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墨此刻给路少珩的感觉就像那位羸弱的少爷,看上去无害,可内心…谁知道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或许,毒蝎心肠。

苏家最近几年的发展按部就班,稳定得让人诧异。苏家企业之所以没有特别之处,在于它既经营“天宁易购”的同时还经营“天宁享购”连锁超市,能同时将两方经营起来,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物流运营绝对是个大问题,后续资金也会吃紧,何况竞争者如此之多。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能拆东墙补西墙,拆西墙补东墙,持续将两方经营起来,至少没有出现过任何打篓子,而且让一般人看不出什么问题。

危险的女人。

路少珩眯了眯眼,纪城铭自然也是这种想法,这样的人,如果和纪祎庭串通一气,可想而知,那会有多精彩。

“苏小姐,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们的目的。”纪城铭不喜欢说废话,何况苏千墨的一些列信息,至少是在苏家的经营上显现出来的智慧让人侧目。

苏千墨的手指在咖啡杯上触了触,“目的能猜透一二,不过还是想听下两位的高见。”抿嘴一笑,绝对的国色天香。

路少珩很不凑巧,恰好是做连锁超市,并且近几年的销售额越发的增大,与苏家抢占客户,如果不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路少珩的下一个目标,绝对是和苏家抢市场,并且属于大刀阔斧型。

“苏小姐新婚就工作,非一般人。”路少珩和纪城铭不一样,喜欢让人察觉他的话语中的含义,而非直接点透。

苏千墨笑了,路少珩这是在暗示她和纪祎庭关系不怎么样,新婚应该做什么,首先便是度蜜月,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去想吧。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苏千墨不能去装她和纪祎庭多么琴瑟和鸣。

“二少赞赏了,上次的宴会没能赶去,多包涵。”她顿了下,但没有继续说。

如果真要算起来,苏千墨应该是路少珩的未婚妻,至少两方家长都乐见那门亲事,至于怎么突然就没了,当事人才清楚了。

纪城铭优哉游哉的看着他们对话,想着有趣。

“如果‘连盛’出现危机,苏家一定跑不掉。”路少珩看到了纪城铭那声轻笑,自己也觉得有点浪费时间了,或许还真像三弟所说,自己是乖学生当久了,一股腐气。

苏千墨并不看他们,“二少的意思是,如果‘连盛’一旦出现了什么重大危机,那么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苏家?”

商场中,存在竞争,可也不能一支独大,必须寻求平衡才不能失控。

否则,不只是被市场干预了,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这个道理,苏小姐比谁都明白。”路少珩眯着眼睛。

“你们怎么就确定我会选择弃我的丈夫不顾而和你们合作?”苏千墨眼神一凝,整个人立即飞扬起来,柔弱的气质瞬间黯淡。

苏千墨颇为倨傲的看着这两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她才是有主动权那个,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只有她可以选择与谁合作,可以和纪祎庭,也可以和对面的两个男人。

前提是,对方能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纪城铭原本是握着手机,现在却盯着苏千墨了,“因为,你,姓苏。”

苏千墨眼神一顿,是啊,她姓苏,必须为这个姓氏而活。纪祎庭的生存方式,容不得苏家的存活,总有一天会选择吞并。

“可以。”她盯着纪城铭,“但纪少准备投资多少?”

“钱不是问题。”

“想控股?”苏千墨笑了笑,“最多能接受和苏家持相同的股数,并且,只能姓苏。”

“好。”

纪城铭既然来到烟川,当然不能无功而返。回到纪念熙的公寓,看到纪心澄已经睡下,这才放下心中的那丝担心。

坐在客厅,他一直看着纪念熙,让她很是奇怪,“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在‘尙星’工作了这么久,应该对‘尙星’很是了解吧。”

看吧,千万别对这种男人有什么期待。

“如果我这种普通员工都能对公司很了解,这个世界上不需要间谍了。”她的语气有些冲,让他侧面。

“只需要收集些资料…”顿了下,“详细点。”

也不问他她愿不愿意,这人,还真是…

她瞪着他,也不开口。

“要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他竟然会这么悠闲。

实际上,这是下午路少珩讲给纪城铭的一个故事,警告纪城铭不要玩火**,却不知道纪城铭偏偏就想要去试试,和危险的人一同作对,会不会很刺激?

