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焦俊颜微怔,他一点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的卑劣手段,“好棠儿,你先出去,爹爹有话跟晋王说。”

郁棠没有强行留下,此时的赵澈给她一种强势的威压感,若是让她和赵澈独处,她当真是会怕的。

郁棠点头,离开之前又多看了一眼赵澈,无意中发现他置于膝盖的手掌上腾起了醒目的青筋。

郁棠一离开,慕容焦就从袖中取出一只细颈小瓷瓶,之后抛给了赵澈,“这是解药。”

赵澈一手借住,打开瓷瓶,火速将药丸服下。

慕容焦冷笑,“王爷就不怕这药有毒?”

赵澈服下解药后,运功调理了一下身子,但那处仍旧/嚣/张/挺/立,让他备受煎熬。

他道:“皇上还不想让棠儿守寡,故此,皇上不会/毒/杀我。”

慕容焦哼了一声,“王爷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我慕容焦的女儿,难道还会愁嫁?”

赵澈毫不相让,又说,“棠儿心中有我,皇上即便想让我死,也要掂量着些。”

慕容焦气鼓鼓的,他对赵氏皇族中人本就没甚好感,“朕且问你,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准备来北燕皇宫?所以才将计就计被朕掳来?”

赵澈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我无法光明正大的来,可被你掳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如皇上所言,我的确是故意的,否则又岂会轻易被皇上抓住。”

男人冷硬孤傲。

慕容焦语塞,“你、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澈轻笑了一声,道:“我想要什么,皇上还能不清楚?我想要北燕军力的全力支持,届时若是大梁发生政变,还望皇上及时出手相助。”

慕容焦腮帮子鼓动,这人倒是一点都不跟他客气。

慕容焦哼笑了一声,“朕再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利用过棠儿?你知道棠儿身份,所以才接近她,才要娶她?”

赵澈不喜欢被人质疑。

尤其是他和郁棠之间的事。

他承认一开始接近郁棠,只是为了治愈头疾。

可他如今对郁棠却是真心实意,容不得旁人质疑。

“没有!”

慕容焦不信,郁棠的身份太惹眼,即便他身在北燕,很多事都无法插手,但郁棠的那几个爹已经足够位高权重,不管是谁娶了郁棠,必定得到几个爹的鼎力相助。

“赵澈,朕将棠儿视作掌上明珠,倘若让朕知道你负了她,就算是耗尽北燕一切兵力,朕也一定会毁了你!”

赵澈无视慕容焦毫无来由的愤恨,唇角一勾,笑道:“今日你我洽谈很愉快,日后可进一步合作。”

慕容焦:“……”赵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不过,的确是很难找到比赵澈还要优质的女婿,慕容焦虽是防备赵澈,眼下也只能暂且接受。

“赵澈,你给朕记住,朕一直都是棠儿的靠山!”慕容焦再一次威胁。

……

慕容焦亲自将郁棠送到了后宫偏殿。

若非是时辰已经不早,慕容焦还想跟女儿多说会话。

郁棠沐浴过后,刚从净房走出来,就看见那十几个少年恭敬的站在殿内,像是静候良久。

郁棠讪了讪,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不喜人伺/候。”

那十来个少年似乎很犹豫,为首的一位道:“小殿下,是皇上让吾等伺/候小殿下的,若是小殿下让吾等离开,只怕会让皇上不高兴。”

郁棠:“……你们都下去,我明日会亲自跟爹爹说,不会让爹爹怪罪于你们。若是再不退下,我当真会怪罪了。”

一路颠簸至北燕,今晚总算是能得睡个好觉,她已经很乏。

更重要的是,她可不想让一群男子“伺/候”……

少年们只好排着队伍退了下去。还有几个频频回头看了郁棠几眼。

待走出殿门,少年们开始七嘴八舌。

“小殿下人美心善,吾等日后跟着小殿下,必然大富大贵。”

“我可不求富贵,能伺/候像小殿下这样的神仙人物,便是让我一辈子素衣淡食,我也十分愿意的。”

“你们可知道,小殿下的未婚夫就是大梁的晋王,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容得下咱们。”

“咱们是皇上赐给小殿下的,晋王再怎么位高权重,他也管不了北燕的事。”

“……”

此时,郁棠正准备睡下,已经入夏了,她穿的是轻薄的睡袍,隐约可见里面小衣系带的颜色。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郁棠一回头就看见殿内的几个宫人相继晕倒了过去。

