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再俊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许是哪家的汉子,看见自家婆娘如此激动吃了味,程斐听的噗噗直笑。夹紧马肚走在徐子越身侧笑道,“徐兄好风采,今日一过,不知有多少权贵想招徐兄为婿,”说罢叹了口气,“可惜家妹如今只有七岁,若非如此就连我也有招揽之心。”

徐子越骑着马走在程斐左侧,程斐转头便看见他眼角那鲜艳的小红痣,明明是男子却让人觉得五官精致,不由好奇道,“不知徐兄心悦怎样的女子?”

许是两个俊俏少年一起说话太养眼,惹得两边人群更是热闹,就连两端架着枪拼命拦着人的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也是心头发苦,状元郎生的太俊可真是苦了他们。

嘈杂的人声中,徐子越薄唇一张吐出几个字,程斐一时间差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人傻钱多。”徐子越说罢不由一笑,唇角勾起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还要极漂亮的。”

程斐被徐子越吓了一大跳,骑在马背上的身体陡然间一个激灵。

他原想像徐子越这样的人,定是喜欢那些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通读诗书知书达理,知理却不多言的女子,又如何能想到徐子越竟然有这样的答案。

漂亮也就罢了,多财也就罢了,人傻是什么?

抢去了他的名头的这位天才状元,原来是如此肤浅又喜好奇怪的一个人?

徐子越不管程斐如何想,想起苏文卿时而发怔时而微笑的模样,徐子越难掩笑容。一直冷冰冰的状元郎突然露出一抹笑容,顿时惹得无数女子脸红,惹得二楼茶楼上黄衣女子心动不止。

街头两头大抵都是平民百姓,日日为生活忙碌,女子也是经常外出见人没有那么多矜持,官家公子小姐却是不会如此。

窗户半开,江澄坐在窗前看徐子越打马走过,看见一抹笑意在徐子越脸上绽开不由痴了。

江琦坐在对面慢慢浅尝新来的茶叶,徐子越等人已经走远,人群也随着三人的走动渐渐远去。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甚至因为人们的离开竟然多了几分宁静。

十五岁连中三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江琦将目光从妹妹脸上移开,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见过了这样的男子,澄儿又如何看的进其他人。

自从徐子越考中解元,便成了京城极抢手的才俊,如今再中状元,怕是以前看不上他的权贵们也有心招他为婿。

江琦并不担心徐家会答应哪家的提亲,徐家与徐子越关系微妙,若是徐子越不同意徐家甚至做不了徐子越的主,徐子越想娶谁,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想法。

只是徐子越对其他女子无意,一心一意全是那个传说中的表妹苏文卿,所以江琦不担心。

但也正是因为苏文卿,让徐子越看不见妹妹一丝一毫的好。

这个苏文卿,真的有那么好?

徐家早已打开大门相迎,百姓们尾随一路最后被士兵挡在远处,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开。徐子越高中状元,这样的喜事就连王氏也不好再装病避而不见。

徐贤喜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听说已经去祠堂拜了多少次,在列祖列宗跟前红光满面的说了多少次。徐子越听说后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望着忙碌的徐家众人,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徐贤再拜几次,徐家的列祖列宗怕是要压不住棺材盖跳出来。

这等大喜事,徐家一众人都出来相迎,平日里再得意不过的徐子玉,如今站在徐子越不远处,一时竟没有看到他的存在。徐子越成了徐府搜有人追捧的对象,徐子玉就像变成了徐子越当初一样,就连站在那里都显得尴尬。

王氏又如何感觉不到,她想提醒徐贤不要忘了玉儿,但徐贤满脸喜气根本未曾注意到王氏的僵硬。

徐子俊的成绩也不差,既然已到殿试就再无落榜之说,二甲第七十六名,待琼林宴后便能入朝为官。徐子俊也不过十七岁,虽然比不上徐子越,但在三百余贡士中亦是佼佼者。

刘氏大抵是看清了儿子与徐子越确实有些差距,心道徐子越那样的人差不多便是传说中的文曲星转世,得知徐子越中了状元也不嫉妒。

徐大老爷摸着胡子,徐子越以后定是有大出息,考官点了他第二却被陛下亲点第一,已经入了陛下的眼,只要是真的有本事,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更何况,徐子越有本事,而且有大本事。

