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得控制烦躁, 控制那股想要撕毁一切的暴力。
最主要的是,纪妙渺觉得这次发情似乎比第一次更加的强烈。上一次至少还有一个逐步递进的缓冲期, 感觉一天比一天深刻。
然而这次, 似乎一开始, 就和上次最难受的那一天一样强烈。
感情这玩意还是一次比一次厉害的?
纪妙渺暗自给老天爷比了个爪子。
妈的,算你狠!
等度过这次发情期, 她就去绝育!看老天爷还怎么搞!
纪妙渺暗自咬着牙, 苦苦地熬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刘阿姨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这几天,猫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刘阿姨看着一口饭都不吃的猫, 和林嘉唠叨,“本想着, 这几天就带她去节育的。结果没想到, 猫的发情期就来了。”
“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林嘉道, “等这次发情期过去了, 带她去节育就行了。”
“但我最见不得这情况。”刘阿姨看着纪妙渺的样子,于心不忍,“交.配是动物最原始的欲望。你说我们这样把发情的猫隔离开, 不让她纾解欲望,这样苦苦熬着,真的好吗?”
“要怪就怪猫的原主人。”林嘉倒是分的很清,“如果一开始就给猫节育,也不会让猫这么痛苦了。”
“那就看着她这样?”刘阿姨尽管心里非常清楚确实只能眼睁睁看着,但还是忍不住一问。
“老师,我们只能这样。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林嘉把刘阿姨扶到一边的椅子上,“难不成真让公猫和母猫交.配?”
“那不行。”刘阿姨立刻拒绝,“这猫还太小。”
“所以啊,老师,这种没法改变的事情,您就别多想了。白白让自己操心。”林嘉递上一杯水,“您说说,有些事情您看到很开,怎么一到这种事情,反而看不开了呢?”
“我啊。”刘阿姨淡淡笑着,带着回忆的神色,“这些年都是和猫猫狗狗一起的,它们的事情,大大小小,我都免不了要操心一番。”
“好了,不说这些。”林嘉转移开话题,“昨天夜里家里又来了几只流浪猫,您要不去看看?这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刘阿姨犹豫了一下,跟着林嘉走了,临走前特地让林嘉把门锁上,不让发情的纪妙渺跑出去,也避免让公猫跑进来。
纪妙渺看着关上的门,不再忍耐,难受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好像这样,感觉就会好一点似的。
总之,不知道自己滚了多少圈,滚累了的纪妙渺就那样趴在地上昏睡了一会儿,结果没多久又醒了过来。
她感觉这会比刚才好了很多,于是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夜已经黑了,室内一片黑暗。
这是几点了?
纪妙渺挣扎着走到门口处,隔着一道门听了听外边的声音,只听到几声猫叫声和狗叫声,除此之外一片安静。
这么晚了吗?大家都睡了吗?
纪妙渺颇有些不知山外何年何月的恍惚感。
她静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突然间,本来觉得已经好了一点的身体,猛然间从心底深处窜出一股如岩浆般火辣的感觉。
纪妙渺瞬间就软倒在地,控制不住地从口中溢出尖锐的喵喵声。
这感觉,这感觉,这感觉
她心里一阵恐慌。
当初变成人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种感觉!
仿佛身体变成了一个气球,从里向外一阵一阵的鼓气,把她越鼓越大,越鼓越大。
这是怎么回事!
在纪妙渺原先的打算里,是没有这一次发情的机会的。
她认为自己只要一到流浪之家,刘阿姨他们带她去打疫苗,检查身体的时候,会顺便给她做个节育手术。后来刘阿姨他们确实也这么做了,结果因为她那弄巧成拙的‘苦肉计’,刘阿姨想等她伤口好之后再节育。
可是,没想到,伤口好了,发情期也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
她本来还想估摸着时间,熬过这一两天,再找机会出去躲个一天,然后想想办法的。她连初步计划都想的差不多了:等要变成人那天晚上□□点就溜出去,溜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旅馆,等半夜十二点变成人时,偷个衣服,然后再去小旅馆找个房间住下,熬着。如果真没有男人就会死,那她就敲个隔壁门,勉强自己一夜。
毕竟和生命比起来,有些东西,能舍弃就舍弃吧。
可是,这才发情第一天啊!为什么就有那种要变身的膨胀感?!她上次明明是发情几天后才出现这种感觉的!为什么这一次,第一天就出现了?!
