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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写。”黄掌柜至少脸上神情不变,接过纸墨,就着栏杆写了满满两张纸,递了头一张过去道:“这一张上头都是多年的交情,只要不是杀头的事,差不多都能办,这一张上的得使足银子。”

李思浅接过纸,扫了一遍,眉梢微挑又落下,能用的人还真不少。

刚安排完诸人,宋大奶奶就赶到了,宋大奶奶没坐稳,姚章慧也匆匆赶到,接着,端木守志和端木睛一起到了……

李思浅心里酸酸的,这个时候赶过来,就是患难不弃、真情所在了。

傍晚,李思浅命人备了饭菜,换了身靛青衣裙,黑山赶车,李思浅带着金橙上车往大理寺给莲生送饭。

车子轻轻晃动,李思浅也跟着车子晃动不停。皇权下的福祸不定,她刚到这人世间曾经无比恐惧过,那时她远在寿春城,不过一介升斗小民,离皇权很远很远,那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事,都在老祖宗的闲话里。

如今老祖宗远行,她活进了老祖宗的闲话里。

嫁给莲生前,她不也想过这种可能么。

李思浅心里一阵苦涩,她以为她已经想到了最坏,事临到头上,才知道想象毕竟是想象,想到多坏都没有用。

要是莲生被判了斩立决,她该怎么办?劫法场吗?怎么劫呢?若是劫了法场,会不会连累阿娘、连累大哥他们?若不劫……莲生会死吗?李思浅心里一阵剧痛,若没有了莲生……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呢?

“二奶奶,到了。”车子稳稳停下,黑山从外面打起帘子,李思浅和金橙下了车,守门的大理寺差役惊讶的看着三人。

黑山上前,客气恭敬的长揖到底,见了礼,又上前两步,袖出几个小金锞子塞过去,“这是我们二奶奶,来给我们二爷送饭,烦各位通融通融。”

李思浅站在后面,面容沉静的打量着大理寺这扇偏门和门口的两三个差役。

站在中间的差役当着黑山的面将金锞子一人分了一个,看着黑山,牙痛般咧着嘴,“你们爷可是钦命囚犯,实在没法放你们进去……这样吧,你且等着,我去请个示下,你放心,能说的好话一定替你说到。”

差役说完,转身不紧不慢的往里去了。

李思浅嘴角微挑,能说的好话?她家莲生这样的,能见不能见全在上头,他这好话就是一大车一大车的说,也是半点用没有。

她今天过来送饭,并不是为了送饭,她要探探上面的态度,若还能允许她见他,这事情也许就没她想的那么糟,至少不会斩立决,只要不是斩立决,只要她家莲生人还在,一切皆有可能。

第217章 探

过了好大一会儿,差役不紧不慢的晃回来,身子往旁边一侧,挥了下手,“进去吧!”

李思浅大喜,也不掩饰脸上的喜悦,竟冲差役曲了一膝,倒把差役吓了一跳,虽说人家现在撤了册封,那也是曾经的一品夫人,这一礼他真惊着他了。

黑山提着食盒在前,李思浅带着金橙,很快到了院子中间看起来普普通通,门口坐着个老卒的小院前。

老卒坐在椅子垂头打盹,听到黑山的招呼,仿佛吓了一跳,睁眼看看,打着呵欠指了指门,示意他们进去。

李思浅惊讶又好奇的看着老卒,这老卒,很有书里绝世高手的风范么!

端木莲生正端坐在桌前抄书,见李思浅进来,很是意外,忙放下笔,“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呀。”李思浅关切的上下打量着端木莲生,只有一天没见,他怎么好象瘦了?

“你瘦了。”

“怎么会?我才进来一天……”端木莲生想笑,却看到李思浅眼里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黑山急忙示意金橙,两人放下食盒悄然退出,轻轻带上了门。

“我害怕!”李思浅一头扑进端木莲生怀里,刚才的沉稳镇静、举重若轻什么的全没了,“刚才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真要劫法场,我不知道怎么劫,还有,你说,我要是劫了法场,会不会连累阿娘和大哥他们?”