以后徐子越徐子俊同朝为官,两人几位兄弟,相互帮扶才是正道,说不了以后还有需要徐子越帮扶的一天。

刘氏不懂这些道理,但也明白丈夫的意思,儿子以后说不定还要靠徐子越,所以不能惹徐子越不快。

只不过徐子越打马过街的盛况实惹人羡慕,刘氏知道到处都在议论状元如何俊俏,榜眼如何俊朗,若是儿子也能考中一甲,说不定也能出这样的风头。

直到前来贺喜的贵太太们到来,刘氏这才从患得患失中猛地惊醒过来,与这位夫人交谈一会儿后,刘氏这才惊觉,这原来是打听徐子俊是否婚配的?

转眼徐子俊马上就要十七,正是该娶亲的年龄。那苏文卿不在京城断了儿子的念头,如今又考中的贡士,刘氏才发现之前从未想过的那些官小姐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敢想的。

儿子争气,徐家如今又水涨船高,她确实可以为儿子选一门殷实的人家,一时间刘氏变得比刚刚考中贡士的徐子俊还要忙。

徐子俊听闻母亲的想法后沉寂了片刻,想起苏文卿娇俏妍丽的脸,心头的失落掩也掩不住。他想起母亲说的,表妹许是再也不会来京城,自从苏文卿回苏州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缘分便断了。

难道他要去苏州特意提亲?

徐子俊打了个冷战,母亲会杀了他的。

徐家这些天宾客满门,前堂男宾不断,后院女眷不绝,王氏强打笑容招待来客,每每听到有人将徐子越夸上一遍又一遍,王氏便恨得牙痒痒。

她特意提起了徐子玉,却不想那贵夫人微微一愣便转移了话题,竟是不想与她说徐子玉。

王氏只觉得心口都是发疼,她的儿子本是府上的嫡子,是承文侯府的世子,是当今贵妃的亲弟弟,此刻却根本比不上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庶子!

如今徐子越考中了状元,那徐子越做官以后呢?

状元进入朝廷便是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不消几年说不定就超过了徐贤的位子,那时徐府真正的主子是谁?以后真正承爵的是谁?

还会是徐子玉?

王氏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她惊慌的往徐老太太脸上看去,却发现徐老太太并未有一丝不悦。当初也和她一样不喜徐子越,如今竟然已经能满脸笑意的看着徐子越越走越高。

只因为徐子越是徐老太太的孙子,是徐贤的儿子,却不是她的儿子。

王家也来了人,但因为王倩的事情,姑嫂两有了嫌隙,如今见面也不如当初热情,更何况江家江夫人也来了徐府。江,王两家斗了这么多年,江夫人王夫人一见面就恨不得立刻掐起来,众多贵夫人又比不上她两人的身份,只能听两人你来我往已经过了数招。

江阁老江家,太子少师司马家,这样的真正权贵之家向来看不上徐家,如今却齐齐来作客。王家定是无意,但江夫人等一众人明里暗里时不时打听一句徐子越可否婚配,她又如何不明白。

徐子越如此年轻,以后更前途无量,想揽为女婿的人太多。

但让徐老太太为难的是,徐子越的主,就是她也做不了。今日她替徐子越做主订了哪家的贵女,徐子越若是不满意,他不会听话乖乖娶进门。

惹徐子越不高兴的事情,她不想做。

她始终忘不了苏文卿的话,如今苏文卿已经离开,那些少之又少的预言让她不敢放松一刻。

徐子越以后是要娶公主的。

祖母怎能用表哥与舅舅比,要比也得是王崇王阁老。

更何况,徐老太太一想起苏文卿与徐子越一起的模样仍然一阵后怕,两人之间的情谊瞒不住她。苏文卿已经回了苏州,徐子越也不会主动与她说这些,徐老太太半点不知道徐子越的想法。

所以她不敢答应,也说不准如何,只能含笑推脱,“子越年纪还小,婚姻大事不急于一时。”

第66章 (捉虫)

回去的路上, 王夫人一直屏息不语, 王倩在徐府憋了许久此时终于忍不住讥讽道, “徐子越分明与那个苏文卿有私情, 徐家上下谁不知道, 如今倒是推脱的干干净净, 说什么婚姻大事不急于一时。”

她与江澄互看不顺眼这么多年,突然发现江澄也许会嫁给徐子越,惊讶的许久后止不住的得意洋洋。

在她心中, 徐子越只不过一个庶子, 就算考中状元又如何,不过一个六品小官,如何比得上齐世子身份显贵文武双全?而且若是江澄嫁给了徐子越, 又得知苏文卿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王夫人倒是不知道这回事不由微微惊讶, “有这回事?”

