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个雪白的首饰盒,见白色的棉布底子上放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我的心情难以形容.他,终究是一个现实的人.

室内放的歌是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他脱下了小指上的银戒,轻柔地戴在我的无名指上,道:“可以签了吗?”

我轻轻在“嗯”了一声,将盒子里的纸展开,在这份他签署了的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下方署上了自己的姓名--许知敏.

F1 番外——小墨墨的性别

嗯咳,先说清楚,此番外与正文情节无任何关联,无任何关系。纯粹属于庆新年YY之作。所以也不会在书里,只放在网上。

我是小墨墨,出生时约六斤重,生在猪年,是个粉嫩粉嫩的小猪仔。据大人们说,属猪的人最幸福了,一生可以好吃懒做。所以这么幸福的我并不爱哭,听说我爸爸妈妈也是从小都不爱哭。

“你瞧这大眼珠骨碌骨碌的,就盯着人看。多贼乎,才几天的孩子。”不自觉学起相声演员说这话的是我妈妈多年的好友梁雪阿姨。梁雪阿姨打扮时髦,听说我妈妈生下我的消息,不惜放下一笔大生意,从很远的地方坐着大翅膀的机器(大人们说叫做飞机)来看我这个粉嫩的小猪仔。

“贼乎?”躺在病床的少妇因产后脸色略显苍白,一双与我一样的大眼睛灵动之间乌亮惊人,这就是我的妈妈许知敏。

感觉梁雪阿姨有点“怕”我妈妈。收到我妈妈别有深意的一瞥,梁雪阿姨笑哈哈地搔了搔后脑勺,立即蹦到我妈妈床前,从拎包里掏出一对漂亮的银制脚环,专门套小孩脚上的。

“嘿嘿,我问过了,这是最新款式,特别适合你的小公主。”

“小公主?”

“不是小公主,难道还是小王子啊?”

三道黑线从我妈妈头上掉落。

梁雪阿姨“啊”的惊呼,瞪大眼睛手指着我:“长得很像女娃儿啊,皮肤水嫩水嫩的,眼睛和你一样大大的,还有那翘起来的小嘴巴简直就是让人想亲一口。(纠正,梁雪阿姨,我不是翘嘴巴,我是张嘴巴打呵欠。)而且,那个谁谁打电话告诉我,说是小公主啊。”

我妈妈眼皮抬抬,因为近来太多这种状况她已经疲倦于解释了。于是梁雪阿姨顺着我妈妈的指示,看到了病室角落堆满的东西。那些东西大都是亲朋好友送来给我的礼物,几乎清一色的女孩子用品。梁雪阿姨吓一大跳:“这,这,这——”

我张大小口呵欠长长,继而伸出小手,身子扭扭。有经验的妈妈下床帮我换尿布,我货真价实的把子使得梁雪阿姨又吓了一跳。

我换上干净的衣服,觉得舒服了,对梁雪阿姨咧开我的金牌无敌笑脸。梁雪阿姨也对着我笑,来抓我的小手,一边悄悄问我妈妈:“不过,这小公主变成小王子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妈妈眼皮翻翻:“他们想要个女孩。”

“墨家想要女孩?”问话的是漂亮能干的林佳阿姨。

郭烨南叔叔点点头:“墨家几代了,男丁香火过旺。墨深大伯那家也是,几位堂兄弟娶妻生子,全是男孩子。”

“你的意思是说,小墨墨还没出世,四处就在风传小墨墨绝对是个女娃,纯粹是墨家人的美好愿望。哎,看来我也是一时糊涂。明明在医院工作,知道国家有政策,严格禁止生前用科学手段获知婴儿的性别。还是相信了谣言。”林佳阿姨嗑口茶,“我送了小墨墨几套女孩子衣服。你们没我这么傻吧?”

同桌的几位面面相觑。

“我送的是芭比娃娃。哈哈,男孩子也有喜欢芭比娃娃的吧。”赵叔叔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去。送芭比娃娃,还不如送个大洋娃娃。芭比娃娃太小了,对于婴幼儿反而不安全。”郭烨南叔叔边教训赵叔叔,边无意间透露出了他送我的是一个巨大的洋娃娃。

“我送的是一整套迪士尼玩具,粉色系。”杨森叔叔老实承认自己的错误。

方秀梅阿姨可洋洋得意了:“我最聪明了。之前就送的一套胎教音乐,针对女孩子的。小墨墨诞生了,这胎教音乐就没用了。呵呵呵。”

众人不怀好意:或许就是你这胎教音乐当了反面教材,把小公主生生地吓成了小王子。

方阿姨立刻大呼冤枉:“其实我们送的不算什么。麻烦的是墨深他们。婴儿房刷的粉色墙,小床是粉红的,宝宝车也是粉的。什么都是粉红的。”

所以说,我是不折不扣的粉嫩小猪仔,穿着粉红衣服,抱着粉红奶瓶。自然,这种状况维持不了几天,很快妈妈就将我的衣服和用品全部换成了男孩子帅气的蓝色。我周身一变,成了蓝色BB猪。又过了几天,因我的出生使得“我是小公主”的谣言不攻自破,大家马上又送来了一堆男婴用品。

