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很感谢亲能提出来,因为只有认真看了文才能想到这些的。

然后,就是解释一下:关于母亲的身份问题,最早就考虑到了,所以让他们分家,这里的分家,算是开门立宗的,韩嫣的母亲,算是韩嫣家的太夫人了,也是他们家的主母,虽然会因为之前是妾的身份,有点不太正,但是这里,还是可以的。就像薄太后在汉宫只是个不受宠的后宫,在吕后面前只能乖乖伺候,但是到了代王国,就成了那里的太后,朝廷再称呼她就改了另一种态度了。不知道这样解释通不通?偶就是这样想的。

最后,就是军队的问题了,偶必须承认,对于这一方面,懂得不是很多,有些知识还是向现役军官的弟弟请教才知道的。是有不少疏忽的地方,谢谢亲的提醒,后文偶努力给它圆回来。然后,还有一些,是特意留下的改进空间,因为小嫣也是第一次训兵的,有疏忽的地方很正常,要给他一个发展的过程,偶不想让他一上来就全能的说。他只是知道不少知识,但不是全知全能的。

至于汉代军人的身份问题,后面会说的,也算是后面的一个情节解释内容,这里就不多说了,总之一句,亲说的那个军人身份于奴隶相仿,在中国历史上是存在的,但是,在目前汉代,是不存在的,那个要到东汉以后,军户才会成为贱民,现在的军人,身份还是不错的嗯嗯,偶导师就是研究良贱身份的,特意请教过他汉代奴婢的问题。

就这样了,大家看文吧,唉,抽抽的JJ。最后,这文不V的,至少,在写完之前是不V的,偶还算有点人品的,至少要让现在追文的亲都看完^0^

虽说景帝新丧,可四十五天后,就开了禁,外戚益封时,便能饮酒。韩宅这宴,一来是女客居多,男客也不能太闹,酒便要少;二来,毕竟先帝死了没多久,不好醉酒闹事,大家喝的便少。没了喝得面红耳赤的人,宴会的节奏就不那么紧张,甚至是很轻松,场面还是挺不错的。

气氛不错,就有人放开了闲聊。

刘彻这时候正在和一个青年人聊天,声称自己是跟韩嫣一起长大的。那人不信:“韩王孙不是陛下的伴读么?怎么跟你一起长大的啦?”

“怎么不是一起长大的?”

“嗨~人家从小就跟陛下处在一块儿,形影不离的,怎么会跟你熟?陛下好像就他一个伴读吧?你是哪儿来的?”弋着眼儿。

“还有一个田恬。不过,那家伙没几天就被赶出宫了。阿嫣守孝的时候,可不在宫里。”刘彻很耐心地解释。

“这你都知道?”这人来了兴致,“到底怎么回事啊?田家的为什么被赶出去了?听说是皇后…”

刘彻不痛快了:“谁知道啊?皇家的事儿,少乱说!”

“对啊,”缩缩脖子,却又有了八卦的心思,“那咱说说这韩~大人吧,听说,他跟陛下…那啥,有点儿,嗯嗯,你知道的…你要是跟他一块儿长大的,该知道吧?”有些贼眉鼠眼的样子,在人家酒宴上跟个陌生人八卦这方面的内容,就算没醉大概也头晕了,“我听到有人在说的,不过,大家说,这皇后都没发作了,大概齐没事儿了。可是啊,也有人不信这个邪,总觉得他们太亲密了…”双手成拳,各伸出大拇指,齐并着靠一块儿碰碰了,说上了瘾,“这不会又一个邓通吧?姓邓的咱没瞧着,可这位,实在是俊哪…动心也是难免,不过韩王孙日子可就难过了,怕不被后宫恨死了。瞧他,天子宠臣,母亲整寿都只开一天宴,小心成这样,不过啊,再小心也没用,邓通够小心了吧?还不是一个死?韩王孙死了却可惜呢…”嗦嗦地吸了一下口水。

突然发现不对劲!刘彻已经彻底青了脸,很阴森!