如果,如果晚上刘阿姨或者林嘉,或者是其他的谁谁谁,一时兴起进来看她,结果发现一个女人如何是好?!
如果,如果变成人形的她因为欲望失去理智,大喊大叫把所有人都叫来,这又怎么办?
太危险了,真的是太危险了!
纪妙渺人生第一次这么害怕过,害怕到那股欲.望都暂时被她压了下来。
此刻的她就像是回光返照的人,警惕地看了一下室内,发现一个没关紧的窗户。
她跳了上去,抬起爪子颤颤巍巍地开了一会,然后溜了出去。
流浪之家圈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这时外边一片漆黑,哪怕纪妙渺的眼睛在晚上也能看到东西,但状况不佳的她,也无法准确辨别方向,只能抬着虚软的脚步,按照感觉向前方跑去。
跑着跑着,她慢慢地停了下来,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再后来她一下子软倒在夜晚的草地上。
远处还有猫叫声,而且猫叫声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
不会是公猫吧?
纪妙渺无法思考的大脑,由于潜意识里的高度警觉,又稍微恢复了清醒。
这种状况的她,如果遇上公猫——
她不敢再往下想,死命地爬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软倒在地。可猫叫声越来越近,她的精神完完全全不敢松懈,又再次爬起来,然后又再次倒下。
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少次,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纪妙渺,猛然间撞上了坚硬的东西。
疼痛让她意识重新清醒了一会,她撑起身体一看。
是杂乱摆放着的一堆木框。
木框很大,装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纪妙渺用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跳上了木框,把盖子挪开一条间隙,艰难地钻了进去,然后再把那点缝隙关上。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被压制已久的欲.望瞬间反噬。
纪妙渺死死咬紧牙关,缩在木框中的角落里,把小小的自己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着,下意识的小声叫唤着。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别再吹气了,再吹她就要爆炸了。
王锦町将车停在流浪之家门口。
车轮与地面狠狠地摩.擦出一长段距离,发出难听刺耳的吱吱声。
他顾不了那么多,车没完全停好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王锦町来到流浪之家的大门口,门口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除此之外,整个流浪之家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有猫叫声和狗叫声,除此之外,安静的可怕。
想起粉丝说的猫处于发情期,他心里一紧,就打算敲门。
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你要冷静,越到这种时候越要想清楚,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不能敲门,他又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敲门把人吵醒要一段时间,把人吵醒后和他们解释又要一段时间,等他见到纪妙渺都不知道要多久以后了。
更何况,他们让不让他见纪妙渺都还是一个问题。自从他在微博上发了寻猫启示后,很多宠物博主以及类似于流浪之家的宠物机构官方微博都帮他转发过,他不信流浪之家的主人不知道。
知道了却没有联系他,这能说明很多问题。比如说流浪之家并不可靠,挂着宠物组织的名义干着不要脸的勾当;比如说他的那只‘猫’做了什么手脚,让流浪之家的人误会了他王锦町是不是对猫干了什么不要脸的勾当。
王锦町脑海中略过猫裹着一身污泥,一步步离开的背影。心想,她还真有可能做出些什么来。
所以更加不能敲门,除了不想和一些人周旋浪费宝贵的时间外,还不能打草惊‘猫’。如果到了这里,还让猫跑了,他王锦町真的可以不用在混下去了,干脆回家种田。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抽.回伸到半空中的手,转身绕了一圈。
流浪之家外边是常见的金属杆制成的围墙,上方是尖尖的钩子。
这种构造在各类高中学校很常见,看起来那尖尖的头似乎很厉害,但其实只是绣花枕头,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每一天,每一所学校,估计都有学生从这样的地方爬上爬下。
对学生尚且这样,对王锦町来说更不在话下。他在一些动作片,爬过比这更难爬的地方。
他稍微转了一下,选中一个离房子距离比较适中的角落,捏了捏了手指,把手机先放好,然后抓上栏杆,身姿敏捷地快速爬了上去,在最高点看了看下方的草地,轻轻一跃,安安稳稳的停在了地上。
王锦町从地上站起来,一面环顾四周,一面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青草屑。
周围很黑,他看不太清。
想了想,权衡了一下,他拿出手机,打开锁屏,手机上显示出时间,已经零点零五分了。他看了一眼,没怎么放在心上,调了一下屏幕亮度,没有选择开手机自有的手电筒,就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往房子的方向而去。
他的猫,应该在那栋房子里,只不过会在哪个房间呢?他应该大致从哪个房间开始找起呢?
