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垫起脚跟,亲了他一下。

外景地的工作持续了两个礼拜,因为天气阴晴不定,我们比预计推迟了三天才回来。

回到公司,一组人马不停蹄地跟ray开会,确认细节。

我本来打算开完会去医院等周诺言下班,谁知刚一散会,纪小鞠就过来说晚上一起吃饭,ray作东犒劳我们。我跟何琥珀算是主角,这顿逃不掉。

设计部的人向来公私分明,饭局上,大家不谈工作,只聊一些跟菜式有关的话题,气氛很好,轻松而愉悦。酒过三巡,ray有事先行离开,纪小鞠跟着走,两人大概还要回公司加班。没五分钟,何琥珀也带着助理告辞,她眼界甚高,满桌子人估计她只乐意应酬ray一个。

我从外景地回来手机就没电了,备用电板又不知道丢哪儿去,这时也想走,回来之后一直没同周诺言联系,手机打不开,他的号码我记不住。

跟着何琥珀出来,她漫不经心地问我:“去哪?要不要载你一程?”

“不用,我搭计程车就行。”我把自己的行李从她车厢里取下来,这边打车的人多,我看见前面不远有一个站台,快步走过去。

刚走到一半,一辆车从身边经过,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沈苏下车,抢过我的行李,说:“就你一个人?我送你回去。”

这世界真是小,越是躲他,他就越要出现在你面前。我在心里嘀咕了几句,瞅着他:“你怎么在这里?路过?”

“你们聚餐,ray请我来的,可是临时有事来迟了,他都不等我,”沈苏面对我明显的质疑一派坦然的样子,又说,“反正我跟你们公司的人不熟,去不去无所谓,再说ray不在,我进去也没意思,送你回家好了。”

我婉言拒绝:“不用,我打车很方便的,你还没吃饭吧?不麻烦你了。”

沈苏不容分说把我的行李塞进车里,回头看我:“你要没让我碰上就算了,现在怎么好意思让你打车?我怎么都比那些司机值得信赖吧?快上来吧,你这行李还挺沉的。”

我觉得再坚持下去反而做作,不如爽快一点,于是上了他的车。

沈苏系上安全带,笑着说:“你家住哪?跟我说怎么走。”

我这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周诺言家里的住址,报了小区的名字给他,他没多问就把车开上跑道,我脑子一时不太灵光,居然问他:“你回来多久了?对这里很熟似的。”

“你忘了,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他笑了一笑,表情有些僵。

我意识到自己失言,尴尬地别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车缓缓驶入小区的正门。

我家楼下的空地停满了私家车,他在附近绕了一圈,只能把车泊在有点远的花圃旁边,我跳下车,看见他跟着下来,忙说:“你快去吃饭吧,我自己能行。”

他把行李取出来,固执地说:“我送你进电梯再走。”

我不忍拂他的好意,再一次选择了妥协。临上楼前,他忽然按住电梯门,说:“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你这两天要好好休息,注意控制饮食,保持体重,我会安排专业的营养师和形体教练给你,等我们预约的化妆师一到就投入工作,具体时间ray会通知你…”

他又说了一堆注意事项,我忍不住插嘴:“沈苏,你变了很多。”

他挑了挑眉,问我:“是不是变得太啰嗦了?”

我笑起来:“你以前就很啰嗦,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不过以前没见你对工作这么积极认真。”

“没办法,”他不由苦笑,“在其位就得谋其职,跟你们公司这次合作的成败,关系到我未来在时尚新视界能不能继续受重用,不容有半点疏忽啊!”

我表示理解,温言安慰了他几句。

进了家门,屋里静悄悄的,周诺言跟蒋恩爱都没回来。

我有点失望,胡乱整理了一下行李,把备用电池找出来换上,给周诺言打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起来,我听见蒋恩爱的声音,心里不太舒服,问他:“你们在哪?”

“吃饭,一会儿回去。”

他的反应跟平常看到我下班回来一样平静,我有点生气,“哦”了一声准备挂线,又隐约听见蒋恩爱殷切地喊:“诺言,外面风大,快把衣服穿上!”

我跟自己说别胡思乱想,可是收效不大。人家说小别胜新婚,我就没从周诺言的话里听出半点喜悦。气呼呼把手机丢在床上,转身去浴室泡澡,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有说有笑地回来。

我穿着浴袍出去,正好周诺言推开房门进来,他过来拥抱我,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事先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我侧身避开,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的家,我想回来就回来了。”

他一怔,低头看我,“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我没好气地回应:“好得很,你少乌鸦嘴。”

“那是怎么了?”他边说边脱去外套,“没事发什么脾气?跟小孩子似的。”

我抓过他的外套往地上狠狠一掷,“周诺言,你少装蒜!你刚才跟蒋恩爱干什么去了?

