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玮听的愣了神,直到朱秀贞又往前走出好长一段距离,陈煜拽他,他才回神,追上前便问:“薛家大姑娘,便是那日在茶楼遇见的那位?”

“便是那个长的像奶油小馒头的?”陈煜也追问起来。

朱秀贞又好气又好笑,只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她狠瞪陈煜一眼:“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像奶油馒头?”

永玮笑着摆手:“秀贞妹妹只不知道,煜从小最爱的吃食便是奶油小馒头。”

朱秀贞思及宝钗那等容貌,身材倒也罢了,现如今总归是年纪小瞧不出什么来,只一张脸圆圆的有些婴儿肥,肌肤如雪一般的白,外加那双大大的水杏眼,确实挺招人喜欢,只是把宝钗比作小馒头…

朱秀贞着实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永玮也撑不住笑了。

陈煜倒也好,洋洋自得的抬起头来:“怎的,本大爷称她是奶油小馒头是极抬举的,这世上万物,哪里还有比得上奶油小馒头惹人爱的。”

“是极,是极。”永玮只笑:“这便也证明那薛家大姑娘也是极讨人喜欢的,只不知煜是如何喜欢?”

“永玮,住口。”朱秀贞立刻变了颜色,大声喝止了永玮,看向永玮和陈煜二人:“你们莫胡说,薛大姑娘与我是同窗,是个极和气的人,你们这般胡言乱语,带坏了她的名声,看我饶了你们哪一个。”

原来还嘻嘻直笑的陈煜此时立刻面带正色:“秀贞妹妹教训的是,为兄记下了。”

倒是永玮丝毫不以为意:“秀贞妹妹几时这般迂腐了,我们夸赞薛大姑娘几句,这算得了什么,哪有妹妹讲的那般厉害?”

永玮自小便在外洋长大,受的教育也是开放性的,根本不懂得国内那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更不知道闺阁女儿的名声与一个女孩来说有多重要。

朱秀贞叹了口气,看向陈煜,陈煜无奈,只得耐着性子给永玮稍讲了一些,永玮只听得目瞪口呆:“秀贞妹妹,你是受了多大苦楚才长这般大的?实在不容易,着实想不到国内还这般保守,女孩又如何?一样是个人,为何关在家中不让出门,女孩就该打扮的漂漂亮亮,快快乐乐的结伴出游,更该受呵护,哪里能对女孩子这般严厉。”

他摇头,一副大惊小怪状:“秀贞妹妹,不若与我去外洋吧,去了那里,你想做甚么都可以。”

“我才不要呢。”朱秀贞捂脸:“外洋那里男男女女的搂在一起也不知羞。”

“啧啧…”永玮无奈的看向陈煜:“煜,瞧,又是一个被洗脑,被囚困住的女孩,可怜。”

陈煜笑笑,并没有再与永玮说话,而是当先走进自己所住的一个小院落,顷刻间关门闭户,把另外两人关在院外,直气的永玮跳脚不已。

薛家

宝钗让同福同寿派人盯紧厨房几人,过了一二天也无消息传来,她只得沉下心思帮薛太太整顿家务,另便是盼着薛蟠来信。

只是,薛蟠的信没有盼来,却又等来薛家另七房上门。

这日,薛家另七房十几个太太奶奶再次登门,等到薛太太接到消息到前厅待客,一进门便迎来二房大太太的指责声:“弟妹,你是如何教导宝钗的?小小年纪竟是学会哄骗长辈,宝钗的教养弟妹万不可放松啊。”

薛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子,情知另七房应是接到什么信,或者知道了自家老爷的情形。

既然对方如此气势汹汹而来,想必,老爷的情形不是很好。

立时,薛太太一阵伤心一阵难过,又是一阵气愤。

“嫂子为何如此讲?”稍后,薛太太强打精神做出一副不解状:“宝钗这几日每日服侍于我,如何会哄骗长辈,嫂子想是哪里弄错了。”

