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点了点头。

陆显峰对她的反应甚是满意,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苏苏,等过了这一阵儿,我要是还活着,我就开始追你吧。怎么样?”

苏锦心里一个激灵,后背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我顺口说的,你别当真。”陆显峰弯了弯嘴角,笑得不怀好意:“我得把排你前面的那些大小美人们都打发干净了啊,对吧?这项任务就挺危险的,而且也需要时间。”

苏锦脸色发白。他说的是“等过了这一阵儿…”

刚才鄂林也说“等过了这一阵儿…”

他们两个人的“这一阵儿”到底是凑巧?还是指同一个意思?如果是后者…那在他们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样的纠葛,需要陆显峰担心自己不能活着回来?

到底有什么事是发生在她的眼皮底下而她却完全不知道的?

苏锦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袖,指节绷得发白。甚至连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都没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那根绷得发痛的神经松弛下来。于是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格外得生硬:“我是苏锦,哪位?”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是苏锦苏小姐吗?请问你是否认识一位名叫彭小言的小姐?”

“小言?!”苏锦猛地收住了脚步:“小言她怎么了?”

“是这样,”陌生女人的声音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受了伤,现在正在人民医院的急救室里手术,我们正在设法联系她的家属…”

脑震荡

苏锦怎么也没有想到推开病房的第一眼,她看到的人居然不是彭小言,而是林强。

尽管和几年前相比他长高了许多,但是那张脸怎么看都还是老样子。尤其是他的侧脸正迎着光,鬓边那一处豌豆大的疤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还是小时候跟邻居的一群孩子比赛爬树,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留下的纪念。苏锦还记得当时流了不少的血,把胆小的两个小女孩都吓哭了。

是林强不会有错。问题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彭小言呢?

苏锦的视线扫过守在林强床边的两个男生,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六人病房的另外一侧。将病床上那个从头到脚被绷带捆得像木乃伊似的人状物从头看到脚,在从尾看到头,犹自难以置信:这个人不会就是彭小言吧?彭小言可是从小就练空手道的,据说打起架来削两三个流氓那是根本不在话下的。

苏锦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昏睡中的人脸上缠满了绷带。但是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的的确确是彭小言不会有错。难道彭小言在找林强的路上遇到了打劫的?还是说两个人正在碰面的时候遇到了打劫的?

林强像是被房间里的动静所惊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呆滞地在苏锦的脸上转了一圈,迟疑地问:“你是…”

苏锦看看他露在被子外面打着厚厚石膏的右腿,忍不住问他:“林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

林强显然还处于混沌状态,完全没有认出面前这个背着大背包的女人是谁,听见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明显地一愣,然后迟钝地答道:“我是爬墙摔了…”

苏锦又是一愣:“那她呢?”

“她?”林强的表情越加茫然:“我不认识啊。我被人送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这里了。”

像是要证明他的话,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接口说道:“我们在墙角发现小林的时候,旁边确实没有别人啊。他大概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吧。”

苏锦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怎么会是这样?彭小言难道不是去找他的?现在两个人都躺在医院里,可是林强竟然好像不认识她?难道在他们碰头之前就发生了某种意外?

彭小言还在昏睡中,脸色透着不自然的青白。床脚的卡片上写着一堆病症,看来看去,就只有那一项“脑震荡”还比较吓人。其余的,似乎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可是脑震荡这种东西据说后遗症比较多,会不会醒来之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呢?

苏锦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彭小言的手。她的手腕上裹着绷带,苏锦不敢使劲,轻轻拽起被角把她的手盖进被子里,多少有点不甘心地追问林强:“这个人…她不是去找你的吗?你不记得了?她原来还去过你家的。”

林强张大了嘴,有点发愣。

苏锦微微皱眉:“林强,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林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我以前见过你吗?”

苏锦的心微微一沉:“我是苏锦,你那时候叫我苏苏姐的。你上小学的时候我就住你们家后面那条巷子的,你再想想…”

林强的脸苦恼地皱了起来,犹犹豫豫地在苏锦脸上瞄了两眼:“苏苏姐?”

