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孟听和舒杨都长大了,还特别争气。

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孟听险些上了当地报纸。

她是h市的理科状元。

舒杨也争气,比孟听就低三分。

一对天才儿女都在他家,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祖坟都冒青烟了。这得攒了多少的善良和好运,才苦尽甘来。

就连孟听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考这么好。

她也估过分,知道重本非常稳,然而考上状元,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一年多来非常努力,理科状元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其实这也正常,她本来就适合念书,领悟力高,还因为重生,比别人多读了一年。老天都眷顾努力的人,越努力,越幸运。

虽然不是每一份努力都会得到回报,然而岁月是温柔而公平的,即便当时没有回报。它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把应得的东西交到手中。

舒杨也比上辈子考好了很多,曾经因为火灾,继姐受伤,他心绪不宁,当时只比重点线高十来分。这次可完全不同了,他们这个成绩,国内的好大学可以随便选。

在他们填志愿的时候,舒爸爸带着些夏天的新衣服去看舒兰。

父女俩隔着玻璃,舒兰取下一旁的电话。

她瘦得可怕,双颊凹进去,肤色黯淡。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十来岁的女孩子。

舒志桐心里发疼:“最近好不好,天热了,在里面有没有被欺负?”

舒兰几乎一瞬间就流下了眼泪:“爸,我后悔了,我不该做那些事,我知道错了。”

她哭得凄切。

如果她没有听了别人的话做那些事,她今年也该像哥哥姐姐那样读大学了。纵然可能考不上本科,然而舒志桐是个好父亲,哪怕是大专,都会让她去念的。

狱警淡淡看了眼,进来的每个人都说自己知道错了。然而既然有刑事责任能力,就该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舒杨填好志愿以后问孟听:“去哪所学校?”

“b大,你呢?”

“没想好,b大或者g大。”

“舒杨,你能不能别报地质勘探专业一类的?”

舒杨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你怎么会觉得我要报地址勘探。”

孟听认真道:“我就是觉得那个要经常外出考察,有点危险。”

舒杨说:“我不喜欢那个。”

孟听愣了愣。

他想了想:“想学医。”

虽然学医辛苦又比较久,可是这是最能帮助家人的职业。孟听的眼睛,他老是怕有后遗症。舒爸爸有风湿,每逢下雨就痛得不行,偏偏忍着不给任何人说。而舒兰……也许出来以后身体情况也不好。

舒杨是家里唯二的男孩子,话虽然不多,心里却很温柔。

“你呢,报什么专业。”

“法学。”

“为什么?”

孟听笑了笑:“想保护和帮助需要的人。”

这年z国的法律并不完善,学法是一条比学医更加艰难的路。然而她最近老是梦到江忍自首那个画面。

他不说话,高大的男人沉静淡漠。

作为杀人犯,他没有一点儿表情,被无数人骂禽。兽。

他的律师会保护他吗?

她梦醒以后总是在想,上辈子多看他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个结局。

那两年,她走过了许多地方,见过许多无助需要帮助的人。人人知道有法律,却不仰仗法律,大多数是认命的情绪。

重活一回,她才知道,人活着不能认命。因为人很强大,拥有改命的能力。

这应该就是她选择学法的初心。

孟听的b大的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江忍心情不错,他这种工作狂老板,竟然舍得给所有员工放一天假。

然而请吃饭他是请不起了,他不能走公账,公账都是预算好的,动不得。自己的私库干干净净,他现在就是个穷光蛋。

高义忍不住调侃他:“你现在怎么想,她去b市,你还得留在h市搞剩下的工程。”

不就是异地恋了么。

江忍也烦躁:“别逼逼,老子心烦。”

可不是烦嘛。

他女朋友,漂亮,乖巧,哪哪儿都好。又从小被人追到大,何况他们那个学校,到处是学霸,全是优秀的文化分子,孟听那招人的模样,要是她想,分分钟祸国妖姬型。

而且异地恋多容易分手他不是不知道。

现在他心里像是火在烤。

高义不敢问了,他看江忍这情况,都怕这位爷宁愿上亿的工程打水漂,也要蹲守着女朋友。

高义心里有种诡异的平衡感,女人还是长得没那么好看安全。

“老板,我觉得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才守得住女人,虽然人家不说,可是谁都喜欢厉害让人崇拜的人。”

江忍睨他一眼:“我心里有数。”

他转而道:“高义,你还有多少钱?借我点。”

高义疑惑,江忍先前自己吃白水面条,也没想过借钱,挺吃得苦。现在怎么想起来借钱?