“你干嘛这样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大老爷们儿,说点儿话怎么了?咱们大汉朝,又不禁这个。要是没什么,结交一下也行啊,这么漂亮个人,看着也养眼呐。”有些讪讪的、怯怯的了。

刘彻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咬着牙:“都谁说阿嫣会死啊?”

“别介!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成不?”转眼就想跑,却被刘彻一把抓住了。

“不说清楚了,你可别想走啊,要不?咱们跟主人家说说去?”眯着眼,很阴险的威胁。

“不是,不是。嗨,你可别跟别人说啊~”见刘彻点头,才凑上来,“有些人在传的,不过不多啊说陛下待他太亲了些,怕是有些不好。魏其侯、武安侯倒是说韩王孙人品很好,武安侯的话,大家当是放屁,没个准儿。魏其侯却是做过太傅的,大家信他,才没传开来。可毕竟有这话啊,不免就有些嘀咕了。其实吧,人就这样,见不得别人混得好了,见人家过得好,自然会说些歪话,这就叫嫉妒,您说是不是?”见刘彻缓了脸色,“您是不是能放开我了?”

“嫉妒?”

“是啊,很人家有本事嫉妒呗。听说,韩王孙书读得不错、字儿写得也好,骑射功夫被飞将军夸过?”

“那是,”刘彻脸上有了笑影,“阿嫣的本事可不止这些!告诉你啊,他还能练兵…”一翻白眼,“朕干嘛告诉你啊?!”

朕!呆子还没反映过来,刘彻自己反映过来了,一把捂住了呆子的嘴,眼中的凶狠自是清清楚楚。这下,就是呆子也明白不要乱讲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刘彻趴人家耳朵上问。

倒霉的呆子不得已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刘彻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先别走啊,韩禄,过来,把这位爷的名字记下,跟拜贴上的名字核对一下。”末了,还在呆子耳朵边留下红果果的威胁:“不要让朕再听到不该出来的话哦~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王孙的闲话,再也不许传!”

“喏…喏…”抖成八截的声音。

“要是让朕听到有不好的话,朕可找你哦~”

韩禄却是守在男宾席等韩嫣上报刘彻回到的,刘彻一到,他就发现了,无奈最初的时候韩嫣窝在厨房做饭,事关重大韩禄不敢派人去找,只能劳动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跑到厨房的时候,韩嫣已经捧着面条去正堂了。韩禄又不敢就这么闯进正堂打扰,只能守在一旁打转。好不容易韩嫣自己发现刘彻到了,过去找的时候,又被韩禄拦着报告。一耽误,刘彻已经跟某纨绔好好交流过了。

等两人到了的时候,就是刘彻支使韩禄去核实人家老底的时候了。

这倒霉孩子是某列侯留在京中的儿子,列侯就国,不代表列侯家的儿子就非得跟去封地不可,很有一部分列侯留下子侄留守京中的。捅了这样的篓子,他哪里敢多说话?日后被人问起,也只好说,是跟陛下同席饮酒,被陛下问了一句。惹得旁人羡慕不已。蒙陛下亲口威胁,呆子自己心比黄莲苦。

韩嫣是来分派长寿面和饺子的,看到了刘彻,少不得从备份里抽出一份自己做的奉上,其他的席面,他略打了个照面就过了,直奔刘彻这儿来了。

刚摆上面食,在刘彻身边还没坐稳,就被一把拉得靠近了他。

“忙了一天了,也不知道歇歇。”

韩嫣一个不小心,被拉了过去,好在功夫一直没撂下,这才没被他带到怀里去,却也倚到了身上,单手撑住了草席:“本来不想这么着的,大家知道了,便少不得办一下。母亲辛苦这么多年,总不好为了我的避忌,再委屈了她。倒弄得我这母亲不能见人似的。”

挪了挪身子,坐正了:“倒是你,怎么一声不响地跑过来了?带人了没有?我还看见皇后了,她正逗宝宝呢,我没敢认。”刘彻是早就听到消息的,当时没有什么表示,韩嫣以为他不会凑这个热闹,没想到这两口子一起来了。

“都散在外头呢,只要进了你的门,我还怕什么?还有,我怎么不能来了?”

