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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糊涂了?我清醒着呢,用不着你假惺惺地替我说话,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一辈子!”沐语之看着他,惨白的脸上一脸倔犟。

凌卫剑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心中一阵抽痛,几乎就想揪住她问一问:沐语之,你又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地,怎么忽然又讨厌我了?

沐天尧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语之,你怎么又任性了?曲太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纵着她。”

曲太医没法装木头人了,更何况,沐语之这谎言说得太侮辱他的专业素养了:“公主,要是臣没弄错的话,这药名叫牵机,上古流传下来的方子,一共应该是四四一十六颗,每月服上四颗,一共服四月,到了第五月,那人如果没有解药,便会在当日毒攻大脑,成了一个傻子。”

沐语之脸白如纸,半晌才哆嗦着道:“成了一个傻子?我…”

“公主,万事小心啊,”曲太医语重心长地道,又瞧了瞧沐天尧,赔笑着道,“陛下,这药…公主应该一下子就服了六七颗,这药丸虽小,却通体褐色,别人一般都是下在茶水中,这下毒人要是拌了这么多在白粥里,想必那粥就是褐色的了,公主要是喝下去了,那…可能是眼睛出了点小问题。”

要不是这件事情太沉重,凌卫剑差点要笑出声来:公主啊公主,你栽赃陷害也不要留下这样的硬伤给人家抓住把柄啊!

“啪”的一声,沐天尧一下子拍在了扶手上,脸色阴沉:“沐语之你够了!朕原本以为你只不过任性调皮,没想到你却如此阴险狠毒!你这是要嫁祸你姜母妃不成!”

沐语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沐天尧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朕很失望,朕原来那个良善的女儿到哪里去了?”

沐语之木然,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父皇,那个沐语之死了,母妃死的时候,她就该一起死了,何必要留着她在这龌龊的后宫受苦?”

卧房内一阵静寂,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居然连姜贵妃都没有落井下石,凌卫剑心中疑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可她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袖子微微皱起,好像那只手在使劲地揪着里面的衣袖。

沐天尧闭了闭眼睛,他不知道该拿这个女儿怎么办,舍不得打,骂了没用,或者,真的只有换个人换个坏境才能管得了她?他叹了口气,不去看沐语之,只是拍了拍姜贵妃的手,柔声道:“爱妃你受委屈了。”

姜贵妃迅速地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陛下言重了,语之还小,臣妾不会同她计较。”

“这就好,”她的豁达大度让沐天尧如释重负,“爱妃你先回去,待朕教训一下语之,以后万万不要心生芥蒂才好。”

姜贵妃瞥了沐语之一眼,柔声道:“是,臣妾这么些年执掌后宫,总难免得罪了人,想必六公主是听信了他人的挑拨,只要陛下相信臣妾,臣妾就心安了。”

说着,她福了福身便退出了屋子,眼看着这场闹剧就此可以化去,屋里的众人都松了一大口气,只有沐语之,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被子,她好恨,恨自己太笨,把所有的事情都弄得一塌糊涂!

沐天尧挥了挥手,一些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漾青、曲太医、凌卫剑和他们父女二人。

曲太医朝着沐语之伸出手去:“六公主,剩下的药丸…”

“我为什么要给你?”沐语之缓缓地道,神情恍惚。

“你不给曲太医,难道你还准备再吃一次不成?”沐天尧气得又哆嗦了起来。

“谁又能说得准呢?”沐语之喃喃地道,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忽然,在旁边的漾青扑了过来,从沐语之的枕头下面飞快地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递给了曲太医,沐语之救之不急,怒道:“漾青你干什么!”

“公主你万万不可再做这种事情了!”漾青的脸色惨白,“奴婢们的魂都快被你吓没了!漪紫姐姐都厥过去了!”

“我哪里会知道!”沐语之气得浑身发抖,“曲太医你还说我,都是你们太医局的那群庸医,他们只说是会上吐下泻的药丸,我怎么知道是这种恶毒的毒药!”

凌卫剑心中一凛,失声叫道:“什么!你是从太医局里拿来的?什么时候?”