“吃饭,怎么了?”他有点不高兴。

“吃饭吃饭,吃什么饭?”我踢了他的外套一脚,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吃饭要把衣服全脱了?你是吃饭还是吃她?”

他脸色也变了,压低了嗓子说:“何碧玺你吃错药了?我跟她在办公室吃便当,接到你的电话就马上赶回来。”

我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没有说谎,但又不愿承认是自己小题大做,去外景地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这个男人理所当然地掌控着我的喜乐,反过来却一点也不受我影响,这让我心有不甘。

讪讪地把衣服捡起来,作势拍了两下,“你干嘛跟她吃饭?周诺言,我告诉你,就算有郭奕,她对你也没那么容易忘情,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他可能觉得我不可理喻,沉着脸去了书房。

我捧着一本书在床上看,过了十点半,见他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心想,好嘛,这么有骨气以后都别碰我。

关了灯睡觉,翻来覆去折腾了近一个小时,连星点睡意都没有,越想越沮丧,这一个多星期我天天盼着回家,连做梦都在想,他倒好!爬起来去厨房倒水喝,路过书房看见虚掩的门透出橘色的光,一时没忍住撞了进去。

周诺言在灯下看书,抬眼看了看我,一言不发又低下头去。

我随手把门阖上,磨蹭了一下,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还生气呢?”

他居然不理我。

这个小气的男人!我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把水杯递给他,“要不要喝水?”

他皱眉,接过我的杯子搁在案上,“你坐下,我们谈谈。”

我瞥了墙角的沙发一眼,问他:“坐哪?”然后自作主张厚颜无耻地蹭到他身上去。

他被我弄得没办法,只得顺势搂住我的腰。

“别生气了,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我一听他说要谈谈就有点心虚,仿佛回到从前被他当孙子训的时代,“你想啊,我兴高采烈地回来,你不在,不在也就算了,还跟蒋恩爱在一起,我有多不乐意你跟她单独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我在电话里听到她跟你说…那我也是紧张你才跟你急的,要换个男人试试,我才懒得理,爱怎么怎么去!”

“你这是强词夺理。”他僵硬的表情有所松动,看我的目光也由严肃一点点柔和下来,叹了口气,带着小小的无奈,“何碧玺,我怎么会娶了你?”

我知道他心软了,得寸进尺地说:“因为我是你的软肋,你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肉麻当有趣,你还真大言不惭!”他批评我,不轻不重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笑眯眯地把脸贴到他的手上,“诺言,我们回房去吧?我想你了。”

得到这么热情奔放的邀请,他早不记得要跟我谈什么了。直接把我打横了抱起来,回卧室办正经事要紧。

第二天,神清气爽醒来。一睁开眼,看见周诺言在外面阳台上摆弄那盆小苍兰。

我光着脚跑出去,笑着从背后搂住他,“在干什么?这么早起来。”

第29章 暗涌(4)

周诺言动了动叶子,说:“这盆栽哪来的?以前没见过。”

那是前不久沈苏托纪小鞠转送给我的,我拿回来后顺手搁在阳台上。本来没什么,现在被他这么一问,我鬼迷心窍就扯了个谎:“我买的,从一个花农那里买的。”

“什么时候对植物感兴趣了?”说着,他自己饶有兴趣地多打量了几眼。

“随便买而已,对了,搬到客厅放吧,这花听说要养在室内。”我有点心虚,说谎不是我的强项,撇下他回房找衣服穿。

“碧玺,”他语气充满了不认同:“你又买鱼又买花,我没见你打点过它们。”

“那有什么好打点的?放着又不会死。”

梳洗过后,我搬出公司送的几个品牌的衣服裙子,逐一试给他看。

“怎么样?”

“好。”

“这件呢?”

“不错。”

“现在这套?”

“还行。”

“…”哎!

我有点郁闷,这评价怎么一个不如一个啊?过去扯掉他手里的报纸,颐指气使地说:“今天,你什么事都不许干,给你一个任务,那就是——专心看我换衣服!”

看得出他心情不错,配合地看了一场真人秀,可是这个男人惜字如金,觉得好看就说一个好,觉得一般般就说还行,处于两者之间就说不错,这样言简意赅多少令人意兴阑珊。换上唯一的一件晚礼服,对着镜子摆了几个pose,顿时被裙摆那闪闪发亮的珠片眩晕了眼球,转过身美滋滋地问那人:“怎么样?”