苏锦觉得自己的心都揪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本来应该碰了面的两个人,一个脑震荡了,一个是从墙头摔下来摔断了腿——看样子顺便把脑子也摔坏了…在彭小言手机关机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的房门被人轻轻叩了两叩,陆显峰举着几张单据走了进来,低声喊她:“苏苏。”

苏锦转过身,一时间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正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却见陆显峰举起一根手指放在了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比划了一个口型,说的似乎是:“出去再说。”

苏锦愣了一下,怏怏地点了点头。探头过去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单据,原来是给彭小言请了两名护工。苏锦心里一时间有点不是滋味。但是转念一想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海工的培训即将结束,她接下来的几天要参加考试。而彭小言的亲属里面就只有爷爷奶奶在T市,老人的身体不好,这种消息是一定要瞒着他们的。

陆显峰揉了揉她的头发:“公司里没有什么要紧事的时候,我会过来看看。”

苏锦点了点头,低声道谢。

走廊里传来护士查房的声音,当天的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

陆显峰知道她不放心,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肩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安慰她:“放心,你的姐们儿有护工照顾呢,我请的可是最贵的那种——人家就干这个专业的,肯定比你照顾得好。”

“脑震荡会有后遗症吗?”这是苏锦最担心的问题:“不会失忆什么的吧?”

陆显峰不禁失笑:“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苏锦低下头闷头走路,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最深的那个疑问:“你说,他们俩都脑震荡了…真的只是凑巧吗?”

陆显峰环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苏锦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却只是抿了抿唇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走吧,回去再说。”

夜风中远远传来几下钟响,苏锦模模糊糊地想起这附近有一座公园,里面有一座名叫“城市之珠”的大钟,要算得上是T市的一道小有名气的景点。公园开放的那一天,她拉着林之之和彭小言一起去看热闹。三个人挤在人群里吃冰淇淋,林之之还抽奖抽到了一只半人高的抱抱熊…

苏锦抽了抽鼻子,默默地挽住了陆显峰的胳膊:“你的胳膊…再借我用下。”

陆显峰没有出声,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胳膊仿佛是溺水的人揪着唯一的浮木。原以为她要哭,可是走出了一段她仍然只是低着头,心事重重的,却没有哭。

“想哭?”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才想说什么?”

苏锦摇了摇头。她其实只是想不明白,明明过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还好好的,怎么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一切就都面目全非了呢?鄂林成了别人的未婚夫,之之不见了,而小言则带着满身的绷带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一切的源头,应该就是那个倒霉的情人节吧?苏锦问自己:这一年的情人节,到底被哪个邪恶的巫师施了咒?

“别想那么多了,”陆显峰侧过身,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再揉揉她的头发:“晚饭都还没有吃呢,饿不饿?”

苏锦黯然摇头:“没胃口。”

陆显峰叹了口气:“我的运气真是不好。好不容易有人请客吃饭,结果还没吃到嘴呢,就又泡汤了。哎,你可说了要请客的,不许赖账哦。”

苏锦叹了口气:“往后顺延吧,先欠着。”

“欠着啊,”陆显峰斜了她一眼,蹙眉做沉思状:“那可得把利息加上。”

苏锦不禁失笑:“行了行了,我没事的。”

陆显峰停住了脚步:“真没事?”

苏锦垂下眼睑,神色黯然:“我就是不好受。我自己的事,朋友们的事,似乎过了一个情人节就都乱套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好像生活里的好运气全都用完了,就只剩下了不好的事…”

陆显峰偏过头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嘴上叼着东西,他的声音听起来嗡嗡嗡的,前所未有的黯哑低沉:“我知道。不过,坏到了尽头就该转运了。不是说否极泰来吗?你得相信咱们聪明的祖宗们总结出来的人生规律。”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安慰人的味道,听起来反倒是自嘲来得多一些:“我们得相信。苏苏,一定要相信的,否则这日子该怎么往下过呢?”

再迟钝的人也能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压抑伤感的味道。苏锦抬头望过去的时候,陆显峰却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不怎么在意地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哎,我说,就算没有胃口也得吃点东西吧?冰箱里有没有什么现成的?”

