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莹正跟三个孩子玩,见君锦作势要走,不免想抱起刚会走路的小慕君一道跟上,可小家伙恋着跟哥哥姐姐玩耍,根本不愿给她抱走,只能让小丫鬟看着了。

今日无风,天也不太冷,沿着游廊一直走到院门口,丫鬟香坠儿正巧进门,见君锦打算出门,赶紧过来搀扶, “夫人,您身子重,千万小心些。”

看到香坠儿,突然记起过了年她也该十八了,在她身边也好几年了,一直很得她的心,以致到了这个年纪也没放她嫁人,“香坠儿,过了年也该十八了吧?”

香坠儿明白夫人什么意思,赶紧摇头,“我不要成亲。”

笑笑,姑娘家害羞,都爱这么说,“你若想回鹿山去,让阿莹送你吧。”这丫头是在鹿山时收的,一直跟到她现在。

摇头,“您知道的,我在那边就一个哥哥。”咕哝,“还是他把我卖了呢。”她才不愿回去,就她那嫂嫂,能善待她才怪了,肯定会把她这些年积攒的私物都要了去,然后再送她去给人做妾,在鹿山时,就到府里说过几次,说什么要替她赎身,还给她找了婆家,其实就是给人当妾。

“要不,我让将军在军中给你挑一个?”开个玩笑,谁知却把小丫头说得脸颊绯红,难不成还真看上了谁?“说来我听听吧。”

抠着手指羞得半死,她脸皮真厚,居然真跟夫人说这些,不过幸福都是靠自己争取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是在云州守城的执戟长,姓杨。”

原来还真有啊,“也好,等将军回来,跟他说说,看能不能把他调过来,不过我跟你说喔,嫁给当兵的可没那么简单。”

小丫头咬唇,“我不怕。”

这话惹得君锦、阿莹呵笑不止,抬腿跨进前院,正笑着,忽听门房外有乞求声。

君锦示意香坠儿去看看——

没多会儿,香坠儿转回来,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不大敢说,迟疑着开口道:“是些市井无赖,夫人不必理会。”夫人没几日就要生了,还是不要气她为好。

“什么事?”敢跑到罗宅门前闹,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市井无赖。

“是有个老太太带着个孩子,说是来认亲的。”

认亲?

可不!认亲!

君锦第一眼看见那祖孙俩时,心里就有了点数

一名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手上领着一个黄瘦的男孩,看上去应该比定睿大,但个头没定睿高,一进偏厅,老太太赶紧把男孩拉着一起跪下,“给夫人请安了。”

君锦蹙眉,“地上凉,老人家先起来吧。”

老太太不敢造次,一径地拉着小男孩额头点地——

没给老太太太多说话的机会,君锦起身来到他们跟前,就站在小男孩的身旁,吓得小男孩瑟瑟发抖。

“有话起来说吧,来——”扶起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跪她,可是要折寿的,扶起老太太的同时细细看了一眼那脏污黄瘦的小男孩,“多大了?”

“九、九岁了。”小男孩往老太太身旁缩,不敢抬头看这位贵妇人。

九岁了君锦心中暗暗思定,招手示意香坠儿引他们去坐。

祖孙俩不敢——

“老人家有事不妨说。”步回原位坐下。

谁知老太太又领着小男孩跪下来,“夫人,夫人大人大量,救救这娃儿吧,他、他是罗将军的孩子。”

阿莹被茶水呛到,捂着唇连咳好几声。

君锦则叹口气,真是什么事都有啊。

“这娃儿的娘以前住在林岭南沟的月镇,她,她跟过罗将军,所以这孩子爹是罗将军。”老太太说得结结巴巴的,生怕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一生气把他们祖孙俩给打死,但——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呀,横竖是死,总要搏一下。

“孩子的母亲姓甚名谁?”这总该先弄清楚,罗瞻不是个侵害良家妇女的人,想必这孩子的娘

“他娘姓曲,小名儿迎春,阁里的名儿叫映红,将、将军肯定知道——”没敢说下去,因为那贵妇人似乎有点生气。

君锦怎能不气!就知道那该死的男人不会找什么好人!坏东西!虽然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但人家既能找上门来,就说明他一定做过坏事,要是他现在在这儿,非把他一口咬死!