纪祎庭的初恋女友候嘉湘曾被称为最有气质的校花,说是让无数少男心动的一个女生,绝对不算夸张。比大多所谓的宅男女神漂亮不知道多少,尤其是那气质,让人几乎想要膜拜。男人这种动物,要求他不去看美女,就像要求女人这种动物不去看帅哥,既然都办不到,于是就很能理解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喜欢美女了,如果这个美女又恰好那么有内涵,于是应该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就死心塌地了,尤其是那种有资格选择美女的男人。

纪祎庭无疑,可以算做那样的男人。于是他和候嘉湘在一起了,两个人同普通情侣没有什么两样,谈恋爱会做的事,他们都会做。

说纪祎庭爱候嘉湘,没有人会否认。

候嘉湘爱纪祎庭,当然也不会有人否认。

后来呢?都想知道这对俊男美女的最后结果。

纪祎庭和候嘉湘收拾行李准备私奔了,为了什么私奔,没有人知道。在火车站,候嘉湘被人射击,一枪死亡。

纪祎庭是候嘉湘的男朋友。

他只是站在候嘉湘倒下的尸体十米远,站了一会儿,转身便走。

没有上前大喊大叫,甚至连喊着找出凶手都没有。

“后来呢?”纪念熙问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纪祎庭失踪。”纪城铭看向她,“失踪了七年,现在再次出现,不觉得很奇怪?”

虽然明明知道,他是在勾引自己去探测纪祎庭的事,还是忍不住好奇,“候嘉湘死亡,难道警方就没有怀疑过纪祎庭?”

何况他直接失踪。

“那种枪国内根本没有,经过改装过,应该出自专门的机构。而纪祎庭的底很干净…”所以大多数人都怀疑,纪祎庭是受了打击。

女友在自己眼前死去,一般人,都应该会很痛心吧。

纪念熙去上班,很刻意的和几个在公司待了多年的人聊天,无意提及公司的发展,看一下对方的看法。虽然都对纪祎庭的能力表示认可,但他的确有靠运气的成分,还有成功得莫名其妙。和不少女人确实有联系,无论哪一个圈子。

听说他有一段很难堪的历史,最初的时候,甚至要靠着女人养。

不知道是道听途说还是什么。

这些信息,没有一点帮助,而她也得不到纪城铭想要的信息。只是,她自己也对纪祎庭的过去很是好奇。一个这么冷血的人…多么想要看他绝望无能为力的模样,多么痛苦。她有点无聊了,但就真是那样去想的。

就好比,同样这样去诅咒过纪城铭。

可惜的是纪祎庭没有来上班。

纪祎庭也并非天天来公司,他忙的事情多得去了,尤其是和苏家也达成了什么协议,既然有那个婚礼在,在利益上肯定有着合作,否则他纪祎庭疯了才会办出这么个婚礼。

一个人,最让人痛恨的地方是什么?

没有死穴,这才最让人痛恨。

纪祎庭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来公司,韩蔓也有些支撑不下去了,还好,听说今天早上纪祎庭回来了,十点左右,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纪祎庭每天会开的会议绝对多得死人,五分钟一个全国会议几乎家喻户晓,能坐到他这个位置,必定要舍去其他,何况他不喜应酬,于是只好在自身这方面花功夫。

不到十点,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可想而知这个会议重要的程度。韩蔓坐在位置上已经很不淡定了,因为纪祎庭还没有来,他是那种说好十点,不会在十点过一秒到来的人。或许是上次纪念熙所做的事给她留下了好感,于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纪念熙。

纪念熙接到了韩蔓的短信,有点诧异,说句实话,她只知道纪祎庭来了。却真没有看到纪祎庭的身影,这种情况下,纪祎庭应该在办公室才对。她思索了半秒,韩蔓既然找在了她头上,想必也是纪祎庭的私人手机打不通。

她上前和秘书说了一会儿,便去推开纪祎庭的办公室,独立简约雅致的一间屋子,和他居住的地方有些像,只是现在她没有心情来欣赏这些,何况纪祎庭不再这里。真是奇怪,明明没有人看到他离开,他用什么办法走的?或许太匆忙了?