韩嫣脸都绿了,心说,您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啊。“那也要当心!”

“知道了,大喜的日子,别扫兴啊。我尝尝吃的,这么些,都是你做的?”

“还不得累死?不过母亲她们吃的是我做的,余下的都是阿春嫂带人做的,手艺都不错的。”见刘彻一边拿着筷子敲碗,一边拿眼睛拿看着自己,“这是我做的。”

刘彻看了韩嫣一眼,点点头:“唔。”

“还没说怎么就想起这样跑过来了呢,扬扬下巴,那位,怎么也来了?”

刘彻撇撇嘴:“你不让我过来,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就想偷偷溜来看热闹。刚换好衣服,就被她撞见了,只好一起了。”

李当户到的时候,就是这副情景,酒宴已经开席了,拜过寿以后,听说有好东西吃,便直奔韩嫣而去吵着要。韩嫣只得命厨房给他煮面去。

“这还差不多!兄弟,够意思!”李当户大大咧咧地拿巴掌问候完了韩嫣的后背,才发现旁边的人有些眼熟。

慌忙想趴地上行礼,却被刘彻止住了:“朕是偷跑过来的,噤声!皇后也来了,要是瞧见了她也别嚷嚷,吃你的面去。”

李当户老老实实跑一边吃面去了。

李当户走了,刘彻却不再说话了,捞起筷子就开动了。东西本就不多,转眼功夫就进了肚子里,抹抹嘴巴:“味儿真好,就是少了点儿,明天给我做吧~”

真把我当成煮饭婆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明天还要训练吧?明天还是大朝会吧?来得及么?”

“又没说一早,哺食好不好?你们不是排班训练的么?明天调一下吧~”

你脑子进水了!被刘彻的突然到来搞得精神紧张的韩嫣,实在是怨念颇深,为了给你煮饭,就要我调班!我还要不要脸了?!

所以,韩嫣开始瞪眼:“要吃我现在就给你煮!明天别想!今天已经拜托过当户他们兄弟一回了,再这么做,可不厚道。”刚说完,又觉得语气不好。抬眼看时,刘彻愣了一下却没有生气,居然还点头了:“行。”

两人悄悄地跑到韩嫣的住处。韩嫣不大信奉“君子远疱厨”的说法,他倒挺爱做饭的,只是不喜欢洗碗而已,所以,他的住处是配着小厨房的。韩家现在有三个书房,前院一个外书房,放些面子上的书籍。韩嫣自己的院子里也有一间书房,放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书和自己整理的一些手记什么的,这才是真正的书房,由心腹家丁看守,日夜不离了人。还有一间,就是韩说的小书房了。

现在,自然是坐到韩嫣的内书房来了,外书房毕竟是外院,说不定会有人看见,卧室自然是不能让刘彻进的,内宅也不能让他进,剩下的,就只有内书房这个选择了。

让刘彻坐定,奉上茶水,韩嫣给他煮面去了。幸好今天食材准备得充足,面是和好了的,馅也还有剩。不然,非让刘彻饿着不可韩家是不许浪费粮食的,就算是主人,想吃东西,除了水果、放着不会很快坏掉的糕点,其他的也只能现做,没有做好了等人吃最后没人吃坏掉的情况发生。