内心一阵挣扎之后,君锦深吸两口气,对老太太道:“这孩子不是将军的。”

老太太急切地乞求:“是的,是的,迎春那几年一直跟着将军,定是他的不错,夫人慈悲,孩子的娘病死了,我们祖孙俩没路可走,不然也不敢来府上寻夫人的不自在。”

叹口气,“这孩子当真九岁了?”

“是的,腊月生人,九岁整了。”

“既是九岁,那便不是将军的孩子了。”那会儿她已经认识他了,这一点她到是能肯定。

“夫人,老婆子不敢说假话,这都是我闺女临死前说得,怎么可能作假,我那闺女虽说虽说是在阁里呆过,可她不会骗我这做娘的,孩子爹是谁她怎会弄错。”跪爬两步,“这孩子可怜,夫人就当养个猫儿狗儿给他口饭吃就够了,小木头,快给夫人磕头。”回头按住小男孩的后脑勺,直往地上磕!

“香坠儿,快将他们拉起来吧。”头有点疼,肚子也有些胀,都是那混账男人惹得麻烦。

香坠儿赶紧上前将老太太和小男孩硬拉起来,见他们不起,低声道:“夫人身怀六甲,气坏她,将军会生气的。”

老太太这才赶紧拉小男孩起身,一老一少低着脑袋等候发落。

君锦扶着腰,再次深吸两口气,对香坠儿吩咐道:“香坠儿,先请他们到客房休息,通知了将军让他自己处理吧。”

香坠儿赶紧领了祖孙俩出去,怕把君锦给气坏。

抚着肚子,君锦真是气得够呛,不为这祖孙俩乱认亲,只怪那混账男人居然去——狎妓,那混蛋奥,肚子又胀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像偏跟她作对一般,刚把那祖孙俩送走,门房小厮来报:“夫人,路仝县百姓送万折民折来了。”

什么?万民折?那东西不是该送到官府吗?送到这儿做什么?“引他们去州衙。”她又不是做官的,管不了这种事。

“说过了,可他们不愿意,非说请夫人您递给将军不可!”

“说什么事了吗?”

“说了,路仝县令为民请命,却被燕州府衙收押入监。”

“我知道了,请他们派个说话的人把万民折送到驿站交给前线的将军,顺便让人去请齐府二夫人来一趟,告诉她万民折的事。”她当然不能越俎代庖来解决官家的事,开了这个先河,以后恐怕要被人烦死,她自然知道齐家的手脚不干净,但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没道理为了个县令与他们撕破脸,送去给罗瞻也只是为了给齐家留些完美解决的时间罢了,相信罗瞻能够了解她的做法。

“阿莹!”捂着肚子,额头冒汗,“快去找产婆来,我怕是要生了。”

“啊?!”阿莹手脚有点慌乱,不是还有半个多月才到日子嘛!

是的,还不到日子,都是被那混账男人给气出来的!

家信抵达前线时,嘉盛正好调粮过来,两人与几个副将正研究田军的动向。书信暂时被放到了一边,待商量过后,亲兵才提示他有家书。

罗瞻笑意融融地打开书信——前几天他们与周军合作,刚打下一个重镇,所以这几日心情很不错。

结果信没看完,眉头就连打了十多个结。

嘉盛见状凑过去,“怎么?小嫂子的身体不好?”

罗瞻将信扔到一边,气愤难当的同时又有点不知所措。

嘉盛觑了一眼信,不像是小嫂子的字,见罗瞻不吱声,也就拾起来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看得他又惊又乐,老大这次算是完了,“恭喜大哥,一下得了两个儿子。”

“你给我闭嘴!那孩子不是我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可能让妓/女生孩子!

