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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科大主教成为了阿方索二世教皇。在他站在广场上接受万民朝拜的时候,还特意同老朋友夏利亲切的握手和亲吻脸颊。

“我们有新教皇了!”伊安·米切尔神父穿着最隆重的白色法袍,带着法冠,和同样一身盛装的奥兰公爵父子观看着教皇封圣的实况转播。

“再次感谢您的支持,公爵大人。”伊安想奥兰公爵欠身行礼。

“我们的合作有一个很好的开始,神父。”奥兰公爵笑了笑,“为此,我接受香榭宫里那位的问话什么的,就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从现在起,一切都会飞速改变。”伊安说着,目光投向专注旁听着的莱昂,“为了给孩子创造更安定美好的未来,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金发少年身影笔挺如剑,双目皑皑生辉,年轻俊朗的面孔如揉了宝石粉般,正散发着光。

新历14740年十一月,新教皇发出他第一道军事指令:命令前线停火,双方和谈。

同年十二月,教廷和亚特兰联邦和谈失败,双方开始了漫长的对峙,和零星交火。同时,已被教廷军占领的区域成为了教廷国新邦。

新年之初,阿方索二世为新邦指派了行政官和大主教。夏利大主教成为了新邦的宗座大主教。他虽然没能成为教皇,却在这块行政独立小邦国里的宗教领袖,并且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圣殿。

新历14741年五月,夏利大主教前往新邦上任。卡罗尔主教则提前结束了他在弗莱尔星的任期,成为了夏利的随行人员之一。

伊安并没有接替卡罗尔成为弗莱尔的新主教。他到底太年轻,资质太浅,哪怕曾有召唤圣光降临的事迹,也没法让教廷轻易越级提拔他。

教廷另派了一名年长的老主教接替了卡罗尔的工作。

“我每次看到约瑟夫主教睡着,就担心他不会再醒过来。”莱昂对伊安吐槽。

快一百八十岁的约瑟夫主教基本是过来养老的,没人指望这个动不动就打瞌睡的老头能做出什么壮举来。

于是,荣升为了主教枢机秘书的伊安神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幕后真正主事的人,成为了弗莱尔星宗教领域的无冕之王。

14741十一月,弗莱尔星的南半球,终于出现了第一起海偶伤人事件。

同年十二月,海偶伤人事件已多达六起,导致四人死亡,数十人受伤。

十二月底,弗莱尔缉私队截获了一艘正在逃离的走私船,从船上搜到了十二对被关在黑水箱里的海偶。它们都是成年海偶,已进入发|情期,不少母海偶腹中都怀有受|精卵了。

走私犯在严刑逼供下交代,各国都有人在私下出高价想收购海偶。在供出来的收货单里,有好个订单都来自拜伦国帝都。

帝都震惊,消息甚至传到了西林教廷。教皇立刻向弗朗西斯四世发出督促,希望他能尽量与弗莱尔政府自主权,让他们全力清扫这种亵神的生物,以将生物灾害控制在弗莱尔一地之内。

14742年元月,奥兰公爵作为弗莱尔星的总督,终于得到了皇帝亲批的许可令,同帝国边防驻军联手创建了一支海陆轻甲警卫队。他终于拥有了一支自己可以指挥的武装力量。

这一支战队专门负责搜寻和清扫全球各地的海偶,同时负责救援受袭的船只和民众。

同海偶作战的难度和危险系数归为Ⅳ级,所以战队成员多为军校预备役生和志愿者。奥兰公爵年仅十四岁的Alpha长子莱昂纳多少爷,作为最年轻的志愿者加入了战队。

14743年,教廷军同亚特兰军在前线再度爆发剧烈冲突,战火重新升级。

同年七月,“圣光”系统攻破了“女武神”,亚特兰军第三阵线溃败。

14744年二月,亚特兰联邦政府向教廷投降,宣布重新皈依圣光。无数人在这一天欢呼,也有无数人在这一天痛哭。

“我们再度被那道光奴役。”有人悲愤地写下,“谁说只有光明才是救赎,而黑暗又未尝不是庇护所?”

到了14745年,在教廷军的强势“劝导”下,那些远离、甚至脱离教廷的数个国家逐一重新皈依,并且接受西林教廷派遣的大主教作为本国教宗。

轰轰烈烈的圣|战基本告一段落。圣灵塔再度亮起,圣主赐降世人以新的福祉。

那是一项可以预防一种十分棘手的遗传病的技术。疫苗的研发工作在瓶颈口已徘徊了三十多年,直到圣灵塔给出了解答。

“数千万新生儿因此获得了新生!数千万个家庭因此重获光明!”

