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卉和杨喜就坐在她们的对面,她们也没说分一块林卉和杨喜吃。

林卉和杨喜聊了会儿,就各自从包里拿书出来看,免得尴尬。

傍晚,快到饭点了,黄芸芸过来说,虽然人还没到齐,因为考试的结果还没下来,但来的人也得列队进食堂。

林卉宿舍的六个人赶紧站齐队,黄芸芸吹着口哨带她们来到楼前等着,紧接着二班和三班的人也被黄芸芸带出来了。

现在每个班都只有六个人,黄芸芸带着十八个人的队伍向食堂的方向前进着。

虽然大家没学过列队,但都是练过舞蹈的,经常站队行进,所以队伍看起来还蛮整齐的。

来到食堂,林卉瞧见旁边一个队伍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沈嘉言!

林卉本想问黄芸芸,沈嘉言是哪个连哪个排的,想到列队打饭是不能说话的,她还是闭了嘴。

沈嘉言也看向了这边,不过他的眼睛是看着黄芸芸的。

他朝黄芸芸点头示意一下,便专心站队了。

林卉站那儿抿嘴偷偷笑了一下,莫名地觉得自己与沈嘉言有几分缘分,可不,他们现在也算是战友了吧。

24.第 24 章

部队的伙食还算不错的, 每人都是一荤一素一汤,份量也足够。

吃完饭后, 大家又起立站队。这会子林卉见一位大妈领着林芳茹来桌前收碗。

林芳茹也是个会干活的,收起碗来很利索,那位大妈瞧着挺满意,脸上带着些许笑容。

林卉放心了, 寻思着应该不会有人欺负林芳茹的。

集队回宿舍才休息半小时, 黄芸芸来了,让大家集队去教室。

林卉有些懵, 天都黑了, 还到教室干啥, 难道部队也要上晚自习?

来到教室,黄芸芸给每人发一本部队条例条规。

林卉明白了,这是要把这本条例条规给背下来吧。

黄芸芸一改以往温和的态度, 表情十分严肃,“这一个星期每晚都背这本书,一个星期后要考试,考试不合格的话,你们从哪儿来就得回哪儿去!”

啊?十八位女生们吓得慌忙打开书, 没命地读起来。

整整读了两个小时, 到了九点, 黄芸芸才叫停, 带大家回宿舍。

林卉读书读得口干舌躁, 拎着开水瓶去打水, 但并不知道开水房在哪儿。

找了整栋楼都没找到,她便拎着水瓶来到楼外,准备去食堂,心想那儿肯定有开水吧。

才出楼呢,便见一个黑人影,把林卉吓了一跳。

“你,不洗漱睡觉,跑出来干嘛?”

听这声音熟悉得很,沈嘉言?

林卉走近一看,果然是他。

“沈老师,我想打开水,不知开水房在哪儿,你能带我去吗?”

“不能。这个点战士不能随便走动,只能在宿舍待着,你今晚没背条例条规吗?”

“啊?我…我还没背到那一条呢。我渴了,想喝水呀。”

“那也得忍着,每天早晨六点半会集队去打开水,一天只能打这么一次。赶紧回宿舍,被领导抓到了会通报批评的,严重的还要记过。”

林卉傻了,这是要渴死人啊,连水都不让喝。

“还不快回去!”沈嘉言盯着林卉,见她转身回去,他才走开。

回到宿舍,林卉实在忍不住渴,来洗脸的地方接了几口自来水喝。

咦,不对呀,他也是战士,又没提干,他怎么可以随意走动?

沈嘉言来到政治处,找到他所在连的指导员,“指导员好!”

说话时,他朝指导员规规矩矩敬了个礼。

指导员正在埋头写着什么,他抬头瞧了瞧,“嘉言,你找我有事?后天就得去省里表演了,你准备好了没?”

沈嘉言点头,“准备好了,但我的排长不让我去。”

指导员眉头一蹙,“为啥?”

