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自从您离开以后已经快要有三个多月不能睡觉了。之前靠着药还能睡上个把小时,最近就是吃了再多的安眠药也多只能睡上一两个小时了。”

他停了停看了一眼正下意识地要抬手却又硬生生克制住的她。

斯蒂文在心里面叹了口气。

“可是,这几天先生连药也不吃了,在书房熬了好几夜。我不得已叫医生来给他打了安定,他才能躺一会儿。”

说到这里接近不惑之年的斯蒂文,一把抓住她的手恳求道。

“韩小姐。”

“您回来吧。”

韩似于看着双眼红肿的斯蒂文,不知说些什么。

她张口又觉得喉舌一阵发酸,好酸,心酸。

“我回来又能干什么?”

斯蒂文盯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她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他,狠狠心双膝下跪。

“韩小姐。先生很需要您的。再说…”

“有些事不能怪先生…是我对不起您。我以后一定会还您的,我会全都还您的。”

“但是现在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先生吧,医生说他再这样就垮了。”

韩似于那里听的进他这些含含糊糊又语焉不详的话,她只觉得就要彻底被打败了,就为了一个躺在床上连话都不对她说的人打败了。

“您不能看着先生出事却不管吧。”

韩似于一边拉着这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起来,一边忍不住苦涩地笑着。

是啊,他垮了。我要来救他。

那我垮了的时候,他在哪儿?

寂静的夜里,清凉的月光透窗而入,所有的孩子都睡了。

都睡在他们安稳的床上,让月的清辉像轻柔的手一样扶过他们的头,如同爱抚一件心爱的珍宝。

她静静地靠在床架上。

多奇怪,多奇怪。这是一种惩罚吗?

你只能躺在我的身边才能入睡。只不过这究竟是对你的惩罚还是对我的?

还是难道那一天,那一天我给你下了咒?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另一个人睡在另一张床上,开心时一起睡;吵架时一起睡;做爱时一起睡;疲惫时一起睡;甚至到要死的时候可能还要一起睡…

她侧过头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人,他似乎正要从药物的作用中醒来。

皱着眉头,双手也开始有了轻微的动作。

韩似于叹息,过去他们睡觉时从来只有她无法入眠的状况,他那时躺在她的身旁酣睡着总是不知道她一夜夜的煎熬。

也许是受到了视线的影响,他加快了清醒速度。

睁开眼时,他们四目相对。

谁都没有被对方吓到。

那自然的就像他睡前,她就坐在他的身旁。她理所当然就该在那儿。

傅连城慢慢地伸出手,轻轻的环住她的腰,撒娇婴儿一样的把他的脸放在她的腹部蹭了又蹭。

“似于。

这浅浅的一声,叫得她只觉得一股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冲到了嗓子眼。

委屈地恨不能把这个男人的身上咬出几个血口子来才能解恨。

“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躯体舒适又放松,仿佛特别的安心。

这也许是他最懦弱的一个动作,然后,他孩子般地沉沉睡去。

韩似于用手温柔地划过他的脸,不由地赞叹多么完美的五官,尤其是睡着以后就像一个天使。

一个宿栖在她身上的天使,绻起了他的翅膀,闭上清澈的眼睛,泛着醉人的笑容。

他的脑袋就在她左侧的胸口上。贴着离她的心脏很近很近。此刻,如果她低下头几乎可以…

韩似于望着自己掐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忍不住又用了点力。

他没有挣扎,像是不知道现在这个躺在他身边的人想要杀他。

杀了吧,用我的手把你解决了,好不好?

因为我爱你。所以把你的命给我吧。

就像我愿意把我的生命交给你一样。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使劲了,他的脸色也已经开始有些窒息般的痛苦了。

但是却还是没有醒来。

真的这么相信我吗?相信我到根本不怕我会杀了你?

还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爱你远比你爱我要多?

泪水一滴一滴的从她的眼睛里流出。

为什么你不爱我?

为什么我这么的爱你,你却一点也不爱我?

为什么,为什么在你这样对我以后我还是舍不得伤你一分?

韩似于悲哀地看着泪水就像是无法自控的洪水一样蜿蜒着流在他的脸庞上。

还有自己那无力颓败的双手。

她怎么杀他?她根本杀不了他。

光是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就能叫她灰飞烟灭,无力抗拒。

真是不甘,真是不值!!

“鱼鱼。”

他似乎在呓语。

“不要哭了。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难道在梦中的她也哭了?

只觉得有一片非常温柔的羽毛唇划过她的脸颊,然后又细细的吻着她湿润的双眼。

最后,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像一个小火苗燃起了浇满了汽油的荒原。

是谁先开始的呢?要求着更多,要求着借助可以烧毁一切的欲望把双方都彻底的烧毁干净。

他们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多荒诞多无耻多放荡。

那带著强烈的渴望及焦躁的吮吻,几乎是喘息着的呻咛。他就像是找到了他遗失已久的情欲,同时煽惑起她体内最深处的饥渴。所有的感官都兴奋起来,双手烫的几乎要把人烧死,他们像是干渴千年的土地需索着彼此的吻。他死死的伸手将她的头发抓在手里,舌头灵巧地在她的耳边,劲项,直至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打开她的身体里他早就知道能让她全身颤抖的私密之处。