正准备出去,却听到桌子上手机的震动声音。

手机不停的动着,像一群蜜蜂一起飞走。

犹豫了片刻,走上前,舀起手机,才按下通话键,对方的声音便已经传来,“记住,别报警,否则就来给你女儿收尸。”

她还来不及反应,手机已经被对方挂断。

女儿?她即可反应回来,对方指的是纪祎庭。

装作面不改色的走出来,给韩蔓回过去信息,纪祎庭去做更重要的事了,想必韩蔓会安排接下来的一切事。

她走到一边,用自己几乎平静的语气开口,“纪祎庭的女儿被绑架了。”

电话对面的纪城铭也是惊愕,随即吩咐了她几句。

她也不知道纪城铭会做什么,或者是恰好在这个时间去落井下石?看吧,她把他永远想得那么快。

纪念熙不知晓,就在前十分钟,纪城铭和路少珩知道了纪祎庭成功的某些秘密,他手中抓着不少大企业或者大集团的内部秘密,甚至一些政府官员也在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者。也就是说,这些资料,很可能是纪祎庭的成功之道,同时也是这些资料,可以毁掉他。

一个抓着你把柄的人,你会怎么对付他?

消除掉这个把柄,会不会是一劳永逸的事?

尤其是路少珩刚看着某个位高权重者,说起这人的仕途似乎快走到尽头,不怕那种为了生存苦苦挣扎的人,就怕鱼死网破的人。

在纪城铭刚消化完纪念熙给出的信息,和路少珩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团火焰。参与一下,也未尝不可,尤其是能让纪祎庭欠上一个巨大的人情,那便是最好,这样的人,能抓住其死穴,该多么的大快人心。

路枃延的人不是吃素的,很快便传来他们所需要的消息。纪城铭和路少珩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准备走。

走出去后,路少珩还不免笑道,“这种小地方,也真关住你。”

这是纪念熙的住处,所以纪城铭闭嘴,不想被他继续说下去,没有意思。

信息上显示,那伙人应该是把人质弄到了这个码头。有传言,这个码头会在一个月后销毁,理由是城市需要新面貌,媒体所言的投资额能吓死一大批人。

码头很是昏暗,连白天都如此。

这里很乱,但很少人,他们不得不借助那些脏乱的东西所为隐蔽。

“警方什么时候回到?”纪城铭开口确认。

路少珩给他比了数字,纪城铭在心底算计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两个人同时贴着地面靠向那唯一的船只,船只很大,当然也很破。

整个世界,静谧得只剩下心脏的跳动声。

两人对望了一眼,分开行动。

纪城铭侧身向另一边走,便听到了声响,纪祎庭的声音传来。应该还在谈判,很简单的谈判,用纪祎庭手上的材料换他唯一的女儿。

纪城铭紧看着那些人,像是舀人钱财办事,人并没有几个,但个个看上去都不怎么好说话。让纪城铭手上也捏了把冷汗,等会儿怎么脱身?

永远别去把别人的道义想得多么好,你迟早会失望。一手交人一手交物的那一个瞬间,谁也不知道一切究竟发生得多快。纪祎庭绝对是算准了对方会使诈,所以在接过女孩的那一瞬间,立即向另一边滚去。

但对方的枪声还是响起了。

两抢。

第一抢,打上的却不是纪祎庭的胸膛。

纪城铭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心澄窜出来,以保护的礀态挡在纪祎庭身前。纪祎庭所中的第二枪,很明显的没有到要害。

警察,随后而到,收拾残局,像谢幕一般。

纪城铭立即上前,抱起自己的妹妹,胸膛全是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在自己心中有些胆怯的妹妹。