曲太医也有些动容:“居然有人在太医局中炼制这等毒药?这…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是不是你们又说我在说谎?你们去问杨钊,他亲眼瞧见的,小陋言生病那次我从太医局里偷来的!”想起往事,沐语之红着眼圈道,“这还能是干什么,一定是那恶妇又要对付谁了,我告诉你们你们都不信,我母妃就是她害死的!你们太医都查不出来,都是庸医!”沐语之红着眼圈道。

曲太医不以为杵,虚心请教道:“公主此语,可有证据?萧淑妃得病的时候,臣也替她把过脉,的确是伤寒入肺,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我——”沐语之一下子便把脖子上的金链子扯了下来,用力过猛,白嫩的肌肤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她把它丢进了沐天尧的手中,“你们自己看,我母妃留下来的!”

金锁原本就有些裂了,被她一摔,索性分成了两半,那张纸团掉了出来,沐天尧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萧淑妃最喜欢用的浣花笺,曾经他请墨宝阁的师傅为萧淑妃特意制作,精巧细致,最上面每张都用手工印出了一朵浅浅的梅花印子。

浣花笺已经泛黄,被揉得皱成一团,前尘往事涌入脑海,正当他满腔柔情蜜意之时,那团黑褐色的血迹印入眼睑,沐天尧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最好的时机,凌卫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沉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也正是为十七年前萧淑妃之死一事,因为云眉山大皇子一案,有蛛丝马迹显示,当年萧淑妃之死大有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冷了,打字的时候手脚都冷,要不要去买个暖脚宝呢,

第46章

凌卫剑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费心查找的真相娓娓道来,其实,身为外臣,查找内宫秘闻是天子的大忌,他这么多日子来隐忍不发,为的也就是这个忌讳。

原本他打算的是暗自透露点消息给瑜妃,瑜妃和姜贵妃是死对头,身后都有强大的外戚,都育有一子,如果手中有了姜贵妃的把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沐天尧有了重查此事的心思,到时他再禀明真相。

可事情变化如此之快,令他始料难及,幸好他总算还有个借口,这事是由云眉山围猎而起。

“…侍卫秦旸之母当年曾在华兰宫服侍过当时的姜嫔母子,偶尔碰见姜嫔和一个太医局的人密谋,随后萧淑妃便病倒了,因此她一直对此事心存疑惑。微臣根据她提供的消息,找到了当时华兰宫中姜嫔的贴身侍女,她和萧淑妃的贴身侍女是金兰之交,感情莫逆…”

沐天尧紧紧抓住了扶手,手上青筋暴起:他还记得,萧淑妃的那个侍女,在萧淑妃下葬之后一头碰死在了她的灵前,他有感于此女的忠义,还钦赐了她一个郡主的头衔,当时…她的确有个义妹,说是要为姐姐诵经祈福,恳请出宫修行…

“那丁嬷嬷好不容易从宫中脱出身来,隐姓埋名在一座庙中,这才逃脱了姜嫔的毒手。她深悔当时的罪过,将当年下毒谋害萧淑妃一事告诉了微臣,姜嫔下得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能致人虚弱的药物,经年服用之后,萧淑妃那时只要一受寒,便会酿成大病,从此伤寒入肺,神仙难救。”

凌卫剑看向沐天尧,神情恳切:“臣自知臣身负大罪,万死不辞,只是恳请陛下重查此案,切勿让奸人逍遥法外,让萧淑妃含恨九泉,所有人证和口供,都在臣的府上,陛下详查!”

凌卫剑的语声清晰,将前因后果都说得一清二楚,房中众人,于实、曲太医都是沐天尧的亲信,对当年之事也略知一二,一听便心里明白了大半,沐语之更是低声啜泣了起来,只是伏在床上喃喃地叫着母妃。

只有沐天尧,呆滞地看着他,他怎么能相信,当时他最疼爱的妃子居然不是病死?罪魁祸首就是他后宫中现在最荣宠的女子!

他一口气接不上来,顿时急剧地喘息了起来,喉中仿佛拉着破风箱似的,惊得曲太医立刻在他后颈切了一下,“咕噜”一声,他的喉中咽下了什么,这才缓过劲来。

“凌卫剑,你可知道你在说的是什么?”沐天尧语气森然,“如果你所说不实,你便罪无可赦,就算朕想保你,你也不得不上断头台!”