王倩点头,她因为苏文卿被父亲强制给苏文卿道歉,又是跪祠堂又是挨打,提起来倒是是个丢人事情,所以知道此事的人极少,但母亲不是旁人,王倩便将那日苏文卿落水的事情仔细说了。

徐子越亲自下水救苏文卿,又抱着她赶往青黛院,如果亲密的接触不算,脸上担忧的表情半点没有掩饰, 苏文卿被救上来低声喊徐子越的时候她还在场。

若说这两人没有私情,王倩半点不信。

王夫人听女儿说完后手指在掌心微微一扣,心道若是真的如此,那徐老太太这太极还真是打的极好。

既没有否认徐子越与苏文卿有私情,又没有拒绝各家的好意,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不过苏文卿已经回来苏州,苏文卿离开时苏家老爷也在,既然有情又为何没有定亲,苏文卿还回了苏州?看来少年情谊还不是比不过权势富贵,那徐子越倒是个极聪明的人,一时的心动哪儿有前途重要。

看江夫人的态度,徐子越又是江聪的学生,经常出入江府,以后真的做江家的乘龙快婿倒是极有可能。

只是江澄若是知道徐子越与自家表妹有了龌龊,该是如何感想。

纸里包不住火,以后定是有好戏看了。

但是王夫人如何也没有想到,好戏来的如此之快。

三日后便是琼林宴,新科贡士们皆要入宫参加宴席。主持宴会的便是之前的考官们,现在名次已出,以后都要一朝为官也没了之前的拘谨,觥筹交错相当热闹,春寒料峭也不觉得冷。

程斐与徐子越关系不错,又因为这二人一人状元一人榜眼,本就引人注目,如此更加成了焦点。几位考官也有心结交这二人,以后谁又知道这两人会如何,早日结交总无坏处。

晚上酉时的时候,徐子越几人正说着话,说起徐子越的考卷,程斐之前又曾好奇,现在终于得知了徐子越如何答卷,听罢先是大吃一惊继而真心佩服。

这样的策论,就算他能想得到也不一定敢写出来,徐子越想打了,还写了出来,这就是比自己出色的地方。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太监尖锐的声音这才从不远处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忙跪地接驾。

皇帝心情甚好,一眼便看见众贡士一起探讨学问自是满意,道了声平身,众人抬头这才发现与皇帝一同来的还有几人。

许多举子不认识,徐子越又如何不识。

皇帝身旁那锦袍厉色青年便是当今太子,另外一温善男子却是大皇子。再有几人无一不是高官,江,王,程三位阁老,还有庆国公。

夺嫡是历朝必不可少的一步,嫡长子与皇长子的争斗从来也未曾间断,朝中两大势力皆是以两位皇子为首。

太子是当今皇后所出,身份自然贵不可言;皇长子却是丽妃所出,丽妃是皇上还未承位时便进府的侧妃,在王府时就极得宠,后来丽妃因病去世大皇子依然得宠。

只是这两人斗了多年,最后你死我活,最后却被三皇子,这个常年镇守边疆极少回来的皇子所夺。

在场除了庆国公从未表过态度,江,王,程,三位阁老皆早已站队。

王家与太子一方,江,程却是在皇长子一方。当年太子撺掇皇帝赐婚于他安成公主,当今皇后亲生太子的嫡亲妹妹,太子不可谓不诚心。

在世人眼里,徐子越接旨的那一刻,已经被划进了太子一党。

虽然他既不是太子党,也非皇长子一党,但因为驸马这个位子他青云直上,不过半年已经是顺天府治中,三年后已经位居四品大理寺少卿。

有得有失,他得了位极人臣的位子,换来了孤寂一生。

皇帝说了几句便让鸿胪寺少卿宣旨,“状元徐子越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榜样程斐,探花王俊峰授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罢了皇帝道声随意,但众人又哪儿敢随意,百人便默默听着上位几人说话。