“……”端木莲生傻了,他这个小媳妇,这脑子想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莲生,我不能没有你。”李思浅眼泪汪汪仰脸看着端木莲生,只看的端木莲生整个人简直要化成一摊水,一颗心化成了一群白鸽,扑棱棱飞上了天。

“浅浅,我在,我永远都在!我也不能没有你。”端木莲生抚着李思浅鬓角的一缕发丝,心痛的如一根细线在不停的抽,他把她吓坏了。

“我让人把东西都收拾出来了,暂时用不着的人手也遣散了,又提现银……”李思浅一件件说她今天做的事,在没看到他之前,她很镇静很坚强,可不见到他,她心里的恐惧担忧就全冒了头崩发出来,纷乱的和他说着她的准备工作。

“浅浅,别怕,我不会有事的。”端木莲生心如刀绞,他竟把她置于这样的境地,这她这弱小的肩膀没了依靠,让她直面这样的恐惧和未知的风暴。

这种情况必须尽快结束,无论如何,他得出去!

“二奶奶,差役来催了。”黑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思浅勉强从端木莲生怀里抬起头,“我拢了拢,现在手头总共有四十三万两银子可用,都调出来了,随时能用。”

端木莲生眼里精光猛闪了闪,搂着她重重在她额头亲了下,“我知道了,别担心,我很快就回家。”

李思浅依依不舍的出了门,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院子,端木莲生站在窗内,贪婪的满含不舍的看着她,眼睛都不愿意眨。

分开不过一天,他却觉得仿佛已经分离了不知道多少年,他是如此的渴望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山如一只黑魅荡进屋里,端木莲生手里的笔顿住,声音压的极低,“我要尽快出去,让宫里动一动,咱们的折子也递上去,太子不是想要美人儿么,给他!”

夜色深垂,李思汶全身裹在件黑斗蓬里,鬼鬼祟祟的绕到端木府侧门,拍了拍门。

婆子带着裹的严严实实的李思汶进到上房,看着婆子出去了,李思汶这才解开了斗蓬。

“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来的?”李思浅惊讶的问道。

“岫云在巷子口的车上等我,你?没事吧?”李思汶眼里都是担忧。

“我没事,你最近还好?”李思浅站起来给她倒了杯茶,顺手拉过她的手腕,刚才她脱斗蓬时,一闪眼间,她看到她手腕上似有青痕,果然,李思汶手腕上两三道淤青,是人手的形状。

“这是怎么了?谁动的手?郑栩?”

“嗯,他也没捞着好,我抓烂了他的脸。”李思汶缩回手,不自在中又透着几分满不在乎。

“他一个大男人,跟你动手?”李思浅一阵胸闷,她最恨跟女人动手的男人!

“我没事,打架我也不怕他!姐姐,姐夫不会有事吧?我今天让人递了两三趟信,可太子说有事,我本来想见了太子求求他的。”

“你费心了,你姐夫不会有事,没大事,不过几句话惹恼了官家,官家要教训教训他罢了,你别担心。”李思浅轻描淡写。她在太子面前哪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太子……只怕也没什么用。

“你真打算就这样不明不白跟着太子?”李思浅关切的皱着眉。

“嗯。”李思汶微微别开脸,一声‘嗯’虽轻却坚决。

“嫁了人又入宫的,史上确实不绝书。”知道她铁了心了,李思浅不准备再多说,象她说的那样,象她这种嫁了人又入宫,生下儿子当了太后都不是一个两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一定要走这条荆棘密布的艰辛之路,这是她的选择。

“这里头是五万两银子,拿回去用。”李思浅站起来,从炕角柜子里取了个小匣子出来,递给李思汶,“你既然……用银子的地方就多,你手头不宽裕。”

“姐姐,我不要!我不是来要银子的!我不……”李思汶通红着一张脸用力往外推。

“咱们是姐妹!银子我还里还有,这五万银子早就给你预备下了,如今你既然打定主意……拿去用吧,太子身边的内侍宫人,平时多打点,你也要好好将养,再买几个粗壮的丫头放在身边,别再让人这样欺负你,衣服也去做几件,银子用完了,就打发岫云过来找我。”李思浅将匣子塞到李思汶手里交待道。

“姐姐!我!”李思汶双手捏着匣子,眼圈发红,她确实已经穷极了,她的嫁妆差不多已经当空了,“太子……我要是见了他,一定求他放了姐夫!”