原以为他会赞叹一番,谁知他皱着眉头看了半晌,从牙关挤出几个字:“不准穿!”

“为什么?我觉得很漂亮啊…”

“难看死了!”他毫不留情地说,顿了一顿,又郑重警告我,“何碧玺,你听好,不准穿这衣服出去,否则看我怎么修理你。”

我委屈地瞅着镜子,什么嘛,真不懂欣赏!这裙子明明把我的腰身跟胸部衬得…忽然,我在镜子里发现他纠结的根源,不由暗暗好笑。

——把我那条扎染的围巾当绷带绕脖子上,这男人大概就没意见了吧。

几天后,公司正式敲定我作为新一季品牌宣传的主要模特。

我每天往返于摄影棚和家中,时不时去参加公司为我安排的培训。沈苏是这次策划的主要负责人,我跟他的接触不可避免多了起来,他经常送我回家,在路上同我讨论配合宣传的事,并提一些工作方面的建议,我对他挺感激的。这些我都没在周诺言面前说起过,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对我而言,沈苏的身份跟ray纪小鞠他们没有太大区别。

蒋恩爱还没有搬走,郭奕尚在努力。

到了年底,公司里不少外国员工赶着回家过圣诞,所以之前这两个礼拜,工作变得很密集,为了节省时间,甚至要昼夜不休地赶拍。整一组人累得是人仰马翻,但为了能尽早完成工作,从大牌到小卒,没一个不在拼命。

这天,沈苏有事到公司来,照例送我回家。

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我人累得快要散架,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打起瞌睡,从公司到我家大概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等他叫醒我,我已经补了一觉。

轻拍了拍脸颊,我笑着跟他道别,开了车门走下来。

他忽然叫住我,匆匆从车里跟出来,略一迟疑说:“碧玺,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可是怕你要不高兴。”

“什么事?”我纳闷。

我们站在路灯下,周围很安静。

他望定我,过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才说:“我想知道,如果当初不是我妈妈阻拦我们在一起,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狠狠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从我再遇上他到这一秒之前,我们除了聊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之外,谈论最多的就是工作上的事,感情方面好像是一个雷区,我们都心照不宣地回避,今晚这是怎么了?

他见我不回答,自嘲地笑了一笑,“你别误会,我没什么不轨企图,只是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即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我还是很想知道…”

我沉默了片刻,老老实实地说:“可能不会,我真的想过跟你结婚,不过世事无绝对,很多变数是我们不能预知的,就好像你妈妈,还有…诺言。”

我对沈苏一直心存愧疚,且不论他母亲的态度,我自己本身就不够坚定。

听我说完,沈苏的眼中有一层压抑的情感渐渐流露出来,我心慌意乱,想走,被他一把抓住,随即他张开双臂揽住我,口里苦苦哀求:“碧玺别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碧玺,你给我一次机会,听我把话说完…”

我几乎就要心软,正想叫他松手,偏偏在这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往后拽了一下,我吓得叫出声来,两手在空气中乱抓,仓惶之下竟握住了一只胳膊。

我定睛一看,周诺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而沈苏…我想起他,急忙转过身去,只见他脸色有些发白,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台阶下面,胸膛剧烈起伏。刚才是周诺言推了他一下,因为沈苏抱着我,来不及放手,我差点就被他带着一起跌下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话是冲沈苏说的,周诺言阴沉着脸,没有看我。

沈苏乍看见他,有些意外,但很快镇定下来。深看了我一眼,说:“我送碧玺回来,人送到了,我这就走了。”

“你站住!”周诺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沈苏,我警告你,以后不准碰她,也不准你再见她,她是我的太太,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我只看现在。”

我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暗中掐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我跟沈苏明明没干什么苟且的事,经他这样一说我简直没脸见人!

沈苏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紧不慢地回应:“很抱歉,周先生,我恐怕不能答应,碧玺现在与我共事,我们每天都必须见面。”

周诺言这才偏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瞳深处似乎隐隐蹿着一团怒火,在外人面前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我可以感觉到他正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在生气,这把火不是针对沈苏,而是撒向我。

可是,我不认为是我的错。

直到临睡前,周诺言对我还是爱理不理的。

“你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发就判我死罪?”我无法忍受他的漠视,率先打破沉默,“沈苏是时尚新视界的责编,我跟他的来往仅局限在工作上,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现在解释有什么用?今晚之前你为什么不说?你们每天都见面,工作接触无可避免,你也总时不时在我面前说工作的事,可你半句都不曾提到过他,可见你是故意隐瞒。”

我被他这一通指责弄懵了,忿忿不平地说:“对,我是故意不跟你说他的事,可那并不是因为我做贼心虚,而是我不愿给你机会让你像现在这样怀疑我!”