皇帝年纪大了,如今难得有机会不说公事说些私事,便打听起了贡士中几个年轻的婚姻大事。探花郎已经年过三十,家中早有二子一女,已经被排除在外,皇帝便将目光落在了徐子越与程斐两人身上。

皆是青年才俊,皇帝满意的摸摸胡须,江,王,等人看在眼里,心中咯噔一声已是明白过来,陛下又想赐亲。

这位皇帝陛下相当喜欢赐婚,比起慈宁宫的太后更喜欢媒婆这个身份。

但是天子赐婚,毕竟是无上的荣耀,程阁老喜形于色,江聪却是顿时面色如菜。王崇与江聪斗了这么多年,哪儿不知道江聪想招徐子越做女婿的想法,这边开口打趣道,“江阁老可是舍不得弟子?”

江聪:“……”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皇帝,他有这个心思?澄儿入宫的次数不少,皇上又哪儿不知道江家有个刚刚及笄的女儿。

皇帝果然明白了过来,他确实看赏徐子越,也确实有赐婚的想法,但让江聪这么一打断,赐婚的话顿时有些不好说出口。

太子一双墨瞳往徐子越那边打量一眼,当今陛下和重臣们皆在讨论他,徐子越却是坐的安稳。听说徐子越年少却心智稳重,如此看来是真的稳重。

徐子越的试卷他已经看过,王崇也看过,就连王崇也赞叹徐子越这人有通天之才,所以拉拢徐子越才志在必行,他大抵是猜到父皇心中的想法。

父皇立太子却又恩宠皇长子,两方权衡,这是父皇愿意看到的结果,但一想起父皇前两日提起安成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太子这才惊觉父皇似乎是想拉他一把。

太子如何不喜。

如今父皇不好开口,他倒是极愿意给父皇一个台阶,“徐状元如今也十五岁,儿臣倒是觉得与安成年纪正好。”

太子声音不大,除了在皇帝身边的几位重臣,便只有坐在最前边的徐子越程斐等人听到。

程斐刷的转过脸去看徐子越的表情,手中已是冷汗津津。

若是其他公主也就罢了,若是安成公主…程斐这一刻无比庆幸此刻被讨论的不是自己。

安成公主,当今太子的亲妹妹,若是娶了公主,只消接旨那便是东宫的人,而程家江家暗地里辅佐的是皇长子。

太子此话何意?若是陛下答应了,那便说明陛下有心助东宫,程斐不动声色的往大皇子等人脸上看去,大皇子温润的脸也难免僵硬。

更不说江,程两位阁老,尤其江聪此刻已经不知说些什么。他们早知太子会有所动,却不想这步棋下的这般大,连自己的亲妹妹也愿意搭进去。

但也正是如此,徐子越甚至没有拒绝的道理。

皇帝面色如常,点点头道,“安成再过两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虽然没有明说,但分明是赞成太子的意思。

场上的贡士们不明所以,只看到皇长子面色极差,一时间都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帝用手指轻捻胡须,像是没有看到皇长子已经煞白的面色,像是在犹豫什么,最后转头对一直沉默的庆国公道,“庆国公觉得如何?”

与齐光有七分相像的脸往徐子越脸上瞥了一眼,淡淡开口道,“陛下也太心急了些,若是徐状元早就已有婚配呢?”

庆国公这么一说,众人不明所以,就连皇帝也是不由一愣。

有些事情不愿意说出来,就像在太子等人眼中,就算徐子越早有定亲,难不成还真的会为了那女子拒绝了赐婚?

皇帝皱眉看了庆国公一眼,这才唤徐子越上前问话。

像是终于等到了时候,徐子越放下手中的酒杯,在众人屏息中轻快上前道,“回陛下,微臣早已定亲,如今考中了功名,正要上门提亲。”

这次变成了太子黑脸,只有江聪,从刚刚赐婚公主到如今徐子越自言已有定亲,从头到尾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第67章

皇帝也是因为庆国公说了一句, 所以也顺便问一句罢了,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徐子越居然真的早已定亲。

难道是庆国公早就知道所以才这么说?