本来这事就算完结了。问题就出在,我的墨涵叔叔收藏了一套要送我的公主服,因为那套娃娃装实在太漂亮了,他一时不舍得扔掉。有一天,我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把我托付给了墨涵叔叔照看两个小时。然后呢,郭烨南叔叔等人来访。趁我爸爸妈妈不在,叔叔他们边逗我玩,边异口同声地叹,说我长得这么漂亮,不是个女娃实在太可惜了。墨涵叔叔接着说起那套衣服,郭烨南叔叔他们一听叫呼:还不快拿出来给小墨墨穿穿。我就此穿上了公主服,郭烨南叔叔举起手机给我拍照。

闪光灯一闪,我妈妈提前回来了。一看到我一身女孩子娃娃装,再看到郭烨南叔叔持着的手机一闪一灭的摄像头,妈妈露出了邪呼呼的笑。据大人们说,一旦妈妈露出邪呼呼的笑,比爸爸邪呼呼的笑还要可怕。

叔叔们头皮发麻,落荒而逃。郭烨南叔叔上万块的手机被妈妈正当没收。

番外的结局就是,妈妈晚上入睡后,爸爸偷偷爬起身,从房间隐蔽的角落里拿出一套比墨涵叔叔买的公主服更漂亮的女娃娃装。捂住胸口,爸爸轻叹:幸好没被发现。赶紧放到其它安全地方。走出房间时,爸爸不忘对我竖起指头,神秘地眨眨眼:想要小妹妹吗?就要保密。

我也神秘地眨忽眨忽眼睛:一言为定。

F2 番外二:自认倒霉的郭烨南

郭烨南自认毕生最倒霉的,就是认识了一个叫许知敏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

郭烨南是在火车上遇到许知敏的,然后他在火车上大放厥词:“我绝不做心脏按压.”他这话被许知敏听见了.

多年以来,郭烨南自认为从医这么多年,他治疗的病人从来不需要他做心脏按压,结果,在他春风得意之际,他遇到了许知敏的介入手术.为了死党袁和东,他主动承担起此次手术的主刀重任,术中病人一度心脏骤停,他哪里还顾得了年少轻狂时的豪言壮语,冲上去就做CPR.

袁和东无意中将郭烨南做CPR的事泄露给了许知敏.

许知敏将郭烨南在火车上说的豪言壮语告诉了袁和东.

郭烨南当年为了化解两位死党袁和东与墨深的关系,做出了莫大的努力和牺牲,结局却是,袁和东将他在火车上说的豪言壮语告诉了墨深.

墨深某天拍了拍郭烨南的肩膀说:“兄弟啊,原来你对你表妹说了你是绝对不做CPR的,可是你给我老婆做了CPR,你说你表妹或是你的女人问起,我该怎么说呢?”

郭烨南听了怒道:“我救了你老婆一条命,你不心存感激,竟然来要挟我?”

墨深一副“你就自认倒霉吧”的表情.“你救了我老婆是一回事,你对你表妹说不做CPR是另一回事,至于这掩口费嘛,不多,我和老婆摆喜酒的时候,你得帮我摆平那群敬酒的.”

倒霉的郭烨南在许知敏的婚礼上为了付掩口费替她老公挡酒,被灌得烂醉如泥.

他本想,此事到此结束了,谁料,他的一群死党对墨深能要挟他非常好奇,因为郭烨南堪称这群人中最老奸巨猾的,从来只有郭烨南要挟他人的份儿.

郭烨南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赶忙拎了好礼到了许知敏的新家,对许知敏承认当年自己这不该那不该--后面的“不该认识你”立马咽进肚子里.

许知敏的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很无奈地说:“师兄,我这个弱女子能做得了什么呢?”

郭烨南只差没拍拍两个膝盖下跪了:“嫂子,我已经悔不当初了,你和你老公是天作之合啊,能制得了你老公的,非你莫属!”

许知敏倒是大方,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她也深知老公的为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整人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郭烨南呢?不过郭烨南说对了,在这世上唯一能要挟墨深的,只有许知敏.许知敏如何要挟墨深呢?这就属于他们夫妇间的闺房秘密了!

总算把这事解决了,郭烨南解开领口,不同得仰天长叹:最倒霉的事就是认识了一个叫许知敏的女人.

F3 番外三:回家探亲的墨深

与妻一起回家之前,妻先是找了个晚上,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深,我知道你对我父母有成见,可他们终究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我解开外套的扣子,道:“哦,我知道.”

妻坐在床边,浑身仍是绷得紧紧的.

我搂过她的肩,亲了亲她的脸,道:“我怎么会为难我的岳父岳母呢?”

妻偎在我的怀里,半天不语.

我感觉到了她的慌张,心想:这秘密终是要揭开了.

一路上,丘陵起伏,农田一片青翠,天高云淡.妻靠在我的肩膀上睡了.我用棉袄裹紧她的身子,低头看她的脸,想起梁雪曾对我说过,妻曾在回家的路上写了一篇手记,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浸透了泪,妻在里面说要和我一刀两断.