“怎的会错?”二房大太太冷笑一声:“那日宝钗说甚么安兄弟要回来,我们高高兴兴回去说与我家老爷听,哪知道,竟是胡吣的,安兄弟现如今在外洋好好的,哪里说要回来了。”

“是极。”三房二太太也站了起来:“三嫂,大嫂讲的很是,我看,宝钗都是在什么女子学校学坏了,女孩子贞静为主,无才便是德,谁家像三嫂家一样,把好好的女孩送去学校,还学那些算术理工之类,让好好的女孩变成这样,我看,三嫂还是让宝钗退学的好。”

“我瞧也是。”二房大太太冷哼了一声:“我们薛家女孩自然该好好教导,学些针织女红,很不必学那劳什子新学,瞧我们这些个人家女孩子还不是好好呆在家里,只你们家宝钗吵闹着要上学,你们也由着她的性子来,小心宝钗将来嫁不出去。”

第十八章 翻盘

“你,你们…”

薛太太气极,抚着胸口指着二房太太说不出话来。

“即是宝钗教养不好,嫂子以后必要专心教导,这管家理事的事情,还是我们帮您做了吧。”四房太太笑着站了起来:“也省的嫂子没时间,把好好的姑娘养野了。”

“我如何,似是还轮不着婶子来说三道四吧。”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宝钗从后门转身出现,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目光在厅堂里坐着的诸位伯娘婶娘身上移了一遍:“照伯娘婶子的意思,莫非这上女学的全野了不成?”

她笑着扶住薛太太,又把目光集中到二房大太太身上:“大伯娘,我仿佛记得您娘家表兄似是在扬州为官,他家的姑娘便在扬州女学读书,听说,成绩是极好的。”

紧接着,宝钗又笑着看了看三房大太太:“二伯娘,您与咱们金陵知府的太太似是沾亲带故呢,您应该也知晓他家的女儿和我同班呢,我们俩关系还挺好,上星期还相约一起去听相声来着,难道说,这知府太太也不会教导女儿?竟是跟我这个野丫头混在一起。”

“我,我没那个意思。”三房大太太靠的就是她和知府太太那一表三千里的关系才能在薛家站住脚,若是让知府太太知道她诋毁自家姑娘,怕是饶不得她的:“宝钗啊,伯娘可没说你什么。”

宝钗笑着点头:“我自是知道伯娘是好的,自小就疼我,伯娘放心,这些话我必不会对素兰讲的。”

说话间,宝钗又笑道:“身为女子自是该以贞静为主,各位伯娘婶娘的话很是在理,宝钗按理说是该尊敬诸位长辈,很该守着这女则女训,只是,无论男儿女儿,都该当讲一个忠字,万事以忠为先,宝钗是个女儿家,平日里虽则学上那么几个字,可惜的是,并不能像男儿一样读史明理,可便是如此,宝钗也知道一件事。”

说到这里,宝钗特意的停了下来,扶薛太太坐到椅子上,又让同寿端了茶给薛太太喝下去压压火气,她回头笑道:“诸位长辈还请坐下,我也知道诸位深觉气着了我母亲,打心底里不好受,想要赔礼道歉,只我母亲向来好性,哪里会与诸位一般计较,这礼便是不赔,母亲也不会如何,诸位还是请坐吧,省的说将出去,有人又要说我们母女俩欺压诸位了。”