“哪个不是?”嘉盛不知死的开玩笑,罗瞻一脚踢过去,幸亏他早有准备,闪得极快,不过屁股上还是沾了点土,“映红是你以前相好的,你确定没留下什么后患?”

“没有!”妈的,他当然肯定,不能比这个更肯定了。

“小嫂子看来气得不轻啊。”孩子都给气出来了,索性母子平安无恙。

“嘉盛。”罗瞻突然凝眉看向师弟。

“嗯?”

“我该怎么安抚她?”

嘉盛想想,“自刎谢罪吧?”换做他家那位肯定会这么说,想到此得赶紧去查查自己有没有诸如此类的事,虽说是在曾辉之前的,可让她知道了肯定仍要天翻地覆。

“”罗瞻伸手搓搓脑门,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该生气,那都是认识她之前的荒唐事。”再说那会儿他都二十几岁了,总不能还当童子鸡吧?不行,不能这么跟她说,那女人脑子不比旁人,现在肯定认为他是个衣冠禽兽——居然去狎/妓,真是再踹一脚嘉盛的屁股,“你快想办法!”

嘉盛苦恼,干他什么事?“依我看,你还是趁着战事不紧,回一趟燕州吧,是打是骂,一次解决掉。”

“也好,你留下来,我回去一趟,顺便处理一下燕州那边的事。”

“老大,我——”想反驳,却被罗瞻打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回鹿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现在在这儿帮我看两三天,我一回来,你就可以滚了。”

嘉盛吹声口哨,“好。”顺便凑过来再给个建议,“老大,再把你伤口扎深一点吧,兴许小嫂子看了心疼,就不会跟你发脾气了。”

“”到是个好主意,不过他现在还不能重伤,前线战事紧,这身体要留着还在打仗算了,还是随那女人发落吧。

☆、六十三 解释(上)

本该是小儿子满月时回去,结果刚整好装,进军鼓就响了起来,罗瞻只好重披盔甲,回家的事也就跟着顺延,这一延,一直延到小儿子的百日之后——不知过了这么久,她会不会把那件事给忘了?

这次回燕州只能待上三天,这当中还要去掉一来一回的路程,真正在家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天一夜,其中还得刨去处理正事的时间,不知够不够她出气的。

罗瞻的人生从来不做错事——就算做了,他也觉得那不是错的,像当年杀君天阳,至今他都没觉得哪里做错了,唯独这次不知该怎么给自己找借口。虽说都是在她之前的荒唐事,可换个角度想,若是有人带着孩子来认她无论是在他之前还是之后,他都接受不了,这么一对换,即使他原先肯定自己没做错,也开始觉着有那么点对不住她。

难得他也能为这种“琐事”七想八想,一路上没做别的,净胡思乱想了。

到家门前时,本打算直接回后院,谁知却被一群人围着喊冤——

路仝县令带着县内老老少少守在罗府门前,此刻刚到午饭时间,府里的士兵正在给他们分发米饭,一瞧见他这高头大马过来,纷纷起身跪倒,直呼青天大将军。不为别的事,就为州府克扣他们农耕的器具和粮种不发,致使路仝县怨声载道。

相信这些事她是能解决的,可她不解决,单留给他来,想来肯定还是在生气,没办法,他只好先着手解决了正事再谈私事,带着路仝县令先到正厅,解决完这事后,顺便再大骂这县令一通,这种事本该在秋后经由农私局直接呈报给他,而不是到他家门外哭天喊地!没屁用不说,还耽误事,更让他不好处理——克扣之事本就屡禁不止,而且还牵连着燕云诸多的利害关系,如今战时,他不可能立即做大面积清查并处理涉案的各级官员,这路仝县令自以为青天在世,不懂迂回,找了一个完全不能解决问题的办法,让他下不了台不说,更难秉公办理!

