢。”刘芒接过纸巾,诚心的道谢。

原来,她哭了

拎着东西到达医院的时候,刘芒还没有从沉重的心情中缓和过来。从小到大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她的眼睛应该都肿掉了吧?

她有些戚戚然,找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她可不想被那混蛋嘲笑。

收拾完毕。走到连辰住的楼层,在进去之前,堆上满脸的笑容,一切妥当,刘芒推门而入。

咦?

刘芒四处张望,没有人。病房里空无一人。

这么奇怪?

连辰人呢?

走到护士站,刚准备询问护士连辰的踪迹,就看见一身病号服一瘸一拐的连辰朝她的方向走来,头发凌乱,脸色有些青紫,嘴唇病态的发白,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往病房走去。刘芒一脸莫名其妙,但是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连辰回到病房就直接爬上床了,因为背部受伤,他整个人趴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腰部,脸埋在床里,一点声音也无。

刘芒有些费解他突如其来的冷淡,但是想想,他从来没正常过,这种怪异,那也只是每日的必修课。

自顾自的支起病床桌,将煲好的猪脚汤倒在事先准备的碗里。因为在保温碗里,所以汤还是热的,冒着腾腾的热气。白雾蒙蒙,刘芒轻轻的把碗放在病床桌上,碗底和冰凉的桌面碰撞发出“嗒”一声。

“起来。”刘芒一边从抽屉里汤匙拿出来准备去清洗,一边自然的喊连辰。

她走了两步,发现连辰还是一动不动,有些诧异的转过身来:

“起来,你没听见我说话?”

空荡的房间里刘芒的声音彷佛还有余音,紧闭的空间里彷佛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刘芒怔在原地,鲜少看见连辰如斯模样,她也觉察出异样。良久,连辰才开口,声音十分不善,一字一顿的很明显的听出他在努力克制:

“你刚才去哪儿了?”

刘芒心里咯噔一跳,头皮开始有些发麻,想起答应过他不见丁城,但是自己已经解决了,那也不算是食言,想想说:

“遇到一个老朋友,多聊了两句。”

“什么朋友?我打电话去公司,你中午就下班了,现在已经7点了,7个小时,你去了哪里?”连辰从床上慢慢做起来,目光灼灼,像锋利的刀子。他眯起眼睛,空气中有危险的因子,抿了抿薄唇:

“你房东说你四点半就出门了,这中间的这么长,你去了哪里?”

刘芒举着汤匙,一脸惊愕,定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一章还有的,但是俺断到下一章了,

灭哈哈,下一章可以满足乃们一般的兽 欲~~

灭哈哈~这一章真酸,,

写的俺自己都哭了~

俺去洗澡了,如果乃们霸王俺,俺就把满足乃们一半兽欲的内容,再移到后面~

灭哈哈~俺开玩笑地~

乃们有啥话想说,可以留言,俺会回复,送分,今天是答疑日,还有可以加俺们家的群~

94502029接头暗号,我是流氓~

part-35

刘芒现在的心情,就像小时候被妈妈警告,不要碰插头和开水,但是还是忍耐不住好奇心,去触碰了,虽然万幸的没有惹出麻烦,但是在知晓危害性后,心里还是受到了谴责和煎熬。而现在,被连辰咄咄质问的刘芒,有些悻悻不知措:

“路上有点堵。”怎么说都是她理亏,也不敢明说是见了丁城,不过她都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应该也算没有违背连辰的意思吧,至少她精神上是没有错的。

连辰双手抱胸,刚从床上起来,头发和衣服都略显凌乱,但他凌人的气势让人无暇他顾,只得被他慑人的眼神所震慑:

“你刚才见了谁?”

刘芒此刻已经被他眼里那尖锐而又看透一切的眼神吓懵,整个人傻傻的定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连辰冷峻的脸。

“别和我说,是老同学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也至少有个名字吧?”

连辰此刻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生气,但又不想生气,一脸不耐,彷佛她是世界上最肮脏的垃圾,多看一眼都会得眼疾,这样的注视让她浑身不自在。如果他明述,斥责她,她也许能说出反驳的话来,但是面对他言之有理的质问,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刘芒沉默的低下头去,想犯错的孩子,等待长辈的教训。刚才咄咄逼人的连辰,却被她现在一脸任其打骂的受屈模样彻底破功,满腔的气愤无处发泄,化为一声郁结而失落的长叹:

“你先回去吧,我想早点休息。”

闻言,刘芒还想说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明明不用照顾他这个大爷,应该是要放鞭炮庆祝的大喜事,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失落?!

沉默的收拾碗筷,保温盒里倒出来的汤还有微温,一下午的心血他却看也没看一眼。抬头看了一眼连辰,他已经躺了下去,侧着身子,她只能看见他僵直的背。

“今天有同事给我打电话,说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星巴克。”

闻言,刘芒手上的动作一滞。他的背脊随着说话一抖一抖,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听不出任何情绪,诚然,他是自控能力很强的人。

刘芒欲言又止,刚才低首的时候,她看见连辰淡色的拖鞋周围都是灰黑的泥水,就一阵预感不详。

“我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我想听你说。”连辰一字一顿,像一根钝木一下一下敲打刘芒的后脑:

“是谁?”

刘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起了碗说:“我去洗碗。”

她不是个擅于解决问题的人,所以遇到这样的时刻,她选择了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里,掩耳盗铃以为这个世界都找不到她。

钻进洗手间,刘芒把水龙头打开,哗哗的水声让她此刻鼓噪的心跳略微缓和下来。把没有动的汤倒入厕所,冲掉,然后把碗放在池中,看着白花花的水打在碗上。

“是谁?”耳边突然传来的穿耳魔音让刘芒惊愕的抬起头。水声太大,让她连脚步声都没有听见,刚才还在床上的连辰已然站在一步开外。

“你你怎么起来了,你应该休息。”刘芒不专业的转移着话题,试图逃过连辰探究的眼神。

“是谁?”连辰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追问。

刘芒彻底破功,耸拉着脑袋:“是丁城,”想想又补充:“那个星巴克。”

听见刘芒老实承认,连辰反而一口气放下,眉毛微扬,抖落刚才雷霆万钧的气势,脸色减缓:

“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不见他。”

刘芒的脑袋更低了:“是。”

“他喜欢你。”

刘芒闻言,猛一惊,正准备反驳,猛抬头正对上他锐利洞察一切的目光,又讪讪低下头去:

“是。”

“以后不许见他。”见刘芒没有什么特殊异状,连辰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恩赐一般下了最后指令。

“以后也没机会见他了。”刘芒用低低的声音嘟囔。

“你说什么?”连辰略带愠怒的声音响起:“意思是你还想见他?”

“没,没有。”刘芒疯狂的摇头,她可不敢继续激怒这只老狐狸了。

“你过来。”连辰对她勾了勾手指手指。他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刘芒如被蛊惑般放下碗走到他面前。

刚一靠近,连辰就用手轻轻一推,她背靠在洗手间的门上,而他正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把她锁在他的怀中,这样暧昧的姿势,让刘芒刚刚平静的心跳又一次如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你喜欢他?”

刘芒下意识的点点头,看见连辰有皱起趋势的眉毛,立刻果断的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喜欢。”

“你曾经喜欢过他?”

刘芒怔住,不说话,片刻后轻轻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