“臣绝无一句虚言,”凌卫剑朗声道,那张隽秀的脸上一片毅然,“公主刚才所为虽然儿戏,但姜贵妃想害公主之心,却是事实,还请陛下务必小心保护公主安全,以免酿下大错,后悔终生。”

沐天尧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时,眼中已经一阵清明:“好,朕即刻便亲自重查此事,你给我乖乖地去大理寺牢房呆着,等真相大白一日,朕再来发落你!”

屋里的人都吃了一惊,曲太医率先反对:“陛下万万不可,你现在只可安心静养,怎么如此劳累?”

“父皇,你不要有事,”沐语之泪眼朦胧地道,“儿臣已经没了母妃,不能没有你。”

沐天尧站了起来,一旁的于公公赶紧扶住了,劝道:“是啊,陛下万万要保重龙体。”

沐天尧踉跄了一步,看着沐语之那张酷似其母的脸庞,心如刀割,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放心,这件事不水落石出,朕没脸去地下见萧淑妃。”

说着,他在于公公的搀扶下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凌卫剑还站在原地,盯着沐语之一动不动。

沐天尧忽然想起了当年,当年的镇南王不肯让女儿进宫,他也是这样,站在萧淑妃的闺房之外,眷恋不舍。许是他的目光停留得太久,凌卫剑终于回过神来,紧跟着走了几步到了他的身旁。

“你…和语之告个别吧。”沐天尧终于心中一软,“一盏茶后,去你该去的地方。”

沐语之终于惊醒,急急地叫道:“父皇你让他去哪里?不是他,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父皇…”

凌卫剑尴尬万分:“多谢陛下开恩。”说着,他几步走到沐语之身旁,低声道,“你别说了,我已经承认了!”

哪知道沐语之更急了,一下子就把他推开,反复说:“父皇,真的不是他,不用他假惺惺地帮我的忙…”

凌卫剑气得脑门青筋直跳,反正已经是罪该万死了,再加一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一下子就把沐语之揽在怀里,背对着沐天尧,一口就咬在了沐语之的唇上,顿时,“唔”的一声,沐语之喋喋不休的小嘴没了声息。

这两日过得实在惊心动魄,凌卫剑抱着怀中人,这才觉得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在了实处,口中的甘甜一如既往,他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描绘着口中的唇形,缓缓地啃噬、戏弄着,一直到怀中人紧绷的身子酥软了下来,他才松开了他的唇。

“公主,不要这么冷淡地看着我,我会受不了的。”凌卫剑凝视着她,柔声道。

沐语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低低地喘息了两声,终于回过神来:“父皇要把你弄到哪里去?”

“大理寺牢房,”凌卫剑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上,肌肤相贴,他眷恋地蹭了片刻,逗她道,“我要被砍头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让我倒霉吗?这下可如了愿了。”

沐语之打了个寒颤,挣扎着想下床,只可惜她现在浑身无力,再也没有从前那小魔头的气势了。

“我去和父皇解释不是你,从前是我不懂事,老是缠着你们,以后不会啦,真的,不会了。”沐语之眼里含着泪水,一想到凌卫剑这些柔情蜜意都是假装的,她就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那你要到哪里去找那个奸夫?”凌卫剑戏谑地道,“陛下火眼金睛,你还能瞒得过他?”

“瞒不了又怎样?”沐语之漠然道,“我不愿意认,难道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凌卫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困惑地看着她道:“你怎么了?放心吧,我看陛下是真心疼爱你,现在这样,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你,去大理寺就大理寺,喝喝茶聊聊天,几天一晃眼就过去了,不会有事的。”

沐语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古怪地笑了笑:“你倒是算得挺准,也对,你什么事情都算得准,我没法和你比,就连栽赃陷害别人一次,都被我弄砸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凌卫剑立刻沉下脸来:“下次不许再干这傻事,扳倒姜贵妃,有的是法子,用得着拿你自己去换吗?在我和陛下的心里,你是无价之宝,谁都换不了。”