宝钗这一番话绵里带针,把这些人对于薛太太的指责当成道歉,又反讽她们见大房出事便找上门来欺压大房孤寡无人照应。

一番话讲的几房太太脸上都不好看,想要发落宝钗一番,可一想这便又落了宝钗的话头,想要甩袖子便走,可又哪里舍得大房这块肥肉。

如此,只能气呼呼的坐下。

宝钗又让人换了热热的茶上来,并一些点心小吃放到小几上让大家自已取用。

她自己退到薛母身后,圆圆脸上带着笑,一双水杏眼弯成了半月牙,腮边酒窝深深:“我便是女儿,可也知道这女学是摄政王在位是提议建起的,摄政王是什么人,想来,长辈们也都明白,便是皇家还有现如今的首相对摄政王都是极敬重佩服的,摄政王提议开女学,那也是为了我大清好,怎的到了长辈们嘴里这上女学便是不守妇道了?前儿我恍惚听得京城女学以优异成绩毕业的马佳学姐可是嫁入了皇家,对了,当初女学才开时,摄政王家的长女端慧公主可是第一个入学的,难道说,端慧公主也是野丫头了?伯娘,婶娘,这话好说不好听,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和母亲自不会多想,可要传将出去,难保不会有人添油加醋呢。”

说完,宝钗给薛太太递了一块点心:“母亲,您自来教导我当忠心于国,所以才把我送入女学,无情学说过,咱们虽是女儿家,可论起忠义来,也不能差男儿什么,无论男女,都当忠心为国,这才是做人的本分,我可一直记在心里,深觉母亲的言行可堪典范,怎的到了别人口中,母亲反倒是不会教养子女的?”

宝钗大力吹捧薛太太,又极力打压那几房太太们,一番话又拉又打,明讽暗贬,说的那十几人面红耳赤,想要说什么,可想了半天,竟是反驳不了。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二房大太太有些主意,捧着茶杯喝了口茶,笑道:“宝钗,刚才我们的话你是听错了,想来,你也只是听了一鼻子,并没有听全,我们并不是说你上女学不好,而是说你哄人可不对,尤其哄的还是自家长辈,这更是错上加错。”

“大伯娘,我几时哄您了?”宝钗笑意顿去,眨眨那双水杏眼,一副不明所以状:“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帮母亲做活,几时去过大伯娘家,我倒是不记得了,还望伯娘告诉我。”

“前几日我们来你家,你不是说你父亲来信说即将回家吗,还说你叔叔也要回来,我高高兴兴回去跟你大伯讲了,哪知道,你大伯狠训了我一顿,说你叔叔在外洋呆的好好的,哪里有要回来的意思?”二房太太太指指宝钗,笑出声来:“好孩子,你年纪小爱玩伯娘是知道的,伯娘因着你这一句话挨训挨打,伯娘也不怨你,只想着告诉你一声,以后莫哄人了。”

她做出这一番嘴脸来,倒叫宝钗觉得虚伪恶心。

宝钗垂头:“大伯娘,便是给宝钗一万个胆子,宝钗也不敢哄骗您啊,这明明就是舅舅帮着捎来的信,明明白白的写着呢,若您不信,我给舅舅去信,让舅舅分辨分辨如何?”

讲到这里,宝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忽然惊道:“哎呀,我倒是忘了一件事,舅舅马上就要升任外贸部长了,想来这些日子事务也多,我怎能去信打扰舅舅呢,如此,大伯娘要说宝钗哄您,宝钗为了舅舅,也只能应下了,大伯娘,诸位长辈,都是宝钗的错,宝钗给你们赔礼,你们要打要罚宝钗绝无二话,便是…便是觉得不解气,将宝钗关起来饿上些时日,宝钗也,也不会怪责你们的,你们这都是为了宝钗好,宝钗不是不识趣的…”

宝钗越说声音越低,把委屈求全的情态做到极致。

她这么一来,若还有人抓着她哄人的把柄不放,倒成了不识抬举,跟孩子计较了。

而且,宝钗把舅舅王子腾搬将出来,又将王子腾升官的消息放出,引的那七房太太大惊。

她们这才想起薛太太可是有后台的,即便是薛宏去了,这薛太太也不是她们能够拿捏的,人家兄长争气很得首相看中,是新派掌权者的代表人物,而姐姐嫁的贾家是老牌子国公府,又是老派里的权贵,如此,他们这些人家要想啃下大房一块肉来可着实不易,便是啃下来了,谁知道这肉里有没有带着硬骨头,嗑了他们的牙。

第十九章 相认

“太太,甄大人和甄太太来了。”

就在众人思量间,外院管事过来回话。

“哪个甄大人?”