送走李思汶,李思浅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慢挪进去歇下,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218章 暗流

李思汶回去,枕头下压着那匣子银票,也是一夜没睡好,想着姐姐的好,想着那些银票子,想着如今疯了一样的阿爹和阿娘,想着这仇人一样的婆家,想着太子,想着从前,想着将来……

从前的阿娘待她好,可现在阿娘疯了一样,现在只有姐姐待她好,李思汶手按着银票匣子,她得帮帮姐姐,她得见到太子!越快越好!

第二天一早,李思汶就打发岫云去寻太子身边小内侍,给足了银子,小内侍话就传的利落。

太子这一阵子春风得意,偏偏太子妃俞氏天天在他面前念叨得意不可忘形,要比平时更加谦谦虚谨慎诸如此类,他大笑两声,她要谏一番,他走路快了,她也要谏,直谏的太子几近抓狂。

偏偏他的东宫地方狭小,只要回去,他就避不开她,散了朝,听说俞妃在宋后宫里,他连给宋后请安也不去了,只说要去户部看看,一溜烟出了宫,直奔李思汶那间陪嫁宅子过去。

为了和太子约会方便,李思汶早就将自己唯一一处陪嫁宅子重新布置,做了她和太子的安乐窝。

李思汶待太子完全学着她娘待她爹,她也没别人可学了。李思汶学自柳姨娘的这股子柔弱和对太子的崇拜,正好挠到了太子的痒处,就是床第之上,相比于身材高佻、至少不比太子矮的俞妃,身材娇小的李思汶让太子感觉极好,她完全在他的掌控下,她让他觉得自己是那样高大威猛,雄风昂然,他在她身上,真的比在别处更加畅快。

太子见了李思汶,一向是先办事再说话,或者是只办事不说话。

这一回太子在床上折腾累了,天色还早,太子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听李思汶说话。

“……姐姐说,我姐夫对殿下最忠心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闲事!”太子打断了李思汶的话,突然一抬眉毛,啧了一声道:“端木华那个温泉庄子真是不错,以后不知道便宜了谁。”

“殿下要是喜欢,我让姐姐送给殿下。”李思汶眼睛一亮,急忙接道,太子横了她一眼,却没说话,他真心喜欢那个庄子,要是得了那个温泉庄子,就带上她去住上一两个晚上,在温泉池子里游龙戏凤,肯定有趣!

送走太子,李思汶顾不上歇息,急急忙忙赶过去,将太子想要端木莲生那间温泉庄子的事说了,眼睛亮亮的很是兴奋,“姐姐,你赶紧让人把庄子送给太子!快送过去!肯定有用!说不定能救出姐夫呢!”

李思浅心里猛的一跳,这是个机会!

送走李思汶,李思浅在屋里急急的转了几圈,命人叫了黑山进来,说了李思汶过来递的信儿,直视着黑山道:“我想把温泉庄子送给俞大爷,我记得听人说过,他一直想买个上好的温泉庄子。”

黑山眼睛里亮光一闪,迎着李思浅的目光,“二奶奶,这是大事,我就这去跟爷禀一声?”

“快去快回。”

也就一顿饭的功夫,黑山跑的一头细汗,“二奶奶,爷说送给俞大爷极好,说这事就全凭二奶奶作主。”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把那座温泉庄子送给俞大爷,就……明天转契,还有,我嫁妆里有处小庄子,有山有水,就是景色好,拿去送给太子,就说,那温泉庄子俞大爷非要不可,说是专程买去备着俞太子妃省亲时用的,因为是太子妃要用的,所以不敢不给,这座庄子离那座温泉庄子很近,景色又极好,而且出产极好的桃杏,就送给太子陪罪。”

黑山听的一脸笑意,接过金橙递过的两张地契,赶紧出去了。

夜深,雷先生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两进小院。

他性子孤僻,这些年,不管多晚,他都要回到自己这间其实算不上家的家里歇着才安心。

雷先生进了屋,小厮侍候他净了手脸,泡热了脚,侍候他躺下,熄了灯退了出去。雷先生眼皮渐沉,这一天太耗心血,他累坏了。

“先生好宽的心。”床头对面的角落里传出一声清凌如月光的声音。

“谁!”雷先生‘呼’的坐了起来。

“别动,也别叫,不然……”

一支银闪闪的三棱针几乎无声无息的扎在雷先生枕头上。

“我不过想跟你说说话儿。”

雷先生眼睛盯着漆黑的角落,垂了下眼皮,伸手拨起那枚三棱针,轻轻放到炕上,人已经镇静,“你说吧,老朽洗耳恭听。”

“先生的身后事都预备好了吗?”

