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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昭仪向来平和宽厚,在宫里有口皆碑,现在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来陷害你?你生病多时独居这别离宫有什么值得她不顾生命危险来陷害你的?”

“嘿,你也知道冯昭仪已在冷宫无人关注,所以只好任人诬陷宰割了?”

“你还要强辩?”

“我不是强辩,我也不知道宸昭仪和冯昭仪过去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卑鄙到来陷害一个快要死的人……”

“啪”的一声,一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冯丰的脸上。

三分愤怒、三分惊讶、三分害怕,她捂住脸看着面前这个气得直喘粗气的男人,也顾不得自己还是光着身子,一下坐起身来:“昏君,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他看着往常柔顺妩媚的女人,突然变得如此泼辣,如此陌生!他见她那样狠狠地瞪着自己,嚷嚷得如此厉害,又是愤怒又是意外,心想,这女人真是疯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

说话?死不悔改不说,竟然还敢骂自己是昏君!

他站起身来,他袍子的一角还被她的一只腿压着,他手一用劲,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猛力一拉扯,她毫无防备,一下从浴台上跌到地下。头碰触在冷冰冰的石板上,她眼前一

阵金星乱冒,伸手一摸,手上热乎乎的,竟然是脑门磕出血来!

他穿上袍子,看她的脑门上和手上都是血迹,也不伸手扶她,冷哼一声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道:“冯昭仪,你现在朕的面前都是如此嚣张,对待其他嫔妃的态度就更可以想

象了!来之前,朕原本对宸昭仪的话还有几分怀疑,现在可是完全相信了!你不要仗着朕以前的宠幸就为所欲为,你好自为之吧!朕今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郎心如铁妾如萝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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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和怒火堆积在心底,如火山一般地爆发出来,冯丰将满是血迹的手晃了一下,大声道:“嘿嘿,这就是你所谓的宠幸?如果是这样,我想,冯昭仪宁愿不要!我永远也不会希

罕!”

这次,轮到他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她,都这种情况下了,这个女人居然还不知死活地强嘴?

怒火腾起,他冷然道:“冯昭仪,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冯丰吓了一跳,忽然记起自己所处的年代,这个男人一句话,只怕自己立刻就得脑袋搬家。几分清醒涌上来,她想强压下满腔的怒火,可是,胸口那股无名怒火一时怎么忍得下去

?气愤交加,一张口,忽然吐出一口血来。

她光着身子,这口血滴在胸前,皇帝见她脑门上、嘴角上、胸前都是血迹,也吓了一跳,只道,“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丰呆呆地坐在冰冷的石板上,门口,初春夜晚的风阵阵地吹进来,吹得人的心口冰凉冰凉的。

她呆坐了一会儿,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娘娘……”

柳儿战战兢兢地跑进来扶起她,看她满脑门的血,惊叫道:“娘娘,您的身子好烫,您怎么受伤了?皇上打您了?”

她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折腾半天,终于躺在了温暖的被窝里,可是,身子还是时冷时热,跟筛糠似的。

冯丰摸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正是今天被那个该死的皇帝逼在浴台上折腾那么久的缘故。肺病最怕发烧感冒了,如此一反复,恐怕许久都好不了了。

想起皇帝那愤怒的目光和临走时狠命的一推,她暗道晦气,“丫的,骂我狠毒,我看这宫里才是人人透着狠毒和诡异”。

那个该死的宸昭仪,用了这么一个拙劣的手段来陷害自己,偏偏自己就局限在这冷宫一点也辩驳不得。

唉,什么宸昭仪、卢淑仪、皇帝,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非让她们整死不可。

夜已经深了,床头点着的灯已经越来越黯淡。冯丰越想越害怕,强行挣扎着半坐起来,看看守候在一边打瞌睡的柳儿:“柳儿,我父母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啊?”

柳儿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她。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柳儿才叹息一声:“娘娘,您这一走,只怕……”

“哪怕就是死在外面,我也不愿在这鬼地方多呆一天了。”

“唉,听说皇上已经传令下去,估计侯爷他们一个月之内能赶到吧。”

唉!自己就只好再忍耐一个月吧。

最是冷宫无情时1

最是冷宫无情时1

冯丰没有想到自己“推搡怀孕宸昭仪”的莫须有的罪名是如此严重!