沐语之怔了一下,忽然趴在他的肩头咯咯地笑出声来,笑得凌卫剑心里直打鼓,捧起她的脸来一瞧,只见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令人心疼。

“好了好了别哭了,等陛下气消了,我们就可以成亲了,”凌卫剑哄着她说,“到时候就没人会欺负你了,我们俩每天拌拌嘴吵吵架,生几个像你一样的小公主,几个像我一样的小陋言,咱们热热闹闹地过日子。”

他说的场景是那样的美好,沐语之停住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英挺的眉头,飞扬的双眸…那双小手在他的脸上慢慢摩挲,辗转而下,最后落在了他的胸口。

“这是真心话吗?”沐语之低声问道。

“那当然,”凌卫剑笑道,“怎么,要不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沐语之摇了摇头,又问:“二皇兄很好吗?”

“二殿下?”凌卫剑思忖了片刻道,“你那三位皇兄之中,若要勉强选一个,可能就只有他还算可以,虽然倨傲,但总还能听得进旁人的话。”

“怪不得…”沐语之牵了牵嘴角,对着他勉强一笑,“那祝你出将入相,光耀门庭。”

这样的沐语之实在让凌卫剑有些放心不下,他刚想再追问几句,“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杨钊在门口道:“凌大人?咱们有话能不能以后再说?这可过了好几盏茶的时间了,卑职奉命请凌大人去大理寺。”

作者有话要说:小凌子,小心公主真的来挖你的心喽(喂,你写的是言情小说还是恐怖小说!

第47章

盛夏眼看着就来到了,仿佛应景似的,这几日天气有些闷热,乌云压在半空中,却一直落不下来,连带着人们心中都好像沉甸甸地压了一块石头。

大齐的朝堂更是一片乌云密布,沐天尧连续六日卧床不起,储君迟迟未定,最受宠的户部侍郎凌卫剑被下了大牢,后宫之中流言四起,什么二女争一夫五公主六公主打破了头、什么后宫中死去的女人冤魂难散显灵、什么姜贵妃心怀鬼胎病倒…

溯兰宫中,那个被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女人正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支栀子花,双眼定定地看着窗外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那张保养得体的脸上面无表情。

“娘娘,五公主来了,就在前厅候着。”一个宫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轻声提醒。

姜贵妃瞥了她一眼,忽然把手一紧,那栀子花顿时被她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这花无端端地那么香,闻着让人闷气,”姜贵妃淡淡地道,“叫人把它掘了,看着心烦。”

那宫女心里打了个突,垂首应了一声,刚想退出去,姜贵妃又道:“洛涵,你姐姐的丧事可办妥了?”

“多谢娘娘挂牵,都已经办妥了,”洛涵跪了下来,冲着她磕了一个头,满脸的感激,“姐姐死得凄惨,若不是娘娘,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姜贵妃叹息了一声道:“可怜了那个好孩子啊,本宫对她有愧,要不是想替她谋个好去处,本宫也不会把她送到明钰殿去,结果却害了她性命。”

“娘娘都是为了姐姐好,只可怜姐姐命不好,得罪了六公主。”洛涵眼中含泪,哽咽着说。

“唉,这个小魔头,本宫见了她也头痛得很,害得陛下也和我生分了,救不了你姐姐的性命,你就看开点吧。”姜贵妃温言劝道。

“是,娘娘保重身体,奴婢去请五公主进来。”洛涵应着退了出去。

不到片刻,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沐吟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往四下瞧瞧,谨慎地关上了房门。

“怎么样,见到你父皇了吗?”姜贵妃坐了下来问道。

“父皇不肯见我,一直推说龙体欠安,”沐吟之忿恨地道,“父皇真是偏心,她一有事,急巴巴地就去了,可我要见他一面都难。”

姜贵妃的眉头一挑,眼中露出一丝恨色:“从前就是这样,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哪里好,他的眼里都是她!”