“因为上回去省里我把省剧团的团长给得罪了。”沈嘉言直言道。

“哦,听说了,人家团长笑问他们节目怎么样,你来句‘一般般’,以至于他把你的歌往后调了半个小时故意让你干等着,对不对?”

指导员笑着过来拍拍沈嘉言的肩头,“嘉言啊,有时候呢,不能说实话,尽管省剧团的节目一直不咋地,但你去了人家的地盘,就得夸夸人家,人家听着心里也舒坦不是?”

沈嘉言却道:“如果这次让我去,我只能做到闭嘴不说话,夸…那还是算了吧。”

指导员笑着摇头,“好好好,让你去,等会儿我跟你排长说说,但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闭嘴不说话!”

“谢谢指导员!”沈嘉言站得笔直,帅气地敬了个礼,然后快步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卉是被广播吵醒的,伸着懒腰还没起床呢,又听见一阵口哨声。

林卉挣扎着起了床,看看墙上挂的钟,才五点半。她再看看窗户,天还是黑的。

六人抢着去洗漱,换上军装,跑着去楼下排队。林卉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三个,她抚了抚胸口,还好还好。

再过好几分钟,十八个人才到齐。

黄芸芸抬手看了看手表,十分不爽地说:“条例条规上怎么写的?起床三分钟!你们花了几分钟?三分钟之内只到四个人!整个队伍十分钟才站齐,你们以为部队是自己家呀,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

大家听了这话都低着头,心想三分钟要穿衣服,还要洗脸刷牙,女生嘛,还要扎头发,哪能来得及。

“都耷拉着脑袋干什么?立正!”

大家挺胸收腹,向右看齐。

黄芸芸瞧了瞧几位女生的发型,气得吁一口气,“你们不知道部队的规定么,来部队之前就应该把头发剪了,起床只给三分钟的时间,有的人竟然还有心思编辫子扎头花,你们以前谁见过扎头花的女兵?”

这时杨喜突然举手,说:“排长,我们是文艺兵,经常要跳舞的,留长发比较好弄造型吧?我们还是…别剪了。”

“剪!部队规定,女兵只能留齐耳发。我也经常演出,我一直留短发也没什么影响啊。”

好多女生伸手摸着自己的头发,很不舍得。

林卉倒没什么,短发就短发,还好打理一些。

黄芸芸见女生们又忘了站姿,大声喊道:“立正!现在大家回宿舍跟我学叠被子,从明天起,起床还要叠被子才能出来列队,时间仍然是三分钟。”

“啊?”女生们一阵惊呼。

黄芸芸皱了皱眉,“啊什么啊?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别人能做到,你们难道做不到?还有,如果累计三天迟到,就会通报批评,累计通报批评三次就记大过一次,记了两次大过就会被遣回家,听清楚了吗?”

女生们吓得不敢出声了。

林卉却觉得还好,得迟到十八次才会被遣回家,应该没有人这么明知故犯吧。

黄芸芸重复一遍,“听清楚了吗?”

女生们反应过来了,赶紧回答,“听清楚了!”

回到宿舍,黄芸芸教大家叠被子,她只演示两遍,不管你学没学会,她不会再教。然后教大家如何摆放洗漱用口,而且她还说,叠被子或洗漱用口摆放不合格的话,仍然是累计三次就会被通报批评。

林卉现在有些紧张了,原来不只是迟到多了有可能被遣回家,而是涉及到方方面面。

比如,背条例条规,一个星期后考试不合格会遣回家;迟到十八次会或遣回家;叠被子或洗漱用品摆放不合格十八次会被遣回家;可能还会有吃饭时说话累计多少次会被遣回家,上课或训练不合格累计多少次会被遣回家,等等。

天哪,怎么感觉处处都是威胁,怕是有很多人要被遣回家了吧。昨晚背条例条规只背前面几页,后面的处罚还一条没看呢。

林卉这才发现,在部队里生存,可比在学校难多了!