媒体全天候轰炸,每一所教堂人满为患,圣光架卖得脱销。

“父亲,”莱昂问公爵,“您觉得,圣主是自己也才破解了这个医学难题,还是他只是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公布这项技术,以再次证实自己的强大?”

奥兰公爵将一柄新打造的战刀丢给了儿子,自己亦挽了一个流畅的刀花。

“重要吗?”

“重要。”莱昂双手紧握战刀,目光坚毅,“这关系到,他是在救赎,还是在统治。”

“你既然能问出这句话,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公爵挥出的刀光如流星扑来,少年大吼着正面迎上。

战刀相击,炸出一串金色的火花。

***

新历14746,六月,弗莱尔星赤道,白旗湾。

秋暴风中的海域暗如子夜,一艘失去动力而迫降在海面的渔船,正被沸腾的海浪抓在掌中抛来掷去。

幸存的船员们挤在船长室里,满脸绝望与恐惧。

冲刷渔船的海浪褪去,密密麻麻的黑色水怪曝露在闪电的白光中。

它们前赴后继地爬上渔船,拖着长尾四处爬行,流下滑腻腻的粘液。它们钻进鱼仓里大嚼大吃,利爪抓挠着船舱的门和玻璃,对躲在里面的人类发出尖锐的嘶鸣。

警报灯闪烁,系统不断催促:“船体倾斜度已达到警戒线,请做好弃船逃生的准备!”

可这片被风暴吞噬的海域遍布着成群的食人的海怪,弃了船,外面也并没有一条生路可走。

“……求您赐予我们光明,求您保佑我们度过厄难……”船长的Omega小儿子正跪在地板上祈祷着。他非要跟着父亲一道出海,却没想到船会被风暴困在海偶出没的海域中。他才十六岁,他还不想死……

一道光芒透过爬满海偶的窗户,照在他脸上。

男孩猛地抬起头。

一架昆式战机破开雨云疾驰而来,聚光灯穿透暴雨,锁定了已快倾覆的渔船。

畏光的海偶们顿时四散开,躲进了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

战机尾部舱门打开,一道银蓝色朝着渔船笔直投射而去。纵使在剧烈颠簸之中,船长室里的人也能感受到船身一阵剧震。

爬满海偶的甲板上,一名身穿轻型作战机甲的战士稳稳地伫立在暴雨之中。

☆、第34章

灯光骤灭,渔船再度陷入了黑暗。

战士胸甲正中亮起一点蓝光,一道诡异的声波嗡地一声扩散开来。

本还缩在角落里的海偶们纷纷被引了出来,在声波的刺激下越来越躁动,呲牙嘶鸣,抓挠着甲板,最终忍受不了引诱,朝着轻甲兵扑去。

轻甲兵双手一振,两柄银白的臂剑唰然弹出。削薄的剑光横扫而去,穿过水怪们的身躯,瞬间就将数只异兽砍得支离破碎。

周围的海偶却丝毫不畏惧,声波令它们将这个机甲兵当作了一个入侵它们巢穴的一头雄兽,保卫族群的本能让它们前赴后继地冲上来,试图将对方赶走。

轻甲士兵双手持剑,高大强悍的身影却又有着奇异的灵活敏捷,在铺天盖地涌来的水怪中从容游走,宛如一条蓝鲨,双剑就似它的利齿,穿透密集的血肉,将那群水怪撕咬成碎肉。

水怪断口平整的残肢滚满甲板,风雨冲不散空气中浓厚的腥臭。逐渐增强的声波令海怪们如中了迷咒,不畏死亡,持续不断地扑上前来。

一只头领海偶盘踞在高处,体型足有一个人类幼童大小,粗大的尾部砰砰敲打着金属船舱,张开獠牙丛生的嘴,发出刺耳的尖叫。

在它的召唤下,更多的黑色异兽从海浪中跳上了渔船,从四面八方将轻甲兵包围。

轻甲兵双臂一收,剑柄对接,合二为一。剑花变身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源源不绝涌来的水怪搅得支离破碎,血肉飞溅。