她一惊,突然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果不其然,她就看见赵澈朝着她大步走来,男人俊脸微冷,剑眉稍稍蹙着,似有千般埋怨。

郁棠本能的紧张了起来。

待赵澈一靠近,郁棠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已经是床榻,她根本无路可退了。

赵澈继续上前,逼着郁棠身子倾倒,两人直接倒在了榻上。

虽然赵澈的眼睛是蒙着的,郁棠还是拢了拢衣襟,撇开脸不去看他,有些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赵澈埋脸嗅了口楚楚女儿香,外面那些少年的话,他都听见了。

这才几日未见,郁棠就已经有“男/宠”了。

赵澈觉得,他很有必要让郁棠弄清楚,她到底是谁的人。

“棠儿,我今晚留下,好么?”

男人声线低迷至极,无限喑哑,仿佛是在循序渐诱,每一个字都带着勾子,钻入了郁棠的耳朵里,每一个音调都是蛊惑。

赵澈为人阴骘狠辣,但声音却是磁性好听。

郁棠慢了半拍,险些就中了他的温柔陷阱。

“不、不行!赵澈,你且放开我吧。”郁棠被他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赵澈像是醉了。

他蛮不讲理,“为什么不行?棠儿你就这般心狠?”

郁棠推了推他,赵澈身上太//烫,肌//肤/无时不刻都//灼//烫//着她,“你我尚未成婚,不能这样!”

赵澈得到了一点甜头,也没打算在北燕皇宫就对郁棠如何。

他说,“你我到底哪样了?我不过就是想留下陪你一宿,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郁棠囧了。

他已经说得那样直接,难道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郁棠稍一走神,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她去推赵澈,却是怎么都推不开,感觉到他那里/亲//吮/,郁棠浑身都有些轻微的颤栗。

她仿佛是被人吸尽了力气,就连脚指头也忍不住曲卷了。

半晌之后,赵澈才抬起头来,俊脸酡红,道:“这一路玩够了么?”

“什、什么?”她哪里有玩耍?

赵澈又说,“玩够了就能跟我回去了,北燕皇宫并非是你想的这样太平。慕容焦没有子嗣,皇室旁支那些人早就盯着他,你留下来会很危险。再者,你我大婚之日就要到了,棠儿乖些跟我回去成亲。”

郁棠拉了拉薄衾,将自己盖上。

赵澈每次和她和亲密,总会不自觉的褪/下她的衣裳。

她以前即便嫁过人,也不曾遭遇过这样的“待遇”。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焦:赵澈!你怎么敢?!

赵澈:你最好尽快适应。

郁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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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郁棠很庆幸赵澈的眼睛出了问题。

她可不想让赵澈看见她此刻面红耳赤的模样。

更要命的是,她深受地宫的影响,一看见赵澈就险些露出孟浪的本质,尤其是此刻夜深人静,他又这样堂而皇之的撩拨。

他就在眼前,她只要豁出一步,后面的情况就不堪设想。

赵澈能够窥探到郁棠内心所想,他很享受被自己的心尖上的姑娘垂涎的滋味。

只可惜,郁棠始终是放不开,即便心里再怎么想他,依旧过分矜持。

这一点,郁棠完全没有得到淑妃的真传。

赵澈今晚的目的达成,郁棠要赶他走,他也不能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欲擒故纵,他也会。

“棠儿不想知道你那个爹,今晚对我做了什么?”赵澈问道。

怎么?

慕容焦当真对赵澈做过什么?

郁棠正走神,赵澈一低头,附耳低低道了一句。

待他说完,郁棠的小脸已经红成了煮熟的虾子。与此同时,还真震惊。

慕容焦为了试探赵澈,竟然给他下了/毒?!

赵澈笑道:“即便他对我下毒,我依旧坐怀不乱。棠儿,你现在知道我对你的心有多真了?”

言罢,他又说,“其实,那/毒/药的效力还未彻底散去,看来棠儿并不想帮我。”

郁棠:“……”

她又不是解药!他说的“帮”是那个意思么?

赵澈终于肯起身,感觉到郁棠的轻颤,他甚是不舍,以前怎就不知温香软玉会教人这般迷失心智?

“也罢,我先走了,不过棠儿今晚最好是能想想你自己的行径可否有亏。我纵使中了/媚/药/也对你忠心不二,棠儿自问养男/宠,又可否对得起我?”