待韩嫣煮好了两样面食,加上点小菜给刘彻端过来的时候,刘彻却在读韩嫣写的手札,韩嫣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自己才是猪!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这里是有过激言论的!定神看去,刘彻手里拿的却是《宝宝教育课程手札,十五岁篇》因是自家用的东西,就随手起了个直白的名字:“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听得刘彻读了出来,韩嫣松了口气,瞄了眼书架,还好,有些东西他还没看到,而且,更隐密的东西还在自己的老庄子上放上呢。武帝不喜人养门客,韩嫣是知道的,少不得要记下来,提醒一下自家人,绞尽脑汗把王安石的名句给憋了出来这段评论角度太新了,第一次读的时候简直是震耳发聩,所以背过,如今也还有印象。

韩则那边已经得了韩嫣的信儿,而且,弓高侯府的门客也不多,是精简后留下的。韩说现在还小,韩嫣就把这一项列入了韩说的长成提醒里。没想到,现在就被刘彻给翻出来了。

把托盘放到书案上,一样一样的取出来:“看那个做什么?不过是随手写的,没什么意思的。”

那底下还写有一段非常直白的解释,是韩嫣自己想到的话,怕以后忘了,就顺手记下的:“咱们不说忠君爱国的大道理,就讲实在的利益关系,孟尝君就是个笨蛋国贼!人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做什么都要认真负责。该做的不做,他是管理国家的人,不想着如何让国家强盛,却损公肥私,光顾着自己养门客不为国家出力。带了个坏头!齐国日衰而他的封地日广,这是窃国大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有国才有家,否则就是亡国奴,亡国奴的日子很惨的!再富有的人,一旦失去了国家的保护,犹如三岁孩儿怀抱千金过闹市,招抢吧你,财富就是他的催命符。每个人与国家都是一体的,就像皮连着肉,揭了皮,会疼死人的。所以,养门客是非常不好的行为,孟尝君是个目光短浅的笨蛋。有才能的人,就应该推荐给国君,为国效力,国家强大了,个人才能有安身立命之所。”末了评语“做人,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要放眼大局,不能小心眼儿。”

还有没敢写上去的话就是国家强大了,自己的身家安全才有保证,这时再想自己的事情吧。自己如果有需要,可以招收几个给自己帮忙的人,毕竟一个人不能做所有的事情,但是大张旗鼓收跟班的事情就不要做了,那是笨蛋的做法。做贼也不能明着做啊,要做就做腹黑的。再说了,选给自己的班底,也要选有用的啊,鸡鸣狗盗只能是末等的。真正有本事的人不选,这个孟尝君,也是个瞎子这是打死都不能诉诸文字的东西。到时候想得起来就讲,想不起来,也不亏。

“你怎么爱说不喜欢的人是笨蛋呢?”

“说反了吧?因为是笨蛋才不喜欢的。别看了,快吃吧,都凉了。”顺手就把竹简卷巴卷巴给藏了起来。发誓,再也不带人到自己书房来了。

刘彻吃得很香:“明天晚上住宣室来,我有话要说。”

韩嫣直觉地想拒绝,一抬头,却见刘彻神色与往常不同,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听话的脑袋已经点了好几下了。

亲眼目送大汉朝最尊贵的夫妻俩离去,韩嫣头疼地向留下来质询地兄长大人解释了半天,赚了满头暴栗子后,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榻上了。今天刘彻很奇怪,一时提一些看来无理取闹的要求,一会儿又乖乖地听话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抽风?

第61章 条件

第二天大朝会,韩嫣先到上林骑营或者叫建章骑营里去点名,带队晨训,晨训完才飞骑到未央宫去。

排队等入场的时候,不少人往他这边瞄。韩嫣觉得不对劲了,最初的时候,大家是会常常,咳、咳,偷看一下漂亮美人的,不过,这都好几个月了,就算偷着看,也该看得习惯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望望韩则:这怎么回事啊?

回望:我怎么知道?