要是现在她跟排长说,自己后悔了,想回到学校去,不知还来得及不?

“林卉,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叠被子!”

“是,排长。”林卉被惊得迅速来自己床前。

首先摊开被子,然后按顺序折叠,最后整一整棱角,像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黄芸芸默默点着头,林卉在这方面还是挺不错的,一学就会,毕竟她是从五岁起就开始叠被子的人。

可黄芸芸仍然说:“再来一遍,加快速度。”

“是,排长。”林卉赶紧扯开被子重来,可一加速手就有些不听使唤,这次反而没刚才叠得好,棱角不好看。

林卉以为排长会批评她,结果黄芸芸只是说了句还需多次练习,就去看杨喜怎么叠了。

林卉喘了口气,还是留在这儿吧,爹说当兵是很光荣的事,她不能后悔。

到了六点半,黄芸芸带领一排的人去开水房打水,然后晨跑半小时。

到了七点,正式开早饭。

早饭比较简单,每人一个馒头一碗粥,另外加点咸菜。吃完后,一排的女生们列队去理发室,全要剪成齐耳短发。

二排虽然全是男生,也要去理发,理成板寸头。

有些女生见自己长发落地还心疼得直流眼泪,林卉却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新剪的头发,感觉挺清爽可爱的。

上午,黄芸芸带着大家在操场上练习走正步。

与此同时,宣传栏公布了考试和面试的结果,有曾梅梅和张小芬的名字,也有何美华的名字。

下午,曾梅梅她们便赶到了文工团,如林卉所愿,曾梅梅和张小芬被分到了一班,和她住同一间宿舍。何美华被分进二班,就在林卉宿舍的隔壁。

趁还有几分钟吃晚饭,曾梅梅和张小芬就被黄芸芸带到理发室剪了发。

吃完晚饭,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林卉把她从昨晚到现在的经历告诉了曾梅梅和张小芬,还挺夸张地说多么严格,搞不好待不了几天就会被遣回家去。

林卉本是想吓一吓她们俩,没想到曾梅梅很淡定地说:“没事,我都能做到。卉子,沈老师在哪个连哪个排,你知道吗?”

林卉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见过他两次。”

“真的?才来一天你就见到他两次!”曾梅梅兴奋起来,觉得自己以后见沈嘉言肯定很容易。

林卉嘿嘿笑,果然,曾梅梅进文工团的目的就是沈嘉言,她不会是早恋吧?不可能,她才十四岁半呢。

“你呀,小声点。”林卉偷偷指了指那四位城里的姑娘,意思是叫曾梅梅别乱说话,让她们知道了可不好。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一个人。

“请问林卉是在这里吗?”

林卉闻声看去,林芳茹?

林卉赶紧迎了过去,“芳茹,啊呀,你怎么哭了?”

曾梅梅和张小芬听说林芳茹哭了也跟了出来。

林芳茹不好意思在宿舍门口说,把她们带到门外拐角的地方,才边抹泪边哭道:“她们占了我的床,让我打地铺睡,呜…”

25.第 25 章

林卉、曾梅梅、张小芬三人同林芳茹一起来到食堂后面的一排小矮屋, 其中一间是女杂工的宿舍。

林芳茹指着通铺说:“你们看,她们六人把床占了, 我压根挤不进去,她们就让我打地铺。”

这时那位负责带林芳茹干活的大妈过来说:“哟,小姑娘,你还找人来了呀!以前这间宿舍就我们六人睡, 刚好合适。昨晚你挤进来睡, 大家被挤得一晚上没睡好,这还没到中秋节呢, 天又不凉, 打打地铺也没多大关系吧。”

林芳茹气鼓鼓地说:“不行, 你们晚上起夜把我给踩着了怎么办?”

这时林卉过来朝大妈笑了笑,“大婶,你行行好, 就让林芳茹挤一挤嘛。她年纪小,要是着了凉生病了,岂不是耽误白天干活?”