盘旋在苏锦心头的一点疑惑果然被他成功地引开了。苏锦掰着手指一一细数:“两罐酸奶、一包蛋酥卷、一罐咖啡还有若干个苹果…”

陆显峰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给咱们煮点面吧。”

“好!”苏锦答得干脆,抬眼望见陆显峰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有点不好意思:“那啥…我给你打下手吧。”

陆显峰不怎么感兴趣地瞥了她一眼:“不用。”

“那我干什么?”苏锦这下真的不好意思了:“我占着你家的房、睡着你家的床、吃着你家的粮,完了还压榨着你无偿给我做苦力,这说出去…怪欺负人的。”

陆显峰刚吸了一口烟,听到她后面那句“欺负人”,一个没忍住立刻喷笑了出来,结果被香烟呛到,咳得直不起腰来。

苏锦想也没想,连忙上前帮他拍后背。一边拍一边嘟囔:“看吧,看吧,人都说烟这东西不好的…”

陆显峰一边咳嗽一边侧过头打量她。街灯的光从头顶泻下来,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发亮的膜。让每一道线条都越发柔和了起来。从上而下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两弯低垂的睫毛,长长的,密密的。微微翕动,宛如飞倦了栖息的蝶。陆显峰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去。长长的睫毛滑过他的指尖,茸茸的,软软的,带着一丝异样的□,一直钻进了他的心底。

苏锦怕痒,下意识地要向旁边躲开。可是一抬头目光却直直地撞进了他的眼睛里去。那么亮的一双眼睛,就像夜色里一条蜿蜒的河流,夜雾氤氲的河面上缀满细碎的流光。一瞬间的恍惚,苏锦觉得身边的街道行人,头顶的深沉夜色昏黄灯光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揉碎了又挤成模糊的一团。而在这一切之上,就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一个人的眼睛怎么可以承载这么多的明亮与昏黑?如此的光彩焕然,却又如此的低黯隐忍。昼与夜交错流转的苍凉如此直接地投映在他的眼底,令骤然涌起的欲望在凝望中一寸寸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片黯哑空茫,宛如长途跋涉后疲惫的老人。

“走吧,”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里透着疲惫:“很晚了。”

苏锦望着他转身走到街边去拦车,高大的背影竟染着莫名的萧索。于是那一瞬间的恍惚便被长久的迷惘所取代。就在刚才,在他和她之间仿佛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又分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她却抓不住。

微妙的悸动。却让人不知所措。

一路沉默地回到锦华小区,一进门陆显峰就急匆匆地直奔厨房而去,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可是他的眉头皱着,似乎很烦躁的样子。那是一种…不知道该跟谁发脾气似的烦躁。

苏锦站在门厅里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口的无力感。明明之前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本能地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房间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呢?苏锦无奈地换了拖鞋,想来想去还是钻进了洗手间。

蓝幽幽的液体在掌心里慢慢地揉搓成了一团雪白的泡沫。被细腻的泡沫包裹着的手指因为偏瘦而显得格外细长,她可以清清楚楚地触摸到掌心和指腹部的茧子,硬硬的,微微凸起。经常跑现场的人,手上都有这个。因为手里要提工具,而且在装置里几乎每天都要上下竖梯。即使是在冬天,她也不太敢戴着手套爬竖梯,因为怕抓不稳。

鄂林就说过她的手不像是女人该有的手。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她心里都会有一点自卑。虽然她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

苏锦抬起头,看见自己的脸映在镜子里,还是那张过了时的脸,不难看,也不好看。平淡无奇的五官,连皮肤都透着死气沉沉的苍白。只有嘴唇被自己咬得太久,略有些红肿,在灯光下泛着润泽的光。

娇艳如玫瑰。

向往

突如其来的自卑。

苏锦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手指被捏得生疼却仍然无法驱散心头那种类似于挫败的微妙感觉。淡淡的沮丧,淡淡的不甘心。却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复杂的心情因何而来。

苏锦冲掉手上的泡沫,冲着镜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低声骂道:“你这傻女人能不能给我正常一点?!”

镜子里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生动,苏锦瞪着镜子里那双圆眼睛颓然一叹,把额头抵上了冰凉的镜面喃喃叹道:“之之丢了,小言躺在医院里,孤儿院里还躺着一个小拖油瓶…可是我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还不知道…”

日子已经变得一团糟了,自己究竟还在别扭些什么呢?

“苏苏?”餐厅里传来陆显峰的声音。平淡的、平静的、全然恢复了他固有的漫不经心的腔调:“准备好了么?吃饭了。”

苏锦闷声答应。额头还顶在镜子上,不由自主地又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最近事情是比较多,而自己显然不擅长处理这一类的突发事件,偶尔有些失心疯的症状…也算是正常的应激反应吧。

从洗手间出来,餐桌上已经摆了一堆碟子:黄瓜丝、豆苗、笋丝,正中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酱。陆显峰一手端着一只面碗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她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由得抿嘴一笑:“怎么样?有胃口了吗?”