第二天起,别离宫的宫女除了柳儿外,其他人全部被撤离,说是宸昭仪怀孕了,需要人手。

宫女没了不说,就连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也再不如往常一般精致可口,变成了全然冷硬的馒头、剩饭之类的。往常,御膳房都是她这里列出单子,照单送来,现在,送饭菜的小太

监一脸的轻蔑“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想挑三拣四?什么东西!”

可口的热饭菜是不要想了,就连药膳间的药汁也送得越来越不准时了,而且有一天没一天的送,似乎这药给你服也可不服也可。

这些都还不是最严重的。最可怕的是,负责管理炭火的“惜薪司”也停止了对别离宫中木炭的供应,说是春天了,天气暖和了,不需要了。可是,其他宫照样供应着进贡来的优质

无烟木炭。

这金陵城地处北方,又是早春风寒,再加上短暂的几个晴天后,就下起小雨来,缠绵好几天,凄风苦雨得几乎完全跟冬天一样,起码在零下十几摄氏度。没有木炭,房间里就没法

生火盆,这别离宫完全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里里外外冷得跟冰窖一般。

这不是要自己的命么?

感冒加上如此冰冷的雨天,冯丰再也没法外出,只好每天紧闭宫门,不敢让一丝风吹进来,自己则躺在床上,让柳儿将所有的被子都抱来让自己盖上,如此,还是觉得冰冷,尤其

是下雨的夜晚,整夜整夜,手脚都是冰凉的。

三天后,她的咳嗽逐日加剧,慢慢地,每天都会咳出大口的殷红的血来。

这时,她才完全明白,那些帝王是多么的狠毒,只要一句话,宫里的女人立刻就可以天上人间,前一刻还在温存缠绵、甜言蜜语,后一刻便是绝情绝义郎心如铁。冯昭仪曾经是他

的“宠妃”尚且如此,若不是宠妃,其他女人的遭遇又会如何?

冯丰忽然如此深切地羡慕“死”去了的冯昭仪,她倒好,灵魂云游去了,留下一个躯体给自己,让自己莫明其妙地穿越回到这个可怕的年代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以往,冯丰总是对自己身处的21世纪有诸多不满,比如房价高昂、猪肉飞涨、就业艰难、交通拥挤、贪官又多,这样不公平、那样不好……如今想来,才知道21世纪简直是天堂,

至少,没有哪个男人一声令下,就可以要自己的命啊!至少,可以不依附任何男人,自己挣钱虽不多,也能读书旅行好好生活下去啊!

如今呢!如今即便贵为“宠妃”,可是,也只能躺在这真正的“冷”宫,重病也得不到医治,只好听凭天意来裁决自己的命运,一点也由不得自己做主,莫非,真要死在这里?

不行,自己怎能白白等死?自己得养好身子,想尽办法快点穿回21世纪。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自己既然是穿来的,就总会有办法穿越回去。

生命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如此微贱。

无论送来的食物多么粗糙、送来的药水多么冰冷,往日骄矜的“冯昭仪”,都会在大小太监、宫女冷冰冰的充满嘲讽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下,狼狈地接过,准时吃下。

她清楚地知道,生病之人,要是东西都吃不下了,距离死期也就不远了。她可不想死,别说还是饭食,就是猪食也得吃下去。

柳儿常常看着她,深深地叹息,心想,冯昭仪往日何等地骄矜高贵,如今,那些矜贵是想也不敢想了。

每当看到柳儿这样充满同情的目光,冯丰就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自父母双亡后,自己边打工边上学,不知吃过多少苦头,饭菜可一点不比现在好,如今,又有什么忍受不下去的?

她唯一不能忍受的是,没有木炭供应,往日舒适的浴池完全成了冰水,她再强也不敢在冰水里洗澡,只好忍着,好在整天躺着没动,天气又冷,半个月没洗澡,也没发现有什么馊

味和不对劲的地方。

最是冷宫无情时2

最是冷宫无情时2

这天又是整日的细雨,冷得人骨头都僵了。

冯丰躺在床上,手脚几乎都要失去知觉了。不行,再这样下去,非给冻死不可。她想了想,决定起身活动活动。

柳儿见她准备下床,立刻道:“娘娘,天气太冷了,您不能下床……”

“就是天气冷我才要下床呢!”

她穿好衣服下床来,随意跳了几下,不行,手脚都是木的。她看看那个冷冰冰的火盆,又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几张木椅上。可是,那几张木椅都是质地上好的红木,凭自己的力

气要拆开只怕不易。她皱皱眉头,又走到外面那间屋子里,目光立刻落在了一张微旧的类似藤椅的椅子上。

柳儿见她奇怪的举止,小声道:“娘娘,您……”

“有没有刀?”