一边思索一边走着的王锦町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刚刚似乎有女人的呻.吟声?
他下意识抓紧手机,凝神细听。
那声音若有若无,暗含痛苦,痛苦中又带着让人矛盾的欢.愉,很轻很轻,但却异常勾人,仿佛带着魔力,忍不住让人想要跟着这声音走。
然而对此刻的王锦町来说,声音是否柔.媚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声音他听过。他记得很清楚,非常清楚,就在他喝醉的那一个晚上。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走去,越走越快,忍不住跑了起来。鞋子与草地快速的一下下触碰着,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黑夜之中,除了手机的点点光亮,其他一切都看不见,唯独那忍耐到极致,痛苦到极致的声音,在黑暗中越来越清晰。
王锦町停了下来。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前方。
前方似乎是个杂物堆,凌乱的摆着好几个木框。
其中一个木框里,有指甲在木框上划过的刺耳声,以及女人情.动难.耐之时发出的喘气声,和无意识的呻.吟。
他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靠近那个木框。
王锦町将手放在木框盖子上,在手电筒灯光照射下显得修长如瓷器般精致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听着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怎么也无法下手打开那个盖子。
仿佛那个盖子一打开,他坚持了三十年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就会彻底崩碎,他本来的人生轨迹也会彻底改变。
他想要拿回自己的手,然后转身离开,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手仿佛粘在了木框盖子上。
里面的人似乎忍得很难受,声音不觉地大了起来,木框里也传来碰撞的声响。
王锦町一无所动,他低下头,垂下眼睑,一点点调整自己的呼吸。
直到心跳恢复正常,他突然间抬头深深地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然后轻轻地轻轻地勾了嘴角。
王锦町手上一使劲,把木框盖子推到了地上。
里面有一个女人,她浑身赤.裸,把自己缩成一团,洁白的身体上有几道很明显的血痕。
他看了看她的十指,发现她指尖的点点血迹。
察觉到光亮,那女人抬起头来。
那张脸,他亲自画过,也在刘宇给他的档案袋里看过。
很清丽的一张脸,平常可能会让人觉得清冷,但这种状况下,却妖冶的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纪、妙、渺
王锦町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重重念道。
35、035
纪妙渺状态很不好。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座火山, 从身体里不断的喷出一团一团火浆,烫的她急需要一个人来给她降温。
就在这个时候,木框的盖子开了。
男人的气息传到她的鼻尖,那样的好闻,那样的凉。
她控制不住自己, 就想要贴上去,让他的手给自己降温, 让他的体温让自己体内的热度冷却。
可她保留了那么一丁点理智。
那一丁点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很熟悉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所以, 纪妙渺狠狠地两手握拳, 有些长的指尖刺进掌心, 有丁点血丝冒出。
疼痛让她有了和欲望对抗的一点余地,纪妙渺几乎是抖着身子往后面躲了躲, 把自己更加紧的缩成一团。
原先双眼迷离的眼也带出惊恐之色。
王锦町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她一直努力保守的秘密,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他会对她做些什么呢?
纪妙渺不由地感到害怕,她有些不敢想自己未来的结局。
哪怕王锦町这段时间确实对她这只猫挺好的, 可是前提条件她是一只猫。现在得知她不仅仅只是一只猫,他会怎么样?
纪妙渺不敢确定, 她觉得自己就算和王锦町相处了一段时间, 自己还是无法看透他这个人一丝一毫。
所以, 哪怕深陷□□, 她还是靠着最后一点理智,躲了。
看到她这本能动作,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王锦町, 突然间就觉得非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