被砍断尾巴的海偶跌在甲板上,尚在拼命挣扎。士兵布满尖钉的铁靴重重踩下,海偶头颅碎裂,乌紫的脑浆挤成一滩稀泥。

“吱呀——”头兽疯狂怒吼。

所有水怪同时发起攻击,扑向轻甲士兵,将他包裹成一个巨大的黑球。

一个巨浪打来,将渔船高高抛向浪尖。

剧烈的颠簸中,黑球从内猛地炸裂开来。

轻甲上弹出数个巴掌大的圆盘飞镰,弹出纤长的刀片,魅影般在海偶群中出没,切瓜砍菜,留下一路断臂残肢。

渔船从浪尖跌落,船身几乎倾斜成了直角。头兽就在这一刻纵身一跃,向士兵身后扑去。

士兵振臂一甩,剑花飞旋而出,如闪电霹开黑夜,割裂着血肉屏障。他自己则纵身一跃,一脚踏在船沿,把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头兽扯了下来。

轻甲悬空在浪尖。士兵足尖点着浪花,双手抓着水怪大张开的嘴,唰然一声将它撕成了两半!

船长室里的众人滚做一团,跌得鼻青脸肿。

“船翻了?”

“不……还没有……”

暴雨还在肆掠,但是包围着船长室的那些水怪却消失了。忽略掉暴雨和海浪,船舱外竟然越来越安静。

灯光再度亮起,将渔船笼罩住。

门砰地一声打开,一片惊叫声炸起。

风卷着雨水扑进来,魁梧的机甲几乎将整个门框占据。

机甲并手臂轻抬,尚在滴着黑血的臂剑唰然归鞘。头盔分开,露出了一张英气逼人的俊朗面容。

肌肤白皙,金色短发,嘴角带着笑意,冰蓝剔透的眼中却有着一股矜持优雅的疏离。

“外面已经清扫干净,你们暂时安全了。”年轻士兵嗓音极富磁性,略带着点稚嫩,语气却已十分稳重,“抱歉我还要赶时间。我的队友会负责接下来救援,请你们保持镇定,配合他们的工作。”

“等等!”Omega少年从人群里挤出来,“是你,对?奥兰公爵的长子,海陆警卫队第四战队的队长……”

战士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

“莱昂少爷!”少年兴奋得满面红光,“你救了我!你可不可以——”

士兵的头盔已合上,遮住了英俊的面容。银蓝身影疾冲向上空,化作一道流星。

少年被晾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另一艘战机正在徐徐下降,无人机飞了过来,展开救援。

**

一千公里以外,弗莱尔中心城沐浴在秋日骄阳之下,天空没有一丝阴霾。

花都公学庄严华丽的大礼堂里,毕业生和家长们齐聚一堂。

伊安·米切尔神父一身法袍笔挺端庄,柔软的黑发一丝不苟,清俊的面孔上带着标志性的温和优雅。他正端坐在观礼席的VIP嘉宾席中,随众人一起鼓掌,欢迎克劳恩校长上台演讲。

礼堂外的走廊里,桑夏则正急得满地打转,对着手环压低了声嚷嚷。

“你特么到底人在哪里了?克劳恩老头已经上台了。他演讲完,就轮到毕业生代表发言了。也就是你,哥们儿!你没有忘记自己还有这个任务?”

伊安有些坐立不安,低头看了看手环上的时间,抬头朝讲台边的侧门望去。

恰好桑夏正偷偷把脑袋探进来,一眼同他对上。被伊安神父带着不悦的目光一扫,女孩登时如惊弓之鸟,飞快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你快给我滚过来!”桑夏对着手环咆哮,“伊安神父生气!我说真的!你小子完蛋了!”

“不用为那群孩子担心,神父。他们虽然顽皮,但是不至于搞砸这么重要的事的。”伊安的邻座是一位老熟人,修斯将军。他是学校的PTA理事之一,次子卢克和女儿桑夏也都是今年的毕业生。

“我记得您是莱昂的神学老师,是?”修斯将军问。

“是的。”伊安笑道,“虽然我并没有教授他太多东西。”

“我们能教给孩子们的其实都不多。”修斯将军感叹,“他们长得太快了,现今的知识和思想又在飞速更新换代。孩子早就跑在了我们的前面——这么说似乎不妥。神父您今年才二十六岁,你自己也是个年轻人。不过我已习惯把你当成同龄人看待了。您的睿智和沉稳,远超越您的年龄。”

“您太过奖了,将军。”伊安谦虚道,“我也一直在谦卑地向各位前辈学习着。”