柳儿拿起一把剪刀:“这个?”

冯丰摇摇头:“菜刀、砍刀之类的都行……”

柳儿吓了一跳:“娘娘,您要想开一点……”

哇,她以为自己要自杀?冯丰也吓了一跳,立刻笑了起来:“不是,我拿刀劈椅子。”

柳儿迟疑着,找了半天,总算找了一把类似腰刀的东西出来。

腰刀这种东西,往往是用来作为装饰的,中看不中用。柳儿连砍了几下,藤椅却纹丝不动。这些宫女从小在宫里长大,手无缚鸡之力。冯丰也不指望她,自己接过腰刀,对准藤椅

的缝隙砍下去,立刻裂开了一道口子。

她又连续砍几刀,柳儿骇然地看着她,不明白病中的“冯昭仪”怎么变得如此力大无穷。其实,她也不是力大无穷,只是人逼急了,不得不自救而已。

好不容易将藤椅砍烂,又没有生火的东西,这些笨家伙自己可不容易燃烧。她想了想,干脆找了冯昭仪的几件相对不怎么样的衣服出来丢在火盆里做火引。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火终于点燃了。

她和柳儿坐在火盆边上,冻的麻木的手脚总算恢复了点温度。

柳儿怯怯地看着她:“娘娘,您怎么会做这个?”

哈哈,她十八岁自立以来,什么家务都自己做,加上喜欢外出旅行,在外面捡拾枯枝败叶生火都不在话下,这又有什么困难的?

她看看天色,一时还没有放晴的迹象,这藤椅只能维持半天的燃烧,那红木的家具倒是好材料,可是,凭这把腰刀,完全没法“肢解”。

她又急又愁,忽然听得门口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饭来了……”

是送饭的小太监。

柳儿正要出去,她计上心来,打开冯昭仪的首饰柜,随手抓了一把首饰走了出去。冯昭仪的东西,想必都是昂贵物。

柳儿接过冷冰冰的几碟粗糙饭菜后,小太监正要离开,她上前一步叫住了他:“公公留步……”

小太监约莫十五六岁,眼睛一斜:“娘娘有什么吩咐?”

她将一支钗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公辛苦了,送个小礼物给你。”

小太监立刻两眼放光,吞了口水,一下接过那支钗:“娘娘有什么吩咐?”

她又将一支镯子递了过去:“公公,送一车炭来,还有你的好处。”

“谢娘娘。”

当天傍晚,一小车炭就送来了,总算赶在藤椅快烧尽的时候维持了火盆的燃烧。虽然仍旧没办法洗澡,但是,总算可以把冰冷的饭菜或者药汁放在火盆边烤热了再吃了。

最是冷宫无情时3

冯丰从小太监那里得到启发,立刻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宫里还是宫外都是畅通无阻的。从此,她广泛贿赂送饭菜、汤药的宫女、太监,日子总算慢慢好

过了一点。但是,这些宫女太监实在太过贪婪,要得到一副准时送来的药,起码得贿赂几件首饰,甚至就是要一碗可口点的热汤也得付出一件首饰。

眼看冯昭仪那满满的一柜首饰越来越少,柳儿终于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道:“娘娘,他们贪得无厌,您也准备送完这些首饰?”

冯丰想,我有什么办法?为了活命,就顾不得财物了,何况,这些财物本来是冯昭仪的,又不是自己的,嘿嘿,若能凭借它们保住小命,就算相当不错了。

“这些首饰,有好些是皇上钦赐的,若流传出去,被皇上得知,那可是死罪……”

暴君,真是不折不扣的暴君!

丫的,难道逼到这个地步了,还留着首饰,白白等死?