他沉默了一下,说:“你拍广告的第一天,我送你去公司的路上,我已经看见他了。”

我一怔,想起那天他突然刹车的异常反应,这时才明白过来,“那,为什么当时不跟我说?”

“不知道,”他略侧过身,带着一丝他平日少有的茫然,“可能我希望你能主动跟我说,我想他一定会单独见你,在我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看来,我们对心虚的理解背道而驰,我一直认为没事找事跟他报备是心里有鬼的表现,否则,君子坦荡荡,小人才常戚戚。而周诺言大概是认为我明明见到沈苏了,却对他一句都不提,明显中间有不可告人之秘。

这是不是我们平常缺乏沟通的结果?

此刻的我比窦娥还冤,人家窦娥尚有老天为她六月飞雪,我这吃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哑巴亏,反正是解释不清了,越说,他就越觉得我心虚。

有句话叫事实胜于雄辩,于是我缄默了。

不久,公司悬挂在楼身那副巨大的广告换成了我跟何琥珀的照片。

那是犹如置身在绿野仙踪的画面,何琥珀画着浓烈的眼妆,妖娆如魔幻世界的女巫,一头海藻般浓密的卷发被撩拨着铺散开来,而她则神态慵懒地侧身躺在巨型秋千上,穿着红色超短紧身的针织衫和热裤,完整地露出腰部,光洁紧实的小腿随意翘起,这个姿势淋漓尽致展现了她完美的曲线,我坐在她旁边的青草地上,头发松松垮垮扎成两根麻花辫,身上一袭洁白的高腰裙,裙摆只遮到膝盖,同样露出光洁纤瘦的小腿,一只手看似不经意地搭在何琥珀的臀上,另一只手抓着一个青色的苹果,扫上一层淡绿色眼影的双眸充满了困惑,专注地凝望上空,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在等待着什么。周诺言看过之后评价我的造型像游弋在大森林里一个略带神经质的精灵,与何琥珀美艳女巫确实是震撼视觉的强烈对比。

这张照片是ray的杰作,当初样片出来的时候,整组人都在惊叹。

两生花的宣传册也送到各大专柜,据说反响很不错,人人都在问跟插班天后何琥珀酷似的女子是何方神圣。平常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老板特地在回国前抽空召见我,毫不吝啬地赞美了我一番,并承诺未来日子将视我为优质苗子重点培养。

这突如其来的溢美之辞,让我有点飘飘然。

最搞笑的是方文琳,自从我当模特之后,她就念叨着要送一副极具明星范的墨镜给我。几天前,我请她吃饭,她欣然应约,当真拿了墨镜过来,结果就是那副明星范儿的墨镜,后来遭到周诺言无情的嘲笑,说我戴上后像极了顶着两只圆滚滚黑眼球的青蛙。

害我从此对墨镜这玩意有了心理障碍。

自从上周拍摄工作结束后,我一直比较清闲,不用每天大清早去公司打卡,也不必每天八小时坐班,除了每周腾出三天时间去上形体方面的课程,我几乎是什么事都不用干。圣诞节前三天,几位高层都回国过节,ray也不例外,他父母都在加拿大。公司短期内没有安排工作给我,只是让我注意保持状态,准备元旦之后出席一系列宣传活动。

这几天阴雨不断,气温骤降。

平安夜那天是周诺言的生日,认识他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在这个日子上费过心思,但今年不同,我早早预备了一份礼物要送他,是一个polymervision阅读器,花了我这次工作所得的大半酬劳。买回来后我亲手包装,然后偷偷藏到他书桌下面最不起眼的一个小抽屉里。

正浮想联翩,看见何琥珀匆匆开门进来。她远远地跟我打了声招呼,一头扎进自己房里不知在捣腾什么。

通常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医院上班,大概是遗漏了什么东西回来拿吧,我没理会,回房拿换洗的衣服去浴室,准备洗头洗澡,刚才出门头发被雨淋湿了。

正洗到一半,听见外面有响动,隔着磨砂玻璃我看见蒋恩爱的身影。

“碧玺,诺言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在抽屉里拿个东西——”她大声跟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