男人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郁棠的脸更红了。

她哪有养/男/宠?!

他明知道她不是那种人,却还故意这样说。

赵澈终于走了,郁棠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这辈子的变数太多,慕容焦虽待她极好,但她不能就这样留在北燕。

上辈子时,淑妃“消失”在一场大火里,几个爹的下场也都不太好,她需要回到大梁,以便随时提醒他们极有可能遇到的灾祸。

至于她和赵澈之间,完全是她不曾想到过的。

……

翌日一早。

郁棠是被噩梦吓醒的。

这一次,她梦见了白墨池吐血身亡,而且整个白府都被抄家,三位义兄,除却白征侥幸逃脱之外,白杨和白淮都死于非命。

重活一世之后,郁棠对这些稀奇古怪的梦境已经见怪不怪。

上次她梦见慕容焦被人暗杀,果不其然,他当真在半路遭遇截杀。

故此,郁棠对自己的梦境坚信不疑。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活一世的缘故,才使得自己屡屡梦见一些上辈子发生的事。

但有一点,她能笃定。

白墨池有危险了,她务必要回大梁京都。

立侍的宫人悄然上前,恭敬道:“小殿下,奴婢伺候您洗漱。”

宫人一抬眼,不经意间就瞥见了郁棠脖颈上的艳红色腊梅,不由得怔然,但很快就低垂着脑袋,不敢盯着郁棠看。

不过……

昨天那十几个男/宠/都被小殿下挥退了下去,皆不曾伺候小殿下。

那小殿下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宫人很纳闷。

郁棠起初还未察觉,直至她坐在梳妆台前面时,铜镜中映出了白皙脖颈上的红痕,赫然醒目,宛若绽放在雪峰之巅的火红腊梅。

是赵澈昨天夜里故意留下的。

他是故意的!

郁棠:“……”

她就知道,像他们那样的人,做每一件事情皆有自己的目的,赵澈此举估计就是为了刺激慕容焦。

郁棠又气又囧,但又不能拿种事跟赵澈去争辩。

“给我取条纱巾过来。”郁棠吩咐了一声。

那宫人应下,“是,小殿下。”

不多时,宫人递了一条碧色清透的纱巾过来,郁棠将纱巾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放心去见慕容焦。

……

郁棠被宫人领到御花园时,看见慕容焦和赵澈正饮茶。

慕容焦的目光温和的落在郁棠身上,注意力最终停在了她脖颈上的碧色丝巾上。

郁棠本就生的白皙,如今已经入了夏,北燕的宫装衣领偏低,即便/裹/胸/高高/束/起,依旧可见清冽雪腻的锁骨。碧色最是衬肌肤,如此更显得郁棠肤色白嫩。

慕容焦乍一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他在大梁京都初遇明书瑶时候的场景。

郁棠不愧是他的女儿,生的这样好看,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生出如此乖巧漂亮的女儿?

“棠儿,这丝巾很适合你,你娘亲曾经也喜欢系戴丝巾。”慕容焦慈爱道。眼睛里带着欣赏和与有荣焉。

郁棠:“……”

若非是赵澈故意在她脖颈上留下了红痕,她是不会系丝巾的。可淑妃……又是因为什么缘故系丝巾?

郁棠小脸一怔,仿佛想象出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也不晓得淑妃的脖子,是被哪个爹爹下了“毒手”。

郁棠福了福身,给慕容焦请安,“爹爹,棠儿有话对您说,棠儿想回大梁了。”

从北燕赶回大梁还有些时日,郁棠担心夜长梦多,万一真如梦中那般,白墨池一定会出事。

慕容焦面色一僵,岔开了话题,“棠儿过来,尝尝爹爹亲手泡的茶。”

一想到郁棠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慕容焦的心都在跟着发颤,他满脑子只想将最好的一切给她,若非郁棠是个姑娘,他能立刻把江山也送出去。

郁棠应了一声,朝着慕容焦走了过去。

她刚在四方小几边落座,慕容焦又说,“棠儿啊,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大梁做甚??”