两人一起四下打量,希望能够发现其中端倪。事实证明,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卫绾居然冒了一句:“君子远疱厨,失大臣仪,小心被弹劾。”他能说话,就表示对你很有好感了,一般情况下,即便是朝会,他也是装雕塑的来着。

韩嫣沉默了,汉代大臣真是无聊到死!张敞给老婆画眉会被弹劾,人家夫妻房里的事都要插嘴。如今,这是给亲娘做寿,居然也会被人盯上了,真是没天理了!管事儿管到我家里来了!韩嫣恨得咬牙:“未做官,先做人。先为人子,后为人臣。无论如何,生养近二十年,母亲生日,做儿子的做顿饭,都是应该的。从十二岁后,嫣都是这么做的,因为做了官就放弃这样的做法,令母亲伤心,这不是做人的道理,嫣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若因此而受讥,自是甘之如饴。”

韩则点头赞同:“会有因为这个弹劾你的人么?连孝顺生母都不许,这人,如此权势如此心啧啧!你是怎么惹上这个人的啊?”

“我哪儿知道啊?”

“再仔细想想啊,想不出来可就坏了,谁知道会不会啥时暗地里捅你一刀子呢。”

“那不是哭都来不及?”

两兄弟唱双簧了。

袖子里揣着弹章,准备拿新帝宠臣来开自己的第一刀,打响不畏强权名声的御史悄悄地把奏章往袖子里塞一点再塞一点,再把手笏上有关弹劾的一条抹去。不准备拿这事儿做文章了,寻思着回家拿这竹简引火用了吧。

即便是大朝会,也还是没有什么事情要讨论的。韩嫣应完景之后,又回上林接着教授骑术去了。

今天注定是忙碌的一天,午后没多久,韩嫣就又被召回了长安城,地点,长乐宫长信殿。

韩嫣到的时候,长信殿里已经坐满了女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一眼扫过,忙低下头,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

“快起来吧,到了这儿还摆什么虚礼啊?”窦太后显得很高兴。

“喏。”韩嫣缓缓地爬起来,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一般来说,韩嫣都是跟着刘彻过来请安的,行完礼,退到一边,听他们一家人表演温情剧就好,如今两边都是女人,只得乖乖站在大殿正中,头都不能抬地任人品评了。

“这孩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害羞啊?”馆陶大长公主先笑出声儿来,“见到诸位伯母、婶母,居然还把他看羞了。”

“阿嫣可不就是个实诚孩子么?”王太后接话了,“唉呀,有这样的儿子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陛下不也是孝心可嘉么?”底下不知是哪家的夫人接话了。

原来,昨天那一碗面,不止引来御史弹劾的企图,也引来了诸家夫人的赞叹。女人和男人看问题的角度,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今天一大早,就有好事者跑到宫里来报告新闻,窦太后、王太后一听,来了兴趣,命人宣了韩嫣过来,让大家对着真人八卦个过瘾。

众夫人的问题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答得韩嫣满头大汗。这些女人的情报系统也让人惊叹,连早朝前在殿外韩嫣说的话,都有人能够打听得到,此时再说出来,更引得一群中年妇女惊呼不已。不因身份的提高而改变了对待母亲的恭敬态度,太让她们喜欢了!

于是,另一个问题产生了这么好的女婿到哪里找去啊?大家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王太后,她三个闺女都嫁出去了,娘家也没有适龄的姑娘。窦太后,她娘家一个窦绾早八百辈子嫁给了中山王刘胜。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嫁给了皇帝。很好!上头没有人抢,下面就看各家的本事了!

然后开始旁敲侧击。先是从寿宴情况开始,慢慢套近乎,然后,就提到了年龄问题。接下来是惊呼:“哎呀~居然没想到,韩大人与陛下是同年呢。”

“可不是,韩大人曾是陛下伴读,自然年龄相仿。”

下面就进入正题了:“那韩大人可有妻室?”

韩嫣少不得又做了一回算术题,把祖父母、父亲的死亡日期报出来,再把各自的孝期加一下,这期间,按礼法是禁婚娶的。然后,就赶上了景帝驾崩。

皇帝驾崩,哪怕遗诏里过了三天就不禁民间婚嫁,可韩嫣毕竟是个“士”,更别提本家里是侯爵了。再说了,就是不禁士人婚嫁,哪个在长安混的敢在皇帝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敲锣打鼓、披红挂彩的办喜事呢?