苏锦心想:这男人…简直就是祸害。

“还有什么事是你不会做的吗?”苏锦接过他手里的面碗,心里灰溜溜的。

陆显峰居然真的开始蹙眉沉思。

苏锦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这哥儿们该不会说是生孩子吧?真要说出这样的大实话来,那也太…太…

陆显峰沉思片刻,目光开始漂移:“恐怕…还真没有。”

苏锦脸颊上的肌肉抽了两抽,真想冲上去揪住他的头发一边摇晃一边咆哮:你丫的生个孩子给我看看!

陆显峰瞟了一眼苏锦的面瘫表情,点了点头,目光沉静地做总结:“嗯,确实没有。苏苏,你得承认,这人和人的确是有差距的。”

苏锦脸颊上的肌肉又抽了两抽:“你还能再嚣张点不?”

“绝对能!”陆显峰端起菜盘子把半盘子笋丝都拨到了她的面碗里:“先吃饭先吃饭,不吃饱肚子怎么嚣张得起来——等我吃饱了再嚣张给你看。”

苏锦拿筷子拨拉笋丝:“够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陆显峰从盘子上面瞥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你说,如果一个人喝高了,吐出来的东西里百分之八十都是笋丝…那她算不算是爱吃笋丝的人?”

苏锦皱眉,表情嫌恶:“你举的什么破例子?咱们可是在吃饭呢!”

陆显峰哈哈一笑,迅速转移了话题:“你是明天考试?考完试呢?留着等成绩还是直接回项目?”

苏锦咬着筷子想了想:“估计是得直接回项目。这两个礼拜已经压了不少事儿了。我师傅现在上不了班,本来是两个技术员的活儿都指望我一个人呢。”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事,”陆显峰好心好意地安慰她:“小言有护工照顾,再说还有我呢。你看我这厨艺,她想吃点啥高难度的,我都会做对吧?换了你行吗?”

尽管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苏锦还是觉得自己的脸颊又要抽抽了:“…你跟个女人比厨艺有意思吗?接下来是不是要跟我比比谁更漂亮啊?”

“怎么可能?!”陆显峰表情震惊:“这还用比吗?苏苏…我家难道没有镜子?你看看镜子再看看我…说实话…这还用比吗?!”

“陆、显、峰!”苏锦要抓狂了。

“哎!”陆显峰答得干脆,咬着筷子眼神清澈纯良。

苏锦瞪了他半天,还是自己先破了功,撑着桌子喷笑了出来。

陆显峰也笑了,眼神渐渐变得柔和。终于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一段时间的课苏锦一直没有好好上,临到考试自然要好好磨磨枪。虽然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考核,但是真要挂了…也还是很丢脸的。

坐在书桌旁一边照着资料念念有词,一边顺着门缝偷偷向外看。陆显峰还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手边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袅袅冒着热气。微垂的侧脸线条完美如雕塑。虽然他在饭桌上已经轻描淡写地说过了自己会占据另外一间卧室,临时性地住几天,但是直到这时苏锦才有了那么一点点…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过夜的微妙感觉。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空荡荡的房间里多出来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曾经多次给自己解围的男人,连空气里都多出来几分安稳的感觉。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会不会是因为在医院里看到了受伤的彭小言和林强,让他对苏锦的安全感到了担忧?苏锦连忙摇了摇头,迅速地否决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荒诞念头。做人不能太自恋了。自己跟他非亲非故的,是否安全的问题根本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何况他也说过自己并不是一个经常会发善心的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他手边的电话很突然地响了起来,流水似的前奏似曾相识。苏锦看着陆显峰十分迅速地接起了电话,然后转身去了阳台。十分谨慎的姿态,仿佛每迈出一步都已做好了迎接任何突发情况的准备。

直到阳台门轻轻阖上,苏锦才想起他的手机铃声原来是李健的一首老歌,名字叫做《向往》。她还记得那歌词里说:我知道并不是所有鸟儿都飞翔/当夏天过去后/还有鲜花未曾开放…

“当春风掠过山岗/依然能感觉寒冷/却无法阻挡对温暖的向往…”苏锦晃着脑袋哼了两句,忽然觉得这其实是挺伤感的一首歌。陆显峰蛮爽快的一个人,干吗要选这样一首歌做手机铃声呢?一天少说也得听个十好几遍…心情难道不会变得压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