大梁还有一个郁卿兰,这个害了她一辈子,并且在朝堂掀起一阵风浪的女子,她会踩着别人的头颅,一步步走向大梁的权力之巅。

郁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继续伤害她在意的人。

对慕容焦的好意,她内心感激,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的路并不是待在北燕,当一个养/男/宠的娇公主。

郁棠正要说什么,她脖颈上传来轻微的力道,待她留意到有人在她背后拉扯丝巾时,已经为时已晚。

脖颈上那条遮盖红痕的丝巾,赵澈轻轻一勾,前一刻明明还很牢固,下一刻却飘然落地,在郁棠眼前划出一道好看的碧色弧度。

郁棠:“……”

慕容焦被眼前的红梅缀雪吓到了,一口温茶险些呛了出来,又被他生生给咽了回去,引起一阵急促的闷咳。

“咳咳咳……”

他是一个开明的爹!

他不能愠怒!

在女儿面前随时都要保持大度和气场!

慕容焦自我安抚了小片刻,内心在疯狂哭泣,表面却是红着眼眶在笑,道:“棠儿,你几时和晋王见过?”

郁棠:“……”

郁棠大囧,仿佛是自己做了错事,又被人抓了个正着,她瞪了赵澈一眼,但男人的眼睛蒙着白巾,瞪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赵澈怎么能这样?!

未及郁棠开口,赵澈道:“皇上,我与棠儿昨夜相谈甚欢,棠儿必然是要跟我回大梁的,大婚不可延误。”

慕容焦还能说什么?

赵澈和郁棠之前都已经亲密到了那种程度了,他还怎么棒打鸳鸯。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可以憧憬一下外孙。

罢了,女儿留不住,那就退而求其次,盼着外孙的降世吧。

郁棠:“……”原来赵澈计划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带她回大梁。

慕容焦又红了眼眶,还亲手给郁棠倒了茶,“好棠儿,此去一别,不知几时才能见到,你定要记着爹爹。”

见慕容焦哭了,郁棠难免心软,但她非走不可。

“嗯,爹爹放心,棠儿会给您寄书信。”

慕容焦眼睛一亮,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了下去,“几日一封?”

郁棠想着一月一封已经算是勤勉了,念及慕容焦总爱哭,是个多情伤感的男子,她道:“半月一封?”

慕容焦俊脸一沉,“十日?”

郁棠无奈,只好应下,“那好,棠儿每隔十日就给爹爹寄信。”

……

慕容焦站在城门上,亲眼目送着女儿离开。

夏风太急,吹的他眼眸微润。

慕容淑芷瞥见了慕容焦落下的眼泪,不由得唇角一抽。

她不止这一位皇兄,但慕容焦却是最后坐上皇位的那一个,这简直就是奇迹。

若非是因为明书瑶那个女人,恐怕慕容焦早就克死异乡,更别提成为坐拥大梁江山的人。

虽然很嫉妒明书瑶。

但慕容淑芷更多的是崇拜。

慕容淑芷道:“皇兄,既然舍不得,为何又要放她走?”

慕容焦擦了把泪,“你不懂,棠儿是朕的女儿,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不管她做什么,朕都会支持她。”

慕容淑芷被这个理由震惊到了,“……”感觉皇兄周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慈父光芒。

慕容淑芷才不信他仅仅是为了郁棠,道:“皇兄,你其实还是放不下明书瑶,将郁棠放回去,也是想以后有机会再见明书瑶。”

慕容焦侧目,“是又怎样?”

慕容淑芷很认真的问道:“皇兄,那个女人当真这样好?值得你惦记了小半辈子?”

慕容焦甚是坚定,“她是朕见过的最好的女人。”

“可她嫁给炎帝了,还为炎帝生育了儿女。”

“那又如何?”

慕容淑芷:“……”算了,当她什么都没说。

但凡是迷上明书瑶的男子,几乎都疯魔了。

她应该早点习惯。

……

是夜,广袤的苍穹布满星辰,夏风徐徐,带着白日的残温,吹得人心躁动。

一穿着斗篷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他身后恭敬的立着数名武者。

这时,黑衣人靠近,无比恭敬道:“主子,晋王和棠姑娘已经在折返的途中。”

斗篷男子应了一声,嗓音听不出是何情绪,说了句,“柳文泽那边可有行动?”

黑衣人如实禀报,“回主子,柳大公子已然察觉晋王早就离京,不过,这次截杀慕容焦一事,是白墨池从中作梗了,他既已不忠,主子为何还留着他?”

黑衣人露出一双渴望权势的眸子。

麒麟卫指挥使一向都是皇帝亲自任命,无需通过层层选拔,任职者皆是皇帝最为信任之人。

一旦失了忠心,那便没有任何留下的价值了。

斗篷男子一记眼光扫了过来,那黑衣人当即垂下眼眸,抱拳道:“是属下僭越了,望主子恕罪!”