众夫人大喜,合计一下自家有没有适龄的女儿、侄女儿、外甥女儿之类可以把这个金龟婿给钓住。汉制,印分三等:金、银、铜,上铸龟形钮,取其长久厚重之意。能用金印紫绶,便是大臣里列侯、丞相一级的了。这韩嫣,年纪轻轻就居高位,又是陛下昔日旧人,前途远大,真的封侯拜相了,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惊讶的事情。可不是真真正正的金龟婿!给女儿再多的陪嫁,也比不上给她选这么个丈夫,给她的保障大啊。

哪怕之前与丈夫商量时,被提醒要再看看形势再开口,这人年纪太轻,怕不牢靠,还有关于他的流言,虽然还没被证实,可还是要小心,云云。也不能打消诸位夫人把韩嫣当准女婿看的火热心思。

谁说他年轻压不住事儿的?人家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他做的主,他娘真是好命啊,什么都不用管,闲聊天儿就行了。哪像咱们,还得为一群不孝子操心!看昨天那宴会,虽然场面不大,可有条有理的,有这么个人在,女儿嫁过去了,也是享福的。谁说他跟陛下有一腿的?看刚才进门时的样子,先趋,再拜,起身,举手投足皆有法度,观之有凌云之感,姿势好看极了,神仙来做也不过如此了,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好像也处在云雾中一样,真想多看他这么来几次。你们都是忌妒!这么个神仙一样的人,怎么会做龌龊事?

事实证明,第一印象很重要!事实证明,女人还是感性成份极高的动物。事实证明,女人对于漂亮的事物极其没有抵抗力。事实证明,女人的母性很恐怖。这些夫人,迁居宴时因为分席的关系没有见过韩嫣,在母亲的寿宴上,先看到的是一个孝顺懂礼的形象,心里便先喜欢上了几分。这回到了长信殿,看到韩嫣月光泻地般自然的动作,更是平添几分好感。再瞧他连一直稳稳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目光四散的镇定样子,评价就更好了,一时爱护心起也是自然的了。

窦太后在众夫人叽喳声中道:“被你们一闹,都忘了让阿嫣坐下了,还不拿个垫子来?”

宫人忙奉上了坐垫。虽然韩嫣早八百辈就做出了椅子,可汉宫还是习惯跪坐,而且,这男女都穿的开裆裤实在不适合坐椅子。不过,大家倒是会加上个靠椅。

韩嫣谢过座。却不好再低头了。本来是站着的,比诸位坐着的女士要高,低头显得恭谨。现在坐下了,大家水平都差不多高,再低头,就显得畏缩、不懂礼貌了。于是韩嫣抬起头,目光平视,端端正正地坐好。

诸位夫人的评分开始暴表。韩嫣本就生得极美,却是男生女相又一贯平和,嗯嗯,不免让人有些不太正面的评价。三个多月的上林军事生涯,什么事情都要他统筹,加上不断地训练、切磋、比试,倒是让他显出了一丝精悍之气。哪怕是双胞胎,不同的生活经历,也会让长相雷同的人,在气质上给人不同的感受。此时的韩嫣,脸上也有了一点棱角,虽然还是漂亮得一塌糊涂,至少,气势上像个男人了。加之面如冠玉,行事沉稳不慌不忙,进退有度,彬彬有礼又没有显得死板,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不同阶层有不同的审美观,正如焦大不会爱上林妹妹一样,贵族女子也不大可能喜欢莽夫,长相漂亮精致,是她们认为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即使已经人到中年,多年的贵族生活让诸位夫人的评分标准只有更极端。如今这韩嫣正是贵族气质活脱脱的代言人,能不喜欢么?