真是——不知该说他正直,还是该骂他无知!

一盏茶的功夫,农耕器具与粮种的问题就得以解决,那县令也慌忙离开,再待下去,非被镇聋不可,最要命的是他还被罗大将军数落的一文不值,几乎蠢到该自刎谢罪去。

解决完路仝县令,罗瞻匆忙回到后院,正赶上吃午饭的点。

一进花厅就见桌子上围满了人,当中有他的妻子、阿莹,以及三个孩子,另外还有一老一小祖孙俩。

他先看了看妻子的脸色,没表情,再看一眼那祖孙俩,视线最终定在那个小男孩脸上——这小子哪一点像他了?!

“香坠儿,给将军拿副筷子。”君锦边给慕君挑鱼刺,边吩咐香坠儿。

她这一句话,惊得那老太太慌忙拉外孙站起身,低头杵在那儿不敢动。

“快叫——”老太太低声呵斥外孙。

小男孩瞅一眼那个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男人,那个就是他爹?真威风,“爹爹爹。”

阿莹捂着唇干咳几声,而君锦则一径的面无表情。

罗瞻蹙眉,很不喜欢小男孩对他的称呼,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他不能用吼得,怕会把他吓到,“我不是你爹,叫伯伯。”

“将、将军,他是迎春给您生的,是您的儿子。”老太太太过着急解释。

罗瞻的拳头攥得死紧,忍不住想骂粗话,十一年前他就不再找那个映红了,哪里生的出这个小东西来,“我记得十多年前就给映红赎了身,之后再也没见过,怎么会生出这孩子来?”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也不知该怎么办,迎春临死前确实是那个意思啊,还说这辈子跟过他也值了,因为有女儿的遗言,她才敢腆着脸带外孙来认亲啊,女儿应该不会骗她吧?老太太自己也有点糊涂了,小木头的爹到底是不是这位大将军?

此时恰巧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婴孩啼哭声,君锦交代香坠儿看好慕君,起身去看小儿子,经过丈夫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来吧。”一进屋,君锦便接过奶娘怀里的娃儿细心轻哄。

罗瞻也尾随妻子过来,看眼一旁的奶娘,奶娘赶紧低头出去,独留这一家三口。

“这小子长得好看。”从妻子的肩头看一眼他们的次子,这小的长得更像她一点。

君锦理都没理他,一径地哄儿子。

罗瞻突然不知该怎么解释,两只手停在半空中弄不清何去何从,“那不是我的孩子。”他解释。

君锦仍旧不理他。

“那孩子九岁了,可我跟你都认识快十年了,怎么可能跟别人生个九岁的孩子出来?”既然她不说话,他干脆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你总不认为我二十七岁还是童子鸡一只吧?去妓院是不对,可——我又不想娶亲,你说怎么办?”

干她什么事!去狎妓的又不是她!

“你不要老是背对着我。”双臂固定住她的身子,省得她不愿对着他,他可没多少时间穷耗,“你说吧,要怎么做才能消气。”

刚满百日的小家伙在母亲怀里团着两只小手,抱住母亲的手指吭哧吭哧举大鼎玩呢,顺便看眼前这个新认识的亲爹,奶白的小脸累得红润润的,相当好看,可惜他亲爹此刻没兴趣看他表演,径直瞅着自个的媳妇儿。

大概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君锦终于抬头,望向丈夫,“你到底有过多少女人?”她知道不该问,可就是想知道,也清楚知道后会更生气,可就是忍不住。

“三个。”他很坦白,只因为她心平气和的口气,“算上你三个。”

算上她?怎么?她也是妓/女吗?一起排资论辈?“别算上我,我不够格。”口气有些僵硬。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不想乱猜她的心思,因为那需要耗费相当多的时间,而他没有那个时间。

“我不会媚术,也没有可怜的身世供你解救,纯粹是自己倒贴上来的。”连钱都不用花的那种,想来更不是滋味,她甚至半个铜板都不值!