三房大太太一惊,竟然不顾规矩的先薛太太问话。

管事看了薛太太一眼,见也点头,便小心回道:“是新建的上海府海关关长甄大人。”

“是他?”三房大太太倒吸一口冷气:“这甄大人是不是和甄家还有些关系,是天佑年间的进士,深得摄政王信任,如今上海海关新开,端慧公主保举他做了这第一任的关长?”

“是这位甄大人。”外院管事答应一声:“太太,现今要如何?”

“赶紧大开中门,让…罢了,我和宝钗我们亲自去迎。”薛太太高叫一声,随瞬又对几个妯娌道:“实在对不住了,家里有客人…”

那几个已经惊住,根本不敢有任何的想头,又畏于甄大人的权势,全都起身告辞,只二房大太太心里疑惑大房如何和甄家攀连上的,她想着回去必要弄个清楚。

让管事把总共七房的太太们送走,薛太太和宝钗赶紧整理了妆容衣服,匆匆去正门迎接甄氏夫妻。

若说原先宝钗对于海关职务不是很清楚,可现今她已经心里门清,这甄大人绝对是个简在帝心的人物。

前几天当得知香菱身世的时候,宝钗已经读报研究过这位甄大人的出身简历。

甄士隐,天佑三年进士,曾任江西吉安府永丰县知县,三年任满,因治理永丰有功,升任吉安府同知,后为吉安知府,只是在吉安府任职期间因奸人陷害入狱,出来之后不知因什么原因并没有再回吉安府而是到京都大学教书,虽则是个教书先生,可身上的官职还留着,比旁的教书先生要贵上一等。

到了天佑十三年,甄士隐成为京都大学的副校长,一直到去年初因端慧公主举荐,被派往海关任职。

甄士隐考进士时正好是端慧公主母亲摄政期间,他这进士说白了便是摄政王的门生,他做了海关关长也是因端慧公主举荐,可称得上摄政王一脉提拔起来的心腹,便是早先的天佑帝,还有现今的乾元帝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更何况,如今的首相也是当年摄政王提拔起来的,和甄士隐同出一脉,因此上,这甄士隐官职虽然不是很高,可人脉却极深厚,出身又极清贵,也称得上一句显达了。

宝钗一边想着,已经举步到门口处,便见门口停了一辆四轮马车,车身看起来极简朴,车后家丁佣人丫头也跟了十来个人,并后面还有三四辆大车,满满当当装的也不知是甚么。

一个穿杏色衣服的丫头正站在车下伸手抚着一位瞧起来三四十岁的美妇下车,那位中年美妇瞧模样身材都是极好的,穿着打扮也很时兴,只等她下车之后,离的近了便瞧出她容颜有些憔悴,眼尾处可见细细的鱼尾纹,想来,她的年纪比看起来要大上许多。

马车另一侧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留着短发的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转将出来,伸手扶住美妇低声劝慰几句。

抬眼间见薛家太太带着一位姑娘并七八个丫头还有管事拉拉杂杂的出来,这中年男子赶紧整了整衣服上前道:“来的可是恩人薛太太,士隐心焦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他身旁的美妇深施一礼:“封氏这厢有礼了。”

薛太太忙着还礼,宝钗也赶紧给甄士隐并封氏行礼。

一通礼后,薛太太笑道:“早几日便想着你们几时来呢,我们是早也盼晚也盼,今儿可算是盼来了,当真是一件喜事。”

宝钗一旁笑道:“妈,甄大人和甄太太一路劳顿想来早累了,还是请进家里等他们洗漱好之后再说吧。”

薛太太点头:“是极,甄大人,甄太太请。”

一行人进了家门,甄家带的管事并薛家管事却在门外搬运东西,忙了许有两三个时辰才把甄家带的东西搬运下来。

甄氏夫妻一进薛家的正厅,封氏便有些呆不住了,眼巴巴望着内院方向,眼中泪花闪现:“薛太太,我那苦命的女儿在何处?”