庆国公府也就安庆一个女儿, 况且安庆还许给了老三, 不可能是安庆。难道是江聪已经捷足先登, 招徐子越做了上门女婿?

徐子越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早已定亲, 虽然只是陈述事实,但开口提议的是太子,倒到底是得罪了太子。

谁知道徐子越是不是真的有定亲, 还是找个理由搪塞推了赐婚, 只是不愿与太子一党,徐子越毕竟是江聪的弟子,这样的可能不是没有。

眼瞧见大皇子明媚的笑脸, 太子面色阴郁道,“从未曾听说过徐状元居然已经定了亲, 不知道多少女儿家知道后要伤心欲绝了。”

王崇也是异常诧异,徐子越订了亲,定的谁?难道是女儿口中那个与徐子越“情深义重”的表妹?王崇半点不信。徐子越说自己早已定亲,也许只是因为早已入了江家的门,自从一开始已经与他们背道而驰。

徐子越浅浅一笑,“心中有一人已经容不下其他,臣早早便许了诺要娶她进门,君子一言怎可轻易毁诺。”

皇帝因为徐子越这句话倒是对徐子越高看了几分,他当年也是极喜欢丽妃,可惜佳人早早便去了。大皇子因为徐子越驳了太子的面子, 此刻看徐子越处处都是好的,听徐子越说完不禁感叹两句,“徐状元气质如此清冷,不想居然如此重情重诺,只是不知是哪位闺秀又如此福气,值得徐状元这般海誓山盟?”

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大抵都是不太相信,若是徐子越随便编了借口只是为了让皇帝打消赐婚的念头,这便是欺君大罪。江聪神色一紧,他知道这个弟子不喜欢自己的孙女,原来是因为早有了其他人?

徐子越颇有种难掩的兴奋,这种让所有人都知道苏文卿是他的人的认知,让他有些想立刻看到苏文卿的冲动,他们已经有四月七天未曾见过。

“回殿下,是微臣本家表妹,只因为表妹年纪尚小尚未及笄,所以从未提过。”

“那如今又为何提了?”

徐子越浅浅一笑,“臣也未曾想到竟能真的考中了。”

王崇手一抖,连中三元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考的中?罢了不可思议的看了眼眼前的少年,居然真的是这个商家女子?

这样的身份…难不成徐子越真是个长情重义的?

在座其他人也本以为是哪家的贵女,一时不知道徐子越的表妹是谁,最后还是王崇提醒了一句,“臣倒是听说这位苏姑娘,听说是苏州苏家,早些年还接过驾。”

这么一说皇帝倒是想起来了,他当年微服私访去苏州,苏家虽然是商家但却因为沾了皇字,所以也曾经接过驾,原来是苏家的女儿。

苏家的名号在座都知道,苏家生意遍布各地,谁家没和苏长宇有些关系,此时才知道居然是苏长宇的女儿。但再如何,商贾又如何能和官家相比,这苏文卿到底是个商家女,待徐子越多年后位居高位,这样的身份难道担得起诰命?

此刻就连一旁的程斐都觉得徐子越实在太鲁莽了,这句话既绝了他迎娶公主的可能,也断了以后娶京城贵女进门的念头。在皇帝和两位殿下面前说了这样的话,徐子越以后便只能娶这个“苏表妹”。

一门显贵的姻亲的助力何等大,徐子越的父亲承文侯徐贤便是证明,因为去了王崇的妹妹,如今再次回到京城勋贵。徐子越娶了这个商家女有何好处?银子倒是多了,以后前途可就难得多了。

程斐蓦地想起那日自己问徐子越心悦什么样的女子,徐子越那句人傻钱多。

江南苏家,怪不得如此说。

众人难免觉得可惜,心道徐子越到底年少心性太浅,见识太少。但徐子越既然如此说了,皇帝若是还继续给徐子越赐婚,实在太过强人所难。

皇帝心喜徐子越重情重义,但到底可惜这情谊已经被抢了先没了女儿的份儿,许是真的没有缘分。转头又将目光转向了程斐,程斐顿时头皮发麻。皇帝眼瞧着程斐瞬间变白的脸,心道难不成程家这小子也早早定了亲?

被徐子越拂了面子,皇帝还真有些担心程斐也定了亲,赐亲的话题便就此打住,众人这才猛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