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顿生歹意,脱了拖鞋,蹑着脚悄无声息的过去,来到他身后,他还没察觉。

炎凉抬手正准备狠狠地吓他一回,却在刚准备抬手环住他腰身时,这男人敏捷地回过身来,逮了她个正着。

原本一脸警惕的蒋彧南下一秒看清是她,表情瞬间柔和下去,原本是要反折她双臂的动作也在顷刻间变成了虚虚的一揽,转眼就把这女人搂到了胸前。

“煮什么?”

“通心粉。”

炎凉想起上次他给她做的也是通心粉,狐疑起来,戳戳他胸口:“你该不会只会做通心粉吧?”

蒋彧南捉住她的指尖,“别小看我。”说着便朝斜后方的餐桌抬抬下巴。

炎凉循着他的示意回头看去,她刚才只顾着吓他,竟错过了一桌早餐。

拌好的蔬菜沙拉,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肉,土司烤的微焦,煎蛋和烤肠泛着一层诱人的油光…在炎凉看得连连诧异时,蒋先生微一扬嘴角:“我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床的新时代好男人。”

炎凉完全没有立场批评他的言论,因为只一看满桌的早餐,她就已是胃口大开,至于他这是不是真的厨技比床技好,炎凉已经没工夫去探讨了,蒋彧南一说完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走向餐桌:“不打搅你做菜,我先吃点…”

可惜走了两步就被他捞回来:“你好像忘了什么?”

“嗯?”

“早安吻。”

说着就要俯身,却遭到炎凉的行动抗议,她直接捂住嘴,瓮声瓮气地说:“我没刷牙。”

“我不介意。”

他也以行动证明自己的话,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她嘴上掰开,目光和动作一样,慢条斯理却又志在必得。

眼看自己节节败退,炎凉索性把头一低,靠在他肩膀上死活不抬头:“不行不行我得先洗漱…”

回答她的是‘啪’的一声关火声,随后炎凉就感觉到身体一轻——

蒋彧南就这样抱起了她,让她双腿夹在他腰上。

树袋熊一般的姿势令炎凉嚯地瞪起了眼,这样貌可谓是凶神恶煞,蒋彧南却毫不忌惮,单臂抱牢她,另一手把她的双手牵到自己脖子上,让她搂紧。

“昨天折腾那么久,我也没正经洗漱下,正好一起。”

“我…”

抗议无效。

可是…

有这么刷牙的吗?

炎凉站在洗手台前,嘴里叼着牙刷,蒋彧南则从后边抱着她,她满嘴泡沫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他犯得着这么盯着看?

炎凉忍不住回头瞪他,他就作势要低头吻她,硬逼得炎凉不得不收回视线,安心刷牙。

在这古怪的监视下洗漱完毕,炎凉内心大呼解脱,转身就要推开他一些:“好了,吃饭去…”

蒋彧南没接腔,环在她腰上的手稍一回转,就把她转身抱上了洗手台。

炎凉感觉到双脚离地的瞬间已经急得用双手抵住他肩膀,以防他更近一步:“你干嘛?”

“昨晚在浴室,不够尽兴。”

蒋先生恬不知耻地解释道。

一想到昨晚在浴室里发生的一切,炎凉就觉得浑身发抖。

浴缸、洗手台、花洒下…似乎这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这个男人纵`欲的痕迹,炎凉如今身处其中,仿佛都能感觉到昨晚那般的胸闷气短:“你…”

可惜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他吻住。

等蒋彧南吻得尽兴了放开她,炎凉大气都来不及喘,得以重新开口:“你这…”

又被他给吻住了。

三番两次下来,炎凉腿都软了,心里想着:任由他去吧!

或许把难得的闲暇时光耗在这无止境的吻里,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炎凉抻臂环住他的脖颈,回吻他的同时,这个男人却离开了她的唇,顺着她的身体向下游走。

因为错失了这个吻,炎凉干渴地闭着眼舔着嘴唇,不过他并没有让她等太久——炎凉很快感受到胸前的含`吮,瞬间酥麻感直入心尖,令她不由得抬起了身体。

蒋彧南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搂回来,不愿多分开半分,他自己也很快重新欺身上来,缠绵地吻她的唇,同时用膝盖挨开她的双腿。

炎凉本就只穿着他的衬衫,衫下不着一物,如今衬衫堆在她腰间,这个男人的手指进入她的身体,提前感知那儿的温暖与湿润。

炎凉紧闭上双眼,心跳如雷。

直到那里因为他指尖的抚慰而变得滑腻如油,他才肯放过,抬眸看看这个女人,看看她眼里的意乱情迷,随后,稍稍托起她的臀。

这是一个准备动作,预示着猎人将要开始享用猎物的鲜美…

却在这时,二人耳边突然传来尖锐的手机铃声。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确定是否要让激情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直到最后炎凉用力晃晃脑袋,推开他跳下洗手台。

她忙着把衬衫穿上,“我、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已跑了出去。

蒋彧南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她那衬衫一角掀起的余风,他站在原地,看着大敞开的浴室门,表情是焦渴难耐亦或是冷静沉着,教人分辨不清。

炎凉跑到床边的衣帽架那儿拿下自己的包,翻出手机接听。

可她不仅身体还陷在方才的激情中,连神智似乎都丢在了浴室里,直到听到手机那端的母亲疑惑地问第三遍:“炎凉、炎凉,你在听吗?”她才醒过神来。

“我在听,您说。”炎凉忙接话。

“我都已经说了三遍了,”炎母十分无语,不甘不愿地说出第四遍,“今天中午回家吃饭。”

“不回。”