如果韩嫣知道了她们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声疾呼:“那是十几年练出来的!我练得好辛苦!我最烦行礼了!”韩家往宫里送的伴读,自然不会是专门让他过去丢脸的,因此对仪态的要求是极为苛刻的,专门指导过韩嫣的动作,力争展现出弓高侯家的最高风范,也就造就了韩嫣出色的礼仪。也因为练得次数太多了,韩嫣本就不喜跪拜的心里更是厌烦了这事。

夫人们不知道韩嫣的心事,韩嫣也不知道夫人们的心事光长得漂亮,并不能长久吸引人的目光,还要配上得体的举止。两项都合格的韩嫣,光自身条件已经很得她们青眼了,配上光明的前程,大家很满意。言语之间就更热切了。

韩嫣初时以为她们只是无聊得想看看会做饭的男子长什么样子,顺带八卦一下家长里短地问一下自己的婚姻状况。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了这是要给自己做媒。

事先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她们大概也就是说说吧?盘算了一下,应该不是宫中主人的意思,窦氏、陈氏、王氏、田氏,都没有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要是有,也是留给刘彻的,还轮不到自己。那就是这些夫人自己的小主意了。

即便自己现在已经不太抗拒娶妻的事情,也不能就这么任她们算计了。打定主意,不把后半辈子交在别人的手上,任她是谁,都不能一口答应了。

大家也都知道,婚事,尤其是到了这一个层面的婚事,绝不是韩嫣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如今提起来,不过是先把话留在这里,等到真正论婚时,自己也算是已经留过底了能够好说话一点。

上头窦太后、王太后对于一干人等在这种时候言辞隐讳地讨论婚姻喜事倒不甚在意,都八月过半快到九月了,到了十月就是新年,可以开歌舞盛宴了,现在说说这个话题,她们也不恼。

大长公主甚至插了一句:“阿嫣有没有什么打算呐?有就说出来,这么些长辈,够给你做主的了,谁都不用怕。”的确,不管是谁,有眼下这一屋子的女人撑腰,在大汉朝的地界儿上,别说横着走了,倒着走都行。何况只是婚事?

王太后同意:“是啊,要不先订下来怎么样?明年正好完婚呢。”

窦太后微笑不语,显是不反对的。

底下的反映开始热烈了。最后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说出来了,引得在场地位最高的三个人额头上的血管开始跳动帝后成婚至今,还没有子嗣!普通人家,成婚这么些年,家中长辈也会着急,何况是事关国运的帝王家?

诸位夫人也不笨,渐渐觉得不对劲,稍一寻思就知道了,于是都有些讪讪的。韩嫣便趁此时有了动作,轻轻地起身,正面向窦太后,长揖到地,再向诸人团团一揖。

“谢过诸位长辈关爱,只是,关于这婚事”大家认真听,“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在不是韩嫣自己能够定下的。还望各位体谅。”

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开始有人救场了。国事她们或许不精通,不过,这些人际关系类的问题,就是她们活跃的领域了。当下便有人道:“这个长辈们自是知道的,当然要按礼数来。不过,你呢?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儿?说出来,咱们也好有个数啊,不然冒冒然跑过去提亲,被阻了面子,那多不好意思啊。”

一时话题便转到了韩嫣的择偶标准上来了,大家心里松了一口气。

韩嫣有些迟疑,终于小心翼翼地道:“长相,端正就行。”

这一条要求不算高,甚至是很低了。单论相貌,韩嫣已经是顶尖儿的了,他就是要个天仙美女,也不为过的,现在提了这个条件,大家很惊讶。

“这孩子,谁会给你找不端正的呢?这相貌上头,你就没别的要求了?过了年宫里要新选一批宫人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尽管说出来,要多漂亮的,咱们在选的时候给你一并办了。大家是看着你长大的,总不能让你娶个丑媳妇儿吧?”长公主发话了,她是皇后的母亲,阿娇掌后宫,这些事情,她的消息自然是准确的。