“我没钱,先前工程款我也投了两百多万,那是我全部家当了。”

“借点。”江忍淡淡道,“最迟后年,还你十倍。”

高义有种自己借出了高利贷的错觉。

“我去问问我老婆有没有私房钱。”

两天后,江忍拿到一笔钱,一共十二万,一张薄薄的卡片,他妥帖放兜里。

没办法,太穷了,这就是他的所有了。

孟听和舒杨都考上了b大,学校给了一人一万块的奖励。两个孩子都松了口气,他们家如今的境况依然不很好,毕竟杜栋梁的钱还没还清。还欠着七八万块,他又催得厉害。b市消费高,让舒爸爸承担两个孩子的大学费用实在太难了。

两姐弟结伴去b市念书,坚持不要舒爸爸送。

为了省钱,还是买的火车票。

火车要坐十一个小时,卧铺。

他们对未来倒是很期待,一点都不愁。有手有脚,又是大人了,是个勤快人都不会饿死自己。

孟听给江忍说过自己要去念大学了,于是江忍就在火车站等她。

人来人往的站台,他比起去年晒黑了很多。

可如果说舒杨看起来还是个少年的话,他已经是个轮廓分明的男人了。

舒杨脸色不善地看江忍一眼。江忍倒是没在意。

江忍手插兜里:“小舅子,我说情话,你也要听?”

舒杨脸色黑了。

如果可以,他想打江忍一顿,然而想想之前被江忍揍得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他咬牙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孟听护短,仰头看他:“你干嘛刺激舒杨?”

他龇牙笑了:“你倒是护着他,怎么不见你心疼老子?”

她眼睛弯弯的:“你这么凶,谁欺负得了你。”

“有没有良心啊孟听。”

烈阳下的九月。温暖到热烈的h市,她踮起脚尖,用白嫩的手指轻轻给他拭去额上的汗珠。

他黑眸凝了一瞬,握住她手:“别了,我满身汗,又脏又臭。”

包裹住她小手的大掌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却粗糙了很多。

她挣开他的手,一点点给他把汗水擦干净。

“别扭什么,不是让我心疼你吗?”

突如其来的,他竟然觉得脸颊发烫。

“成了,说正事。”他握住让他心快要跳到嗓子眼的手,“工程走不开,没法去送你。去了b市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去临南巷子的军大院找人帮忙。你说我名字他们就懂了。”

她眸中软软的,轻声应好。

她甜甜的调子像江南暖语,呢喃一样。眼带笑意。

他心软得没办法,把兜里的卡塞她手上。

“这个拿着用,密码是你生日,年份后两位,加月和日。没多少钱,以后给你更好的。”

孟听哭笑不得,哪有给人钱的呀,就算是男朋友,给她卡算什么。

她倒还记得那个梗,把卡还给他:“不要这个,你又不是我小阿爸。”

他笑了,接过来放她兜里:“乖,你拿着我才安心。不然今天别走了。”

无理霸道得不像话。

她好不容易点点头,快到时间了,她得和舒杨一起检票。

孟听冲他挥挥手,九月的人海中,她笑容明媚:“再见,江忍。”

他勾唇。

然后孟听看见他长腿一迈走过来,用许久不见的粗暴,把她拉进怀里,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

那一声响亮无比,好多行人看过来。

孟听愣了好半天,脸颊慢慢红透。她小手捂住被亲的那半边脸,这个混账!