炎母似乎早就想到会遭到女儿的当即回绝,立刻就搬出长辈姿态:“你在外面住了都快小半年了我都没说什么,已经够由着你了,不过这次你得听我的,你爸这次住院你也没去看过他,他今天出院你就回来吃顿饭吧,不会少掉你一块肉。”

炎凉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看浴室与卧室的交界处——蒋彧南并没有尾随她走出浴室,也不知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情绪,炎凉有点不愿再与母亲周旋:“我吃完就走。”

“随你。”

炎凉无声的叹着气挂上电话。

她起身要回浴室,没成想正碰上蒋彧南优哉游哉地从浴室里走出来。

此时此刻的这个男人身上又包裹上了一层冷硬,全然不似刚才那个主导情`欲的他,这令炎凉陡升生疏之感。

也确实,她与他之间似乎除了身体上的关系之外,她甚至不能称得上对他足够了解。

“我要回大宅一趟。”她的语气也不由得生疏了,“我的衣服在哪儿?”

蒋彧南没说什么,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之后,朝门边走去,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

炎凉坐在床边听他讲电话:似乎是让干洗店把东西送过来。

很快蒋彧南就挂了电话,朝她走来,炎凉也在这时起身,她自认有必要说些什么:缅怀一下方才戛然而止的激情,亦或遗憾一下她没能享用的丰盛早餐。

可在她的想法成言之前,蒋彧南已率先开口:“给我你家的钥匙。”

炎凉一愣:“嗯?”

“你没空搬行李,我让人替你搬,你晚上直接过来就行。”

他的话,这么简单直接、不容回绝——何况炎凉本就无心拒绝,因此当蒋彧南直接去她的包里翻钥匙时,炎凉也只是沉默的看着权当是默许了。

***

炎凉回到大宅时的模样着实惊到了梁姨。

这位徐家二小姐哪次回到大宅不是板着张脸,没有半点笑容。

这次竟然是带着浅淡的笑意进门的。

梁姨对此很是费解,可又不敢询问个中缘由。

而炎凉震惊了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惊到了:

徐子青和…周程结伴回来吃午饭。

此情此景就在自己眼前上演,炎凉不由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周程:“你们…”

炎凉努力斟酌着措辞:“和好如初了?做回朋友了,还是更进一步了?”

似乎这些字眼都不能准确形容徐子青与周程的纷乱关系。

于是只好沉默如初。

周程也只是对炎凉笑笑,似乎也不知如何解释。

就这样,所有人带着各自的疑问迎来午饭时间。

炎凉与母亲坐一边,徐子青与周程父亲坐在上座,气色不好,对炎凉却是少有的亲和,见炎凉坐在那儿不耐烦地看着手表,竟然破天荒的向女儿解释:“再等等,有一位客人没到。”

炎凉一顿,抬头看看父亲,眼里藏着一丝不可思议。

对面的徐子青和周程似乎也对“客人”一说颇感惊讶。

炎凉很久不曾跟父亲以平和的姿态说话,一时之间真的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好在坐在她对面的徐子青很快替她问了:“爸,你请谁来家里吃饭?”

徐子青话音一落,还没得到徐晋夫的回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还有一句意气风发的抱歉:“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炎凉脑中一根弦就这样被狠狠拨动。

僵住的这三秒时间里,炎凉看见了母亲讳莫如深的微笑,看见了父亲和蔼可亲的样子,自然也看清了徐子青那副比她还要震惊的表情。

之后她才认命地循声望去。

只见衣着考究的路征由梁姨带着路,来到餐桌边,抱歉地朝在座其他人颔首。

26

炎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把位置让给路征,当下心里那番滋味着实是不好形容。

路征也没推辞,朝炎母点头一笑,大大方方坐在了炎凉身边,随后也朝炎凉笑了笑。

相比之下,炎凉本就难看的脸色被反衬的更加阴沉。

徐晋夫当即吩咐梁姨,“开饭吧。”又对路征说,“都是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路征还是那样微笑:“我没什么忌口的。”

这位路大少在热情与疏离之间把握着极好的度,一桌人都是其乐融融的样子,炎凉忍着心里的翻江倒海,配合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可姿态还是有些勉强。

母亲一直朝炎凉递眼色,几次都被炎凉彻底忽略之后,索性直接拿手肘撞撞炎凉:“在座的就你和路征接触最多,怎么现在反倒是你一言不发了?”

炎凉抬头看看母亲,想了想,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夹起一块红烧仔排放到母亲碗里,驴头不对马嘴地说:“妈你多吃点。”

炎母被自己女儿的此番举动噎得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了,炎凉得了清净,重新低下头,努力做到非`礼勿视。

徐晋夫的声音却适时地响起,搅了她的清净:“路征,原来你也喜欢西湖醋鱼?这可是我们家炎凉最爱的一道菜了。”

路征此时正欲朝那盘西湖醋鱼第三次伸筷子,闻言微微把筷子一搁:“是…”

话一出口就被炎凉打断——

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撂下了。声音很响,惊了一桌的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目视着炎凉起身:“我吃饱了。”

炎凉绕过餐桌直接向楼梯走去,身后是徐晋夫薄怒的声音:“炎凉!”

炎凉不仅没被叫住,反而脚步更快了。

上楼回到自己房间,狠狠把门一甩,把自己丢进沙发里,扯过抱枕,死死抓着泄愤。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炎凉也颇有些后悔。她明明可以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不把姿态摆的这么难看就把事情处理好,在这点上,她百分之百佩服徐子青。而她…

终究还是那个任意妄为、控制不住情绪的她——

就在炎凉仰着头靠着沙发做着自我悔过时,她的房门被推开。

炎凉立刻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