突然只觉的肩膀上一阵刺骨的疼痛,傅连城下意识地推开了她。

往后一看右肩膀上涔涔地已经冒出了殷红色的鲜血。

如果再用点力气,那肉就要被她咬掉了。

傅连城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她的嘴唇全是血,是他的。

然后,她就那么冷冷地对着他笑,却又泪流满面。

“你当我是妓女吗?你想要就要,不要就扔。”

她从来没有用那样的表情看过他,冷淡的,轻蔑的,陌生的。

就像是嘲笑一个初次看着自己暗恋对象手淫少年的低下情欲。

傅连城有一瞬间就像是被大人无理责备的孩子,委屈地无路可逃。然后愤怒满了上来,一种很深很深,克制了已经很久的愤怒在他心里狂肆了起来。

他背过身去,寒冷的像冰一样的坚硬。

韩似于慢慢颤抖着嘴唇下了床,她努力让自己已经发软的双腿稳稳站住。

用最为平静的语调对他说。

“傅连城,希望你今后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傅连城凝视着还有她余温的床位,还有空荡荡的房间。默默地垂下了头,抓过被子开始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卡文看着对面的女孩子,再一次忍不住暗暗窃喜。

终于约到她了,他们班上返校节皇后,术课代表校花费奥娜-卢卡斯。

虽然只是简单的课后辅导,但是光是能够和她一起在校外碰面都像是在约会。

“你想要吃点什么吗?”

他主动热情地问她。

费奥娜笑了笑,把发丝捋到耳后。

“不用客气。随便。”

“哦。”

他看着从包里把书拿出来的她,然后摇手叫服务员。

“两杯可可,外加一个水果冰淇淋拼盘。”

“好的。”

点餐完毕,卡文抬起头打算和她聊些什么,费奥娜却只是埋首于自己手上那本书籍。

卡文准备的笑话和八卦都只能重新塞回到肚子里。

谁都不说话的状况下,只有咖啡厅里的高分贝的电视声围绕在彼此的耳边。

“日前,接到可靠消息,废都海首相由于患有长期失眠症而服用大量安定。不久前在府中昏倒于书房。拘知情的医护人员透露这次首相的病情十分危急,不排除中毒症状的可能。现正在XX医院急救。具体的消息要等进一步证实。”

他折玩着手里的纸巾,一眼一眼地偷瞟着她。

主动打开话题。

“呵呵,没想到原来像首相这么有权有势的人也会因为失眠而苦啊。”

对面的费奥娜还没有接话,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了。

卡文正想要讨好地对她说。

“你尝尝这个,这是我…”

却不料那个服务员的手一抖,拼盘里的一颗冰淇淋圆球滑了下来,掉到了他的裤子上。

卡文觉得一阵面红耳赤,窘迫不已。忍不住站了起来埋怨。

“喂,你这个服务员怎么端盘子的?!!好好的东西被你糟蹋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看我这新裤子还怎么穿?现在这样我出…喂,你…你?”

卡文傻住了,他也没有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吧,这姑娘为什么一脸苍白,大大的眼睛看上去要哭出来了。

连同行的女伴也愣住了,所有的客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了过来。

卡文抓耳脑腮后悔极了,和一个女孩子发什么脾气。

“对不起,我刚才说重了。这…这要不你再扔一个?是…是我错了。”

这时就见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韩似于,出什么事了?”

那姑娘震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经理,对不起。那个…我下午要出去办点事。”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宗祁捧着一束鲜花懒洋洋地打了哈欠。

今天好天气,宗祁来探病。

他看了一眼执着地守在医院底楼的记者,还有摆满整个楼道的花篮与礼物。心里实在要感叹。

不一样啊,就是不一样啊,前段时间他住院开刀这么大的事也没有见人这么蹲班蹲点的,还害得他每天都洗刷干净略施粉黛,敞开大门期待能够迎接各种媒体的采访和各色美女的光临。

宗祁淡淡的哀伤。

同样是在政府机关里面工作的帅哥,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

正在为自己的默默感慨的时候,他的余光瞟到一个人影。

面无表情的守卫冷冷地把住门,就像是对着空气讲话一样也不看他面前的女子一眼。

“这里是贵宾室,一般人不予接待。”

穿着咖啡厅黑色制服的姑娘却弃而不舍地恳求道。

“我…我只是进去看一眼。我不进病房,就是在窗外看一眼。”

守卫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会她。反正绝对不能让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她失望地垂下眼帘,但又不肯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手臂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肩膀。

“你怎么提前来了?宝贝。”

姑娘睁大的双眼莫名其妙地看着身后出现的男人。

宗祁笑眯眯地眨眨眼,转过头对那个守卫说道。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约好要一起去看首相大人的。”

终于如愿以偿进到了贵宾加护病房内,她颇为感激地向宗祁鞠了个躬。

“谢谢,谢谢你帮我的忙。”

宗祁素来讨喜的脸上微微一笑。

“你不记得我了?”

那姑娘疑惑地皱了皱眉。

“那天,你用水果砸他。现在你又来看他。”

听他这话,她脸上的疑惑变成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宗祁黝黑的眼睛深处有一丝怀疑。

他笑着推了推那姑娘的肩膀,状似无心地问。

“哎,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能告诉我你和首相是什么关系吗?”

那女子有些别扭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恰在他还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从监护房里出来的斯蒂文惊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