然后她听见混账不容反驳的声线:“孟听,你是老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大家晚安。

读者:我也想跟忍哥干?

忍哥(撸起袖子,露出麦色的肌肤):哦?能吃苦吗?

读者:能能能!

忍哥(淡淡道):嗯,工地缺个搬砖的,还干不干?

☆、第74章 丢人不

学姐诧异地看她一眼, 乐不可支, 这少女一看就是法学界颜值担当。十八的年纪,肌肤又白又嫩, 问她什么礼貌地回答什么, 让人心生好感。

“好了, 你去找宿舍阿姨登记一下吧, 我去接其他学弟学妹了。”

法学念法学的本来就不多,孟听登记完,把箱子搬上307的时候, 她几个室友都已经铺好床了。

孟听一进来, 大家纷纷都看过来。

她们宿舍是四人间, 上下铺, 其中两个下铺和一个上铺已经被人占了,只有靠门边还有一个上铺。

三个姑娘一来就交换了姓名, 于是知道没来的那个是谁,据说是h市理科状元, 特别牛逼。

米蕾瞪大眼睛:“你是孟听?”

门外进来的少女身后拉着一个豆绿色的行李箱,她穿着浅蓝色的民国风上衣, 下身黑色裙子过膝。有种精致温柔的美丽。

孟听笑着点点头:“你们好,我叫孟听。”

宋欢欢坐在桌子前面,她性格有些咋咋呼呼:“哇你就是你们市的理科状元啊,你长得好漂亮。”

“谢谢你,你也很漂亮。”

宋欢欢瞬间心防失守!

本来孟听没来之前,她们就听说了还有个室友是h市状元, 按照她们的猜想,理科状元肯定特别严肃正经,如果是个女孩子,多半带了厚厚的框架眼镜,比较沉默内向之类的。说不定就是一个严肃又死板的学习狂魔。

结果走进来的却像是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婀娜美人。

宋欢欢是深度颜控,她乐疯了:“来来来,我帮你拿行李。只剩一个上铺了,你习惯睡上铺吗?要是害怕我可以用下铺和你换。”

角落补妆的女生重重盖住镜子,走了出去。室内安静了一瞬。

孟听看着她的背影,对宋欢欢道:“谢谢,我可以睡上铺的。”

米蕾说:“你别理她,她叫蒋蓉,一来就说睡不惯上铺,要欢欢让床给她。欢欢不肯,她现在还生气,一句话都不和我们说了。”

宋欢欢捧心:“她又没礼貌性格又讨厌,我凭什么让给她,就不让。但是,孟听你要我的床吗,我可以给你。”

孟听哭笑不得。

她爬上去铺床,宋欢欢在下面仰着脖子看,跟撒欢的小奶狗似的,特别自来熟:“听听你衣服也好看,哪里买的呀?”

“外婆做的。”

“她真手巧。”

米蕾笑得不行。

她和宋欢欢是高中同学,知道她的性格。要是这身衣服放别人身上,宋欢欢估计得毒舌吐槽土不拉几。毕竟布料是很老的布料,还是手工缝制的,一针一线虽然紧密结实,可是还是有种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感觉。

孟听自己也知道这衣服有些落伍。

可她没钱了,也没有衣服,大火烧了木衣柜,只有藏得严严实实的箱子里东西还完好,里面就有外婆缝的两套衣服还有芭蕾舞衣。

舒志桐给钱给她买衣服,孟听只买了一套便宜点的,剩下的钱给舒杨买鞋子了。

上了大学的男孩子,总得需要些体面。

他们俩以前一年四季都穿高中校服,现在要买新衣服,又是一大笔支出,孟听只好把外婆缝的衣服拿出来换着穿。

穿什么不重要,勤快一点,想要的东西都会有。

九月的军训下过五场雨,算是难得的好运气,新生们躲过了好几天军训。

还在军训的时候,整个法学系一班,都知道他们班有个漂亮白净的小姑娘,叫孟听。