她真傻--这是梁雪说的.

我却心疼得无法说话.众所周知,我爱上的这个女人异常聪明,她偶尔的故作冷漠常使人误以为她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可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双充满狡黠的大眼睛背后埋藏的那颗心比谁都要软.因而,真正使我动心的,不是她的聪慧,不是她的坚强,而是她的心软.现在,我最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造成她在少年时就如此的疲惫不堪.

抵达故乡,妻子的父母在家里备好了酒席为我们接风洗尘,其实在R市摆喜酒的时候我就拜见过岳父岳母,岳父岳母都是老实厚道的人,待人诚恳.我的不满早已消失.诚如袁和东所说,当年她身为早产儿却没能得到照料一事,是环境所逼,怨不得她父母.

这一回,我们主要走访了妻的亲戚们.

亲戚都在乡下,我们包了辆小车奔赴目的地.到了那里,我才知道许家的家族比预想的庞大,要不是妻在旁边小声提醒我,我想破脑袋也搞不清楚该怎么称呼这一个又一个远房亲戚.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已为人妻.有了两个女娃,说还要再生,直至有男孩为止.

她告诉我:“我们村里生了四五个娃儿的女人多的是,不是男孩就接着生.”

我严肃地说:“这样做对母体的伤害是很大的,年轻时不觉得,年纪大了毛病就多了.”

她仍是一脸的天真,道:“你吓唬我,我们村里七八十岁的婆婆当年生了多少个娃儿,一样健健康康的.”

我说:“你没有念书?”

她不屑地说:“念什么书啊,念书要交钱,人家上了大学照样找不到工作,不如要个男孩,让他长大到一定年纪跟他父亲去外面做生意,发大财.”

我还想说什么,妻过来拉了拉我.我这才知道那些三姑六婆把我的话当成了最新的笑话传来传去,笑成一团的同时不乏尖酸刻薄之语.

所谓树大招风,妻是早有所料,所以才坚持不让我开车进村.

那会儿我还辨驳道:“村里也有人开小车.”

妻叹气:“此小车非彼小车.”

也是,开小车进村的不是谈生意的大老板,就是领导或是警察.一个医生开一辆轿车进村不被人说才怪,虽说我这车是当年大伯送到我家,父亲又给了我的.

我悄声问妻:“你对他们说我是什么职业?”

妻先吻了吻我:“别生气啊,我说你现在是下岗职工,他们也相信了.”

我恍悟为何某位兄长曾揽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实在不行就找我,农村不比城市,读书人在农村混口饭吃还是比较容易的.”

晚饭前,妻挽着我的胳膊在田野间散步.

眺望着远处的袅袅炊烟,跑在乡村小道上的孩子们虽没像城市孩子那般穿着鲜亮的衣服,可质朴的笑容是背负着沉重课业的城市孩子们所没有的.然而这些小孩到了我身边,一双双大眼里的那股渴望是赤裸裸的,一如孩童时的妻第一次走进我们家时的眼神.我侧过头去看妻,妻则两眼凝视着路旁的一棵大榕树.

那榕树枝干粗大壮实,看起来有一定年龄了,我问妻:“这莫非就是岳父和你开玩笑的…”

妻露出一抹浅笑,道:“是,他说我是在这棵树下抱来的孩子.”

我道:“这只是笑话,事实上是岳母在这棵树下生下了你.”

妻的语气却苦涩起来:“深,那个故事我只说了一半.”

我心口一凛,妻的过去要在我面前敞开了.

“深,你知道为什么我对大表哥的感情很深吗?那个时候我很小,据我大表哥回忆,大概我那时只有三岁,还不识得路.我爸妈已回城市工作了,未安定下来所以不好来接我,我被寄养在爷爷家里.某天傍晚我被爷爷带到了这棵树下,爷爷要我等他来接我,我就坐在那里一直等,等到了天黑,也不见有人来,那天风很大,我很怕,就大声在哭喊,可还是没人来,最终找到奄奄一息的我的是大表哥.大表哥住邻村,当时他奉我大姨妈的命令带些点心给我,压根儿没想到会碰上我被许家的大人故意丢弃在路边.这事过后,我妈的亲戚和这边的亲戚大吵了一番.我妈在许家更难做人了,外公二话不说把我带回了他家.外公含辛茹苦地抚育我,姑姥姥常来帮我外公的忙.大表哥可以说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外公和姑姥姥对我的抚育之恩是我一辈子也难以偿还的,但是,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外公去世,姑姥姥的葬礼我也没能参加.在我表哥性命攸关时,是你救了他.深,现在站在这里看着这棵树,我只想说一句'我爱你'”

我和妻在大榕树下深情地拥吻.我坚信磨难已过,等待我们的会是无止境的幸福.牢牢地牵住妻的手,我们离开了这块悲伤之地,回到我们R市的家.

长途奔波的疲劳,让妻靠在我的肩膀上睡了.我紧紧地搂着她,傻傻地笑了.

得此妻,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