“有话请直说,老朽累了,想早点歇息。”

“俞相危若累卵,先生是相公的左右手,这事没人不知道,先生的后事,可以预备了,再不预备,只怕来不及了。”

雷先生直视着角落,没接话。

“从前朝里有王相坐镇,有林相制衡,如今王相致仕,林相灰飞烟灭,至于黄相,哈哈。”黑暗里干笑了几声,“俞相公如今可是一家独大啊,先生自诩智计过人,怎么竟让俞相陷入如此危险境地?先生害人可不浅!”

“荒唐!”

“官家登基近四十年,大权一日不曾旁落,先生怎么不细细想想这近四十年的朝局?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若有朝一日二皇子承了大统,二皇子登基之日,就是林家倾覆之时,官家,绝不容皇权旁落,哪怕他死了,也要先斩掉所有能看到的苗头,如今二皇子死了,太子登基之日……不用等到太子登基,太子之位如今已无人能够撼动,官家的刀,已经扬起来了。”

“你是谁?谁让你来的?”雷先生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了。

“先生好好想想吧,螳螂扑蟑,黄雀在后,先生蓄势待发,要捕别人的性命时,可别忘了,你背后一时站着官家这只黄雀呢。”

“你到底是谁?”

角落里一声轻笑,随即静寂无声,雷先生死死盯着那个角落,好半天才喉咙紧张的叫道:“来人!”

角落里依旧没有动静,雷先生心里一松,扬声高叫:“来人!”

第219章 较力

雷先生匆匆赶到俞相公府上,俞相公已经睡下了,被丫头叫起,更是又惊又急,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

内书房,雷先生已经坐到炕上,见俞相公进来,微一欠身,“俞公匆慌,是极重要的事。”

“出什么事了?”俞相公一边往炕上坐,一边急问道。

“俞公,咱们大意了。”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雷先生不愿意将刚才那个神秘声音的事说给任何人听。

“大意?难道有什么事咱们没想到?”

“不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咱们忘了这个了。”雷先生重重的、伤感的叹了口气。

“飞鸟尽良弓藏……”俞相公喃喃念着,被这一句话勾起了无数想法。

“官家在位近四十年,换过五任首相,大权一日也不曾旁落过,官家,深通帝王之术,极懂御人之道,制衡!牵制!这才是朝廷稳定,皇权稳定的不二法门,如今王相罢黜,林相惨死,若是端木华再倒下,朝里还有谁能制衡俞公?无人可比,大权独揽,相公危矣!”

雷先生声音虽轻,这话却如炸雷响在俞相公耳边。

枪打出头鸟,俞相公莫名其妙竟想起了这句话,如今他可是一枝独秀,他还是太子妃生父,是外戚!官家最忌外戚专权……

“俞公,再往深了想,林相一案,只怕没那么简单,就凭一幅来历不明的法贴,凭几张银票子,几封真假难说的书信,就认定一国之相通敌卖国,荒唐啊!林相已经位极人臣,又是外戚,未来若二爷即位,他也罢,林家也好,这富贵荣华至少三代无虞,他为什么要通敌?为了二爷通敌,那就更是笑话了。可官家,就抄了林府,关了林相公,一天数个口谕要严审严惩,可没说严查!”

雷先生的话让俞相公更加心惊,“你的意思,林相公一案,是官家……”

“嗯,即便没有授意,也是默许了的,只是没想到二爷竟折在里面,二爷一死,林相就不用死了,所以就糊涂了案,所以官家才去看他,看着吧,这发还家产,翻案,是早晚的事,若二爷没死……”雷先生眼睛眯起,“二爷若没死,林相公只怕早就身首异处,林家,只怕早就不知道发配哪儿去了,二爷……”

雷先生话说的不慢,心思转的更快,轻轻抽了口凉气,“俞公,真是天佑太子,天佑你我,二爷死了!二爷若不死,除了林相公,只怕这会儿二爷已经册了太子了!”