“这?”薛太太有些为难:“甄太太,还是休息一下再谈吧。”

甄士隐却站起来道:“不必休息了,这一路上她总是念叨着英莲,若不让她见,怕是做什么都没劲。”

宝钗也道:“妈,还是先请甄姑娘出来一见吧。”

薛太太赶紧让人去喊香菱,一时,香菱带着雀儿进门,封氏一见香菱的模样,哪里还按捺得住,早哭倒在椅子上。

香菱当年被拐子拐去的时候已经有些记事了,只这么些年不见家人,她也没有什么印象。

现如今见了亲生母亲,早先留在记忆深处关于家人的记忆一时全涌上心头,实在忍不住也大哭起来。

便是甄士隐也转身一旁擦起眼泪来。

宝钗瞧的眼中也隐有泪意,薛太太是最心软不过的,看到这一幕早也哭开了。

一时间,正厅里哭声一片。

封氏拉着香菱的手细细的看,又摸摸她的头,瞧清楚模样,又看她额间那颗胭脂痣,哪里还不知道这便是亲生的女儿。

“我儿,可是想煞为娘了。”搂住香菱,现应叫甄英莲,封氏又是一通的哭。

甄士隐瞧不过去,走过来接开娘俩个,细细的打量英莲,把记忆中女儿的形象和眼前的姑娘重合到一起,又加确因是血脉至亲,他对于英莲那种熟悉和疼爱是作不了假的,甄士隐又是激动,又是悲苦,一个大男人,却也跟女子似的搂住英莲哭了几声:“儿啊,当年你被人拐去,为父遍寻不着,可是疼煞也。”

英莲终得见父母,又见母亲慈爱,父亲温文,心下大定,哭了一程便擦了眼泪苦劝父母。

终于,这一家人平静下来,封氏搂了英莲坐定,甄士隐也坐在一旁,一家三口眼瞧着亲密异常,倒是看的宝钗想起自己父兄,心里酸酸楚楚不是个滋味。

薛太太擦干净眼泪,脸上带笑:“你们总算是一家团圆了,这是好事,也是大喜事,这磨难总算过了,以后啊,你们一家人便当平平安安的,这一辈子高高兴兴,再无苦难。”

“承您吉言了。”封氏感激薛太太,又见英莲的衣着打扮和宝钗差不了什么,心知英莲在薛家这些时日必过的不错,心里更是感慨薛家的仁义。

第二十章 议论

宝钗亲拟了菜单让莺儿交到厨下置办一桌酒席,回身时薛太太已经让管家带甄士隐到客房洗浴休息。

封氏舍不得英莲,拉着她的手不放,宝钗无法,只得带这娘俩个到她房里叙旧。

宝钗在前边引路,封氏和英莲慢慢跟在后边,母女俩手拉着手亲密异常。

“我的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封氏摸着英莲的手,摸到一些茧子,想想大户人家的小姐那细嫩的双手,再想想自家或者是薛家便是丫头的手也比英莲细致的多,封氏心里一阵疼痛。

“母亲,能见到你们我就不委屈,受再多苦也是值得的。”英莲笑了笑:“我也算是有福的,幸好碰到宝钗姐姐,也幸好姐姐心善救了我,又把我安置在她家里,对我照顾的又无微不至,若不然,我还不知身在何处呢。”

封氏点头:“薛家人是不错,咱们受了人家这般大恩,必是要报答的。”