林卉才说完,曾梅梅过来凶巴巴地说:“你们敢欺负林芳茹,我就告诉我们排长, 然后让排长告诉领导, 把你们全开除了!”

大妈讪笑, “你这小姑娘, 咋这么凶哩, 我瞧着林芳茹干活挺利索, 我挺喜欢她,才没让她去食堂桌上睡。以前我们这儿来了两位小姑娘,这里睡不下,她们可是在食堂饭桌上睡了一年。我们也不怕你们告诉领导,人家大领导要是知道了这事才好,会给我们加床铺,那样就不会挤了。”

林卉暗想,这是食堂的事,排长愿不愿管还不一定呢,何况人家还巴不得你去领导那儿告状。

再者,如果是别的部队,炊事班的兵自然也归部队,她找排长或许有用。而这是文工团,没有炊事班,食堂的人都是外请的,排长或连长等谁愿意管外请的杂工。

这事啊,还是要靠自己解决。

林卉又很和气地笑了一笑,“大婶,我朋友性子直,说话一向都那样,你别跟她生气。要我说,你就让林芳茹先跟你们挤一挤,到了周末,我们凑钱给她买一张小床摆在旁边,怎么样?”

“好吧好吧,就挤一个星期呀,久了可不行。”大妈妥协了。

林芳茹颇不乐意,“卉子,我哪能让你们凑钱买床,床很贵的!”

“咱买最简易的床,就是几块木头拼起来的那种,应该不贵,几块钱吧,你…”

林卉话还没说完呢,曾梅梅想起什么事,咋呼道:“几点了,咱们该集队去教室了吧?”

这一提醒,吓得林卉扯着腿就往外跑,还回头喊曾梅梅和张小芬,“赶紧跟上啊!”

等她们仨跑过来时,其他人已经进了教室,黄芸芸黑着一张脸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她们。

林卉和曾梅梅、张小芬跑得气喘吁吁,来到黄芸芸面前来了个急刹车,见黄芸芸黑着脸瞪着她们,她们紧闭着嘴,不敢辩解一字。

林卉还知道向黄芸芸敬个礼,曾梅梅和张小芬刚来连敬礼都不会,傻愣愣地站在那儿。

黄芸芸拿起本子,在上面记着什么,然后抬头道:“我再重申一遍,这里是部队,什么时间做什么事都是有规定的,不能有一分一秒的差错!这次我已经给你们记上了,如果累计三次,就等着通报批评吧。赶紧进教室学习条例条规!”

林卉和曾梅梅、张小芬个个低着脑袋进了教室,拿起条例条规开始背。

一个小时后,黄芸芸叫停。

“现在咱们歌舞连一排的二十四人已经全到齐了,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然后我开始选三个班的班长。先从一班开始吧,林卉,来,你自我介绍一下。”

林卉起立,昂首挺胸地朝黄芸芸敬了个礼。

“我叫林卉,树林的林,花卉的卉。前几天我刚满十四岁,来自农村,是向阳镇林家堡的…”

这时门口突然来了一人,打断了林卉的话。

“黄排长,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林卉往门口一瞧,是沈嘉言。

坐在林卉后面的曾梅梅兴奋地扯了扯林卉的衣服,“是沈老师!”

张小芬也跟着起哄,“沈老师穿军装好帅啊。”

坐在不远处的何美华朝林卉这边投来一记十分不屑的眼神。

“嘉言,你找我有事?”黄芸芸微笑着迎上去。

沈嘉言点头道:“我们不是临时组了一个中秋节演出组么,明天就要去省里演出了。可是秦俐排练时摔伤了腿,明天去不了,你…你能替她一下么?我们已经给省里递了演出单,不好改动,我知道《十送红军》这首歌你唱得非常好的,这首歌的配舞你也会跳。”

黄芸芸有些为难,“我刚提升为一排排长,这些女生才入部队啥也不懂,我怕我一走…她们会出岔子。”

沈嘉言可不会强人所难,“哦,那…那我找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