俞相公喉咙里‘咯咯’了两声,雷先生跟了近二十年,他深知他识人见事之明,这一翻话又字字入骨,俞相公也是聪明人,立刻想到了自己,太子既位前,官家是不是要除掉自己?再连根拨掉俞家?

“先生所言极是!极是!你我都大意了!大意了啊!”俞相公抬手抹着额头的冷汗,“端木华不能死,也不能倒!”

“俞公错了!端木华不能死,可不能不倒!他若死了,大爷必定从此高墙圈禁,再没有人想起他,可端木华若不死,就算大爷高墙圈禁,官家也会时时看着他,有端木华在外策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爷也许就翻了身,有这根刺在,太子稳如泰山。可若端木华不倒,俞公,不管是在官家面前,还是在太子面前,你可争得过他?”

俞相公厌恶的皱着眉头,诚实的摇了摇头。

“所以端木华必须倒!可不能死。”雷先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那这制衡?王相?”

“对!想办法让王相出山,反正王相在京城致仕又出仕,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王相德高望重,制衡俞公绰绰有余,可王相老了,老的侍候不动下一个官家了。”雷先生脸上浮出笑意。

“妙计!”俞相公抚掌称赞。

深黑的后宫,林贵妃宫里灯火通明,林贵妃身边的近身宫人月容蹲在炭炉前,拿小扇轻轻扇着风,眼睛不眨的看着炭炉上一直翻滚不停的药汤。

赵秀站在门外,四下看了看,又看了看,鬼鬼祟祟踏进屋里。

“月容姐姐,早上柴炭房送错了炭,这炭不好,灰多,还有烟,听说这烟对眼睛最不好,刚柴炭房新送了好炭过来,我想着姐姐要看着熬药,用这有烟的炭最伤眼睛,就赶紧先拿了一篓子过来给姐姐用。姐姐,我现在就帮你换炭好不好?”

月容听到这话,忙将身子往后闪,“怪不得!我说今天怎么呛成这样!眼睛痛就不说了,嗓子也痛上了!柴炭房失心疯了?连咱们这里的炭也敢送错?”

“姐姐,二爷不是没了么。”赵秀凑上去抖着手换炭,心理实在太紧张,把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胡说什么呢?!”月容厉声训斥,关于二爷的话题,这会儿是这宫里最大的禁忌。

“是是是!姐姐,换炭这会儿最容易有烟,姐姐眼睛都红了,最好用水洗洗,不然眼睛里要留红丝的。”赵秀今天殷勤的出奇。

听说眼睛红了,月容有些急了,忙往身上摸小铜镜,摸了一圈却没摸着,赵秀忙笑道:“姐姐忘了什么了?姐姐只管去拿,顺带洗洗眼,我替姐姐看着。”

一句话说完,赵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又不敢盯着月容看,深怕月容看出她的紧张恐惧。

“嗯,”月容浑身上下,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她平时连针线都不敢多做,唯恐累坏了眼,这会儿听说眼睛里有红丝,心里猫抓一般难过,一心想看看她眼睛到底红了没有,到底红成什么样,迟疑了片刻,“那好,仔细看着,眼睛不许离开半寸!我去去就来!”

月容站起来跑出去,赵秀紧盯着她出了门,急忙从怀里掏出个纸包,两只手抖的没办法打开纸包,干脆用力撕,没等撕开,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快的好象一下子冲到了她面前,赵秀大急之下,手里的纸包掉进了炭火里,一阵绿光窜起,月容正好进屋。

第220章 毒杀

赵秀吓傻了,月容却没看见那缕绿光,一脚踏进门就嗔怪道:“小丫头大惊小怪,哪有什么血丝?是有点红,炭火熏着,这算好的了!赶紧走吧,我让你看药这事,可千万别跟别人说,不然咱俩都有不是!”

赵秀如蒙大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门,游魂般晃回自己屋里,缩在屋里,双目呆呆然失神的看着屋角。

失败了,他会怎么处置自己?自己肯定会死,那大哥他们呢?他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赵秀眼泪一个劲儿的淌,她自小没娘,要是有娘,也就能象大嫂那样疼她吧,她进宫,就是想让大哥别那么辛苦,让大嫂能时常吃顿饱饭,让小侄子冬天有鞋穿,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