斗篷男子广袖一挥,丢下一句这才离开,“把晋王回程的路线,暗中透露给柳文泽,记住,不要让他查出是谁做的。”

“是!主子!”

……

广寒宫,浴殿。

淑妃已经睡过一觉,梦中醒来,便又来泡浴了。

女儿一日未归京,她总心中不安。

以她对慕容焦的了解,这人未必会放了女儿回来,但有晋王在侧,他又一定会将女儿给带回来。

怕只怕路上不会太平。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这声音极轻极快,一听便是习武之人。

来人隔着一方帷幔站定,道:“娘娘,皇上今晚出宫了。”

淑妃趴着浴池石壁上,那双美眸眯了眯,溢出一抹绝艳的冷意,她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小片刻,方道:“传令下去,从明个儿开始,整个广寒宫都放下手头的事,都给本宫一心准备棠姑娘的嫁妆。”

那宫人很不解,迟疑了稍许,问道:“娘娘,如此一来,皇上会不会怀疑娘娘和棠姑娘的关系?”

淑妃不信炎帝什么都不知道。

她便就是要这般大张旗鼓,更是要让炎帝看见她对郁棠的在意。

淑妃从浴池起来,缓缓走出幔帐,宫人当即垂下眼帘,又递了浴巾过来,伺/候着淑妃擦拭身子。

这时,淑妃慵懒道:“有些事根本藏不住的,他若是无义,可就别怪本宫无情。”

炎帝,你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试试!

……

次日,淑妃倾其所有为郁棠准备嫁妆的事情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

自是有别有心机的人去炎帝面前告状。

德妃下台后,皇后学聪明了,对淑妃从来都不会表面上排挤,而是明褒暗贬。

炎帝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批阅奏折,男人眼底有些淡淡的暗青色,一看便是昨夜不曾睡好之故。

炎帝曾经也是京都出了名的美男子,如今到了中年,又有龙袍加身,看上去依旧是威武俊朗。

皇后亲自端着一盅参汤过来,看着自己的夫君,她炎帝闪过一丝悲凉。

但这抹悲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便是一个妻子对自己丈夫的爱慕和崇拜。

她容颜已老,比不得后宫那些娇花一样的美人。

她是柳家嫡支的姑娘,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着家族使命。

起初,她嫁给还是平阳侯的炎帝,便只是一场利益交易。

夫妻两人心里都很清楚。

只是,数十年过去了,皇后心中不服。

没有柳家,就没有如今的炎帝。

后宫那些女人凭什么坐享其成,霸占她的夫君,还享受着因为柳家带来的一切荣华富贵!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后朝着炎帝福了福身。

炎帝抬眼看了一下,只应了一声。

皇后唇角的笑意险些僵住。

她手中端着汤盅,行礼的姿势并不好受。

然而,炎帝根本就不体恤她。

她脑中当即浮现出淑妃每次见了炎帝,还未行礼就被炎帝扶着的画面,皇后只觉胸口一阵酸胀。

皇后站直了身子,始终保持着皇后的端庄和得体,她走上前,将汤盅放在了龙案上,柔声道:“皇上,国事繁忙,也要注重身子。臣妾亲手给皇上顿了滋补的参汤,皇上趁热喝了吧。”

已经入了夏,炎帝又已数月没有踏足过后宫,他体内积压的燥火一时半会消不下去,只能靠着降火茶缓和。

一盅参汤会要了他小半条命!

趁热喝?

皇后她是想热死他?!

炎帝放下折子,面色不悦。

他的这个皇后,眼中就只有柳家,表面上对他甚是倾慕敬仰,但从不得他欢心。

“先搁着吧,皇后还有什么事?”炎帝问道。

皇后并未察觉自己的行径有任何不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着一国之母该有的端庄和得体来的。

皇后温柔的笑了笑,仿佛根本不想针对淑妃,道:“臣妾听闻淑妃妹妹将她的私库都腾了出来,要尽数给棠姑娘当嫁妆呢,棠姑娘成为晋王妃之后,也是咱们皇家人了,臣妾也想着给棠姑娘备一份厚礼,这里是臣妾拟的单子,皇上看看挑哪几样比较好?”

炎帝对皇后的别有用心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