“哥,我…不后悔。”

为了她爱的人,她并不后悔。

可她爱的那个人,连头都不曾回,眼睛只看着他怀中的女儿,因为孩子受了惊吓晕了过去。

值得吗?她觉得值得就够了,旁人总是能大发厥词,也许她宁肯值得的死去,也不愿意不值得的活着,总有傻瓜会存在这个世界上。

她就是那一个。

纪城铭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纪念熙也赶了过来,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可笑不出来。她走过去,站到他面前,坐下。

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的将他的一只手握在手心。

一分钟之后,纪祎庭浑身是血的抱着一个女孩赶来,口中不时高声叫喊着医生,就他女儿,这个小女孩,似乎不只是昏迷那么简单了。纪祎庭的衣服全是血,甚至因此,女孩的衣服上也沾染着,看上去刺目惊心。

纪祎庭的脸色非常惨白,有护士立即跑过来问纪祎庭需要什么帮助,他也只说救他女儿。那是一个为了他女儿,可以不要自己命的男人。

女孩被送进了另一间急救室,纪祎庭还在不停的流血。有医生看不下去了,让人将纪祎庭推进手术室,他需要输血。

路少珩很快走上前,“输我的。”

“去检验…”

路少珩摇摇头,“输吧,出了事,我负责。”不用检验。

纪城铭死死的将路少珩盯住,刚才,他几乎忍不住想冲上前打纪祎庭几拳,可忍下来了。

路少珩输完血,坐在纪城铭对面,“问吧。”

“你和纪祎庭什么关系?”

“你不是知道了吗?”还问什么问。

纪祎庭从手术室推出来,首先便问起他的女儿情况。

其后看着路少珩,“我从没有想过对付路家。”

他没有将路家当成亲人,永远也不会,那也不会是敌人,他不会花费心血去对方他们,一切和姓路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纪城铭,他一眼也没有看。

对于他这样的男人而言,他从没有要求别人做什么,所以别人所为,也不会是他的人情,尤其是女人。

爱上这样的男人,该有多么可悲?

如果说,比纪心澄做过更傻更可笑的女人大有人在,这个纪祎庭算不算一个巨大的祸害?

路少珩看着仍旧坐着不动的纪城铭和纪念熙,自己抬步走了。

到了楼下,却发现大腹便便的黎婳,不由得冷脸,“怎么来这里?”

“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说在医院吗?”她有点担心。

还想说什么,发现看着她的脸…算了,拉起她有些冰凉的手,“以后别随便出来。”

“你老不在家。”

“是吗?”他反倒诧异,盯着她的肚子,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确实写得不尽如意,为此感到抱歉,不愿意拖字数,晚上八点完结。

68后来八

纪心澄并没有醒来,在抢救室时,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让纪城铭签字。而从抢救室推出来的纪心澄看起来也不容乐观,一直待在加护病房,并且也没有醒来。纪念熙看到纪城铭和医生谈话中,医生不停的摇着头。

纪念熙站在病房门口,从玻璃看进去,看到那张依旧年轻的脸。

她想说,自己有点羡慕。这么不计后果的为一个男人拼命,不管别人如何批判,不管那个男人接受与否。纪心澄这样做,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是被定义成很傻的行为。可如果把这样的行为定义为是在为自己而活,她愿意这样去生活,只因为自己心甘情愿,那是不是会好很多。

她常在想,如果自己也能像纪心澄这样不顾一切,结果会不会改变,她还会不会是现在的自己?

纪城铭走过来,站到她的身前。

伫立不动。

纪城铭没有开口说他找过纪祎庭,那个男人早已经出院,对于他的要求只冷冷的表示不会浪费时间来看一个陌生人。是不是很搞笑,一个差点为了他而死的女人,却被称为这个男人口中的陌生人。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不爱的,就可以是陌生人。

“通知了伯父伯母?”纪念熙说出这句话有点艰难,她知道医生所言的就这几天了,纪心澄就这几天了。

“他们晚上到。”纪城铭的语气没有怎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