修斯将军的赞美并非没有根据。

这些年里,伊安俨已成为了约瑟夫主教的官方代言人,甚至逐渐从幕后走到了前台,代替老主教出席剪彩、慈善慰问、典礼,甚至还会替他主持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布告。

弗莱尔的上流社会都有一个共识:这位年仅二十六岁,清俊儒雅、文质彬彬的神父,才是本地真正的宗教领袖。

而在经过了六年的时间,已熟悉了米切尔神父的行事风格后,也在没有人会轻视这位看似温和绵软的年轻神父。

他的虔诚毋庸置疑,工作上极其严谨,六年来从来没有一丝行差踏错之处。

他没有错过一场布告,没有对任何一个信徒失去耐心。他没有签错任何一张文件,不论在公众面前还是私下,都没有说过一句不得体的话。

同别的神职人员大不同的是,他的私生活更是干净得就像无菌实验室。

不论是出于纯真的爱慕,还是出于轻浮的垂涎,这位Omega神父的追求者络绎不绝。甚至不止一位弗莱尔名人当众对他示过爱,表示想让神父脱下法袍,放弃圣职,接受俗世的情爱。

可是伊安不为所动,不让任何绯闻有近身的机会。他的法袍永远笔挺工整,戒律戒牢牢地戴在手指上,一身贞洁清白。

伊安亲手掌管着教会驻弗莱尔的慈善机构支部,每年经手的钱财高达数千万镑,然而账务无比清晰透明。慈善项目条条落到实处,每一份钱都花在了刀刃之上。

他创办贫民窟移动教室,让穷困的孩子有了受教育的机会。他将已衰败的恩慈神学院重新扶持起来,增加了医学部,开设了一所面向贫困人群的慈善全科医院……

人们私下对伊安神父的评价,觉得他活得就像一个程序苛刻的AI。而能严谨自律到如此极致的人,又怎能不令人尊敬,甚至生出一丝畏惧?

“愿你们为这个世界带去新的美好!”克劳恩校长以一句满怀深情的祝福,结束了他的演讲。

白发苍苍的老校长在掌声中优雅鞠躬,走下了讲台。

讲台一侧的等候席位里,属于莱昂的椅子依旧空着。

主持毕业典礼的教务主任接过了话筒,一脸尬笑,开始串场拖延时间。

“桑夏,你的男朋友缺席了?”一名Alpha少年笑嘻嘻走过来,“放心,主任已经让我来替他做这个演讲了。我还可以替他做很多事哟,甜心。”

桑夏俏脸一沉,冷笑道:“是吗,威尔?做为替补,你终于在毕业的最后一天能发挥一点作用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威尔阴鸷地瞥了女孩一眼,把她挤去一边,大步走上了讲台。

看样子莱昂是赶不上演讲了。

不仅伊安的失望溢于言表,学生中不少人大声地发出了遗憾的叹息。

“各位老师们,同学们,以及各位家长们,”威尔喜气洋洋地对着全场宣布,“我很抱歉,原定的毕业生代表因为私事被耽搁,不能前来……”

“莱昂是出任务去了!”桑夏愤怒地咒骂,“你这只喝阴沟水长大的……”

她的话音消失在一声响亮的轰鸣声中。

礼堂的正大门砰然一声从外面被掀开,狂风涌入。一道银蓝色的光划过众人头顶,稳稳落在了讲台上。

众目睽睽之中,轻甲飞速卸开,收进了机甲手环里。年轻人穿着海陆警卫队的连体作战服,伫立在讲台之上,修长挺拔的身躯比旁边的威尔还高出小半个头。

阳光一般的金发,英俊而健朗,还有一股在同龄人中极难见到的果决锋锐和强硬——这是多年来从无数次军事实战中磨练出来的,经历过烽火的战士才有的杀气。

全场师生一静,继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为这一个酷炫的出场亮相疯狂叫好。

伊安终于把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气吐了出来。

“年轻的一代呀。”修斯将军笑道。

“谢谢,威尔。”莱昂毫不客气地将威尔挤开,一手接过了话筒,“为我的迟到而道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莱昂纳多·斯文森·科尔曼,是花都公学的一名应届毕业生。今日我非常荣幸地代表第206届毕业生,发表毕业感言——”

年轻人的作战服上有着清晰的被汗水打湿的痕迹,湿漉漉地金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说话里还微微带着点喘气。可全场数百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倾听这年轻人说的每一句话。

“谢谢啦,替补。”桑夏从被赶下台的威尔身边走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讲台上,金发的年轻人站姿笔挺如松,稳重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递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