“母妃那怎么办?昨日我去了大皇兄的府里,他说这几日朝堂上的风向有些不太对劲,让你赶紧拿出个什么法子来。”沐吟之的神情有些紧张,“要是让老二和老三拔了头筹,以后我们可要过苦日子了。”

姜贵妃阴沉着脸,现在她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这几日沐天尧虽然卧床,可寝殿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好些都是从前宫中的老人,虽然当年之事她做得十分隐秘,可当时计谋得逞太过得意,一时不察中了那个小宫女的圈套,让她一个人做了漏网之鱼。

如果沐天尧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她打了一个寒颤,心中一片发凉。

门笃笃敲了两下,姜贵妃沉声道:“进来。”

一个嬷嬷走了进来,沐吟之一看,是姜贵妃从前的陪嫁丫头钟嬷嬷,跟了她二十多年,再忠心不过了。

钟嬷嬷几步便走到姜贵妃身前,附在她的耳边道:“娘娘,太医局我去看过了,的确有人去审过了,幸好娘娘提前做了安排,他们一口咬定就是泻药,是公主换了药,娘娘放心。”

姜贵妃的心中稍定:“那陛下的药方拿到了没有?”

钟嬷嬷的脸色有些发白,低声道:“那方子是偷到了,正遣人去看呢,晌午会有回话过来。”

沐吟之有些着恼:“母妃,你们在说什么?我不能听吗?”

“你听什么,看你那沉不住气的模样,只怕被人一查问就露了馅。”姜贵妃颇有些心不在焉,如果当年之事败露,他们姜家必将永无翻身之日,而沐奕颂也会失去争夺储君的资格,如果沐天尧真的得了不治之症,那她还不如…

饶是她心狠手辣,也被这个念头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甩了甩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个念头扔到九霄云外。

“哼,总比那个傻丫头好,”沐吟之傲然抬了抬下巴,“真不知道他们都看中了她什么,难道说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吗?”

“傻人有傻福?本宫可不信这个。”姜贵妃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多年前那个温婉的女子又出现在她眼前,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母家势大,丈夫宠爱,女儿可爱,多令人羡慕啊,到现在,她还仿佛能听见那个女子快乐的笑声。

“夕云,我要让语之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我心里难过,不想见陛下,夕云你帮我挡一挡。”

多傻的女人,好多嫔妃恨不得整日整夜黏在沐天尧身上,她却还一直使她的小性子,她姜夕云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挡着挡着,挡来了沐奕颂,挡来了沐吟之,挡得她郁郁寡欢,看看现在,是谁笑到了最后?

现在,她也不信什么傻不傻福,就算真的被翻了牌,她姜夕云也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再把它给翻过来!

沐语之这几天一直右眼皮在跳,漾青扯了一张小纸条贴在上面也没用,跳得她心烦意乱。

漪紫的伤好了一大半,能被扶着走几步了,听说了她干的傻事,漪紫气得一天没吃饭,把漾青狠狠地骂了一顿,骂到最后,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沐语之养了两天,太医局的药和补品流水似的送进来,都是曲太医和专人配煎,身子恢复了一大半。她心虚地坐在旁边,听着漪紫喋喋不休的唠叨:“不管怎样,这次要是扳不倒姜贵妃,公主你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后宫,最好嫁给凌大人,或者回镇南王府,万万不可再呆在这里了。”

沐语之摇摇头:“我要替母妃报了仇再走,我回镇南王府去,不想再回来了。”

漾青急了:“为什么?凌大人对公主多好啊,为了公主他都入了大理寺了,公主你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沐语之的心里一痛,硬起心肠说:“他自己都说了不会有事的,父皇吓唬他呢。”

“那是凌大人安慰你的,我听说大理寺的牢房又阴又湿,里面的狱卒一个个都好像要吃人一样的,一进去先要打杀威棒,吃的都是馊的,还要被先进牢房的囚犯欺负,后进来的都要谁在尿盆旁边…”小丫头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沐语之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你们别骗我了,我才不信呢。”

嘴里说着不信,可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趁着漾青不注意,就把杨钊召进前厅里,还鬼鬼祟祟地想关门。

杨钊吃过一次亏哪里还肯吃第二次,双脚分别站在门槛的内外,一脸的警惕:“公主有话快说,这几日宫中事务繁杂,臣不能久留。”

“你不是奉命圈禁我吗?不管着我就不怕我溜了吗?”沐语之盯着她瞧。

“我的小公主,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这几日朝堂和后宫都乱的很,陛下有令,暗中加强戒备。”杨钊十分认真地说,“万一有什么闪失,卑职万死不得其咎。”

沐语之狐疑地看着他,过了半晌又问道:“大理寺怎么样?牢房是不是很可怕还有什么私刑?”