冯丰转念一想,如今,冯昭仪彻底沦为弃妇了,谁还会来找她麻烦?便道:“柳儿,你不必多虑,冯昭仪已经彻底失宠,谁也不会到这里多看一眼的,你放心吧。”

柳儿哪里放心得下来?不住的唉声叹气,冯丰也不管她,在火盆前坐下,只一心指望这要人命的春寒快点过去。

春雨下了几天,又连续阴了好几天,天气总算重新晴朗了起来。

这一晴朗,阳光较之刚来时的春阳,温度就明显高得多了。而盛开的桃花也早已全部凋零,开始结出微小的果实。

冯丰掐指一算,知道快到暮春了,倒春寒已经完全过去了,天气不会再冷了。这一晚睡下去,手脚总算暖和了起来。她舒服地睡了一整夜,到天明时睁开眼睛,觉得精神好了几分

,就早早起床,准备出去活动活动,再这样呆下去,可真就要人命了。

柳儿扶着她,走到外面的花园里。多日的雨后,花园里许多花已经凋谢了。

冯丰随意活动了几下,胸口一闷,柳儿眼神黯淡:“娘娘,您还是将息着吧,不用白费心血了,皇上他……”

冯丰停下脚步,看着她,笑了起来:“柳儿,你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了重新赢回皇上的心?”

“不是吗?宫里的女人,没了皇上的宠爱,还算得了什么?别人就不再会把你当回事了,就是你的亲眷也不敢来探视你了……”

“所以,我才想赶紧离开这里。”

柳儿欲言又止。

“柳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出宫的女人,也只有一个去处,就是在家庙或者庵堂静养,永远也不得外出,今后几十年只能青灯古佛,又跟冷宫有何区别?”

旧时的权贵豪门之家,很多人有家庙或者是某庵堂的赞助人,比如《红楼梦》里的贾府就有一座家庙,妙玉就是里面的尼姑。嫔妃出宫养病,只能在家庙或者庵堂,这冯丰是知道

的。可是,无论是哪里,总比在这随时会要人命的深深皇宫好。

而且,出去了总比在皇宫里好想办法吧。

她笑起来:“柳儿,是不是还有七八天侯爷他们就会来接我了?”

柳儿点点头:“按照时间推算,侯爷他们还有七八天就要到了。”

知道了离宫的确切时间后,冯丰心里安稳了不少。柳儿趁着天气暖和,已经去整理屋子了,现在宫里的杂役宫女全被调走,里里外外只靠柳儿一个人。冯丰多次劝说她,反正自己

就要离开了,何必再费力气?她也不听,冯丰只好由她。

柳儿离开后,冯丰就一个人在花园里闲逛。

她穿一身素洁的米色的裙裳,不再梳那种麻烦的发髻,而是将头发随意梳成一条辫子垂在身后。

远远的,她看见那副秋千架在暮春的风里轻轻晃荡。她走了过去,秋千上的水珠已经被太阳完全晒干了。

她伸手摸摸,多日的风吹雨淋,秋千架上有些薄薄的尘土。她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忽然眼前一亮,抛下秋千架就往前面的密林走去。

因为那里有一堆枯枝。

前些天天气寒冷,为了得到木炭,她几乎将冯昭仪的首饰贿赂了大半,真的是一两炭一两黄金的地步了。

如今,看到这大堆枯枝,简直如看到黄金一般,赶紧奔过去。枯枝的一侧已经被太阳晒干了水气,翻转下面的却都还是湿漉漉的。

冯丰蹲下身子,抱起一抱枯枝来到太阳下面,一一摊开,准备晒干了准备在那里,万一又下雨还可以用来取暖。

暮春的太阳已经颇有温度,冯丰来回连抱了几抱枯枝,额头上便渗出汗水来,胸口又是闷闷的,不由得蹲下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冯昭仪,这是冯昭仪么?哈哈……”

一声满是恶意和幸灾乐祸的声音响在头顶。冯丰抬起头看去,一下记起,这张恶魔般的面孔正是自己刚刚穿越来这里时,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那人。

最是冷宫无情时4

最是冷宫无情时4

“冯昭仪,这是冯昭仪么?哈哈……”

一声满是恶意和幸灾乐祸的声音响在头顶。冯丰抬起头看去,一下记起,这张恶魔般的面孔正是自己刚刚穿越来这里时,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那人。

事后,她曾问柳儿,但是,由于难以形容,柳儿便也说不清楚此人是谁。

他细细地看着她抬起的脸孔,又看看她一身素朴的衣裳,似乎从来没有见到她这个样子过,满眼都是好奇和陌生。

冯丰站起身,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你想干嘛?”

他冷笑一声,眼睑转动:“冯昭仪,你倒会做戏,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

这寂寂深宫,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混进来的?冯丰十分好奇,但见他满眼的幸灾乐祸和鄙夷之色,根本不愿再理睬他,蹲下身子,又翻了翻最后几根还没来得及翻晒的枯枝,准备

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