——人一生起气来,推理能力也会变得不同寻常。

“她们也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只不过世道所迫。”其实没那么下贱。

“是,下贱的向来都是你们男人,还有脸同情人家,没有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怎么会有那种地方?既然去都去了,别再讲什么怜惜、同情!只会让人觉得你们是伪君子。”言辞刻薄——她有这权利不是?狎妓!一想到这她就生气!往时大哥去看一场歌姬舞乐都会被父母数落,去那种地方的男人太不自爱了,更何况以他那该死的眼光,肯定是不挑地方不挑人的!

罗瞻看着她嫌恶的表情,就像他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不然你说,我该怎么办?”就因为他之前是那么不挑的人,才会在遇到她之后变得自惭形秽,哪个男人不想娇妻美妾,可天下哪有那么多幸运的男人!他又没预算到自己能娶到她这种女人!“就算我老早就遇到你,你那会儿是个十多岁的娃儿,能用吗?”

“你你二十就去狎/妓?!”她十岁,他岂不就是二十岁。

“是,嘉盛还小我三岁,他更早。”怎么会把别人也扯进来?不过牵扯到嘉盛后,他的心里似乎舒服了点,突然觉得自己比嘉盛高尚,起码他去的时候比他老,“而且是那臭老头领我们去的!”当时他哪知道要去那种地方。

“师父?!”天啊,他老人家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怎么也会去那种地方?

见她有点被吓到,不禁有丝得意,“那老头以前经常去。”

“他怎么会带你们去那种地方?”师父也算得上他们的父亲了,怎么会领他们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他说我们成人了,该做些大人的事。”

“”哑口无言,当然,这种事到也可以理解,像大哥二哥没成亲前,身边的贴身侍婢也都是陪床的,这一点满府里的人都知道,可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那你你经常去吗?”

事实上第一次之后,出于新奇,是有些日子经常光顾,当然都是同一个女人,他不喜欢更换,以致后来那女人以为他会收她为妾,哭哭啼啼的,弄得他一点兴趣都没了,干脆不去,再后来的那个映红到不爱黏他,所以才会在两三年间没再换人,一度他还认为他该将映红收到屋里做婆娘呢,反正像他这般的人,娶个青楼女子似乎也很合乎常理,不过最终他还是没那么做,只给了足够的钱替她赎身,并送她回家,到后来,在见过她之后,方知世上的女子并不是只有胭脂红和粗犷味,真得可以似湖水般清澈美丽,勾引人,当然啦,这些实话不能全跟她说,真说了她肯定又要翻脸,“在林岭你不是见过嘛,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这样好像心里安慰了一点,“可那老太太认定了孩子是你的。”

“我去说清楚就行了。”

“你说得清楚吗?现在外面都知道你有这么个儿子,把他们赶走,人家还不说你六亲不认,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到时肯定又都推到我头上来,我不可不愿做那个坏人。”

“你总不能让我认了吧?”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反正事情已经出了,你认不认旁人都觉得你脱不了干系,肯定说什么的都有。”口气凉凉的。

“不行!我不能平白无故认个儿子回来!”让他养可以,但不能承认那是他的种。

“平白无故?孩子的娘跟过你吧?现在她已经不在了,你找谁证明那不是你的?”若是有办法证明,她至于拖到现在还在生气嘛!“这闷亏,你是吃定了,而且——你最好小心以后还有儿女上门认亲!”

“”咬牙,人真得是不能犯错!

不过——只要她气消了就好,名声那些东西倒在其次。

“出去见见你那失散多年的孩子吧,我要休息了。”推开他的手,他不放,她把怀里的小家伙丢给他,他只好接着。

小娃儿在他怀里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位刚认识的亲爹,小手不小心触到亲爹的下巴——好玩,扎在手心酸酸痒痒的。

于是,小家伙开始乱摸起亲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