英莲想了一下小声道:“母亲,薛先生去京都出了大事,我虽然一直身在后院,可听小丫头们嚼舌也听出一些来,这薛家另七房恐是要打姐姐家的主意,母亲,你和父亲商量一下,瞧瞧能不能帮薛姐姐一把,我瞧她整日费神劳力,也替她难过。”

封氏叹气:“薛先生的事情我读报的时候也见了,现今不知情形如何呢,你父亲还曾感慨一句,如薛先生这等商业奇才,若真就这般去了着实可惜,以你父的为人,再加上对于薛先生惜才的心,必是要帮薛家一二的。”

英莲这才轻松一口气:“如此便好了,薛姐姐也不必那么为难。”

封氏想想来后见到薛宝钗的模样性情,心里暗赞宝钗的稳重精明,办事妥贴,又加女儿的请求,更是有心要帮她一把。

想了一下,封氏小声对英莲道:“一会儿咱们去了你薛姐姐屋里,你悄声问她愿不愿意拜我为义母,若是她肯认了我和你父亲,咱们两家便成了亲戚,我和你父亲也有借口留在薛家帮上一把,再者,这亲即是结了,旁人看在我家的情分上,也不敢太过于为难于她。”

“谢谢母亲。”英莲一听大喜,开始思量着如何和宝钗讲这件事情。

走走停停,几人终于进了宝钗的闺房,封氏举目四顾,见宝钗房里摆设并不是很多,最多的便是书,再看这屋里无论家具或者摆件,外加床帐床单或者窗帘均显的极雅致,心里暗赞宝钗极会收拾屋子的。

宝钗请英莲母女坐下,又亲自用一套汝窑茶具泡了茶,捧了小盖碗茶奉给封氏。

封氏端了茶细品:“这是什么水泡的?竟是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清香。”

宝钗笑道:“这是前些日子我带着几个丫头早起收集竹叶上的露水,弄了七八天也只得了一小坛子,原放在冰窑里的,现刚取出来煮茶。”

“怪道这般香呢。”封氏笑眯了眼睛:“难为你这般巧的心思。”

“母亲尝尝这道荷叶饼,也是薛姐姐想的好点子做出来的,我吃着是极好的。”英莲拿了一小盘子点心放到封氏面前,封氏赶紧捏起一个小饼吃了起来,尝了一口又连连叫好。

趁着这个机会,英莲把宝钗拉到一旁,把封氏的想头讲了出来。

宝钗听后面色沉静,思索了一会儿道:“你母亲是一番好心,我领这份情,只我得去和母亲商议一番才成。”

英莲摆手:“你自去吧,我陪母亲说会儿话。”

宝钗笑着刮她鼻子:“知道你们有体已要说,盼着我腾地方呢。”

说完,领着几个丫头出了门快步朝薛太太房中走去,独留英莲母女俩说些私密话。

不说宝钗如何和薛太太商议认亲之事,只说薛家另七房的太太们回去与自家丈夫说起甄氏夫妻去大房的事情,又引来许多的惊异。

有那等知道甄家人脉情势的,便打了退堂鼓,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上甄家。

可也有眼中只有钱财的,一门心思的还想要啃大房这块硬骨头。

便如二房兄弟俩便商量着要交好大房,不再插手大房事务,而三房大爷却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家太太去大房接管家事,五房爷们和三房打的一个主意,而四房因有四太爷拿了大主意,也抽身出来。

而朱家,陈煜和永玮却也在议论薛家之事。

永玮看着手中才刚传来的各地新闻稿件,读了一会儿放下来,揉揉眉间:“薛宏这次终是不成了,倒是可惜了一个人才啊。”

陈煜摇摇扇子:“薛宏这一倒下,恐薛家怕也是不成了,这几年薛宏目光精准,很能把握形势,再加上他尽力支持新派变革,由他掌控薛家,倒是能让薛家安安稳稳的,他这一去,薛家那几房的心也大了,再加上薛家原就是守旧派的人,恐怕又要起变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