“真是没什么了,看得过眼就好。兴许,别人觉得丑的,臣自己觉得漂亮呢?或许,旁人觉得是美人,臣不觉得她好看呢?各花入各眼,只要看着顺眼、能过日子就好。”这些不是重点,想看美人,自己照镜子就好,不用费这么大周折,老婆,只要看得过去就行了。

“别的条件呢?”娶妻娶贤,不论美貌与否,这种态度,是值得肯定的,能在谈婚论嫁的时候不在这上头死磕的人,这人品应该也不错吧?众夫人越发来了劲头。

“出身,良家就好。”不是歧视奴婢、倡、优、伎之类的,实在是这样的出身,以后生出的孩子怎么办?因为母亲出身而被嘲笑,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是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娶妻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还关系到后代,做人还是要负责任的。固然贱民中绝对有好女子,如果碰上了,那是缘份,看顺了眼,便是被人嘲讽也是要娶的。现在却是说条件,当然要拣能够让自己比较轻松的说了。

众位夫人觉得不可思议,相貌要求低,也就罢了,这出身居然也不要求。大家开始慎重了,前面不要求,保不齐后面会有什么过份的要求。

“身体,健康就成。”大家开始麻木了,这都什么要求?!还像是大家子提出的娶妻条件么?简直像是娶不到媳妇的人在说:“只要是个女人就成。”

“家世,无罪就可。”连坐法不是闹着玩的。

听了这句,已经有人开始想打盹了。

扫了一眼众人,扔下份量最重的一句话:“只有一条,若是达不到,纵是天仙绝色、出身高贵,也是枉然。”

大家竖起了耳朵难道是要丰厚的嫁妆?

“必须尊敬我的母亲,善待我的弟弟,保证家宅和睦。”静了一静,组织一下语言。

这空档却有人插话:“娶妻子当然要娶这样的了,现在大家出来的姑娘,哪有不是这样的呢?”大长公主不以为意。韩嫣因为站着的高度和心理作用,总觉得王太后的表情突然变得不自然了。

“这却是有缘故的,”韩嫣轻道,“这本就没什么好避讳的,臣母是先父侧室,太夫人与兄长待我们母子固然很好,但是住在侯府里,少不得要按礼法办事,臣不忍母亲再居侧室,才分门立户的。新妇当是嫡妻,臣不希望这儿媳妇会因出身瞧不起婆婆。这是第一条。”

“臣弟年幼,离冠礼还有十余年,需要人细心照料。父亲辞世前,给臣兄弟二人各有一份家产,因弟弟年纪小,母亲便都交由臣掌管。侥天之幸,没出什么纰漏还颇有盈余,臣这些年也得了不少俸禄、赏赐,却是打算弟弟成年时,把所有资财与弟弟平分的。这里头,可能还要额外给弟弟准备安家、娶亲的钱。臣不希望这嫂子与幼弟争财。这是第二条。”

“弓高侯府,是臣本家。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快,之所以分家,是因为礼法之下,臣不想母亲再受委屈。兄长、嫡母,待臣母子甚厚,这是亲情。臣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与本家有任何误会。这是第三条。”

“犯了这三条里的任一条,夫妻是做不成了,少不得要分开。只怕这一分开,与岳家连亲戚也就做不成了。所以,不得不慎。哪怕有人说保证能做到这三条,臣也是不敢大意的。或许因为这份小心,臣会与许多好女子擦肩而过,可是,臣还是要这么做。”

我也不说:俺做梦梦到个美人,天仙绝色,…背一下《洛神赋》…俺就要这样的。或者指着自己的脸说:长得比俺漂亮就行。

我就实话实说了,谁说要跟这帮人精耍心眼儿的?耍不过还耍,那是笨蛋!以不变应万变不是最好的么?《老子》都白读了么?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都没听过么?反朴归真,才是最高境界。有本事,你们就使吧。

沉默,还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