杨钊眨了眨眼睛,自以为心领神会地低声道:“怎么,凌大人那天向公主求了半天还是没用?公主是不是准备给凌卫剑来个阴的?套上麻袋打一顿还是把他按到水牢里吃碗馄饨面?告诉卑职,卑职来给你出气。”

沐语之一口气被憋着差点没断了气:“杨钊!你这不是公报私仇吗?我有这么小心眼吗?简直看错了你!”

杨钊张口结舌地看着她:“这…六公主这不是你要折腾他吗…我这不是为你出气吗?”

“没错我是讨厌他,就因为讨厌他才不能让他被人欺负!因为…”沐语之搜刮着自己的脑袋想编出一个靠谱的理由来,“因为我要自己让他倒霉!靠别人的不算!”

杨钊恍然大悟,拱了拱手道:“公主真有侠士风范,佩服佩服!”

“总而言之,你帮我照看着点,要让他毫发无损地出来,切记切记。”沐语之叮嘱道。

杨钊应了一声,刚想走,旋即又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那那个女人呢?她的倒霉事情你要不要听?”

沐语之怔了一下,欣喜若狂:“姓姜的倒霉事?要,我要听!”

“她暂掌的凤印被收回了,禁足溯兰宫,看起来是犯了大事了!姜家和大殿下靖王府上都乱成一团了。”

沐语之的脑袋一阵晕眩,简直想大笑三声,又想失声痛哭,她喃喃地道:“老天爷保佑,这可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急跳墙这句话是啥意思来着?

第48章

的确,宫中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氛,就连朝堂之中也不例外。

姜贵妃主持后宫十多年,根深叶茂,她虽然被禁足溯兰宫,可势力却不减分毫,瑜妃暂领了凤印,第一天就被弄得焦头烂额,两个嫔妃吵架、内务府内讧,都吵到了沐天尧跟前,她被弄得颜面扫地。

姜太师抱病,自从沐天尧生病以来,政务由太师、太傅、太尉三人主持,太尉是个老好人,太傅原本就已经年老,太师一抱病,政务处理缓慢,各部都怨声载道。

兵部倒还好,吏部凌卫剑入狱,户部、礼部、刑部、工部各大尚书都和姜家及沐奕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避嫌的避嫌、怠工的怠工,一时之间,朝堂上人心惶惶,不知道这股风到底是要往哪里吹。

沐语之可不知道这一场混乱,眼看着姜贵妃要倒台,漪紫的伤也快好了,门外虽然还守着侍卫算是圈禁,可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装装样子,明钰殿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她也和以前一样快活了起来。

只有贴身服侍漾青和漪紫,总觉得六公主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从前沐语之笑的时候都没心没肺的,可现在笑起来,总觉得她好像是在牵着嘴角,那笑意好像到不了眼底就散去了。

沐语之还破天荒地学起了针线活,成天拿着一块布在那里缝,缝了好几个香囊,缝就缝吧,可她们总瞧见沐语之呆呆地盯着那香囊瞧,瞧完了便拿起剪子把香囊剪得稀巴烂。

漪紫很是忧心,私下里和漾青商量了好几次,都以为是沐语之在担忧身在大理寺的凌卫剑,便托杨钊去探听探听口风。

杨钊回来便笑话她们杞人忧天:“凌大人那是什么人啊,能有什么危险?放心吧,据说他又发现了一件隐秘的大事,陛下让他白天在大理寺装装样子,晚上就出去查案了,当然,这是秘密,你们可不能泄露了出去!”

沐语之在一旁装着不在意,可耳朵支棱着听得一清二楚,终于放下心来:是啊,她太不自量力了,象凌卫剑这样的人物,必定能把自己安顿得好好的,她操什么心?难道还会看到他容颜憔悴的狼狈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